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切齒，對于他我確實不能怎么樣，殺不得罰不得，最多罵罵解氣。但如此一來為免顯得我太過弱勢，畢竟老子還是一國儲君，未來的真龍?zhí)熳?，萬萬人之上怎能為紀(jì)琛這個陰險小人脅迫，我也學(xué)著他的神情，捏起他下頜挑釁回去，“本宮最不喜歡別人欺瞞于我，若是日后被我發(fā)現(xiàn)皇叔還有事相瞞……”我連連冷笑，“那就別怪本宮廣納男侍，寵幸他人，譬如長汀啊什么的～”

    他臉色微微一變，面上一縷說不清的表情一閃而逝，剛費神去想那是種什么神情時他冷哼：“你納一個我就殺一個，納一對我就殺一雙！我倒要看看有誰有那狗膽敢爬你的鳳床?！?/br>
    本怒氣攻心的我被他這陰毒言辭說得一愣一愣，最后自己繃住臉噗嗤笑出了聲：“紀(jì)琛你個醋壇子！”

    他面色仍是不好，陰郁地盯著我，出其不意低頭狠狠咬住我的唇：“紀(jì)糖，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我！你是我的，我的……我一個人的……寶貝。”

    以前我只覺得這種寶寶貝貝的情話rou麻又矯情，可此時此刻從紀(jì)琛口中說出我竟是覺得無比熨帖，心底像是化開大片大片的黏糖，甜得我禁不住摟著他脖子笑得不可自已。

    那時，什么皇位、什么倫理、什么大婚都統(tǒng)統(tǒng)拋諸腦后，不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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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鬧了一整夜的后果就是翌日腰酸背痛的我賴在床上怎么都爬不起來，五更天一到紀(jì)琛看我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模樣，嘆了一口氣放棄了叫我去上朝，俯身親了一下我額頭：“我去上朝了?！?/br>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底有青圈的他，想笑可實在太困，就胡亂揮揮手：“有勞皇叔再暫替本宮打理朝政一日。”說完把臉埋進枕頭里，繼續(xù)去找周公下棋。

    意識模糊中我像聽見他笑罵了一句：“未來的小昏君?！?/br>
    嘁，我要是昏君，你可不就是那個讓我欲令智昏的藍顏禍水嘛！舒舒服服繼續(xù)躺在被窩里享清福，心道家里有個紀(jì)琛這樣能干的男人也不錯，至少能在自己偷懶不想上朝的時候代自己去累死累活。

    一覺到了天亮，紀(jì)琛仍沒回來，掐指算算，這個點還不回來要么是被朝中瑣事留在了六部衙門，要么……他吃干抹凈后害羞不敢回來見我了？不見也好，我自己也沒做好來見剛和自己滾完床單的皇叔……

    既然要偷懶不妨偷個徹底，洗漱完后我也沒去書房批奏折而是去養(yǎng)心殿和自己老爹嘮嘮嗑，聯(lián)系感情，畢竟有四年時間沒見了，好不容易恢復(fù)了大部分記憶，再看自己這個南瓜爹倍感親切。

    “寶寶啊，你最近氣色不錯啊?！崩系蛇蟀蛇蟪灾垧T。

    將藥碗放到一邊的我突然想起昨夜抵死纏綿時紀(jì)琛反反復(fù)復(fù)念著的：“寶貝，我的寶貝……”

    老臉紅了紅，我故作淡定道：“勞父皇掛心了?！?/br>
    那邊聰兒同樣吧唧吧唧吃著蜜餞看我：“哦哦哦！我知道！阿姐最近一定是滋補過頭了！”

    滋、滋補……我又不免想到紀(jì)琛揉著我腰時的誘哄：“現(xiàn)在疼歸疼，不過……”他低笑，“你這副身子就少滋潤?！?/br>
    “糖糖啊，紀(jì)琛最近沒來煩你吧?！被实鄣侄似鹨坏犹枪蛇蟀蛇箝_始啃。

