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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十三肩上的傅長樂在心底暗暗算了算年紀, 這俞子青, 難不成是巫族上一任圣女的女兒…… “聽聞巫族圣女無嗣?!憋L輕在腦海里默默翻著巫族記事本,見巫情未反駁, 壓低聲音嘀咕道,“難不成是堂族姐妹,或是子侄一輩?” 傅長樂一知半解聽得糊涂, 什么叫巫族圣女無嗣, 是不允許圣女有子嗣, 還是每一代圣女的體質(zhì)本身不能有嗣? 南疆巫族這神神叨叨的轉(zhuǎn)世傳承制度, 到底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十三卻毫不在意這些, 他的聲音緊繃的如同將要斷裂的弦,盯著巫情復雜的面色啞聲問道:“那黑色蠱蟲,要如何才能解?” “我不知?!蔽浊橐矝]賣關(guān)子, 直言坦白道,“這種蠱蟲我從未見過。” “不是圣魂蠱?” 巫情倒也不意外聽風閣的人會知道圣魂蠱, 只搖頭道:“有相似之處,但左護法中的絕不是圣魂蠱,這一點我十分確認?!?/br> 畢竟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圣魂蠱了。 影九聽得著急, 不由急切問道:“剛剛你的血不是可以將蠱蟲引出來嗎?直接、直接將蠱蟲引出體外殺死不行嗎?” “你們?nèi)羰窍胍膊皇遣恍?,左右不過是幾滴血的事。”巫情看著指間上的傷口冷哼了一聲,“只要不怕送了你們左護法的性命,我這就引蠱?!?/br> 屋內(nèi)幾人不敢接這話,那密密麻麻隱在俞子青體內(nèi)的蠱蟲,只想想便讓人不寒而栗。 “三碗血。”巫情從衣袖掏出貼身攜帶的匕首,“我需要先研究此蠱的特性,才能找到解蠱之法?!?/br> “三碗血?那你干脆直接要了她的命好了?!睆念^到尾未出聲、打定主意不摻和的封悠之最終還是沒能忍住,伸手指著俞子青慘白的面色冷聲道,“就她現(xiàn)在這身子骨,再放三碗血,也就用不著麻煩圣女頭疼怎么解蠱了,指不定還能早兩天解脫。” “沒有血根本無法研究蠱蟲,請恕我無能為力……” 傅長樂虛的已有些站不住,她將自己身體的整個重量都靠在毫無察覺的十三身上,耳邊是巫情和封悠之兩人一碗血三碗血的討價還價。 她的四肢仿佛被掛滿了千斤重的銅球,黑暗如潮水般將她徹底包圍。 就是在剛剛見過那黑色蠱蟲之后,傅長樂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靈魂狀態(tài)在那之后逐漸虛弱,直到此刻,她的最后一絲力氣也被徹底抽干,耳鳴嗡聲大作,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她回到了俞子青的身體里。 傅長樂驚的差點從病床上蹦起,只可惜渾身如同被車輪碾壓過的疼痛和軟綿綿像是面條的四肢根本支撐不起如此大的動作。 她張了張口,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嘴角流出。 隨后是眼睛,鼻孔,和耳朵。 “左護法!” “俞子青!” “殿下!” …… 亂七八糟的稱呼在耳邊炸開,傅長樂還沒來得及吐槽這些人的一驚一乍,就見十三肝膽俱裂,抖著手想要碰她的臉,又被封悠之毫不留情一巴掌拍開。 “你現(xiàn)在聽好!你聽好,見魂丹的藥效已經(jīng)被徹底激發(fā),你的身體撐不住了!”封悠之一邊飛速扎針,一邊低吼著,“我們現(xiàn)在只能賭一賭,把水珍珠吞下去,把水珍珠吞下去!” 那晶瑩剔透的水珍珠未做任何加工,傅長樂尚且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被十三用指節(jié)直抵著喉嚨口,硬生生將三粒水珍珠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 傅長樂被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嗆到,再好的脾氣也被幾人粗暴的灌藥動作激出三分脾氣,正要發(fā)怒,就見無病無痛的十三也跟著生生嘔出一口心頭血。 “十三……” 這一出聲傅長樂終于后知后覺察覺出不對勁了。 她好像,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控制。 她張嘴大喊著讓封悠之趕緊去看看小十三,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她想伸手替十三擦掉他嘴角的血痕,胳膊卻軟趴趴的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她的意識無比清醒,可她的意識,卻無法指揮這一具身體。 “俞子青?!备甸L樂大喊,“俞子青,俞子青!” 俞子青沒有應答。 空蕩蕩的意識海里,只有被困在其中的傅長樂一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在茫然中的傅長樂并不知道自己此時七竅流血的模樣有多嚇人,影九憋著一口氣不敢出聲,等封悠之收了針,才惶惶然問道:“不是說七天內(nèi)不會有事的嗎?” 封悠之被嚇出一聲冷汗,剛剛兵行險招,此刻說話時連聲音都掛滿了疲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蠱蟲加速了見魂丹的藥性……” 眾人瞬間扭頭。 而被幾道目光齊刷刷注視的巫情面無表情:“我不懂醫(yī)?!?/br> 所以現(xiàn)在問題更糟糕了啊。 封悠之和巫情一個不懂蠱一個不通醫(yī),可偏偏現(xiàn)在俞子青身體情況復雜,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誰也不知道這三粒水珍珠灌下去,會有怎樣的結(jié)果。 十三低著頭,用帕子細細擦拭著傅長樂臉上的血痕。 而在空蕩蕩意識海里遍尋俞子青不得的傅長樂也并未放棄。 她這一路走來生死從來由不得自己,也早已練得一顆生死隨緣的金剛心。只是這些天來十三那些個自虐動作實在讓她不敢松這一口氣,于是拼命掙扎著,掙扎著想要開口,想要再給人留點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