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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桃華在線閱讀 - 第232節(jié)

第232節(jié)

    蔣梅華煩躁地吐了口氣:“那又有什么用呢?還不是……”還不是無寵無子?

    “我只恨她,怎么就不顧念著姐妹之情?陸修儀再好,那也是外姓人,將來有什么好處也給了陸家,難道還能給蔣家不成?”若是當初有孕的是她,如今有望入主中宮的人是她,那該多好!說起來,難道她就比不上陸盈那個南方丫頭不成?

    “娘娘——”沉香連忙往外頭看了看。現(xiàn)在說這些話,若是被人聽見傳出去可了不得!其實就連她也知道,蔣梅華如今只能指望著父兄,是不要想再得皇帝寵愛的了。至于說安郡王妃那里——人家現(xiàn)在根本連見都不肯見蔣梅華,顯然是根本不想搭理。

    至于蔣梅華剛才所說將來有什么好處的話,縱然是自己的主子,沉香也想說:蔣梅華地位如何,對安郡王妃及蔣家二房根本毫無影響啊。三老爺是不入仕的,而三姑娘早就嫁了安郡王,將來有什么事自有安郡王幫忙,哪里用得著蔣家呢?

    蔣梅華生了一會兒氣,也自知沒什么用,遂換了話題:“老太爺?shù)氖?,皇上那里可定下來了?”若是蔣老太爺能執(zhí)掌太醫(yī)院,那就能時常入宮給她診脈了,到時候好好給她調(diào)理一下,說不定她還有機會能生下一兒半女的。

    沉香搖搖頭。這事兒宮里雖然有所傳言,但皇帝既沒下明旨,蔣老太爺又并未到太醫(yī)院當值,自然也就無法確定了。不過——

    “老太爺也給修儀娘娘診脈了呢……”能給未來皇后診脈,這必得有點資格才行,普通太醫(yī)可不成呢。

    蔣梅華松了口氣:“若是這樣,八成也就是了?!?/br>
    這會兒,桃華其實也在跟蔣老太爺談這件事:“我看皇上是有這個意思的?!?/br>
    蔣老太爺寫完手上的方子,搖搖頭:“我沒有幾天了?!?/br>
    這話說得太突然,桃華嚇了一跳:“伯祖父說什么呢!”蔣老太爺?shù)拇_是比去年看起來老了許多,但精神也還不錯的,怎么忽然就說起這話來。

    蔣老太爺微微一笑:“換了別人,我也不說這話。因知道你是個通達的人,也怕你過幾日聽見消息嚇著,對肚里孩子不好,所以先告訴你一聲兒——伯祖父的壽數(shù)到了。”

    桃華睜大眼睛看著蔣老太爺,這才發(fā)現(xiàn)蔣老太爺這一年里頭發(fā)幾乎已經(jīng)從黑多白少變成了雪白,后背也弓了起來,就連說話也比從前簡短,若說得話長了,中氣便有幾分不足。只是因為一雙眼睛始終不曾混濁,所以反讓人忽略了他的老態(tài)。

    “伯祖父……”桃華忽然間覺得眼睛酸澀起來。如果說蔣錫彌補了她前世父愛的缺失,那么蔣老太爺就在她心里挽回了祖父的形象,固然對她來說蔣老太爺遠不如蔣錫重要,但到了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蔣老太爺也是她的家人,是不能缺少的。

    “哎,哎,別哭,別哭?!笔Y老太爺輕輕拍著桃華的手背,“有孕的人,可不能傷心動氣,你自己也是醫(yī)者,怎么不知道這個道理呢?人生七十古來稀,伯祖父都六十多歲了,走了也是喜喪。何況我無病無痛,兒輩孫輩俱全,一閉眼就去了,何等有福氣?”

