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他揉著她的臉:“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總之過了這段時間,有些事情會不一樣。” 他從來不肯在她跟前把話說得太明朗太完整,仿佛藏了大秘密,她卻又總是猜不透。 那種不安的感覺又來了,她直覺是跟馮亞茹有關(guān)的,因為今晚她出現(xiàn)后穆崢才開始有一個接一個的公事電話,情緒也有了波動。 他在外總是無波無瀾,偽裝得太好,其他人未必能感知得那么明顯,但他心緒上的一點點變化往往都通過身體傳達給了她。 這一晚出乎意料的,兩個人沒有起爭執(zhí),穆崢沖過涼之后就回到床上,抱著她睡過去。 藥是吃不成了,但他也沒再那樣放肆,僅有的那一次,不想僥幸也只能僥幸,好在怎么算她都應該是在安全期。 早晨梁知璇是被樓下的動靜給驚醒的,穆崢早就醒了,半靠在床頭看手機。屏幕上一片慘淡的綠,她雖然不炒股,但多少也了解一點,順口問了一句:“股市還在跌?” 上周大盤就有大幅震蕩,人人談股色變,連出租車司機談起股票都直搖頭。大家都在翹首等待這新的一個星期,如果繼續(xù)下跌,那大概就成股災了。 從開盤第一天的情況來看,實在不太樂觀。 穆崢也蹙緊了眉頭,他跟一般的股民還不一樣,他的公司在市交易,這些不斷下跌的數(shù)字意味著公司的市值在數(shù)以億計的蒸發(fā)。 “沒事,會有救市,還會漲回去的?!彼灰詾橐猓戳丝此?,“不再睡會兒?外面下大雨,今兒也不用那么早過去?!?/br> 她搖搖頭,撐起身就露出圓潤的肩頭和深凹的鎖骨。穆崢眼里一漾,又吻上她的脖子來鬧她。 她推開他:“別鬧了,好像有人來了,我聽到穆嶸在樓下說話?!?/br> 馮亞茹昨晚剛到,特意過去陪老太太,估計就住在大宅那邊沒有回來。她跟穆崢始終是有點心結(jié),盡可能地不湊到一個屋檐下。 會不會是今早回來了,跟穆嶸起了什么爭執(zhí)? 穆崢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戲謔道:“不用擔心穆嶸,他在這家里是人緣最好的。” 梁知璇跟他一起下樓,站在樓梯上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短發(fā)女孩兒跟穆嶸推推搡搡扭在一塊兒。女孩子背了個雙肩包,像是剛從外面進來,淋雨走了很遠的路,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站的位置都是水漬。 她搞不清楚狀況,看了穆崢一眼,他也只是揚聲問了一句:“大清早的,你們在干嘛?” 穆嶸扭頭發(fā)現(xiàn)他們,顯然受到了驚嚇,趕緊像撥開八爪魚一樣把那女孩子推開,手在身上擦了又擦,磕磕巴巴道:“沒沒沒……沒什么!她就是路過,非要進來……躲雨,我不讓,她就……哎呀,反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不認識她!”他把那姑娘往外推:“走吧走吧,你沒看我家里還有人嗎?你打擾他們休息了……” 事不關(guān)己,穆崢沒再吭聲,拉起梁知璇就走。 她忍不住回頭往樓下看,穆嶸把人往外趕,短發(fā)女孩兒手扒在門邊就是不肯出去。兩人僵持著,她正好看到女孩臉上無助又充滿期許的表情。 那一瞬間,她有點像看到了好多年前的自己。 “那女孩是誰……以前就認識的嗎?” 穆崢答道:“穆嶸帶回來的人我怎么會認識?” “她……” “你別管他的事兒?!彼O聛?,想起昨晚跟穆嶸的那番對話,語氣不善地轉(zhuǎn)過來說,“你別真把自己不當外人,穆家其他人不管跟你說什么,要你干什么,你都當沒聽見就行?!?/br> 他這話簡直說得沒道理,但因為涉及到穆嶸,她知道他的癥結(jié)在哪里,也已經(jīng)習慣了。 沒想到這天再到老太太那兒去,穆嶸就把那個短發(fā)女孩帶上了,煞有介事地介紹說是他那位害羞的“女朋友”,終于克服了羞澀肯陪他來見家長了。 