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時刻盯著場記本的劇務(wù)連忙跑去另一邊提醒梁施琳到片場準備。梁施琳這才睜開雙眼,示意小助理把身上的羽絨服脫下去,快步走回露臺上。 一個是拍戲經(jīng)驗十分豐富,多次斬獲影帝榮譽的老戲骨,一個是被譽為花瓶美人,但也經(jīng)常參與影視劇拍攝的女演員,兩個人的配合十分默契,不過半個小時,今天的夜戲外景戲就完美結(jié)束了。 忙碌了一整天的林博原本可以收工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下,但是這位林影帝卻沒有趕著離開,反而在拍攝結(jié)束后坐到了陳墨的旁邊,一邊閑聊一邊等著劇組放盒飯。 陳墨對這位林影帝是懷抱感激的。在他還沒當上導演的時候,也曾參與了幾部戲的拍攝。不得不說大部分的演員都很有職業(yè)道德,拍戲的時候兢兢業(yè)業(yè),努力達到導演的要求。但也有一部分人,仗著自己有背景或者咖位大,總是試圖影響導演的思維,甚至是給劇組施加壓力,不斷給自己加戲。 還有一種演員,會仗著自己的人氣地位,不把導演的話放在心上。要么在拍戲的時候陽奉陰違種種不配合,要么就是充耳不聞磨洋工,拍戲的時候不走心,現(xiàn)場對戲全靠工作人員在旁邊提詞,有點困難就要求替身上場…… 陳墨甚至還見過有些藝人在拍攝期間根本不怎么到場,整個拍攝全部由文替、武替輪番上陣,藝人只在拍攝最后過來露幾面刷刷臉的。 陳墨是第一次做導演,為了確保電影的質(zhì)量以及上映后的票房,陳墨在執(zhí)導《童話之后》的時候,特地請來以演技爐火純青和長相清奇著稱的林博來飾演男主角,又請了人氣頗高的氣質(zhì)女神梁施琳來擔任女主角。甚至還拽來了自己的好友過來客串…… 這些舉動都表明了陳墨對自己的第一部處女座很在意。但是陳墨越在意,就越擔心林博在劇組里會不會耍大牌—— 雖然沒接觸的時候陳墨常聽媒體和身邊人稱贊林博是拼命三郎,拍戲特別認真。但越是認真的演員,越會在認真揣摩劇本后產(chǎn)生自己的見解。陳墨一來是怕林博進組后故意壓別人的戲不配合拍攝,二來也是擔心兩人對劇本的見解不一樣,到時候發(fā)生爭執(zhí)。 為了避免這些狀況,陳墨在開機之前就設(shè)想了很多種有關(guān)于自己和林博起沖突后該怎么解決問題的橋段。 卻沒想到林博真的如傳聞中那么平易近人。不但在拍攝的時候很少提出異議,就算是有不同的見解,也會跟陳墨及時溝通。兩個人坐下來認認真真的討論哪種詮釋方式對作品來說更好。甚至有時候陳墨陷入拍攝瓶頸,林博也會根據(jù)自己多年的拍戲經(jīng)驗引導陳墨,令陳墨受益匪淺。 至于在拍攝過程中吃苦耐勞,能自己上陣絕不用替身,為了拍攝效果竟然真的從一樓爬上三十二樓這樣的表現(xiàn)……連陳墨也不得不心悅誠服的贊一聲敬業(yè)。 有快餐店的外賣小哥送了晚上的盒飯過來,生活導演上前交接,然后給大家放飯。第一時間跑過去排隊的小助理捧了一摞回來,陳墨自己拿了一個,給季澤留了一個,又隨手遞了一個給林博。 今天的盒飯是熏雞腿、西紅柿炒雞蛋、白菜炒木耳和青椒熘rou段的組合。飯是大米和玉米粒兩摻的,香氣撲鼻熱氣騰騰,讓人掀開飯盒就忍不住直吞口水。 剛剛化好妝穿上戲服的季澤歡呼雀躍著跑到陳墨面前。正要開動的時候,一道黑色人影緩緩走進片場,身后還跟著三四個捧著保溫箱的酒店工作人員。 已經(jīng)見怪不怪的劇組成員們把目光直接落在后面的保溫箱上面,坐在小馬扎上吃盒飯的林影帝笑瞇瞇說道:“曲先生又來探班了?不知道今天給阿澤送了什么好吃的?” 女一號梁施琳也笑瞇瞇道:“托陳導和阿澤的福,咱們劇組的伙食真是越來越好了呢!” 曲少言細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從保溫箱里面拿出一盒芝士蛋糕放在季澤的面前。 正低頭抱著盒飯啃雞腿的季澤微微一頓,身形慢慢蹭到了陳墨的后邊。 曲少言也不以為意,隨意找了把椅子在季澤旁邊坐下,隔著季澤跟陳墨說話。 “今天晚上要拍夜戲?” “嗯?!标惸c了點頭,隨口說道:“大概要到十點多?!?/br> “這么晚?!鼻傺灶D了頓,扭頭向季澤說道:“我送你回家?” 季澤悶頭吃東西。 