    沈數(shù)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此時摟了桃華道:“伯祖父說得對,這是大福。你瞧瞧太后,再瞧瞧于家……你這樣難過,反而讓伯祖父不安心了?!?/br>
    桃華擦著眼淚道:“我也知道,可……”無病無痛地過一生,兒孫滿堂地去世,自然是福氣??墒窃趺淳筒荒茉俣嗷顜啄?,然后再……

    蔣老太爺笑道:“說起來,有旭哥兒,我也算得上四世同堂的人了,還要怎樣?”雖然他自己的孫子還沒有生子,但有堂外曾孫,也能算數(shù)呢。

    桃華現(xiàn)在精神到底不濟,哭了一會兒就覺得累了,沈數(shù)叫薄荷伺候著她睡了,親自送蔣老太爺出來。

    如今他住在秋涼殿,其實很不合規(guī)矩。本來皇帝要讓陸盈先遷出來的,可是鳳儀宮那里皇帝想要好好修整一番,最好將之前皇后的痕跡全部抹去。而陸盈自己又在這時候診出有孕,不宜隨便挪去陌生地方,所以只好也還住在秋涼殿。

    如此一來,為了避嫌,秋涼殿前后殿中間的那門就封了起來,蔣老太爺如果入宮診脈,就得先從前門進前殿,給陸盈診過脈之后再出前門繞后門,進后殿給桃華診脈。雖然麻煩一些,卻避免了閑話。

    這會兒蔣老太爺給桃華診完脈,自然是從后門出來。后門自然是比前門要僻靜許多,除了皇帝特地調(diào)來守門的幾名內(nèi)侍,便再無旁人了。沈數(shù)又往前走了幾步,估摸著內(nèi)侍萬不能再聽到他們談話,這才淡淡道:“伯祖父這一去,不知伯祖母怎樣?”

    蔣老太爺腳步一滯,也緩緩道:“你都知道了?”

    “是?!鄙驍?shù)負手望著前方。已經(jīng)是春末,皇宮里花紅柳綠,一派生機,真有些新朝新氣象的模樣。

    蔣老太爺深深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來向沈數(shù)深深拜了下去:“我向王爺請罪——”

    沈數(shù)一伸手扶住了他:“并非伯祖父所為,又如何請罪?”

    “我是一家之主,既無能教妻,又無能救弟,難辭其咎?!笔Y老太爺苦笑了一下,“我去了,于氏自然也要跟著。只是我那不孝子的確不知此事,還請王爺不要遷怒于他。”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也知道沈數(shù)不會對蔣鈞做什么,否則他只要把這件事告訴桃華,蔣鈞那前程也就沒了。

    “桃姐兒對松哥兒還是頗為照顧的?!鄙驍?shù)淡淡地道。蔣老太爺夫妻一去,蔣鈞與蔣松華都要守孝三年,之后蔣鈞能不能再起復他是不管的,不過蔣松華那里,倒還可以照顧一二。

    “多謝王爺——”蔣老太爺又深深拜了一拜。他死了,蔣鑄當然也要守孝,剛外放的官兒也就沒了,不過他夫妻兩個都是精明人,又跟于家毫無瓜葛,將來要起復也還容易的。

    沈數(shù)微微點頭:“桃姐兒現(xiàn)在身邊離不得人,本王就送伯祖父到這里了。這些日子,蔣充媛也時常打聽伯祖父的消息呢。”倒是蔣杏華那邊,除了頭一天來過,之后就一直很安分,大約是王充容真把她給勸住了。

    “梅姐兒——”蔣老太爺搖頭苦笑。蔣鈞生的這些兒女,除了一個蔣松華之外,都繼承了他們夫妻兩個的小聰明和不安分,偏偏又不是真正的睿智,“想來過些日子她知道消息,也就死心了。”父兄守孝三年,蔣梅華的青春也就徹底消磨過去了,再也沒有不安分的資本。

    “倒是杏姐兒,其實倒沒有什么壞心……”蔣杏華就像一棵草,從來也沒人去給她澆水,不長歪已經(jīng)很難得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一棵草而已,就算長歪也沒什么用。