    這個……煩倒是沒煩，只不過進行了一下深入交流，增進一下雙方感情……

    “糖糖我想了半天，今年我就退了吧?！?/br>
    “哦……什么？！”我倏地站起來。

    皇帝爹咬著糖果含糊不清道：“做皇帝好太煩了，整天不是被百姓罵就是被言官罵。你看你父皇我年紀(jì)也不小了，大病了一場沒干勁了。你阿弟這個樣子也是個成不了大器的，我思來想去不如早退了，到時候你給你阿弟賞塊封地，我呢就帶著他去那種種田，養(yǎng)養(yǎng)花，看看鳥?！?/br>
    我看你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帶著紀(jì)聰去魚rou百姓，禍害民間吧！從古至今，誰聽說人一太上皇跑去種田養(yǎng)花看鳥的?。?/br>
    “父皇此事非同小可，您還是……”

    “唉……”皇帝爹重重一聲嘆息打斷我，“寶寶啊你做太女這么些年我都看在眼里，你是個當(dāng)皇帝的好料子，把大晉交到你手里父皇也放心。你就安心去吧~”

    “……”你這種歡欣鼓舞馬上就要解脫，目送我走上不歸路的口吻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呢，在你登基之前我們還要把另外一件大事給辦妥了！”他咔擦一聲咬碎果子，“就是把你的皇夫給挑一挑，選一選。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這三天內(nèi)你在帝都世家子弟中挑個順眼的吧！真是挑不過來，多選幾個也是可以的?！?/br>
    因為在大婚這件事上我與皇帝爹實在無法達成一致，故而就退不退位這個問題我兩也只能不歡而散，皇帝爹提早退休不成心情甚是不愉快，在我臨走前還小小地威脅了我一下：“糖糖，你別后悔！”

    只可惜他一說話就抖動的面部肌rou讓他的威脅力度直線下降，故而我壓根沒放在心上，安然離去。

    可沒想到的是，自此日后我竟再沒見著紀(jì)琛的面。

    ☆、第五十章

    紀(jì)琛不見了，消失得很突兀，也很莫名。一開始的幾天，我沒有在意，畢竟我兩皆不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一個太女，一個攝政王各自擔(dān)負(fù)不少。幾天沒見，實屬正常。

    可我沒想到，他一消失，就消失了整整三年……

    三年里，檐下燕去燕又還，聰兒的識字水平從五十升至一百，長汀穩(wěn)坐刑部尚書之位，林燁執(zhí)掌虎符統(tǒng)帥天下兵馬，蕭四仍舊是那個翩然如霧、行走如煙的神棍國師，而父皇終于在那把龍椅上熬不下去，在我面前磨破了嘴皮子退位成功。

    現(xiàn)在的我，成了大晉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帝，改元建新，從新起始。

    一切都在不動聲色地發(fā)生著改變，可在我看來一切又似乎沒有什么變化。至少時間在我身上，感覺不到流逝的痕跡。朝中史官都認(rèn)為我的登基堪比曾經(jīng)的武皇治世，是史書中濃墨重彩的一筆，值得名垂青史。倘若他們知道，我不僅是個女帝，還是個藕做成的女帝，濃墨重彩依舊，至于名垂青史就有待商榷了。

    看看自己，又看看腳下的山河萬里，想想真是荒謬。而這所有的荒謬，都拜那個不顧一切將我從鬼門關(guān)前拉回來，又不顧一切爬上我龍床，又莫名其妙地消失的男人所賜——紀(jì)琛。

    我不是沒有想過去找他，堂堂位高權(quán)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貿(mào)然不見，即便我有心群臣也不會放任無視。在我留在國師府里養(yǎng)精蓄銳期間，紀(jì)琛在朝中的影響不小，人才不見個幾日就有臣子明里暗里問他動向。

    笑話，本宮比你們想找到他好么！還有誰能比得上滾了一夜床單后發(fā)現(xiàn)對象可能逃匿的我來得郁悶糟心？？？

    大張旗鼓地尋找肯定是不行的，林燁派了好幾隊人馬出去皆是猶如大海撈針般茫茫無果，而我則親自去了幾趟攝政王府。把持朝政之后紀(jì)琛并沒有對他的王府多少添置改造。仍舊是凄凄冷冷戚戚一看很像鬧鬼之地的孤冷宅邸。沒了主人居住，這里更顯得凄涼荒僻，我曾經(jīng)住過的小院子被一把大鎖鎖住。心中有氣的我想也沒想，命人直接砸了鎖，大大咧咧地直闖而入。

