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當然這只是捉了一小段排水溝,因為后來空間的水漾開來之后,魚已混在一起,無法再單獨捉了,如果整條溝捉一遍,估計上千斤都會有。反正覺得也差不多,夏久勝停了手。 將里面的泥鰍和黃鱔分開,夏久勝大概估計了一下,泥鰍多一些,估計有一百二十來斤,黃鱔少一點,也有八十多斤,于是打電話給趙擇中,把數(shù)量報給他,問夠不夠? “有多少要多少吧?”趙擇中倒是沒有客氣,直接說全要了。 過年了,上門的客人非常多,當然大多數(shù)都是坐下說幾句話,放下禮物就走,有資格留下吃飯的,少之又少,可是總?cè)藬?shù)太多了,每餐飯總有客人需要招待。 如果數(shù)量少,就留著自己吃和招待重要的客人,普通客人就沒有資格嘗到了。 “那好吧,你安排個人開輛貨車過來,馬上開車運去京城?!毕木脛偎斓卣f。 自家要吃,隨時可以到溝里捕,一次一斤兩斤的,反而容易捉。 趙擇中又問昨天那件事辦得怎么樣了,聽說已處理好,放下心來。 小年夜馬上就要到了,黃叔已開始安排公司的春節(jié)假期,趙擇中要回一趟滬市,參加公司員工的年夜飯,并親自給公司中高層管理人員掰發(fā)年終獎。擇中投資公司經(jīng)過這兩年的發(fā)展,已不是當初只有幾個人的小公司了。 當然單單吃年夜飯還不夠,得準備一些活動,比如表演,比如抽獎,比如其它互動,這已成了習慣,擇中投資公司也不能免俗。 夏久勝跟自己的關(guān)系已定下來,趙擇中當然希望他能參加這次的活動,夏久勝想了想,覺得也沒什么問題,就當是去滬市玩一玩,于是答應下來。 ※※※ 聽說侄子被抓,武軍強氣得將桌上的骨瓷茶杯摔得粉碎。 雖然清楚自己侄子的德性,一貫愛惹事生非,可是現(xiàn)在都快過年了,每個人都渴望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這些人倒好,連通知一下自己都沒有,就動了手。 更氣人的是,被抓原因,居然只是因為兩家面店競爭,他參與砸了一家面館而已。 才多大一件事???用得著這樣小題大作嗎?把兩家人叫出來,私下協(xié)商一下,賠點錢不就行了? 想著自家下一代里,就這么一個男丁,被他奶奶從小當寶貝養(yǎng)大,性格跳脫一點也在所難免了。 都怪什么計劃生育,一對夫妻只生一個孩子,否則自家兄弟幾個,都多生幾個孩子,老人家孫子孫女多了,哪里還會溺愛,哪里還會有那么多無法無天的八零九零后,武軍強氣哼哼地想。 在辦公室打雜的協(xié)警,小心地拿了掃把畚箕進來,將地上的碎片掃干凈,又輕手輕腳地退出去了。 辦公室安靜下來,武軍強也似乎冷靜下來。 事情既已發(fā)生,生氣也沒有用,得抓緊時間想辦法,把侄子保出來,否則被家里的老娘知道,跟他尋死尋活的,就晚了。 打電話把一個親信叫進來,把自己侄子發(fā)生的事告訴了他,要他去找那家被砸的店鋪,想辦法跟他們達到和解,賠些錢撤了案子。 親信點點頭,立即去處理了。 這種事,他經(jīng)歷得多了,處理起來非常順手。 中國人大多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開店的商戶,更不敢得罪他們這些公務人員。只要警察出面,幾乎都會同意的。 ※※※ 夏久薔聽說堂弟又收了一個徒弟,還要在樓上隔一個房間給他住,怕堂弟睡覺不方便,就把老公方培根叫過來,找了一輛貨車,帶來幾塊免柒板和一些工具,要給堂弟的房間做隔間。 這是好事,夏久勝自然不會拒絕,和堂姐夫一起把東西抬下來,帶他們?nèi)巧狭砍叽纭?/br> 因為是臨時的,方培根也沒有搞得很復雜,只是在原來用來折間的大衣柜后面覆上一層免柒板,從地面一直訂到天花板,留了一個門框,裝了一扇簡單的移門。 這樣一搞,房間確實比原來美觀多了,私密性也好了,夏久勝非常滿意,謝過堂姐和姐夫。 大家收拾好工具,往樓下走去,電話這時響了起來,夏久勝一看,居然是馬老師的。 “馬老師,身體好些了嗎?”夏久勝按下接聽鍵,客套地問候。 “已好了,今天一早就出了院。”馬老師的聲音并沒有應有的輕松和隨意?!熬脛侔?,店里的事謝謝你了?!?/br> “馬老師,我是您的學生,跟我有什么好客氣的?!