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上天入地喜歡你、重生之少女玉石緣、超人力霸王冒險記、偏執(zhí)的沈先生、寒天帝、銀色山泉(1v2 3p h)、你是我恰如其分的落腳點、行香子(1v1 h)、饑餓的盛世(出書版)、穿越之緣夢
“你jiejie從西北回來,總還能帶點東西來吧……”曹氏看著實在有點空蕩的箱子嘆了口氣。抬嫁妝的箱子都有差不多的尺寸,若是做得太小一眼就會被人看出來,而箱子里的東西至少也要裝到八成,不然外頭瞧著多,一打開來里頭裝得淺淺的,一樣是過不去。陳燕的嫁妝現(xiàn)在就是這樣,如果裝成二十四抬,一個箱子里頭大概就六成,實在是看不過眼去。 應該說,曹氏這個心愿并未落空,桃華從西北帶回來的東西雖然不很多,但給蔣家準備的那一份兒也不算少。當然了,大頭都送進宮,先“孝敬”給太后和皇帝皇后了。 “唔,這狐皮顏色有些淺淡,皮毛倒是豐厚?!蔽鞅碧禺a(chǎn),當然是皮毛為多,太后和皇后處都送的是狐皮與狢皮,其余宮妃處則是羔皮或瑪瑙飾物。此刻,太后正看著一條狐皮領子,皇后則在一邊頗有幾分挑剔地審視。 桃華含笑坐在下頭:“西北天冷,冬里打的獵物皮毛就厚實些?!逼っ倘豢搭伾?,但也要看是否豐厚光潤。送進宮來的這些都是挑的最好的,論光澤比皇后用的都不差呢,只是顏色隨了西北那邊的曠野,是一種沙黃色,比不得什么紅狐玄狐看上去高大上而已。這也是因為如今沒有很好的皮毛染色技術,否則把顏色那么一染……價格立刻飛漲啊。哎,要是這么一來,西北的百姓收入還可以提高一點。 “難為你們想著?!碧蟮故且蝗缂韧財[出寬厚模樣,“今年西北是多事之秋,我都聽說了——看你也黑瘦了好些,回來了也不好生歇歇,何必這么急巴巴地進宮來呢?” 不趕緊進宮,你就又有一套說辭啦。桃華腹誹,臉上卻只管笑:“王爺看時候也還早,惦記著先進宮來給太后請安呢?!贝蚬偾?,做表面文章,誰不會啊。 皇后在一邊撇了撇嘴,陰陽怪氣地道:“說起來,皇上也急著讓安郡王妃回來主持種痘之事呢。哦對了,大約還要讓安郡王妃去給淑妃診診脈?!笔裁吹胗浿鴣斫o太后請安,分明是皇帝著急了吧。 不過說起這事兒,皇后心里也有點忐忑。這幾日她已經(jīng)吩咐過,給袁淑妃下的藥先停一下,也不知蔣氏究竟能不能診得出來。 桃華欠欠身:“皇上有什么吩咐,臣妾自當盡力?!?/br> 皇后瞪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來:“說起來,還有個人也惦記郡王妃呢——郡王妃可知道,陸寶林也有孕了?” 桃華當然知道:“臣妾在西北也聽說了,宮里雙喜臨門?!?/br> “是啊?!被屎笠馕渡铋L地道,“陸寶林跟你是閨中好友,眼下你既回來了,倒好常進宮來陪她說說話兒。畢竟聽雨居那個地方僻靜,不大有人過去走動,本宮宮務繁忙也不能時刻照應到,陸寶林未免覺得寂寞些?!?/br> 地方僻靜,不大有人過去走動,這是在說陸盈不得皇帝寵愛,與其余妃嬪們也沒有什么交情,只能依靠皇后吧? 桃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皇后,微微低下頭:“是?!比绻龥]見過皇帝悄悄從角門進聽雨居,大概就真相信皇后的話了。一個無寵卻忽然有孕的低位嬪妃,自然是眾人嫉恨的目標,在宮里若沒有靠山,又如何立足?若是她診出袁淑妃的病有什么蹊蹺,皇后就打算撤回對陸盈的保護了? “那一會兒你就去瞧瞧陸寶林吧?!被屎髮ψ约旱脑掝H為滿意,不過她才說了一句,就有宮人進來:“皇上宣安郡王妃去鐘秀宮,給袁淑妃診診脈……” 皇后的兩道眉毛頓時就要豎起來,又勉強壓了下去。太后瞧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對桃華道:“那你就過去吧。” 