    沈數(shù)又點點頭:“若是安分的人,皇上總還顧念一二?!笔Y杏華若能好好陪伴王充容,日子也不會難過。

    蔣老太爺與他道別,走到宮門處,便聽后頭有人氣喘吁吁地喊:“老太爺——”

    能在宮里這么喊他的,只有蔣家的人,蔣老太爺不必回頭就知道肯定是蔣梅華的陪嫁丫鬟。但他并不去看究竟是誰,只是加快腳步出了宮門,毫不猶豫地走了——宮人不能出這道宮門,雖然不過是一道門檻,也是天淵一般。

    蔣府這些日子也是門庭若市。于黨被清算,那些當日跟著于閣老的官員自是以謀逆之罪抄家下獄,然而于黨占據(jù)半壁朝堂多年,哪個官員敢說自己與他們毫無瓜葛?這些下獄官員自是還要審訊的,審訊之中難免牽枝扯蔓,又拉出許多事情來,誰敢說不會有什么事牽扯到自己呢?

    說起來這些事,全看審訊官員如何做了,有些事情若不深問也就混過去了,又或者雖問出來了,卻在上報之時略寫得輕些,有于黨覆滅在前,皇帝或許也就一帶而過不加細究。若是審訊官員不肯放過,硬是深挖細問,這結(jié)果怕就截然不同。

    審訊之事,自是刑部與大理寺協(xié)同辦理,于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自然就成了搶手貨。

    蔣錫自年后入大理寺,宮變當日他雖然沒有像御史們一般跳出來指斥于閣老,但也沒有跟從于黨。何況人人皆知他的侄女和侄女婿立下大功,如今他在大理寺,簡直就是炙手可熱,不知有多少人想方設法地找門路托人情,只想往他眼前湊一湊。

    蔣老太爺遠遠就看見了自家門口那些車馬,頓時厭煩地皺起眉頭:“從后門走!派人去衙門里看看,找著你老爺就告訴他,我快死了,讓他回來給我準備喪事!”

    跟著他的小廝甘草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故而也沒把這話當一回事,服侍他回了百草齋,就出去往大理寺去了——雖說老太爺說的是氣話,但他做下人的,總要把原話傳到了才是。

    蔣鈞這些日子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他是決心要狠審于黨的,有些東西該挖就要挖出來,不挖出東西來,怎么賣人情呢?何況,有些人也該下來了,這些年他也認得幾個后起之秀,若能借這機會把人托上去,說不定繼于黨趙黨之后,也會有蔣黨呢。

    當然,他并沒有把持朝堂的野心,可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他這個大理寺少卿總不能做到死對不對?將來還要往上升的時候,也需要有人替他搖旗吶喊,造造聲勢啊。

    誰知道他這邊干勁十足,那邊親兒子先來給他潑冷水了。蔣松華從前幾日就跟他說如今家中門庭若市不是吉兆。蔣鈞也知道這樣子太扎眼,但兒子說什么不是吉兆,這也實在是太喪氣了。

    現(xiàn)在好了,兒子還沒擺平呢,老爹又要作怪,他這里還辦著差事呢,就來說什么叫他回去辦喪事!這一老一少的,簡直是存心不讓他好過。

    然而孝道大如天,既然家里來人這么說了,他也只有放下手頭的差事,肚里罵罵咧咧地回去了。待回了家,一進百草齋,卻見蔣老太爺正在整理案頭的手稿,哪有個快死的模樣?這股子氣頓時沖頭而上,勉強忍耐著道:“父親是哪里不適?”

    他說話的口氣不怎么好聽,也做好了蔣老太爺絲毫不理睬他的準備,誰知蔣老太爺這次竟抬頭看了他一眼,和緩地道:“回來了?”

