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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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傅珺離開,傅珍眼底露出幾分不屑,轉(zhuǎn)頭對著傅沅笑了笑,才和傅沅出了寧壽堂,一路朝沉香院的方向去了。 沉香院里,大太太身邊的夏嬤嬤一早就忙活起來了,使喚著人抬著一個個的刻花紅漆木箱,足足有一個時辰的功夫,才將嫁妝全都搬完。 沉香院里擺的滿滿的,廊下小丫鬟們也在小聲議論著,她們料到謝氏的嫁妝多,可也沒想到,竟會有這么多。 珠寶首飾、古董字畫、家居擺設(shè),只明眼看到的,就叫人忍不住咋舌,更別說箱子里裝著的那些了。 就是自家太太當年嫁到傅家的時候,嫁妝也比不上謝氏的。 一時,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心里都生出幾分感慨來,以至于見著傅珍和傅沅進了院子的時候,看著傅沅的目光就帶了許多平日里沒有的意味。 夏嬤嬤和陶嬤嬤見著傅沅和傅珍進了院子,忙笑著迎了上去:“給姑娘們請安?!?/br> 傅珍看了陶嬤嬤一眼,問道:“母親可在屋里?” 陶嬤嬤點了點頭:“在,外頭天熱,姑娘們進屋里去吧,別中了暑氣?!闭f這話的時候陶嬤嬤不著痕跡看了傅沅一眼,見著傅沅見著那些嫁妝的時候臉色平靜,絲毫沒有對太太的做法有一絲的不滿,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太太還是心急了些,自打四姑娘回府,五姑娘被老太太罰跪祠堂,太太就不像往日一樣能沉住氣了。 一個何姨娘算什么,不過是得寵了幾日,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太太何必將她放在心上。 這些年,太太為了在老爺面前留下好印象,不也連蓉姨娘都容下了? 聽著陶嬤嬤的話,傅沅和傅珍含笑點了點頭,便朝前走去。 丫鬟撩起簾子,領(lǐng)著二人走了進去。 傅沅進去的時候,黎氏正坐在軟榻上喝茶,大丫鬟翠夏站在身后拿著扇子替黎氏扇著涼。 天氣漸熱,屋子里卻是一盤冰塊兒都不擺著,傅沅心中有些詫異,想到萬嬤嬤所說黎氏這些年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事情,又有些明白了。 “給太太請安。” “女兒見過母親?!?/br> 傅沅和傅珍齊齊福下身子,給黎氏請安。 黎氏見著傅珍和傅沅一塊兒進來,眼里出幾分異樣來,面上卻是溫和道:“都起來吧,坐吧?!?/br> 聽著黎氏的話,丫鬟們便搬了繡墩過來。 等到傅沅坐下后,黎氏才說起了謝氏嫁妝的事來。 “這事情老太太想來和你說過了,這些嫁妝原是你大伯母管著,只如今你回了府里,就不好麻煩你大伯母了。你年紀小,詢哥兒又進了翰林院,平日里忙得厲害,也不好叫他因著這些事情再費神了?!?/br> 傅沅早就猜到黎氏會說這些話,所以也不覺著生氣,聽著這話只恭敬地道:“我還小,自然是聽太太的?!?/br> 黎氏見著傅沅臉上的神色,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中露出幾分怒意來,看著她和謝氏愈發(fā)相似的面孔,黎氏心里頭更是堵得慌。想了想,才又說起了別的事來。 “你兄長如今也大了,該是到了定親的時候,只他平日里忙,便是有什么心思也不叫人看出來,才拖到了這個時候,這些年連個房里人都沒有。你和他是親兄妹,平日里也該勸著他些?!?/br> 黎氏突然說出這話來,傅沅心里咯噔一下,輕輕笑了笑,恭敬地道:“哥哥的親事自有太太和祖母做主,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里敢過問這事?!闭f著,便露出幾分不安和尷尬來。 傅沅這話便是拿老太太來壓黎氏,黎氏皺了皺眉看了她一眼,才要開口,就見著外頭有丫鬟進來,走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黎氏聽了,臉色驟然一變,良久才揮了揮手,就叫那丫鬟退下去了。 “說了這會兒話,我也有些乏了,你且回去吧。”黎氏看著傅沅道。 傅沅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才叫黎氏驟然變了臉色,聽著這話便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轉(zhuǎn)身從屋里出來。 等到傅沅出去后,黎氏才沉下臉來。 “母親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傅珍見著母親這樣,忙站起身來,帶著幾分擔憂道。 黎氏臉上露出幾分諷刺的笑容,視線落在傅珍的身上,想說什么,最后卻是擺了擺手,道:“沒事,你也下去吧?!?/br> 傅珍覺到有些不對,方才母親看著她的目光,分明有些不對。 