別說梁知璇不相信,穆家其他人也一臉懷疑。只有兩位老人家高興,畢竟家里最鬧騰最不安分的因子也有了安定下來好好過日子的意思,而且這姑娘話不多卻非常懂禮貌,禮數(shù)周全得讓梁知璇一度在想她是不是日本人。 她服務的航班也飛亞洲其他國家,日本是去的比較多的地方,她對那里相對熟悉,這個叫“何美”的女孩子儀態(tài)風度都比較像日本女孩,甚至連名字的發(fā)音也很像,似乎應該叫和美才對。 可她卻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因為又多了這樣一件高興的事兒,昨天最后那點陰霾似乎也不算什么了。老爺子有老戰(zhàn)友夫婦到訪,他們?nèi)フ泻?,就讓小輩們自己玩?/br> 俞樂言、高月拉上梁知璇跟和美一起打麻將。和美是個好奇寶寶,見到麻將張大了嘴巴,規(guī)則卻不懂,高月于是手把手現(xiàn)教。俞樂言趁機悄聲問梁知璇:“昨天那藥沒吃吧?” 她搖搖頭,俞樂言也算松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你跟老四之間到底怎么回事,但我看得出他心里是在乎你的。他從沒在馮亞茹面前露過怯,昨天難得緊張一回,全都是為了你。” 對面的高月哼了一聲道:“不用說悄悄話了,那藥盒昨天還是我撿到還給她的,老四這臭小子凈給人添堵。小璇你別怕,有了孩子生下來,他不養(yǎng)我給你養(yǎng),咱們老穆家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家,有他這么作踐人的嗎?” 和美從碼好的牌堆里抬起頭來問:“你要生寶寶了嗎?恭喜你?!?/br> 梁知璇有點哭笑不得,也不知該怎么解釋,只得說:“我弟弟跟馮曉曉的事的確做的不對,穆崢一直耿耿于懷。我看家里的長輩們,也未必不介意?!?/br> 拋開對馮曉曉的個人觀感不談,這的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她是梁文東的jiejie,身份更尷尬。 高月笑道:“馮曉曉那種任性妄為的丫頭,娶進門當菩薩供起來嗎?早晚三炷香也是要花錢買的!” 俞樂言被她的毒舌逗笑了,對梁知璇道:“其實你不用太介意馮曉曉,穆崢對她也許是有些特別,一半是因為兄妹的情分,一半是因為他太渴望有人對他好了,馮曉曉恰好鉆了這個空子。后來說結(jié)婚什么的,老太太一直就不同意,畢竟是一家人,從倫常上來說老人家還是不太接受這個……” 說到穆家的事,她還是頓了頓,跟高月對了對眼色才繼續(xù)說下去:“其實老四主要是為了公司那10%的股份,他始終覺得公司有一半是他mama的財產(chǎn),落入馮亞茹的手里,他反倒處處掣肘,不甘心?!?/br> 她說的這些因果,梁知璇并非一點都沒想到。尤其從她生病至今跟穆崢的相處,多少感覺得到他對馮曉曉的感情跟她原先的想象有出入。 可她最難受的在于即使想明白了這些因果,仍然不是事實之全部,他還隱瞞了其他的事,不愿意告訴她,卻拉著她陪他一起掙扎。 四個人打了一會兒牌,俞樂言聞到飯菜香,于是到廚房去燒拿手菜。和美也跟著去,一直好奇地問東問西,甚至掏出個精致的小本子來記錄菜的做法。 晚飯跟前天一樣差不多是那些人,馮亞茹不在,她娘家就在北京,有地兒去不見人并不奇怪。晚上因為多了和美這個新客人,兩個小朋友又有了新玩伴,而且她簡直是神奇美少女,那個雙肩包看著不大,卻不斷有各種新玩意兒翻出來跟他們玩,好像哆啦a夢的四維度口袋。 這種熱鬧的時候總是見不到穆崢人的,他通常都在其他人不太留意的角落或者院子里坐著抽煙。 今晚穆嶸也是一個頭八個大,避風頭避到窗臺邊,見高月翹著二郎腿坐那兒喝茶,搶了穆崢放到嘴邊的煙,卻又不見她點,只是拿在手里擺弄。 他從茶幾上順手拿了只火機,狗腿地湊上去:“月姐我還說你去哪兒了,原來躲在這兒……” 還沒來得及狗腿完,火機就被搶走了。穆崢打著火往她跟前遞,沒頭沒尾地說了句:“姐,謝謝你,不過暫時還沒有這個需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