毕木脛傩Φ溃骸爸灰眢w沒事,我也放心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瘪R老師應道。 頓了頓,馬老師又開口:“現(xiàn)在有個警察找上門來,說希望我們撤了案子,跟我們協(xié)商解決這些事,對方會賠償我們的損失?!?/br> “哦,那你們是什么意思?”夏久勝倒沒什么立場,關(guān)鍵在他們自己。 所以他沒有說什么,只叫馬老師一家自己拿主意,兩個選擇自然各有利弊,他不是當事人,沒法代他們決定。 “照我自己的心思,跟這樣的人,有什么好協(xié)商的,重重判他們的刑才好?!瘪R老師苦惱地說道?!翱墒怯峙虏淮饝?,他們搞別的事。畢竟他們不是普通人,能說動警察出面,肯定有后臺背景” 也對,開店的人,最怕被心術(shù)不正的人惦記,從來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如果他們要搞事,馬老師一家肯定是防不勝防。 “那他們有沒有說賠多少錢?”夏久勝這樣問,純粹是好奇。 “說賠五千塊。”馬老師郁悶地說道。 “不會吧,這樣的損失,賠二三萬還說得過去,居然只賠五千?”夏久勝大叫道。 “是啊,這根本是欺侮人嘛!你師母卻要答應下來,我氣不過,才跟你商量一下的?!瘪R老師似乎不再把夏久勝當成學生,而是看成一個可以商量的成年人。 “哦,那我問問專業(yè)的人,再給你答復,馬老師您別著急?!毕木脛侔参康馈?/br> “好的?!甭犝f找專業(yè)的人,那肯定也是警察,馬老師松了一口氣?!澳俏业饶愕碾娫??!?/br> 堂姐和堂姐夫見夏久勝有事,也不打擾他,只是向他揮揮手,開起貨車就走了。 夏久勝站在門口,煩燥地嘆了一口氣,煩心事真多啊。 “為你老師的事煩啊?!睖貝傋叩剿赃?,問道。 “是啊。”夏久勝搔搔頭,“最煩這種事了,擔心這個,顧忌那個,如果能把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判他個十年八年,看他們還敢不也這樣橫行亂來?!?/br> “哪有你說的這么容易,哪個人做事,沒有各種各樣的顧忌?就是最上面的領(lǐng)導,也不能隨心所欲吧?”溫悅開解道。 “也是,如果能任性處理因家大事就好了,直接把旁邊那個一直叫囂的國家打下來,給所有中國人出口氣,還用得著天天譴責這個,嚴重關(guān)注什么?” “哈哈,師傅說得沒錯?!睖貝偙幌木脛俚脑捳f的笑了。 說笑完,夏久勝給李維打電話,把這件事跟他說了。 李維倒是很冷靜,問夏久勝是想要什么樣的結(jié)果,如果怕麻煩,這樣協(xié)商也行,至于賠償,可以跟他們談,反正主動權(quán)在你們手里。如果不想遷就對方,直接拒絕他們好了,反正這些小人物,也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夏久勝聽李維說的云淡風輕,心里的煩燥不安退下去不少,想了想,還是想聽李維的意見。 李維笑了笑,這種小人物,跟他們協(xié)商什么?那不是給他們臉嗎? 夏久勝被李維語里的強大自信鼓勵到了,心里有了主意。 掛完電話,夏久勝打給馬老師,把李維的話告訴了他:這種小人物,跟他們協(xié)商什么,這不是給他們臉嗎?如果想談,拿五萬塊錢出來談。 馬老師見夏久勝這樣說,也聽得信心十足。 ※※※ 聽說對方要五萬賠償金,否則一切免談,武軍強再次被激怒了。 既然你們找死,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武軍強惡狠狠地想。 第二天上午,才重新開張的不到三小時的小馬面館,就迎來了一隊執(zhí)法人員。 “把健康證拿出來,檢查。”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走進廚房,攔住洗碗的阿姨和來幫忙的女同學。 兩人中,小姑娘是剛來幫忙的,健康證去辦了,還沒下來,另一個洗碗阿姨倒是有證,不過快過期了。 一輛城管執(zhí)法車停在了小馬面館門口,下來兩個城管,二話不說,把店門口的廣告牌抬上車子,然后開了一張三千的罰款單,走進店里,交到馬師母手里。 