    沒人，哪里都沒有人，甚至連他給我做得那具未完成的身體都不翼而飛。這像一場預(yù)謀已久的逃跑，看著人去樓空的王府，我想怒最終也只是抽抽嘴角。

    至此，我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算是被人甩了？？還是被吃干抹凈后干脆地甩了？

    這算哪門子的事情嘛??！前一夜還在床上摟著自己小寶貝、小甜心，一轉(zhuǎn)眼自己就成了個棄婦？！

    媽的！老子坐擁山河萬里，一介女帝，要棄也是我棄你！

    幾番無果之后，我放棄了去尋找紀(jì)琛。他想躲，那么即便我找上一年兩年甚至幾十年，都沒辦法找到。何況父皇撒手不管政事，紀(jì)琛又突然消失，所有亂七八糟的事全壓在我頭上，夜夜忙碌至燭火燃盡時，逼得我實難分神。

    這一忙，就忙了三年。

    “陛下不后悔嗎？”蕭四與我坐在蜂舞蝶繞之中觀花品茶，丹婼溫順地趴在茶案邊偶爾挽袖添水。

    “我吃得好喝得睡得著，”我拿著根柳條掃著丹婼的鼻尖逗得她咯咯笑，“有什么好后悔的?！?/br>
    蕭四搖搖頭嘆氣，大概在他看來我就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不過這一點他比長汀好，他雖然很嫌棄我卻不會像長汀一樣每次見了我都擺出一張怨婦臉，念念叨叨地催我去踏遍天涯海角將紀(jì)琛找回來。

    今兒我也是為了逃避自上朝起就欲說還休的他才勉強答應(yīng)蕭四，陪著他在這冷風(fēng)嗖嗖的宮中花庭里附庸風(fēng)雅。

    是的，我環(huán)視左右宛如盛夏的風(fēng)景，我就不明白了他蕭四有本事變出這一園子的花，怎么就沒本事把北風(fēng)變東風(fēng)，好歹也別讓我像只傻狍子一樣大冬天地暴露在寒風(fēng)中裝優(yōu)雅。

    “紀(jì)琛他一去三年，陛下當(dāng)真沒想過他為什么不告而別？”

    我怎么會沒想過呢，但想來想去，最后也是：“想了有用嗎？”我淡漠道，“左右他人也走了。朝中事、百姓事、天下事，太多事需要朕去想，沒工夫兒女情長?！?/br>
    再者說，眼下有個更急迫的問題擺在眼下。朝中大臣和現(xiàn)在的太上皇，又逼婚了……

    我登基沒立后已屬罕見，登基后三年連個選侍都沒納，那就不是罕見而是前所未見了。納夫并不是他們關(guān)心的重點，他們關(guān)心的是我那多年不見動靜的肚子。一國皇嗣，遲遲未決，對國澤來說確實是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

    但沒轍啊，老子生不出來?。?！要生，搞不好生出根蓮藕來，你們能接受它去做皇儲嗎？能嗎？?。?！

    “陛下當(dāng)真已經(jīng)將紀(jì)琛忘得一干二凈了？”蕭四笑瞇瞇地托腮看我。

    今天的蕭四很不正常，給我一種天上謫仙畫風(fēng)突變成市井媒婆的感覺，我一時不大自然道：“當(dāng)然！”

    “那要是我對陛下說，前一段時間我曾見過一個很像攝政王的男人，陛下理應(yīng)也是不在意的嘍?！?/br>
    我：“……”

    ┉┉∞∞┉┉┉┉∞∞┉┉┉

    事實證明，我不能不在意。輾轉(zhuǎn)反側(cè)半夜，我起身披衣來到書房，躑躅再三終于走入密室搬出了個小小箱子。拂去表面灰塵，我輕輕抽開鎖鑰，啪嗒一箱形態(tài)可掬的玩偶呈現(xiàn)在眼前。