傅珍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應(yīng)了聲是便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大丫鬟翠夏見著傅珍離開,才上前問道:“太太,是出什么事了?” 黎氏看著門口,半天才開口道:“何氏的月事一個月沒來,多半是有孕了?!?/br> ☆、第40章 猜測 傅沅聽說何姨娘有孕的消息時,有些驚訝,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 “老太太知道了何姨娘有孕,很是高興,派人賞了好些補品和藥材到清月軒。這下子,太太想必頭疼的毛病又要犯了?!?/br> 何氏原先不過是太太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鬟,如今卻是越過太太,得了老爺?shù)亩鲗?,如今又有了身孕,太太的臉面要往哪里擱? 懷青端著茶盞上前,遞到自家姑娘手里,開口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奚落。 對自家姑娘來說,多個庶出的弟弟或是meimei都算不得是一件壞事,沒有什么影響??蓪μ珌碚f,就不一樣了。這些年,太太膝下只五姑娘一個,不知吃了多少藥也沒再有身孕。如今見著何姨娘有孕,心里多半是百般滋味都有。 傅沅聽著懷青的話,忍不住抿嘴一笑:“你這丫頭,如今膽子愈發(fā)大了,什么話都敢說?!闭f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卻一絲訓斥的味道都沒有。 懷青聽了,也只笑了笑:“奴婢若不膽子大些,哪里能打聽了這些消息來?!?/br> 正說著,懷青便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轉(zhuǎn)過頭去,見著萬嬤嬤從外頭進來,便上前叫了聲:“嬤嬤?!?/br> 傅沅抬頭看了過去,等到萬嬤嬤走到軟榻前,才開口問道:“嬤嬤可是打聽到什么了?” 之前衛(wèi)嬤嬤告了三日的假,卻是拖到前日才回了府里。傅沅覺著有些奇怪,如今府里事情最多,祖母身邊更是事事都離不開衛(wèi)嬤嬤,若不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衛(wèi)嬤嬤怎么也不會這個時候才回了府里,她便叫萬嬤嬤派人去打聽。 聽著她的話,萬嬤嬤回道:“姑娘,老奴去打聽了,衛(wèi)嬤嬤并沒家去,反倒在永嘉伯府不遠處的客棧里住了兩日,好似是要打聽什么消息。至于什么消息,老奴卻是打聽不到了?!?/br> 聽萬嬤嬤這樣說,傅沅皺了皺眉,眼中帶了幾分不解。 永嘉伯夫人?她怎么從來都沒聽說過? 萬嬤嬤看了自家姑娘一眼,知道她不明白,才開口道:“姑娘不知道,永嘉伯府的當家太太張氏是大太太的庶妹,她和大太太在閨閣時便不睦,大太太也向來瞧不上她。這些年,過年過節(jié),兩府也不大往來?!?/br> “老奴也有些想不明白,衛(wèi)嬤嬤怎么偏偏就要打聽永嘉伯府的消息。難不成,大姑娘的事情和永嘉伯府的當家太太還有什么關(guān)系?” 萬嬤嬤雖然這樣說,心里卻也覺著不大可能。事關(guān)東宮,向來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如何也不會和永嘉伯府牽扯上關(guān)系。 傅沅聽萬嬤嬤這么說,仔細回想了那些日子所做的夢來。在那夢中,東宮太子好像是因著一次行獵不慎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傷了身子,有礙子嗣,所以膝下只有崔氏所生的一個郡主。后來,是身邊的一個側(cè)妃有幸生了個兒子。夢中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不知道那側(cè)妃會不會就是大jiejie傅婭。 那永嘉伯夫人是大伯母的繼妹,定是知道大jiejie的生辰八字了。 古人最是迷信,皇后會不會是因著子嗣的事情,覺著大jiejie利于子嗣,才看中了大jiejie? 傅沅想到此處,不由得有些出神。 若她猜的沒錯,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就全都能說得通了。 皇后費盡心機想要大jiejie進宮,還有那日傳旨的太監(jiān)看著大jiejie的時候,那目光好像有幾分不同,并非全都是同情。 見著自家姑娘許久不說話,萬嬤嬤上前一步,小聲叫了聲:“姑娘?!?/br> 聽著萬嬤嬤的話,傅沅這才回過神來,她抬起頭來看著站在面前的萬嬤嬤,道:“既是和永嘉伯府有關(guān),咱們也不必再去打聽了,左右還有祖母和大伯母費心?!?/br> 傅沅壓下了心中的猜測,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起來。 