鐘秀宮里的氣氛很有點古怪。主子有孕,皇帝又極盡寵愛之能事,好東西三不五時就流水一樣往下賞,闔宮都該歡喜才是??墒墙鼇碓珏鷷r時的不適,性情也陰晴不定,還反常地責罰過小宮人,又弄得侍候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不知臉上究竟是該不該帶笑了。 桃華就在這種古怪的氣氛里見到了袁淑妃——確切點說,是皇帝和袁淑妃兩人。 袁淑妃倚著床頭坐著,臉頰看起來還算豐潤,氣色似乎也不錯,可那眼神卻不大對勁兒,完全不像個正憧憬著孩子降生的母親,倒像一只困獸似的,充滿了警惕、猜疑、甚至是有點瘋狂的什么東西,桃華看不太明白。 倒是坐在床邊握著她手的皇帝,看見桃華就含笑道:“快過來給淑妃診一診脈,她總是太過擔憂這個孩兒,倒鬧得自己不安寧了。你的醫(yī)術是院使都推崇的,來給她好好診一診,或許她就能放心了。” 這氣氛實在是古怪,不過桃華也只能當做沒看見,走過去給袁淑妃診脈。袁淑妃一雙眼就緊緊盯著她,不等桃華診完脈就問:“郡王妃,我到底怎么樣?” 桃華皺了皺眉。袁淑妃的脈象的確不大正常,然而孕婦的脈象本來就與常人有異,如果妊娠期間再有各種反應,脈象就更復雜了。 “淑妃娘娘有什么不適?” “頭痛!”袁淑妃立刻回答,“總是時不時地疼痛,眼前也時時發(fā)花。我是不是吃了什么——沖克的東西?” 沖克的說法雖然含蓄,但桃華已經(jīng)聽明白了,袁淑妃也疑心自己被人下藥了。 “還有什么別的狀況嗎?”頭痛目眩有可能是高血壓,并不能證明就被下藥了,“娘娘腹中胎兒可有什么不適?” “這——這倒沒有……”袁淑妃喃喃地道,“它很安靜……”這也是她說的話沒人相信的原因之一,既沒有腹墜也沒有腹痛,保胎藥其實都不大用。 “安靜?”桃華卻覺得有點不對了,“娘娘腹中的龍?zhí)ッ咳湛蓜??”袁淑妃懷孕已?jīng)將近六個月,早該有胎動了。 “動?”袁淑妃雖然懷過兩胎,但每次都在三四個月的時候小產(chǎn)了,根本就不曾經(jīng)歷過胎動的時期,聽了桃華的話手下意識地按到了小腹上,“不動不動,它好好的,為什么要動?” “娘娘,胎兒大了自然會動的。”桃華對袁淑妃這點兒可憐的產(chǎn)孕知識十分無語,“娘娘如今有孕近六月,早該感覺到胎兒在腹中動彈才是?!?/br> “它動,不是要小產(chǎn)么?”袁淑妃隱約還記得,宮中曾有妃嬪有孕之后小產(chǎn),當時好像太醫(yī)所說的就是胎動頻繁,難以保住的話…… “當然不是劇烈地動……”桃華一陣頭痛,“晚上娘娘應該能感覺到龍?zhí)ピ诟怪形印!?/br> “沒有啊……”袁淑妃的手緊緊護著腹部,“它沒有動過……”以前的太醫(yī)也沒有這么問過她,她也不知道胎兒居然還應該動。 “我,我是不是被人下藥了!”袁淑妃猛地坐起來,伸手拉住了桃華的手,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我的孩兒會不會有事?郡王妃,你要救救我的孩兒!” “淑妃——”皇帝伸出手來,慢慢把袁淑妃的手指一根根扳開,將桃華解救了出來,“也許只是我們的孩兒安靜些,也或許你從前不曾注意。你就是這般總是憂心,才會如此不適。朕早說過了,心,須得放寬些才好,佛家所謂戒執(zhí),也就是這個意思?!?/br> 袁淑妃直愣愣地看著皇帝,眼光中充滿了絕望,然而最終也只是頹然地躺了下去?;实蹨睾偷靥嫠戳艘幢唤牵瑢μ胰A點了點頭:“淑妃要休息了,我們?nèi)ネ忸^說話?!?/br> 桃華跟著皇帝走出了鐘秀宮,直走到明媚的陽光下頭,才覺得身上暖和了些,擺脫了鐘秀宮內(nèi)殿那種陰冷的感覺。皇帝臉上的溫存微笑早就沒有了,淡淡地道:“淑妃這一胎果然不對了?” “普通而言,娘娘這一胎早該有胎動了……”一直沒動,可能就是死胎。 “院使也是這樣跟朕說的?!?/br> “皇上早知道了?”桃華雖然聽沈數(shù)說過,皇帝不會讓袁淑妃生下子女,但此刻聽見這話,仍舊有些震驚,“但淑妃娘娘……”看起來明顯根本不知道胎動怎么回事嘛。 “沒人敢跟她說?!被实鄣恍Γ八緛砭投鄳]多思,若告訴她胎兒可能有事,只怕就真的要出事了。”太醫(yī)哪敢擔這個責任,但是假如這時候不說,將來小產(chǎn)了也是他們的責任,所以才由院使盡量婉轉地向皇帝表達了一下。 “朕就想知道,到底她是中了什么毒?!?/br> “這個——能否拿到那藥呢?至少現(xiàn)在這種情形,臣妾也很難判斷娘娘究竟所中何毒。”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讓朕想想辦法。這幾日大約是怕你回來診出端倪,皇后已經(jīng)叫人停了藥。” 桃華忍不住問:“皇上既然知道是皇后下藥,為何——”為何還要等著呢? 皇帝微微一笑:“若無實證,皇后怎么肯承認,于家又如何肯服罪呢?”他淡淡地回頭看了一眼鐘秀宮的方向,“何況,淑妃素來敬重皇后,若無實證,她怕也不肯相信呢……” ☆、第182章 爬床 嫁出去的姑奶奶回娘家本就是件大事,更何況這位姑奶奶還成了郡王妃,那就更是一件大事了。 蔣錫家中,今日真是親戚齊聚了。景氏一來就拉著桃華的手不放:“瞧著就瘦了——你在西北做的那些大事京城里早就傳遍了,哎,那般辛苦,怎么能不瘦呢?!?/br> 蔣蓮華在一邊笑:“雖說瘦了些,我看著三meimei精神卻是極好的。想來在西北雖然辛苦,卻也自在?!?/br> 桃華對她一笑:“二jiejie說的是。”這一群女眷們當中,大概也就只有蔣蓮華能理解幾分了。就是景氏,雖然也有真心,但也不免有做戲的成份。 蔣丹華坐在一邊,陰著臉一聲不響。小于氏看過她兩次,見她油鹽不進,只得自己開口附和道:“西北苦寒,還要治疫種痘,實在是辛苦了。這次你回京城來,聽說皇上又要讓你主持種痘之事,怕是又要辛勞。好在你大伯也在辦這事兒,若有什么,只管跟你大伯說。你跟郡王爺成親已經(jīng)半年多,也該考慮好生調(diào)理一下身子,早些生個兒子出來才是?!?/br> 雖然小于氏這話旨在將蔣鈞推上去,但說到早生兒子,景氏卻也是贊同的:“正是。王爺年紀也不小了,想來也盼著早些有個兒子。就是先不生兒子,生個女兒也好?!?/br> 桃華笑著點點頭,既不反駁,也沒有答應。這個身體才十六呢,雖然一向調(diào)養(yǎng)得好,個子比大多數(shù)同齡的女孩兒都高些,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過兩年再提生孩子的事兒比較妥當。 曹氏一直陪著笑臉在旁邊坐著,這會兒等談話告一段落,才向前欠了欠身道:“桃姐兒,你的屋子你爹還一直留著呢,都是原來的樣子。柏哥兒時常想你,就去那院里瞧瞧。燕姐兒也是……” 桃華笑了笑,起身道:“我在西北也想著在家里的時候,也想回來瞧瞧呢?!?/br> 在座眾人都是識相的,景氏馬上道:“正該去瞧瞧。這做人家媳婦總跟在家做姑娘不同,我出嫁之后也時常想起娘家那屋子,還有屋子前頭的一棵海棠樹——哎,三弟妹,你們娘兒們?nèi)フf話,我替你去瞧瞧前頭的席面。” 桃華當然不是真為了去自己院子里看看的,主要是她帶回來的東西,現(xiàn)在都放在那個院子里。 “這是給太太和燕姐兒帶的毛皮,有狐皮也有羊羔皮,京城這個氣候,冬日里穿著倒也合適。這幾件瑪瑙首飾是太太的,這套頭面是定北侯夫人給燕姐兒的添妝?!?/br> 曹氏見了兩大箱子的毛皮先是一喜,隨即見了那首飾又略有些失望——定北侯夫人給的頭面十分好看,正適合陳燕,然而除了那頭面之外,并沒有別的東西了——桃華這是,不打算另給添妝了? “jiejie!”