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兩人也算相處搭檔了不少年頭,在他心底許微瀾就是那種下一秒要咽氣,上一秒也要死撐著找事做的利落女人。他沒見她病過,也沒見她請過假。所以早上在收到那條短信的時候,他很驚訝,想也沒想地開車直飚過來。 沒想到還真病了。 秦楊見許微瀾站在門口,自己挺自覺地不請而入。深邃的眼環(huán)顧四周,最后轉頭:“藥吃了嗎?你這樣窩家里跟等死有什么區(qū)別?” “睡一覺就好?!?/br> 他皺眉:“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現(xiàn)在這樣,知道的人還曉得是感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絕癥。臉色白得跟什么似的……快去換身衣服,我?guī)闳メt(yī)院?!?/br> 許微瀾憋了口氣,嗓子不舒服壓根懶得反駁他。秦楊難得能在嘴皮子上逞快,大步跨進客廳坐在沈舟曾經(jīng)坐過的沙發(fā)上正想說話,忽然鼻尖聳動,像是聞到什么。 許微瀾一下就緊張了:“怎么?” “你沒聞到?” “我鼻塞?!?/br> 聲音都是嗡的,別提嗅覺,味覺都快沒了。 “你屋里有一股燒糊了的味道?!?/br> “不可能吧,我這幾天都不在家”許微瀾打著哈哈,說到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讓在二樓躲著的某人,因為聽到“燒糊了”這三個敏.感詞,心虛地探出半顆腦袋。 秦楊是背對著坐著,許微瀾卻撞見。她的臉色瞬間變得兇而威脅,使勁歪嘴想把他暗示回去。 秦楊:“……我只覺得有股味道,你干嘛這么兇?單身女人不愛收拾很常見,不差你一個?!?/br> 許微瀾收回目光面皮抽搐了下:“我在瞪老薩?!?/br> 蹲坐在秦楊身邊的大金毛老實抬頭:“汪!” 這鍋不背也得背。 可這時候秦楊忽然轉頭:“后面有什么?” 許微瀾嚇得差點斷氣,好在沈舟的腦袋收得飛快! ……一口牙狠狠咬緊。 男人坐了會,錙銖必較的星座屬性逼得他怎么也坐不?。骸澳惚侨赡苈劜坏剑俏秲赫娴暮軡?。我?guī)湍憧纯词遣皇悄睦锏臒?,雷雨天得注意?!?/br> 這家伙的性格就是事兒媽,許微瀾也由著他。 何況自己這會真聞不到味道,之前的電閘也不是平白無故地跳的。 如果真是哪里燒了…… 許微瀾也坐不住,拖著沉重的步伐跟著他走??扇滩蛔r不時往樓上瞄一眼,生怕沈舟那家伙關鍵時候又探出那顆討打的腦袋。 好在……再也沒有。 秦楊尋味繞過客廳,而許微瀾對家比他熟悉。當她再度看見與周圍格格不入維納斯雕,大白天什么都擺在眼前,熏黑的兩道刺眼而明顯。 終于意識到什么了。 腦袋清醒過來,她刷地一聲站起,五指握拳捏得嘎巴響! 這里原本放著一張桌子和微波爐!可現(xiàn)在桌子呢?微波爐呢?花園里好好噴著水的維納斯怎么就進來了?! 沈舟!?。?/br> 秦楊找準了點,湊維納斯邊看:“這里被燒過啊!面積還不小,你既然都發(fā)現(xiàn)了把這東西搬來擋著,也不讓人來處理處理?” 許微瀾咬碎銀牙,臉上不得不端出尷尬的笑:“生病,忘了?!?/br> “微瀾,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么?”秦楊想把維納斯挪個地,蹲下去試了幾次都沒搬起來。 “什么?” 秦楊起身,手撐雕像的肩膀來掩飾之前的尷尬:“死倔?!?/br> “什么都愛強撐,你看插座爆了墻被熏焦,你一個人在屋里又病著,不找人幫忙照顧還死倔是什么?”秦楊嘆了口氣:“你也該找個男人過日子了?!?/br> 許微瀾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媽都沒你這么愛叨叨?!?/br> “你媽可是再三囑咐過我,尤其是個人問題上必須保持三天一大催兩日一小催?!鼻貤顝椓怂X門一下:“今天看你這副熊樣兒就算了,走,哥哥帶你去醫(yī)院。” 許微瀾從小就不怎么去那里,生病吃幾顆藥就行了,非去那邊抽血驗尿地折騰算什么? 她有些防備:“非這么快讓我好起來不給假……你是不是又給我安了事兒做?” 秦楊尷尬低咳,繃起臉皮笑:“哪呢?” 這笑容,這眼神,絕對有貓膩。 許微瀾剛想說話,秦楊按著她的胳膊終于恢復一抹正色:“快去換衣服,我數(shù)三你不動信不信就這么把你抗醫(yī)院去?” “……”算了,去吧。 只要不讓他和沈舟在一個屋檐下,怎么都成。 許微瀾慢慢蹭上樓,視線飛快掃過,沒有發(fā)現(xiàn)沈舟的蹤影。 