    紀(jì)琛離開多久，我就將它們封存多久。如今再看見，仿佛那一年的元正佳節(jié)就好像在眼前一般，我與他牽著手走在街頭，像每一對互相喜歡的男女般。然而后來的我卻沒有再去找他了，他離開一定有他的理由，厭倦也罷，身不由己也罷，我可以理解但并代表就要不顧一切地追尋而去。

    我與他，就算沒有隔著千溝萬壑，也有無法推卸的責(zé)任與重?fù)?dān)。如我父皇所說，這大晉的萬里江山遲早是我的，哪怕我已經(jīng)是個死人，但并不妨礙在我徹底敗露之前給它找一個好主人。

    是呀，三年還好說，十年也不是太過分，但二十年后我仍然保持這副面容，不用去想朝中百官們的驚恐，就是我自己對著鏡子看著十年如一日依舊少女般嬌俏的面容也會覺得面目可憎吧。

    天亮?xí)r分，我偷偷帶著江春離開了皇宮，走前給太上皇的父上留書一封，大意是做皇帝太煩，女兒我去民間微服私訪數(shù)日，勿念。

    江春同情而委婉地指出，太上皇會因我這封信受到極大的驚嚇。

    管他呢，誰讓他提前早退害得我留守皇宮找不到自家男人，單身至今呢。別家皇帝坐擁后宮三千，可憐我千古一女帝，竟然守活寡守到現(xiàn)在。我覺得不能忍，因而毅然離家出走。

    人人心中都有執(zhí)念，紀(jì)琛就是我的執(zhí)念，我用三年試圖將他掩埋，也自信地以為業(yè)已成功。然蕭四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讓我心上所有枷鎖轟然倒塌，灰塵彌漫散盡之后獨留兩字——紀(jì)琛。

    原來我從未忘記他，原來我也喜歡他，原來在很早之前我對他已經(jīng)情根深種。

    或許是我將他推入水中的那一刻，也或許是我去看時他緊緊抓住我手的那一刻，又或許是他背著我走在春夜鳥鳴月色下的那一刻，更或許是在西山縣中找我的那一刻……

    蕭四說，有一件事他一直瞞著我。我問他什么事，他說與紀(jì)琛有關(guān)，但是他之前不能告訴我。我又問為什么，他神秘莫測地看了我一眼，良久才告訴我答案。他說因為他擔(dān)心我知道后就會放棄皇位，與紀(jì)琛遠(yuǎn)走高飛。他問我，我走了大晉怎么辦？

    蕭四這個國師，我對他的了解一直在不斷改變，從原來裝神弄鬼的神棍到別有所圖的朝臣，再到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確定他是一個純天然無污染的大晉皇室腦殘米分。一切對大晉不利的都要統(tǒng)統(tǒng)被排除，一切對皇室有害的不利因素也都要統(tǒng)統(tǒng)被排除，紀(jì)琛就是他眼中的不利因素。

    我無語半晌，然后問他：“那你現(xiàn)在又為什么要告訴我呢？”

    他說：“三年時間已經(jīng)足夠證明陛下并非感情用事之人，況且……”他微微一笑，“我與陛下是朋友，不是嗎？”

    蒙騙老子到現(xiàn)在，老子是你個鬼的朋友！

    蕭四說但凡逆天改命者必要付出的相應(yīng)代價，紀(jì)琛以一凡人之軀制作人偶挽留住我的魂魄實乃違抗天命之舉。他雖不知紀(jì)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因而離開，但可以肯定必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說：“他既選擇離開，想必也是不愿陛下知道實情。是找是放，全在陛下一念之間了?！?/br>
    什么叫相應(yīng)的代價，我能到的無非是以命換命……

    他說我體內(nèi)有紀(jì)琛的一滴心血，所以紀(jì)琛能感知我的存在。與此同時，我通過術(shù)法也理應(yīng)找到他。蕭四給我一個鈴鐺，鈴鐺上染了我指尖一滴血。它沉默時就證明我走的方向是對的，而鈴鐺響起時則提醒我紀(jì)琛并不在那方向。