陳墨掃了季澤一眼,接口說道:“東哥給季澤賠了助理和保姆車。晚上叫助理送阿澤回家就好?!?/br> 曲少言點了點頭。并沒有說什么。卻固執(zhí)的留在劇組內(nèi),守著季澤拍夜戲。 這一天晚上要拍的是男二號和女主的甜蜜互動,男二號摟著女主坐在沙發(fā)上,女主抱著男二號的胳膊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的小理想。男二號寵溺的點了點女主的鼻子,笑著說道:“那么小的露臺,又臟又亂,有什么好收拾的。等我們結(jié)婚以后,我給你買個大大的房子,帶露臺帶游泳池的,你就是紀太太,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在家里陪著我就好了……” 片場內(nèi)季澤和梁施琳的互動甜蜜又溫馨,氣氛十分浪漫。作為導演的陳墨當然很滿意兩人的表現(xiàn)。唯有曲少言冷著臉站在旁邊,一雙眸子一直盯在季澤的身上。 晚上九點鐘的時候,剛剛下班的穆余帶著夜宵來探班。大家一邊為劇組越來越好的伙食點贊,一邊蜂擁到生活導演面前搶夜宵。 季澤的助理給季澤帶了一份小餛飩,可自從覺得自己可以演戲就開始放飛自我的季澤非要吃黑芝麻餡的湯圓。那種東西甜甜膩膩的,對嗓子很不好。小助理沒有想到一向?qū)ψ约阂髧栏竦募緷删尤粫c那個,楞了一下才返回去排隊。 結(jié)果湯圓都被人領(lǐng)走了。 曲少言默默的把自己手里的湯圓推到季澤面前。 季澤鼓了股腮幫子,抱著小餛飩坐到陳墨后邊,默默開吃。 晚上收工以后,季澤被助理簇擁著坐進保姆車。曲少言卻開著車跟在季澤的保姆車后面,一直送他回家。 直到季澤家里的燈光亮了,曲少言發(fā)了個短信給季澤,這才驅(qū)車離開。 “好好休息,早點睡?!?/br> 季澤站在落地窗前,有些氣悶的看著短信。窗外夜色很深,季澤能清楚的看到落地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形單影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劇組的拍攝依舊很順利。跟著劇組的行程安排雷打不動的,還有每天晚上必定過來探班加餐的曲某人。 這種情況一致持續(xù)到季澤的戲份殺青可以不必再進劇組了,曲少言蹲守的地方也從劇組變成了某人的樓下。 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發(fā)生的話,這樣的僵持很可能會持續(xù)下去。但是…… 季澤面露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身前的人。 秦玉瓊?cè)耘f是一身經(jīng)典款的黑色裹身裙,深v形的衣領(lǐng)襯托出完美的胸型和深深的乳溝,越發(fā)顯出那一身肌膚的雪白滑膩。一頭酒紅色的卷發(fā)束在腦后,露出纖細的脖頸和圓潤的肩膀,整個人就如熟透的水蜜桃一樣,散發(fā)著迷人的氣息。 秦玉瓊巧笑倩兮,修長如蔥白的手上捏著一封大紅請柬。她將請柬遞到了季澤的面前,款款笑道:“下個月初六我結(jié)婚,你會來參加婚禮的吧?” 季澤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秦玉瓊。 自從“夜店門”——哦,不對,應(yīng)該說是自從秦玉瓊辭去了自己經(jīng)紀人的職務(wù)后,兩人就沒見過面。后來又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季澤一直以為他們兩個應(yīng)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墒乾F(xiàn)在……秦玉瓊居然送結(jié)婚請柬給他! 季澤突然覺得特別好笑。他在秦玉瓊的心中究竟算什么呢? 這么想著,季澤也果斷的問了出來。“你覺得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我憑什么要去參加你的婚禮?” “前男友與前女友的關(guān)系?或者是同事的關(guān)系?