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唐施心中一頓。 祁白嚴想著唐施今晚情緒低落,又纏著他講話,該是很想和他多說些的,于是道:“很不錯的一個學生,心思細膩,工作能力強,省了我很多事情?!?/br> 若是往常,唐施聽了這些話也沒什么,畢竟是他學生;但今天唐施情緒明顯不對,聽到祁白嚴對其他女生的夸獎,心中酸澀難耐,竟有想落淚的沖動。 她能幫祁白嚴做的事,其他女生也可以做得很好。她于祁白嚴,并不是必要。 唐施澀聲道:“還有其他工作要做嗎?我可以來幫你?!?/br> “不用?!逼畎讎赖?,“有一個助理可以了。也可以借此鍛煉一下她的能力,對她今后的工作有好處?!?/br> 唐施不吱聲了。 “q大的陳教授是不是打算邀你過去也做一次講座?” “嗯?!?/br> “定在哪一天?” “大概五一假期后。” ……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祁白嚴看時間不早,落下一個晚安吻,“睡罷?!?/br> 凌晨兩點,祁白嚴已熟睡,唐施卻失眠了。 五一假期祁白嚴回法定寺講禪,唐施跟著一起去,頭一次見到做祁白嚴助手的博士生,姓周,全名周彤,她爽落一笑:“師母好?!?/br> 唐施回之一笑。 周彤和唐施一個年紀,研究生畢業(yè)后迫于家庭關(guān)系工作了兩年,當自己賺了一些錢后,重新考的博士生,是個很堅韌的姑娘。 “您之前叫我找的那本書被人借走了,一個月后才能借到;我用高校資源共享系統(tǒng)聯(lián)系了鄰校的圖書管理員,和他溝通了一下,在n大借了書,大概要過兩天才能到?!?/br> 祁白嚴點點頭,“辛苦?!?/br> 周彤笑:“先生不用說這些客氣話。” 祁白嚴笑,道:“法定寺藏經(jīng)閣里有我用的書,有一些多,我列了書單,你先上去找,找不全再來問我?!?/br> “嗯?!?/br> 唐施沉默著,什么也沒說。 祁白嚴和唐施在藏經(jīng)閣二樓喝茶,祁白嚴正隨意翻講禪筆記,不知看到什么,對唐施笑道:“‘精微淵深,峻極于天’?!?/br> 唐施也想到二人緣起,也想到這句評價,二人相視一笑。 講完禪出來,周彤道:“先生今日講緣,是說人和人都有緣嗎?有相遇之緣,有無遇之緣?” “是這樣?!?/br> 周彤笑道:“那我能做先生學生,佛祖賜予先生和我的緣分一定不淺。這真是我的福氣。” 祁白嚴很是滿意這個學生,聞言笑道:“福氣是相對的?!?/br> 唐施心里一酸。 待周彤告別,兩個人去取車,祁白嚴牽著唐施的手慢慢走,察覺到唐施興致不高,摸摸她,“研究工作是不是太多了?” 唐施抱住他,心里酸得想哭。 祁白嚴抱抱她,“怎么啦?” 唐施問:“我們之間有很多緣嗎?” 祁白嚴以為小姑娘有些悲春傷秋,想想這一路的日子,柔聲道:“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緣。” 唐施原本還有些吃醋,聞言忍不住笑了,心里甜滋滋的,“嗯,你也是?!?/br> ☆、第50章 為君多思量,此外更何求 唐施飛去q大做講座,陳教授和她談了許多,一番話交談下來,對這個踏實謙遜的小姑娘很是贊賞,要走之前陳教授道:“你的國學基礎(chǔ)是很好的,只是對國外的相關(guān)研究了解得不算多,這對你將來的研究可能會有不利影響?!?/br> “嗯,這方面確實不足。已經(jīng)在著重了解了?!?/br> 陳教授想了想,終是想幫有天分的人一把,道:“你想不想去美國那邊交流學習?我手里有一些名額,大概是一兩年時間,我還能介紹一些國外學者給你,你和他們一起工作,收獲會比自己一個人看書多得多?!?/br> 唐施受寵若驚,一時竟愣住了——這么好的發(fā)展進步機會,她從來沒想過。 陳教授道:“我給你提這個是有些突然,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我暫時給你留一個名額?!迸呐乃?,“努力些、認真些,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走,走踏實了,學術(shù)界需要你這樣的人?!?/br> 唐施自然再三感謝。 回到c市,唐施減少了看郵件和準備論文的時間,褚陳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說:“c大和x大聯(lián)合舉辦了一屆元曲藝術(shù)欣賞節(jié),包含各種活動,很有意思,你想不想做c大的負責人?” 唐施抿唇,“不用了。” 褚陳驚訝:“我以為你會很感興趣。” “最近忙著寫論文,有些累,可能抽不出來時間。” “噢噢,這樣?!瘪谊惖?,“注意休息,你最近也算小小出名了一把。別忙著把所有想法都匆忙寫完,沉淀一下很有必要,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慢慢走?!?