曹氏正琢磨著如何開口問一問,就聽外頭蔣柏華歡聲大叫,接著就像個小炮彈似地沖了進來,一頭撞到桃華懷里。 他已經(jīng)六歲,個頭兒拔高了不少,結結實實地沖過來,險些把桃華撞得倒退:“jiejiejiejie,我可想你了!你這次回來就住在家里,不去別的地方了好不好?” 沈數(shù)跟著出現(xiàn)在院門口,聽了蔣柏華的話頓時失笑:“柏哥兒,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方才在前院,他好不容易才把這小子哄好,跟他講明白了桃華已經(jīng)嫁給他,將來要跟他一起在郡王府過日子的道理,期間除了送他一把未開刃的小匕首,還許下帶他去騎馬,怎么這才一轉頭,見了桃華馬上就變卦呢? 蔣柏華抱著桃華的腰,轉頭沖沈數(shù)吐舌頭做鬼臉。他臉上的嬰兒肥尚未完全褪去,人雖然不再是個圓圓的小胖子,臉卻仍舊還有點團團的,做起鬼臉來十分可愛。桃華笑著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聽爹爹說你如今都自己住到前院,開蒙讀書了,怎么還做這個樣子?” 蔣柏華哼哼著不回答,抱著桃華不放手。曹氏看見沈數(shù)心里就有些發(fā)怯,不敢再多說什么,只小心地道:“郡王爺——”按說她也算是沈數(shù)的岳母了,然而當初沈數(shù)和桃華回門的時候卻是只給李氏的牌位行了大禮,所以她現(xiàn)在也并不敢以岳母自居。 “太太一向可好?”沈數(shù)也很客氣地向她欠了欠身。論家禮,他得給曹氏行禮。論國禮,曹氏得給他行禮。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別行這禮了。 “哎,哎,都好,都好,勞王爺?shù)胗??!辈苁嫌悬c慌張地說了一句,匆匆忙忙找了個借口就出來了,才走出桃華的院子就看見陳燕過來:“娘,王爺過來了?” “啊,王爺在里面?!辈苁现噶酥冈鹤永铮澳阍趺匆策^來了?” 陳燕下意識地握了握手掌:“我,我原想找jiejie說句話的……”早知道桃華要回京城,劉之敬那邊就來了封信,“他說在西北時jiejie姐夫大約對他有些誤會……” “可是王爺在里頭……”曹氏為難地回頭看看,“王爺那樣子,我,我總覺得有些駭人?!辈粏螁问巧矸荩€有種說不出的壓迫之感,只要一肅起神色來,她就有些害怕。也真難得蔣柏華竟不怕他,還敢跟他吐舌頭做鬼臉呢。 陳燕心里也發(fā)怯,在院門口探了探頭,便見沈數(shù)正把蔣柏華抱起來高高舉在空中,讓他蹬著兩條腿又笑又喊。瞧這樣子,好像也不是很駭人,可是有他在,陳燕再怎么也不能進去跟桃華說話了。姐夫跟小姨子,還是要避著些的,這個道理她總懂得。 “罷了,去看看你jiejie帶回來的東西吧。”曹氏拉著女兒走了,“這次你jiejie給我的那些皮毛,你也一并拿去,湊一湊,總也能湊上二十四抬了?!?/br> “既是給娘的東西,我拿它做什么。日后jiejie知道,怕也要不快?!?/br> 曹氏嘆道:“你不拿,如何能拼起二十四抬來?定北侯府也給了點添妝,不過我看你jiejie的樣子,怕是不打算再給你添什么了?!?/br> 陳燕沉默了片刻,低聲道:“jiejie不添也無妨,我只怕她不讓之敬管種痘的事了……” “能這樣?”曹氏大驚,“不是你大伯父已經(jīng)定下來……” “大伯父說話也不如jiejie管用?!标愌酂┰甑氐?,“娘難道沒有聽說?是皇上讓jiejie回來主持這事兒的。jiejie說一句話,比什么都管用!” “這,這怎么辦?”曹氏也有些慌了,“既然是誤會,說清楚不就是了?” 陳燕又咬起了嘴唇。當初桃華寫信回來告訴家里劉之敬自己制造了驚馬事件,她雖然信誓旦旦地說定然是桃華誤解了劉之敬,但內(nèi)心深處,她也難免有那么一絲懷疑??