她冷笑著回到臥室,最后抱著胳膊:“出來吧。” 一道風過,身邊立刻出現(xiàn)青衫身影。沈舟手指敲了敲,最終也只是垂眸老實地站著。 “我要出門,你就在這里呆著。想活動花園里面也可以,但是不能出門,懂?” 沈舟點點頭。 “微波爐的事,我回來再跟你說。” 他抓了把腦袋:“抱歉?!?/br> “這時候知道道歉,早干嘛去了?”許微瀾壓著一肚子火:“挺聰明啊,把我花園里的維納斯雕像搬進來擋,你怎么就不把自己搬出去躲呢?” 沈舟好脾氣地站在那里,一代青衣劍客垂頭任由她數(shù)落。 許微瀾把注意事項都小聲說了一遍,最后揮手:“出去吧,我換衣服?!?/br> 門輕輕合上。 沒過多久換了套衣服出門,許微瀾散著微卷的頭發(fā),上身白色修身衣,下擺七分闊腿褲,高跟鞋一踩后簡直像是去醫(yī)院巡視,而非看病的。 甚至還化了個淡妝,又恢復以往精致犀利的模樣。 秦楊忍不住低笑,將傘給女王撐在上頭。 許微瀾走到車門口她忍不住回頭,耳邊傳來一陣戲謔:“老薩一個人在家里呆習慣了,你擔心什么?要不是建國以后不能成精,否則它要是哪天大變活人我都不覺得奇怪……” 許微瀾聽到“大變活人”幾個字后氣息發(fā)緊,不住地咳嗽。搞得秦楊以為是灌了帶雨的風,忙打開車門催促她進去。 許微瀾轉過頭,濃密的頭發(fā)蓋住半邊臉:“也……是……” 家里還真大變了個活人……生活技能還不如老薩。 到醫(yī)院才知道這些地方為什么這么賺。從大廳到樓上,每個地方都是人頭攢動,宛如春運的火車站。 只是一個小感冒,為了排除其他項,許微瀾被安排著抽血、驗尿連帶著耳鼻喉檢查了個透徹。排了很久的隊伍后,不到兩秒捏著穿刺過的食指,忽然有些心疼自己,干嘛要過來折騰呢? 將驗尿的小塑料杯往垃圾桶一扔,算了,不想做。 將結果拿給醫(yī)生后,對方開了些藥,最后問她:“吃藥打針霧化輸液,我建議你好得快今晚先掛一瓶,白細胞都兩個“ ”,你是不是腸胃不好?” 她腸胃一直不好,長期飲食不規(guī)律,發(fā)展到現(xiàn)在稍微吃點什么略刺激的東西就會引發(fā)腸胃炎。 惡性循環(huán),她就更不敢吃什么,最后變成不怎么想吃。 向琛在的時候,只要每次一起吃飯,他都會逼她多吃兩口,“別人是吃飽了還能吃兩口,你是吃兩口就飽。這么高的個子也不知道怎么長起來的……” 許微瀾撥弄碗里多出的rou,皺眉:“膩?!?/br> 向琛再把菜給她:“吃完,不然明天的通告我不保證能原原本本按照臺本說?!?/br> 像是觸動了什么,她低咳著開口:“你決定就好。” 秦楊看了她一會,最后嘆了口氣:“算了,開藥吧,你好好休息幾天再說?!?/br> 他雖然這么說,可許微瀾明顯察覺對方眼里的一抹糾結。 最終選擇霧化加吃藥,醫(yī)院里人來人往,兩人坐在反白光的鐵椅上,都有些不自在。 “公司……是不是遇事了?”許微瀾逮著機會問:“你究竟在急什么?” 肯定是有事。 老實說樂娛之前壓根沒想過能擠進這個行業(yè)的前列,在默默無聞中周旋了很多年,撿到了向琛這顆金蛋蛋,于是飛黃騰達。 現(xiàn)在金蛋蛋走了,環(huán)球又到處拋橄欖枝,他們花了大血本栽培的好苗子也開始蠢蠢欲動想跟著跳槽。 鏈子差不多斷了。 秦楊抓了把頭發(fā),終于老實交代:“我翹了個墻角過來?!?/br> 她愣?。骸笆裁磿r候的事?” “昨天。” “誰?”秦楊做事向來說風就是雨,許微瀾也沒把自己放在很重要的位置,雖然兩人私交很好,可上司畢竟是上司,她不會問“為什么不和我商量”的愚蠢問題。 爬到這個位置,自己在做人方面略有心得,自詡半個人精。 “魏嘉怡。” 許微瀾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拔高聲音:“誰?” “……魏嘉怡……” 她刷地站起來,嚇得端盤子正準備給她做霧化的小護士一跳。 許微瀾瞬間就忘了自己是個人精,張口就噴:“秦楊你有沒有腦子?她人你沒接觸過嗎?她什么人你難道不清楚?演技演技沒有,唱歌唱片發(fā)不走,到處耍大牌在我們圈兒里是黑名單里的榜首!這種純粹靠黑上位博頭條的人你怎么想著去簽的?” “……”秦楊看著她:“你不明白?” 她站著不住喘氣,狠狠地瞪著他,最后慢慢坐下。 怎么不明白,魏嘉怡的背后有很大的后臺。別人背后是干爹是男友,她背后是干叔叔。 簡單粗暴易懂。 而且這個叔叔已經(jīng)不止一次出錢把魏嘉怡往女一號砸,砸一部爛一部,竟然樂此不疲。 許微瀾乖乖套上霧化罩,在咕嚕嚕的機器聲響中嘆了口氣:“挖得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