    離開帝都后我一路向南尋去，冬去春來好時節(jié)，蝴蝶展翼掠過水面，琴女江弦音錚鳴，岸上行人從風(fēng)塵里遠(yuǎn)去又遠(yuǎn)來，江中船只乘風(fēng)破浪滑出條條白線。鈴聲響起又沉默，沉默又響起，磕磕絆絆，尋尋覓覓，隔了數(shù)載春秋，我終又回到西山縣這座小縣城中。

    仿佛心有靈犀般，鈴鐺至此不再響起，在我猝然不及間斷然落下，在地上摔成齏米分，轉(zhuǎn)眼化入風(fēng)中。

    應(yīng)該就是這里了，我環(huán)視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在這里，重生為人偶的我與紀(jì)琛再一次見面，那時的他表現(xiàn)得不像一個對我早有覬覦之心的人，倒像是一個苦大仇深的仇人?；蛟S我與他之間，愛有，恨也夾雜其中。蕓蕓眾生，多少是在庸庸碌碌中度過，能得一愛恨交織的有情人卻也不失為一種趣事。

    來西山縣的第一日我沒有見到紀(jì)琛，反倒是見到了久別的于縣令。

    數(shù)年不見，坐享民脂民膏的他在體型上儼然有向我那南瓜精爹發(fā)展的趨勢。此番來時貿(mào)然，朝中之事我只做了簡單安排，不能多待。望著胖乎乎的于縣令從轎中入了公堂大門，稍作思量，便讓江春去衙門里打探一下附近可有形似紀(jì)琛等人的蹤跡。

    江春去了又返，告知，沒有。

    我犯難，這西山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前前后后也管轄幾個山頭，就莫說數(shù)不清的大小鄉(xiāng)村。

    無法可想之下我只得暫時在縣中一個客棧駐扎之下，一安頓下來奮筆疾書給蕭四寫信，痛斥他給我的三無產(chǎn)品破鈴鐺。竟在關(guān)鍵時刻，功虧一簣掉鏈子，這讓我如何尋回有情郎，如何給我空曠已久的后宮找一個主人！

    大概是久別此地，我有些水土不服，到了夜間竟被鬼壓床發(fā)了噩夢。我夢見一個白發(fā)白面白衣的鬼影站在我窗外，幽幽冷冷地看著我，看得迷糊中的我渾身發(fā)毛。待拼盡全力掙扎醒來，哆哆嗦嗦地抓著被子伸出一寸腦袋看過去，窗戶嚴(yán)嚴(yán)實實地扣好，連絲縫兒都沒漏，哪里有什么男鬼。

    我噓出一口氣，一覺睡到大天明。翌日用了早膳，我?guī)е涸诳h中轉(zhuǎn)了一圈，多少年過去，西山縣卻是沒有多大改變，仍舊是我與阿肆相依為命的小縣城。想起阿肆我不禁唏噓不已，不覺間就走到了我撿到他的西山腳下，再往上就是我初初醒來的山洞。

    最近抒情多了，重回故地又難免心中感慨，就又吭哧吭哧地往上爬，想去醒來的山洞追憶過往。

    真別說，紀(jì)琛這回給我做的這具蓮藕身軀比上一具得力許多，而且在這三年間竟愈發(fā)好使，致使我經(jīng)常忘記自己不是個人……

    到了洞口我比較驚奇，過了這么多年竟然沒有被荒草掩蓋，甚至可以稱得上清爽。江春不解，不明白我為何對著一個破山洞長吁短嘆，我唉地一聲嘆口氣只能告訴他：“這，是個有故事的山洞！”

    江春盯了半天，嘀咕道：“沒看出哪里有故事?。俊?/br>
    確定洞中沒有野獸駐扎后，我又往里走了兩步，剛一踏進去脖子一涼，像有什么涼涼地盯著我一樣，如同昨晚的感覺一模一樣，我猛地回頭，什么都沒看到反倒嚇了江春一大跳：“陛，陛下怎么著了？？”

    這感覺不大對，我心里有點發(fā)毛，覺著自己可能撞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越想越覺得這深山老林里鬼影幢幢，烏鴉嘶鳴，很是詭譎……于是立即取消故地重游的打算，帶著江春兒匆匆退出山洞，退出山洞的頃刻眼角掃到什么。只是一眼，似乎是塊木頭楔子，沒做多想，慌慌張張地就往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