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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是體內(nèi)變種的圣魂蠱作祟,同前幾回昏迷一樣,她正身處于巫心的記憶中。 可問題是,為什么在巫心的記憶中,會出現(xiàn)大梁皇宮? 透過巫心的眼睛,傅長樂清楚地看到了蝴蝶紛飛的御花園,看到了掛著紅燈籠的皎淑殿,看到了……年輕俊美的梁景帝? 傅長樂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她努力控制著想要揉眼睛的欲望,灼灼的目光似乎要將眼前的人燒出一個洞來。 可無論她怎么看,眼前這個穿著龍袍、正和巫心黏黏糊糊的男人,依舊是靖陽那位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上的二十四孝好父皇。 眼前的畫面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劈的傅長樂有那么一瞬間整個腦袋一片空白。 南疆上一代的圣女巫心,自入了中原不久后就失去蹤跡,直到下一任圣女巫情出世,才讓南疆族人確認巫心已逝。 原來這個失蹤,竟是入了大梁皇宮嗎。 難怪連聽風(fēng)閣都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想起俞子青那張和巫心像了八成的臉,傅長樂的眼神又在梁景帝身上繞了一圈。 俞子青,難不成是巫心和梁景帝的女兒? 那俞山南又是怎么回事? 大梁皇族子嗣艱難,即使俞子青體弱常年昏睡,也絕不可能任由皇家血脈記作他人之女。 傅長樂精于推算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 等她再回神時,眼前的梁景帝正痛苦地看著自己,苦苦哀求道:“心兒,太醫(yī)說這個孩子保不住了……心兒,心兒,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滿眼恍惚的傅長樂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肚子,不對,應(yīng)該是巫心的肚子高高隆起,看樣子已懷胎七八個月。 沒等傅長樂消化完眼前的畫面,就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一骨碌跑進來,好奇地盯著那個大肚子,眨巴著眼睛問道:“父皇,meimei還在睡覺嗎?” 縱然年紀小了許多,但傅長樂依舊一眼認出來,這個孩子,分明就是未來的梁文帝,靖陽的太子哥哥,傅晗昭。 此刻的小太子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他像是全天下每一個期待自己做哥哥的孩子一樣,仰著頭,用天真好奇的語調(diào)嘰嘰喳喳問道:“敬母妃,meimei還要多久才能出來陪我玩啊?” 敬母妃,敬母妃…… 傅長樂腦袋轟隆一聲炸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靖陽那個據(jù)說難產(chǎn)而亡的生母,封號為“敬”。 算算傅晗昭此時的年紀,傅長樂不敢置信地低下頭: 巫心懷的,竟然是靖陽?! 不對,不對。 像極了巫心的俞子青。 不像巫心也不像梁文帝、卻和白術(shù)眉眼相似的靖陽。 那個原本應(yīng)該保不住的孩子。 還有白術(shù)口中,靖陽偷來的那一條命。 傅長樂心神具震,心底那個可怕的猜測剛冒出個頭,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巍峨屹立的大梁皇宮在她的眼前分崩離析,一片一片,碎成那日冬夜飄落在摘星樓下的初雪。 恍惚中,不知身在何處的傅長樂聽到有人在遙遠的地方大喊: “拔箭——” 第89章 從始至終,就沒有俞子青…… 倒掛著破碎血rou的箭頭“噔”的一聲, 被扔在黃銅盤上。 血淋淋的窟窿就像是個堵不上的無底洞,噗嗤噗嗤往外大口大口涌著新鮮的血。 痛到極致之后,傅長樂的意識反而清晰起來。 她和靖陽的一體雙魂, 俞子青體內(nèi)的移魂術(shù),還有巫心最后看向自己肚子那雙不顧一切的瘋狂的眼睛…… “別……”傅長樂掙扎著出聲,混著散不開的血腥味,她含糊的聲音低的仿佛是夢中的囈語,“別讓白術(shù)、別讓他死了……” 離她最近的十三一愣, 恍惚間以為自己聽茬了。 忙活了一天一夜沒敢合眼的封悠之可就沒那么客氣了, 翻了個白眼冷哼道:“先管好你自己的小命再cao心別人吧!” 話雖如此, 為著讓不省心的病人安心,自重傷之后就被關(guān)在小屋子里自生自滅的白術(shù), 終于得到了敷衍潦草的包扎。 傅長樂的清醒只維持了片刻,她心里藏著萬千的疑問和可怖的猜測亟待證實,可到底抵不過剛剛從鬼門關(guān)上被拽回來的洶涌的倦意, 在確認白術(shù)活著之后, 她手上力道一松, 歪頭陷入昏睡。 宋鶴卿心頭猛的一挑:“靖陽、靖陽她怎么了?” 封悠之自顧自擦拭著藥箱內(nèi)沾血的縫針沒說話, 同樣提心吊膽了一整夜的影九一看他這模樣心都涼了半截, 死死揪著十三的胳膊,口中念念有詞:“沒事的,十三你別怕, 不會有事的……” 封悠之不愿搭理宋鶴卿,可對著十三向來心軟, 終于沒再繼續(xù)賣關(guān)子:“血止住了,今夜沒發(fā)高燒就算是熬過去了,之后好生將養(yǎng)就行?!?/br> 十三等人聽到還沒來得及松口氣, 就見封悠之眉頭緊鎖,大喘氣道:“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現(xiàn)在她身上最大的問題,還不是胸口的箭傷?!狈庥浦焓忠恢?,“具體的事情讓專業(yè)的人來說吧?!?/br> 被幾道目光“嗖嗖”鎖定的大長老摸胡子的動作一頓,猶豫著開口道:“巫心圣女種在她體內(nèi)的移魂術(shù),被這一箭毀了一半。” 按照大長老的說法,俞子青體內(nèi)密密麻麻的黑色蠱蟲作為移魂術(shù)的輔助材料,實則是為定魂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