隨你怎么想,反正我來送請柬的時候已經(jīng)通知媒體了,要不要去隨便你。” 秦玉瓊微微笑著,將請柬塞到季澤的手中。面露關(guān)切的說道:“不過你最近瘦了,看來是沒有好好休息?!?/br> 說著,又從包里掏出另外兩份請柬,“這是陳墨和東哥的。他們兩個都在劇組拍戲,我也不好過去打擾,勞煩阿澤你幫忙轉(zhuǎn)交了?!?/br> “……所以你就乖乖的把請柬帶回來給我們了?” 片場的導演休息室內(nèi),陳墨看著桌子上安然擺放的結(jié)婚請柬,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季澤。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知道你慫,真沒想到你能慫成這樣!人家結(jié)婚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都被她害的差點當著全國觀眾的面演活春宮了,還有閑心去參加婚禮給她送祝福嗎???” “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善良啊?。?!” 季澤被陳墨的怒火炮轟的努力縮了縮。 陳墨鼓著腮幫子質(zhì)問道:“你要是能去把婚禮攪黃了,或者是把那賤男渣女的臉打腫了我也不攔著你。你敢嗎?” 季澤乖乖的搖了搖頭。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沒有必要了已經(jīng)。 “那你去干嘛?襯托一下你前女友跟她現(xiàn)任在一起后有多幸福美滿,去當炮灰背景板!順便再給這二位免費推送個頭版頭條!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無私奉獻的精神!” 陳墨氣的口不擇言,“你腦子灌水了吧!” 季澤被罵的縮在角落里抬不起頭來,只敢在陳墨說話的空檔兒惴惴辯解道:“我也沒說要去啊……” “那你接個屁的請柬!”陳墨罵的鏗鏹頓挫,恨不得一字一句的手撕了季澤。 楊欽東態(tài)度悠閑的坐在鋪著棉被的搖椅上,慢悠悠說道:“話也不能這么說。秦小姐是上門堵人,誠意也是很足的。我們要是不接招不回應(yīng),一味的退縮也不合適。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咱們陳墨工作室不懂得禮尚往來,很沒有禮貌?!?/br> 陳墨冷哼一聲,他當然能看出來秦玉瓊和那位盛源大股東再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借著季澤甚至是陳墨工作室的名義炒作。也不怕炒的失控了砸了自己的招牌! 楊欽東微微一笑,隨口說道:“你也用不著那么生氣。反正是他們結(jié)婚,他們都不擔心。咱們應(yīng)邀去看熱鬧的,替他們cao什么心?!?/br> “既然cao心,當然是怕不夠熱鬧!”陳墨陰測測的冷笑一聲,目光在季澤身上一轉(zhuǎn),開口說道:“你不用怕,到了那天我和東哥跟你一起過去。我就不信了,秦玉瓊還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再弄出個婚禮門來!” 季澤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看著怒火騰騰的陳墨,只覺得一點兒提不起戰(zhàn)意。 當天晚上季澤回家的時候,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曲少言突然攔了上來。 “你臉色不太好。”曲少言開口問道:“要不要我陪你一會兒?” 季澤默默看了曲少言一眼,腦子一抽,突然問道:“你能不能陪我參加個婚禮?” “什么?”曲少言有些愕然。 季澤卻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沒說什么——” “可以?!鼻傺源驍嗔思緷傻脑挕?/br> “我很想以男伴的身份陪你去參加你前女友的婚禮。”一直留意季澤狀態(tài)的曲少言當然也看到了下午的頭條新聞。