/br> “謝謝,我會的。” 晚上吃完飯散步,祁白嚴從學院里也知道了這件事,段主任好像有意讓唐施做負責人,祁白嚴問了問唐施的意見,唐施問:“你覺得呢?” 祁白嚴道:“你要是喜歡,也可以做一做?!?/br> 唐施不說話。 祁白嚴知道這段時間唐施情緒一直不高,看了看她道:“最近獲得了許多,這些東西令你不安嗎?” 唐施點點頭。 “不要怕。”祁白嚴柔聲道,“你還可以走得更遠。那些都是對你過去的認可。它們既是鮮花和掌聲,也是糖衣炮彈。我們受之無愧,但也不要樂不思蜀,往前面看?!?/br> 唐施看著他道:“如果我想停下來呢?” 祁白嚴一頓,道:“也可以。厚積薄發(fā),任何時候好好沉淀都是對的。” 唐施壓下心中最大的想法,咬唇道:“如果,如果我想偷懶呢?” 祁白嚴握住她的手,將人抱進懷里,親親她額頭,“你有偷懶的權(quán)力。” “那……”唐施顫聲道,“我能待在你身邊嗎?” 祁白嚴有些心疼,“嗯?!?/br> 于是唐施連郵件也不看了,推掉了許多邀約。兩個人一起在書房看書,唐施某天讀白樸的《墻頭馬上》,讀到其中一首艷詞,有些不自覺看了一邊正讀佛經(jīng)的祁白嚴一眼,快快翻過去了。 半晌后,唐施咬唇,小聲問道:“佛家是不是反對談戀愛的?” 聞言祁白嚴放下書,道:“不是。佛家對人世間一切情感都秉持隨緣態(tài)度。愛來了,接受它,感受它;愛走了,放下它。佛家忌執(zhí)念忌yin邪?!?/br> “yin邪是說色和欲嗎?色在此時便特指男女皮相,欲便是yin`欲?”唐施道,“可是俗世中人都是先慕皮相,后看內(nèi)里,由皮相而生yin`欲,這些都是人性呀。如果佛家思想最重要的一點是‘空’,空就是放下執(zhí)念,佛家這般明言禁止,是不是說明佛實則也是在執(zhí)色和欲呢?” “‘空’不是毫無法則。佛家修行,講空,人只能無限接近于空,而不能為空?!?/br> “那么得道者是否可以超脫色、欲?” “不能?!?/br> “為什么?” 祁白嚴正對著她,聞言默了半晌:“超脫色,超脫欲,那是佛的境界,不是人的?!?/br> 唐施心中一顫,微微仰頭,看著他道:“你成佛了嗎?”眼角細長,眉尾溫順,長發(fā)松而軟,房間里流動著淡黃色的光,嫵媚而沉默。 祁白嚴不自覺放下書,兩個人目光相觸。 他緩緩道:“沒有?!?/br> 唐施撇過目光,臉有些紅,“嗯?!?/br> 祁白嚴靠近她,兩個人近在咫尺,“為什么問這種問題,嗯?” 唐施心悸得厲害,磕巴道:“就、就突然想到了?!?/br> 祁白嚴笑,嘴唇貼上她的,又微微移開,輕聲道:“我以為我表現(xiàn)得很明顯?!?/br> 唐施往后退了一點,咬唇:“嗯?!庇秩滩蛔⊥低登扑?,被祁白嚴捉個正著。 下一瞬間就被祁白嚴撈起來放到腿上,兩個人吻在一起。唐施撐著他的肩膀,被吻得氣喘吁吁。當祁白嚴的手鉆進衣服里,撫摸上小姑娘光滑細膩的美背,唐施捉住他的手,紅著臉道:“不要在這里?!?/br> “這里怎么了?” “會弄臟?!?/br> 祁白嚴一掃,看到兩個人隨手放在榻榻米上的兩本書,唐施的折子翻開,不知為何倒退了一頁,正好讓他看見那首艷詞——“紅綾被,象牙床,懷中摟抱可意郎……身子動,屁股顛,一陣昏迷一陣酸……一時間,半時間,惹得魂魄飛上天?!彼忠簧欤瑢⒄圩幽眠^來,問,“弄臟書嗎?” 唐施一眼就看見那頁的內(nèi)容,羞憤欲死,趕緊關(guān)上,“不是……” 祁白嚴將人吻住,輾轉(zhuǎn)中啞聲道:“既然不是,那就這里罷。” 將人放上榻榻米,欺身上去,一雙手上下游走,惹得唐施一陣輕顫。不一會兒,小姑娘繳械投降,不自覺勾上人脖子,又磨蹭著盤上男人的腰,顛龍倒鳳,輕籠慢挨,一夜春意滿懷。 第二天兩個人□□著在臥室醒來,溫存了一會兒,祁白嚴道:“國內(nèi)首部人物紀錄片電影《鳩摩羅什》上映,去看嗎?” 唐施抿抿紅通通的嘴唇,小聲道:“好呀?!?/br> 但是出門前,兩個人得解決掉昨晚沖動的后果。 書房的榻榻米簡直不能看,唐施紅著臉出來,頭一次對祁白嚴下命令,“你、你……自己收拾?!?/br> 祁白嚴愛極了唐施害羞時的樣子,捉住她,在紅通通的臉蛋上親了親,“嗯?!?/br> 不一會兒從書房出來,將被揉成一團的折子給唐施看,“這個扔掉嗎?” 唐施正在換床單,看了一眼就不看,一點兒也無法直視它,氣鼓鼓道:“扔呀扔呀,皺成這樣子還怎么看?” 祁白嚴像是故意,走過來坐在床邊,撫著折子道:“可以壓平的?!笨粗剖皧A進書柜,半個月就能平整?!闭f著還真的將它壓了壓。唐施羞得不行,再怎么壓也是有痕跡的呀,以后一看這本折子,豈不是次次想到這些折痕的由來,小姑娘如何看得進書? 唐施睜大著眼看人,“我、我不要。” 祁白嚴笑,“那我要了。” 唐施咬唇,“你也不許要?!?/br> 祁白嚴笑看著她,雖笑卻莫名有些認真,“我舍不得扔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