    蔣鈞頗為詫異,口氣不自覺地也緩和了下來:“兒子聽甘草說,父親身子不適……”

    “是快死了?!笔Y老太爺?shù)氐?,將案頭整理好的一迭冊子交給甘松,“把這些送到二房去。這是我一生所學,也唯有交給老三一家子,才不算白費了?!?/br>
    這話說得蔣鈞又有些不自在起來,正想著要不要說點什么,就聽外頭有人急切地道:“老太爺怎么了?”一掀簾子,于氏扶著丫鬟走了進來,一見蔣老太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先是松了口氣,隨即又惱怒起來:“這些奴才怎么胡亂傳話,怎么說老太爺——”說老太爺要死了呢?

    “是我讓人去傳的?!笔Y老太爺示意房中下人全部出去,又把門關(guān)好,才道,“我沒幾天可活了,外頭那些人,也該散了?!?/br>
    蔣鈞先是嚇了一跳,等聽到后頭又有些不悅起來:“父親若是為了這個,其實也不必危言聳聽。兒子如今不過是為皇上辦事——”

    蔣老太爺打斷他:“你是不是忘記了,咱們家里也有于氏之人?!?/br>
    這句話一說出來,于氏的臉色頓時慘白,蔣鈞也怔住了。說實在的,因為于氏一支離于閣老遠些,自從蔣梅華小產(chǎn)之后雙方又勢如水火,以至于他都忘記了,原來他的母親和妻子也姓于呢。

    “但咱們家——”蔣鈞窒了片刻,就想要辯解,“皇上也知道……”

    蔣老太爺再次搖搖手打斷他的話,轉(zhuǎn)向于氏:“到了如今,有些話也該讓老大知道了。究竟是你來說,還是讓我說?”

    “什么?”蔣鈞眼看于氏的臉色白得跟紙似的,又有些心疼不滿,又有些惶惑起來,“究竟——是什么事?”

    蔣老太爺看著于氏慘白的臉,緩緩地道:“就是你母親害死先賢妃,并嫁禍給你叔父的事。”

    ☆、第264章 大結(jié)局(下)

    桃華得到蔣老太爺和于氏死訊的時候,正是她從宮里回到安郡王府的那日。

    來報信的是甘草,穿著一身麻衣,哭得眼睛紅紅的:“王爺,王妃,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去了……”

    先走的是于氏,而蔣老太爺看過了妻子的尸身之后,當夜就一睡未起,無疾而終。

    “伯祖母也去了?”桃華吃了一驚,蔣老太爺只預言了自己的過世,可并沒有提于氏啊。

    “老太太……”甘草吞吞吐吐,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他是在百草齋伺候的小廝,并不能隨意進出于氏的院子,但是隱隱約約也聽說,老太太并不是如老太爺那般的壽終,倒好像是——自盡的。

    只是,這話他可不敢亂說。自盡,這可是件大事,家里出了這樣的人命,按說都是應該報官的,然而蔣鈞最后只說于氏是久病而亡,決定將父母在同一天出殯下葬。既然主子不提,他這個做下人的當然不能亂說。

    而且這事兒,他也不是親眼看見的,只是于氏身邊的大丫鬟雪柳驚惶之中漏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但之后他再問,雪柳就根本不承認自己說過這話了。而且,銀柳和雪柳現(xiàn)在都在靈堂之中守靈,等閑根本見不著她們,就更無從打聽。既然這樣,他又怎么跟郡王妃說呢?

    想了想,甘草還是把后頭的話咽了下去:“老太爺生前吩咐過小的,把編寫的醫(yī)書給三老爺送了去,另外還有個醫(yī)箱是給郡王妃的,一方硯臺是給柏少爺?shù)摹闭f起來,就給三老爺一家子這點東西,甘草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蔣老太爺這個醫(yī)箱跟蔣方回的醫(yī)箱幾乎是完全一樣的,只不過角上寫的字不同,但因為年深日久,字跡也很模糊了,就像蔣老太爺這個已經(jīng)逝去的人一樣。

    桃華打開醫(yī)箱的蓋子看了看?;蛟S是因為那天在宮里已經(jīng)哭過一次,又或者蔣老太爺本人對生死看得太過豁達,這會兒真的聽見蔣老太爺?shù)乃烙崟r,她的心里倒是平靜的,雖然有隱隱的疼痛,卻不會讓人難以忍受:“你說伯祖父是睡過去的?”