墒莿⒅匆呀?jīng)與她定親,日后就是她的依靠,倘若她承認了劉之敬臨陣脫逃,對她又有什么好處? 然而那時候辯解倒還有用,現(xiàn)在桃華都回來了,只要桃華認定了劉之敬是自導自演了這出戲,那么再怎么分辯都沒用了。劉之敬寫了信來讓她代他向桃華解釋,可他自己為何不去向安郡王解釋呢? “jiejie若是認定了,怕也解釋不清……”陳燕煩躁地道,“若是爹爹肯說句話就好了……” 曹氏喃喃地道:“可是你爹也說劉翰林……”她可不敢去跟蔣錫說這事兒。 陳燕看她那樣兒也知道指望不上她,只得道:“罷了,等我找機會給jiejie說吧?!?/br> 曹氏頗有些鴕鳥心態(tài),只要這事情不找到她頭上,她便覺得輕松些,見陳燕不再提此事,她也連忙將話題轉開:“來來,看看定北侯夫人給你的添妝,這瑪瑙成色著實不錯,顏色又鮮亮,你戴著一定好看。” 陳燕乍看這副頭面也覺得喜歡。這套頭面不比當初景氏見她們姐妹時給的那套,因為是給年輕女孩兒家的,便只有發(fā)梳、釵、步搖和一對珠花。定北侯府給的這套頭面,乃是給婦人戴的,頂上挑心,兩邊捧鬢,前頭分心,后頭滿冠皆全,另加花鈿簪子,足有十幾件,用的瑪瑙都是石榴籽兒一般鮮紅可愛,襯著雪白的銀子,委實好看。 不過看過之后,便又覺得有些不足起來:“是銀的……”定北侯府堂堂一家侯府,怎的添妝竟送銀器不送金器呢? 曹氏心里其實也是這樣想的,嘴上卻只能道:“怕是為的這銀的襯著好看……” 陳燕不置可否,想了想又問道:“沒有別的了?”桃華難道就不給她添妝嗎? 曹氏吞吞吐吐地道:“就,就這個……” 陳燕沉默了。桃華先頭從自己私房里出了五百兩銀子給她做嫁妝不假,但按規(guī)矩來說,到她出嫁的時候也該再拿一兩件首飾來做添妝,現(xiàn)在連這個都不給,是因為惱了她,還是因為惱了劉之敬呢?無論是哪一種,她想去找桃華說情,恐怕都難了。 桃華可不管這母女兩個糾結什么,她今日回這一趟家倒是十分愉快的。蔣錫身體頗好,蔣柏華更是活潑健康,書讀得也不錯。蔣老太爺瞧著老了些,但精神也好,攜著看起來開朗了許多的蔣松華過來,還喝了幾杯黃酒,興致不錯的樣子。唯一有點刺眼的就是蔣松華臉上隱約有個殘留的掌印,好像被誰抽了一耳光似的,但蔣老太爺沒提,桃華當然不會去問。 女眷們這邊只有一個蔣丹華有點掃興,從頭到尾板著個臉,好像誰欠了她一吊錢似的,盡管小于氏使了幾次眼色,都還是那副模樣。不過她也沒說什么話,桃華完全可以當她不存在,所以倒也沒什么事。 因為今日都是自家人,索性也不分什么內(nèi)院外院了,蔣家將兩張大圓桌都擺在一處廳堂里,男一桌女一桌,中間只用一扇低矮的屏風象征性地一擋,倒真是一副闔家團圓的樣子。 蔣錫心里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他本沒什么酒量,跟女婿對飲了一回,醉意就上來了,絮絮地拉著沈數(shù)說個沒完,還硬不讓女兒女婿回郡王府,一定要他們在家里住一夜。 蔣老太爺?shù)故钦f了一句,無奈蔣錫已經(jīng)醉了,且碰到女兒的事固執(zhí)起來誰說也不聽,又有蔣柏華拉著桃華也不讓走,也只好讓沈數(shù)夫妻住下了。好在桃華的院子一直保持原樣,住一夜還是毫無問題的。 男人們飲酒,女人們就說些閑話,陳燕雖然復了陳姓,但陳家人遠在江南,單是過幾日送嫁妝鋪房,就還得求著蔣家的女眷們,自然還是小于氏和景氏了。于是又商議了一番才散了席。 桃華離家將近半年,又住回自己熟悉的院子,心里也有那么點兒激動。沈數(shù)也喝了好幾杯,但他酒量是在軍營里練出來的,洗漱一番,身上的酒氣就散得差不多了,從凈房出來,便對桃華笑道:“岳父今日高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