萬嬤嬤聽傅沅這樣說,點了點頭應(yīng)了聲是,又說起了何姨娘有孕的事來:“老太太、大太太還有二姑娘都派人送了補品和禮物過去,老奴方才見著大姑娘房里的詩嵐姑娘也帶著小丫鬟到清月軒去了,姑娘要不要也送些東西過去,免得叫人背后嚼舌根?!?/br> 萬嬤嬤的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懷青便忍不住道:“太太向來不待見姑娘,姑娘若是派人送了禮物過去,不是更得罪了太太。奴婢覺著,還是看看三姑娘如何吧?!?/br> “若是三姑娘不送,只咱們姑娘送了,落在太太眼中,姑娘便是在抬舉何姨娘,故意和太太作對?!?/br> 傅沅聽著這話,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淡淡道:“這會兒就派人送些東西過去吧,在太太眼里,我是做什么都礙眼,如此,就不必事事都有顧忌了?!?/br> 萬嬤嬤也點了點頭道:“姑娘所言極是,姑娘的禮物是送給何氏肚子里的孩子,太太便是惱怒,也挑不出錯來。難不成,老太太也送錯了?” 萬嬤嬤向來不喜黎氏,當年黎氏害死了夫人,在少爺年少時背地里又做了那么多陰毒的事情,若不是少爺福澤深厚,九歲時拜了涇康先生為師,隨著去了南邊兒,甚少回府,少爺怕是早被黎氏害了。 想著黎氏所做的那些事,萬嬤嬤心中的恨意就忍不住涌了上來,只是這些年她也看了出來,黎氏縱然有千般不好,萬般不好,有一點她倒是佩服的。她對自家老爺是真心愛慕喜歡,不然,就不會處處示弱,想著要討好老爺。 叫她意外的是這些日子老爺寵了何姨娘,黎氏便亂了陣腳,連往日十分之一的沉穩(wěn)都沒有了。 如今何氏有了身孕,她倒盼著黎氏能因著妒忌,害了何姨娘腹中的孩子。那樣的話,老太太便是顧忌著太后娘娘,也要處置她了。 再不濟,只要她善妒謀害妾室腹中胎兒的事情傳了出去,名聲便也毀了大半。 想著這些,萬嬤嬤眼中閃過一抹算計。 聽出萬嬤嬤話中的意思,懷青便去了庫房拿了一支八寶簇珠白玉簪和一匹月華錦來。 “奴婢選了這兩樣東西送去,姑娘看看可好?”懷青拿著東西走到軟榻前。 傅沅瞧了,點了點頭:“不是入口的東西,便不會出錯,你這會兒就親自送到清月軒吧?!?/br> 懷青應(yīng)了聲是,便福了福身子轉(zhuǎn)身退出了蕙蘭院,朝清月軒的方向去了。 寧壽堂 周老太太坐在軟榻上,手里拿著一盞茶喝著,下頭坐著的大太太張氏,臉上帶著幾分惱怒。 “我竟不知,她恨我到了這個地步,竟算計起我的婭兒來?!睆埵蠜]有想到,是她那個庶妹在皇后面前提起了婭兒來。 “你恨有什么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敝芾咸珟е鴰追植粷M看了張氏一眼,對著張氏道。 “她便是不提,也未必沒有這樣的事情?!?/br> 聽著老太太這話,張氏一愣,半晌才嘆了口氣:“我也知道,是婭丫頭自己命不好,明明是侯府嫡出,如今卻要為人妾室。她向來性子便傲些,這日后進了宮,真不知該如何是好?!?/br> 老太太聽張氏說起傅婭來,臉色略微緩和了些,問道:“這兩日,她身子可好些了?” 張氏點了點頭:“吃了幾服藥,好上許多了,只是心情不大好,整日悶在房里,我怕她一味傷心,弄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就叫萱丫頭去了香馥院,一直在跟前陪著。她們姐妹向來處的好,我也放心的?!?/br> 老太太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才又道:“等過了晌午你叫她到寧壽堂來,婭丫頭我知道,是個知道輕重的?!?/br> 聽出老太太話中的意思,張氏站起身來,應(yīng)了聲是,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氣。她這當母親的話婭兒聽不進去,老太太說的,她總能聽進去些了。 又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兒話,張氏才起身告辭,退出了寧壽堂。 見著張氏離開,衛(wèi)嬤嬤才上前道:“老太太何不將事情告訴大太太,事關(guān)大姑娘,大太太知道了,心里也有個準備?!?/br> 周老太太聽著她這話,只搖了搖頭,道:“你我不過是個猜測,還當不得真。再說,即便那日真是皇后娘娘派人去了永嘉伯府問了婭丫頭的生辰八字,如今也遲了?!?/br> “圣旨已下,欽天監(jiān)也定了婭丫頭進宮的日子,便是為了咱們宣寧侯府百年基業(yè),也只能委屈婭丫頭了?!?/br> 正說著,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小丫鬟掀起簾子,說是外院的閔嬤嬤來了。 見著老太太點頭,那丫鬟便領(lǐng)著閔嬤嬤走了進來。 “回稟老太太,南陽王府的老王妃派人送來帖子,下月初三請老太太和幾位姑娘去王府賞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