    于氏的死訊讓她驚訝,然而驚訝之后也就不再關(guān)心了。對她而言,于氏就像個陌生人,或者還不如陌生人呢。

    “是?!备什莸皖^道,“老太爺昨晚好好的,誰知今天早晨就……”

    桃華抹去不知什么時候滾到臉頰邊的眼淚:“大伯父怎么說?”就算沈數(shù)現(xiàn)在不管事,也知道蔣鈞如今春風得意,偏在這時候要守孝,恐怕他心里要埋怨蔣老太爺了吧?

    說到這個,甘草也覺得稀奇:“大老爺——傷心異?!倍液孟癫粌H僅是為了于氏,似乎是真的為了蔣老太爺而傷慟,真是奇怪呢。

    “為了伯祖父?”桃華下意識地喃喃了一句。這真是奇怪了,要說蔣鈞是為了近在眼前卻不得不暫時放棄的大好前程悲慟,那好像還正常一點,“備馬車,我要去看看伯祖父?!?/br>
    傷心異常的不只是蔣鈞,還有宮里的蔣梅華,只不過她悲慟的主要是自己。

    “老爺已經(jīng)遞了丁憂折子,大少爺也是……”沉香看著蔣梅華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等老太爺過了七七,全家都打算回南邊去……”

    “回南邊去?”蔣梅華簡直如同五雷轟頂。父親兄弟全部丁憂也就罷了,還要回南邊去,那豈不是把她一個人丟在了京城?今年本來應該選秀,因為太后身亡,皇帝將此事取消,但明后年是必定還要選的。就算父親三年后能起復,那時候她已經(jīng)快二十五了,宮里又有新人,哪里還有她爭寵的空間呢?

    “全完了,什么都完了……”蔣梅華喃喃地道,頹然坐倒在椅子里。玉卉閣本來地方并不很大,但現(xiàn)在卻像是空曠得無法形容,空曠得甚至留不住一絲人氣和活力,就像她的后半生一樣,一潭死水,再也難掀起波瀾……

    蔣家的離去,原本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波浪,然而如今的京城里正是動蕩不安的時候,所以這個波浪竟沒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回響,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接連不斷的抄家、審訊和殺頭上了。

    頭一個覆滅的當然是于家。不過皇帝仁慈,又是看在已故太后曾撫養(yǎng)過他的情份上,只誅殺了于閣老以及他的親兄弟這一枝,那些不怎么親近的族人,若是有仗著于家之勢為惡的,自然是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若是素來都老老實實過日子的,倒也并不趕盡殺絕,只是一并逐回了于氏原籍,不允許再在京城居留。

    謀逆首惡都這么辦了,下頭的官員差不多也是這等規(guī)律:凡當日跟著于閣老踏出禁衛(wèi)圈子的人,統(tǒng)統(tǒng)照此辦理。因此一時之間京城里雖然腥風血雨,但也還沒有到人人自危的程度,反倒是許多逃過株連的人都感恩不盡,到處傳頌皇帝仁慈。

    同樣說皇帝好話的,自然還有那些沒有跟同于閣老謀逆的官員,于黨倒臺,就是給了他們升遷的機會,幾乎每天都有調(diào)令下來,雖然只說是暫代某某職銜,但大家都知道,這會兒暫代了,等到于黨風波平息之后,十之八九就會坐實,皇上只不過這會兒忙著給太后辦喪事,暫時顧不上下明旨罷了。

