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顧立成，怕顧老太君，怕林氏。

    當(dāng)年的噩夢原以為這么多年過去會忘記，可一旦回到這個噩夢連連的地方，那種從骨子里的懼怕便油然而生，昨夜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卻被顧立成一巴掌給打熄滅了。

    戴嬤嬤嘆息一聲，“夫人，你可仔細(xì)想過大少爺和大小姐？又想過大少爺這些年的艱辛？這些年來，大少爺過的豬狗不如，夫人難道不心疼？”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我……”艾氏急忙應(yīng)聲。

    “夫人既然心疼，為什么不堅強(qiáng)起來，強(qiáng)勢起來？保護(hù)大少爺，大小姐，讓人不敢輕易欺辱他們！”戴嬤嬤說著，深呼吸一聲。

    她就沒遇到過艾氏這種人，簡直折磨人。

    “……”

    艾氏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戴嬤嬤瞧著，已經(jīng)不想再多說什么，只求以后顧宛若在收拾顧家的時候，艾氏不要擰不清的去幫顧家就好。

    對艾氏，戴嬤嬤覺得她沒救了。

    艾氏見戴嬤嬤不說話，垂下了頭。

    “夫人，老太君派人過來請您過去！”

    艾氏聞言，頓時抬起眼眸，身子僵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門口的如陽。

    艾氏是做夢都沒想到，顧老太君會派人來請她去松雨院。

    去松雨院做什么呢？

    嫵媚苑

    顧宛若醒來的時候，伸手摸了摸，枕邊已經(jīng)沒了君墨戈的身影，倒是留下了君墨戈的氣息，淡淡的，沁人心脾，也帶著曖昧，讓人有些臉紅心跳，打著哈欠坐起身，昨晚君墨戈睡在身邊，像個大暖爐子，她倒是睡的蠻香的。

    不知道這廝今天晚上會不會來？

    顧宛若想到這里，頓了頓，覺得自己這想法真是要不得，說好的矜持，遠(yuǎn)離呢？。

    “爾綠！”

    一般情況下，顧宛若總是喚爾綠伺候，派辛月去辦事。

    爾綠貼心，辛月辦事牢靠，各有各的好。

    很快門被推開，爾綠端著盆子進(jìn)了屋子，“小姐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顧宛若看著爾綠哼了一聲，下床洗臉、素口，又換了身上的衣裳，找了一套淺藍(lán)色用粉色布料滾邊抹胸長裙穿上，梳了個歪歪扭扭的發(fā)髻，配上華麗的白玉釵子，漂亮又不失莊嚴(yán)，華麗又不失俏麗。

    顧宛若氣場強(qiáng)大，什么樣的衣裳都只能配她，不是她去配衣裳。

    “小姐，十一公主那套衣裳？”

    “洗干凈收起來吧，以后總有再穿的機(jī)會！”

    爾綠微微點頭，讓人端了早飯進(jìn)來，錢嬤嬤進(jìn)了小廳，在顧宛若耳邊低語了幾句，顧宛若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由著她去吧，若她真強(qiáng)悍起來，才真是見鬼了！”

    錢嬤嬤聞言，心口微微一窒。

    看來，顧宛若還是了解艾氏且也給了艾氏很多寬容。

    或許這便是骨rou血脈親情吧。

    正在說話間，外面有人來報，說顧老太君請顧宛若去松雨院。

    “小姐，這是為何？”

    顧宛若淡淡冷笑，“還能為了什么？無非是錢，難道錢嬤嬤以為老太太和我們有感情？若真比較起來，我們怕是還不如她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呢！”

    顧老太君的無情，顧宛若是看的非常明白。

    “那大小姐要不要帶見面禮？”錢嬤嬤又問。

    “不帶，錢嬤嬤，你傳個話氣西苑，讓娘也別帶！”顧宛若說完，笑了起來，“我倒要看看，一會這出戲，老太太要怎么演？”

    ☆、第094章,顧宛若發(fā)飆

    錢嬤嬤聞言不語。

    爾綠立即準(zhǔn)備隨顧宛若去松雨院。

    那廂，艾氏猶豫許久，還是決定去給顧老太君請安，“戴嬤嬤，你說，我要不要把見面禮帶上？”

    戴嬤嬤深吸一口氣，“夫人，下次再說吧，老太君派人過來請，想來有別的事情！”

    “哦……”艾氏略微點頭。

    起身走出屋子，在院子里伺候的，顧宛若安排的人，一個個垂著頭，不敢去看艾氏。

    而顧老太君安排的，則偷偷捂嘴笑著，有的還膽大的笑出了聲。

    艾氏紅著臉，吭都沒吭一聲。

    戴嬤嬤則眸子微掃，不言語，并不代表這些人就能好過。

    真是一群不知所謂的人，有她們痛哭流涕后悔的一天。

    出了西苑，丫鬟、婆子見到艾氏，陰陽怪氣的行禮，“奴婢見過二太太！”