有人去拿收銀邊上的衛(wèi)生許可證,細細查看,像是在找問題。 特價局的人,仔細地看了看墻上的面的標價,價格都不高,只能在其它地方找問題,比如有新口味的面沒有及時把價格公布出來,就警告了一番,如果下次沒有改進,就罰款。 不一會,又一張罰款單交到馬師母手里,上面寫著,從業(yè)人員未取得有效健康證明上崗,違反食品從業(yè)人員健康管理規(guī)定,處以罰款三千元整。 此時是上午九點多鐘,正是面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幾個執(zhí)法部門的粗暴執(zhí)法,讓一些膽小的顧客,快速地吃完走了,有的顧客面還沒有上,就直接走了,只有一些膽大的,邊吃邊饒有興味地看熱鬧。 馬老師老老實實地把罰款交了,也任他們說著一些帶威脅警告,送他們離開。 夏久勝接了馬老師的電話,也被激怒了,一個派出所副所長,侄子犯了法,不但想包庇,還報復受害者,如果任他肆意妄為,誰還敢老老實實地做生意。 明知道小姑娘已在辦證了,一個勤工儉學的學生也不放過,門口的廣告牌,每家店門口都有,一般都是提醒一下店家就行,沒想到直接罰款。 既然他們敢這么大膽行事,想來平時違紀的事,肯定不會少干,那就好辦了。 得讓上面好好查一查,看他這些年干了多少以權(quán)謀私的事。 ※※※ 虞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這些事想瞞住有心人,還是很難的。 很快有人把這件事遞到丁華軍面前,這個虞城市的政法委書記聽了,在辦公室里罵了一句:“亂彈琴?!?/br> 可是這種擦邊球,系統(tǒng)里敢打的人還是不少,想要完全杜絕,很難。 所以丁華軍聽過罵過之后,也只能算了。 快要過年了,他也不想搞得手下不愉快,武軍強是個老警察了,想必懂得適可而止。 可是有時候,樹欲靜而風不止,在他罵完沒過半個小時,一個消息靈通的手下急匆匆地進了他的辦公室。 “什么事?”看他門都沒敲都沖進來了,丁華軍不快地說道。 “丁書記,麻煩來了?!笔窒職獯跤醯卣f道:“我剛剛得到消息,武軍強找麻煩的那家店,是李維在插手?!?/br> “李維?”那個年紀輕輕就升得飛快的年輕人?那個據(jù)說跟趙家有關(guān)系的人?丁華軍對那個人有印象,大腦飛快地運轉(zhuǎn)起來。 “是???據(jù)說那家店的老板是個老師,出事后,他的學生過來幫忙,要給老師出氣,找到了趙家的人,趙家的人又叫李維過來幫忙解決——”這個包打聽手下,像親眼看到的一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了解得這么清楚,只不過這些事,是李維有意通過別人,傳到這個人的耳朵里的。 “這個武軍強,他是要捅破天嗎?”丁華軍嚇了一跳,屁股再也坐不住了,從辦公桌后站起來,走到窗前,不安地來回徒步。 上一次拘留所發(fā)生的事,才過去沒多久,沒想到又發(fā)生一起后果更嚴重的事。這是不打算讓自己過年了嗎?丁華軍氣恨恨地想。 “丁書記,你得快點做決定?。∪绻@件事被上面知道,再壓下來交給你處理,那就被動了?!笔窒滦募钡貏竦?。 也對,自己處理,跟上面壓著處理,性質(zhì)完全不同,看來自己不能姑息了。 武軍強這個人,如果查一查,問題肯定不少,為了自己的前程,這種不懂收斂,沒有上進心,對權(quán)力沒有敬畏之心的人,是該收拾了。 想到這里,他打電話到虞城市公安局局長那邊,把自己的意思說了一遍。 公安局長一聽,也嚇了一跳,馬上下令停了武軍強的職,并派紀委人員,去查他的違紀違法行為。 ※※※ 武軍強安排人去找小馬面館的麻煩,還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被停職的消息,在虞城就像放了一枚定時炸彈,把那些看熱鬧的人震暈了。 沒想到一家小小面館,居然有這么大的能量,一個派出所副所長,連辯解的機會也沒有,就被直接擼了帽子。 擼帽子還不是最可怕的,紀委人員的介入,才是最令這些公務人員絕望的,這些掌握權(quán)力的部門,怎么可能沒有黑歷史,只要一查,就一輩子休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