    太后的喪事辦得極為盛大,按皇帝的說法,太后仍舊是太后,是先帝的原配,其身后哀榮并不因于閣老謀逆而有所減免,這是保全了先帝的臉面。

    然而紅白事里頭的貓膩是最大的,一樣是表面上十分好看,內(nèi)里的差距可能有稻草與錦繡之分。內(nèi)務府那些人都精明得要死,皇帝一邊給太后辦著喪事,一邊就廢皇后為庶人,又以先帝陵寢封閉多年不宜打擾為由,為太后另選吉地營造陵寢,這里頭究竟是個什么意思,誰還看不出來呢?更何況,如今已經(jīng)有精明的官員上折子,要求追封皇帝的生母為太后了。

    因此,太后這喪事看起來盛大,其實好多東西都是敷衍的。內(nèi)務府這些善于揣摸上意的家伙,可是很替皇帝省了一筆銀子——有這錢,花在冊封新皇后的大典上多好看呢。

    沒錯,冊立新后的詔書已經(jīng)下來了,毫無疑問,正是原先的修儀陸盈。

    這詔書一下,滿后宮的嬪妃們又要擁向秋涼殿了——不是要打擾新皇后養(yǎng)胎,而是按禮應該先去拜賀的。

    “娘娘,今日無論如何也該去秋涼殿了……”鐘秀宮內(nèi),流蘇低聲提醒已經(jīng)梳妝好,卻仍坐在鏡前發(fā)呆的袁淑妃。

    “哦——”袁淑妃隨口答應了一聲,卻仍坐著不動,神色有些茫然地看著鏡中。她這里也是一面西洋玻璃鏡子,如今里頭清清楚楚映出一個中年女子,雖施了脂粉,掩蓋住了眼角的細紋和面色的萎黃,卻掩不住眼睛里的疲憊無神。

    “娘娘——”流蘇小心翼翼地道,“雖說——可娘娘還是淑妃,僅次于皇后……”地位并沒有變化,可娘娘怎么整個人都好像沒了生氣似的,跟前一陣子與廢后爭斗時那股子亢奮勁兒完全不同。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怎么說娘娘那時也是力敵廢后,算得上與于黨抗爭過,就算不能入主中宮,也不能升位份,至少于昭儀被廢之后,她所生的大公主也應該給娘娘撫養(yǎng)才是,怎么皇上卻把大公主交給王充容了呢?弄得如今娘娘在宮里的地位格外尷尬。

    然而這種事都是皇帝說了算,流蘇一個小宮人可管不著,只能提醒袁淑妃:“娘娘,還是起駕吧……”立后詔書下來兩天了,合宮大概只有袁淑妃一個人沒去秋涼殿拜賀了。雖說去的嬪妃都被杜內(nèi)監(jiān)那個徒弟小路子擋在宮門外,但皇后見不見是一回事,你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袁淑妃只覺得半點精神都沒有,明明知道應該去的,可就是不想起身。正坐著發(fā)怔,門口忽然傳來小宮人有點驚慌的聲音:“娘娘,娘娘,有人來宣詔了!”

    宣詔?流蘇心里不由得一喜:該不會是給自己主子升位份的詔書吧?立后詔書已經(jīng)宣過,那倘若宮里再有位份的變動,淑妃娘娘也該是第一個輪到的。

    不過一見來宣詔的內(nèi)侍面上那肅然冷淡的神氣,流蘇心里就是一沉——若是升位份的喜事,宣詔內(nèi)侍也該是喜氣洋洋的才對……

    果然,內(nèi)侍一開口,那話就像冰茬子一樣迎頭砸了下來:“袁氏不敬皇后,怠慢無禮,著降為婕妤,自即日起遷居清蘆館……”

    降為婕妤?遷居清蘆館?流蘇完全被砸懵了。從妃降為婕妤,這非犯大錯不可。而清蘆館名字好聽,卻是在皇宮西北角上,離著冷宮不遠,離著皇帝的居處卻遠得不能再遠,若無什么特殊原因,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了。自己主子這——這是徹底失寵被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