    “噗嗤……”

    笑著離開。

    “什么二太太，看那樣子，跟那街頭乞丐婆子有什么區(qū)別嘛！”

    “就是，就是，給我們夫人提鞋都不夠！”

    “還不如府中姨娘呢！”

    艾氏聽得面紅耳赤，卻一句話都說出來。

    顧宛若帶著爾綠過來聽到，淡淡吩咐爾綠，“爾綠，抓住她們幾個，給我掌嘴！”

    “是！”

    幾個丫鬟本來還有些害怕，可又不那么怕，因為她們是林氏的人，這顧府可是林氏做主呢。

    但是，爾綠可不給她們機(jī)會，上前一下子揪住一個，往地上一丟，又是一個，等五個丫鬟全部丟在了顧宛若面前，才揪住其中一個人的衣襟，一巴掌往第一個丫鬟右臉狠狠的打了過去，只聽得“啪”一聲。

    就看見白牙混著血一下子噴了出來，噴了邊上丫鬟一臉。

    在丫鬟的發(fā)懵中，爾綠又打了第二個丫鬟另外一邊臉，白牙混著血噴到第一個丫鬟的左臉上。

    接著第三個丫鬟右臉，第四個丫鬟左臉。

    輪到最后一個丫鬟，爾綠冷哼一聲，“真是便宜你了！”

    卻啪啪打了她兩巴掌。

    地上好幾顆牙齒，空氣里彌漫著血腥味。

    幾個丫鬟嚇得瑟瑟發(fā)抖，噗通跪在地上，“大小姐饒命，奴婢不敢了！”

    少了牙齒，臉腫，說話漏風(fēng)，顫抖、恐懼，害怕，丫鬟們才發(fā)現(xiàn)，顧宛若是來真的，她真的讓丫鬟打了她們，如果她們嘴硬，今天小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哼，爾綠，帶上她們，隨我去松雨院，我倒要問問老太君，我娘到底是這府中的二太太還是那街頭的乞丐婆子，我娘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給顧夫人提鞋，是不是真不如府中一個姨娘，若是老太君今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便進(jìn)宮去求皇后娘娘，我和我娘在這府中，到底是怎么個身份！”

    顧宛若說著，走到艾氏身邊，“你喜歡人磋磨你，侮辱你，是你的事情，我不能容忍，這是最后一次，若你依舊這般，我權(quán)當(dāng)沒了你這個娘，你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顧昀楠的死活我也不會再管，我會立即離開顧家，永遠(yuǎn)不會再見你一面！”

    失望。

    失望透頂。

    顧宛若見過扶不起的人，卻沒見過像艾氏這樣子的。

    銀子她手里有，人她手里也有，吭一聲就有人把事情給她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既然怕，當(dāng)初眼巴巴的想回來是做什么？回來了懦弱成這個樣子算什么？

    這一副鬼樣子，還敢為了老虔婆一句話，就屁顛屁顛的去松雨院。

    尊嚴(yán)呢？臉呢？

    “宛若……”

    艾氏慌了。

    私心里，她覺得顧宛若不會拋棄她。

    伸手就要去抓顧宛若，顧宛若卻一把甩開了她，朝松雨院走去。

    艾氏怔在原地，頓時淚流滿面。

    見顧宛若走遠(yuǎn)，爾綠冷聲呵斥那幾個丫鬟，“還不走嗎？是不是要請人來抬你們？”

    幾個丫鬟早已經(jīng)被爾綠的狠辣嚇破了膽，哪里敢反抗，立即起身，跌跌撞撞跟在爾綠后面。

    她們已經(jīng)想不起到底是被誰挑唆，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被漿糊糊住了，為了表衷心說這些話，愚笨的還沒回味過來，聰明的卻已經(jīng)明白，她們被人利用了。

    如果艾氏、顧宛若不管，那么也讓府里某些人明白，艾氏、顧宛若好欺，如今顧宛若忽然發(fā)飆，說出那些話來……

    渾身都冷了。

    艾氏看著空無一人的花園，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艾氏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或許她是明白的，只是不想去弄明白。

    戴嬤嬤瞧著，也不去扶艾氏，任由艾氏癱坐在地，如陽到底看不下去，伸手扶艾氏，“夫人，地上涼，快起來吧！”

    艾氏聞言，看向如陽，“是不是你也如宛若那般所想？覺得我如此沒用，如此的無能？”

    如陽不語。

    艾氏明白了，努力站起身，推開如陽，邁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如陽、戴嬤嬤要跟，艾氏淡淡說道，“你們誰也別跟著我，我想一個人走走！”

    她記得這顧府有個荷花池，池水不怎么深，但她不會泅水，應(yīng)該會被溺死的吧。既然大家都覺得她無用，覺得她爛泥扶不上墻，朽木不可雕，死了倒也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