采訪中季澤的前任經(jīng)紀人秦玉瓊一臉幸福的宣布了自己的婚訊,在記者的追問下表明自己會邀請好友來參加婚禮。 還特地提到了自己親自登門給季澤送請柬的事情—— “我們雖然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情侶關(guān)系,但是自阿澤十七歲出道,都是由我一手捧起來的。我覺得我們兩個是亦師亦友,這么多年的交情,如果僅僅是因為一場誤會就斷了往來,實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有送請柬給他,是真的很想他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為我祝福。當然如果能在婚禮上搶走花球就更好了,阿澤今年也快三十歲了,應(yīng)該成家了。我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兼導師,當然也希望他能過的更好……” 夜店門事件之前,曲少言并不是個喜歡關(guān)注娛樂圈的人。在那之后,曲少言關(guān)注的明星也只有季澤一個。在各大媒體和八卦小報們鋪天蓋地的宣傳下,曲少言很輕易的就知道了季澤和他那位前任經(jīng)紀人的過往。 雖然曲少言很不齒秦玉瓊的機會。但不得不由衷的感謝對方一聲。 “如果不是她那么蠢,我大概也沒機會遇見你?!?/br> 曲少言說這句話的時候,漆黑的眸子仍舊落在季澤的身上。 那眸色暗的叫人一眼看不到底,之前季澤被這樣的眼睛凝視著,只覺得心慌不安??墒乾F(xiàn)在,他卻詭異的從那雙眸子中看到了一絲絲柔和。 “我覺得我們兩個應(yīng)該一起去參加她的婚禮。我也好在婚禮上謝謝她?!?/br> 季澤聽得一愣,下意識問道:“為什么要謝謝她?” “因為她是我們兩個的媒人。”一向被家人吐槽話少的曲少言溫聲說道:“她在采訪中不是說期待你能在婚禮上接到花球嘛。恰好我也是這么想的。如果接到花球,接下來我們就去結(jié)婚好不好?” 被曲少言擠在一大堆伴郎伴娘中搶花球的畫面成功逗笑了。季澤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接到秦玉瓊請柬后的第一個笑容。 曲少言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上前說道:“天氣很冷,你快點上樓去吧。” 季澤微微一怔,旋即回過神來,點頭說道:“好?!?/br> 他轉(zhuǎn)身進了樓道。外面曲少言仍然站在原地,一直凝望著季澤的身影進了電梯,回到家,打開屋子里的燈。 曲少言拿出手機發(fā)了條短信,“好好休息早點睡。” 發(fā)完短信,曲少言把手機放回兜里,開門上車。正要發(fā)動車子的時候,風衣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曲少言拿出手機一看,是季澤回過來的信息,他說“好,你也早點休息?!?/br> 兩個月來第一次,回了自己的信息。 曲少言將算上標點符號的九個字看了又看,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嘴角。 鏡頭轉(zhuǎn)到另一邊,收工回家的陳墨也在氣呼呼的跟穆余磨叨秦玉瓊結(jié)婚居然下帖子給陳墨工作室的事情。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穆余看著憤憤不平的陳墨忍不住莞爾,從廚房端了一碗在砂鍋里溫著的蓮子百合瘦rou粥放到餐桌上。笑著說道:“那你決定怎么辦?” “去啊!”陳墨這兩個字說的斬釘截鐵,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陳墨還一口氣干了一碗蓮子百合瘦rou粥,白色印著貪嘴貓圖案的碗“呯”一聲的放在桌上。陳墨冷哼道:“季澤已經(jīng)跟我的工作室簽約了,有我和東哥護著他,我倒是想看看秦玉瓊和盛源還能弄出什么花樣來?!?/br> 一直燃燒著小宇宙的陳墨并沒有預料到,秦玉瓊和某位盛源大股東的婚禮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