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師兄指的什么事?”江心眨了眨眼睛,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在裝糊涂,無辜地問:“是說老公和老婆誰做飯比較蘇嗎?” “不是這個!”言小有忽然覺得渾身燥熱,明明開著空調(diào)他卻沁出了一腦門的汗,扯了扯領(lǐng)子說:“我是想問……你對蘺蘺說的這些攻受、男男什么的……怎么看?。俊?/br> 江心的眼底是愈發(fā)深沉的笑意,他不答反問:“師兄你怎么看?” “我?”言小有指指自己,“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是在問你!” “我啊——”江心笑了笑正準(zhǔn)備回答,江蘺卻忽然揮舞著兩只胳膊搶先替他說了出來:“天吶小有哥你終于問到這個問題了!我哥不讓我主動告訴你,他說除非你問才可以說!你真的一直沒看出來嗎?!我哥都彎了好多年啦!!” 言小有怔怔地站著,下意識重復(fù)一遍:“彎了……好多年?” “嗯。”江心這回總算自己開口了。 他看著言小有,淡淡笑著,“彎了好多年?!?/br> ※※※ 江心對言小有說自己彎了好多年。 言小有還來不及對他這句仿佛平地起驚雷一般的話做出什么反應(yīng),就聽見自己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 他又愣愣看了江心好幾秒,然后在對方提醒的眼神中才想起來要去接電話,同手同腳地沖到桌前,拿起手機的時候手一哆嗦差點又扔回桌上。 言小有在心里不停想著這次窘大了…… 但等接通電話后他的聲音聽上去倒還挺正常的,不急不緩:“喂,陳嘉樹?!?/br> “哎哥們兒!晚上有場子,出來唄!”陳嘉樹熱情洋溢的招呼聲透過話筒傳出來,江心都聽到了。 “什么場子?”言小有看了眼江心,“我今晚不太方便,不是必須露面的我就不去了。” “誒誒!這可絕對是必須的!”陳嘉樹連忙喊道,“孟崢回來了!點名要見你!” “孟崢?”言小有愣了下,孟崢本來是他們剛進(jìn)大一時的室友,宿舍里面就屬他跟言小有關(guān)系最好,當(dāng)時連陳嘉樹都比不上,但后來不知為什么,第一年下半學(xué)期還沒結(jié)束孟崢就忽然退學(xué)了,也沒說原因,換了一切聯(lián)系方式后徹底從眾人的視線里消失。 言小有那會兒說實話挺受打擊的。一個跟你朝夕相處、稱兄道弟的人突然連聲招呼都不打就人間蒸發(fā),這事讓誰碰上心里會好受? 后來到他們大三的時候,有一次孟崢居然把電話打到了言小有的手機上,跟他道歉,說自己走得太急。 但當(dāng)言小有問他為什么退學(xué)時他又不肯說了,寒暄幾句后就把電話掛了,言小有再打過去對面接起來竟告訴他那是一個公用電話,地點居然是在西南某山區(qū)的一個鄉(xiāng)間交通聯(lián)絡(luò)站里。接電話的人告訴言小有,剛才打電話的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看不到了。 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言小有都覺得這個電話頗為靈異。 他在宿舍里面跟陳嘉樹還有老大、老三他們探討了有關(guān)孟崢去處的種種可能性,從輟學(xué)支教到接受國家秘密任務(wù),甚至最后連被外星人威脅綁架都扯出來了,然而任何一個假說都做不到讓三個人同時信服,所以最后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言小有感到十分汗顏。 坦白地說,雖然當(dāng)時他跟孟崢的關(guān)系是最好的,孟崢走后他也著實消沉過一段時間,但是等他升大二的時候江心就入學(xué)了,有了江心的陪伴、還有身邊那一幫“狐朋狗友”們,言小有漸漸也就把孟崢離開這事給淡忘了,現(xiàn)在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心有點大。 如今孟崢突然回來,還點名要見他,于情于理他都應(yīng)該去。 “那行,晚上在哪兒聚?”言小有問道。 陳嘉樹開心了,“巴依老爺!孟崢那家伙不要高檔的地兒,非說要能大口吃rou大碗喝酒的地方,也不知道他這幾年受到了什么摧殘,以前挺文靜一小伙兒生生被生活蹂躪成一糙漢子了。” 言小有不禁一笑,“聽起來很有故事啊,晚上問問?!?/br> “必須的!他今晚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陳嘉樹哈哈笑道,“對了你知道么,人家孟崢這次回來本來是先聯(lián)系你的,結(jié)果你大四那會兒換了手機號,他找不著人,這才打到我這里?!?/br> “哦,”言小有想起自己手機丟的那次,點點頭,“聯(lián)系到了就行,那先不說了,晚上見?!?/br> “好,晚上別開車,我去接你?!标惣螛湔f完撂了電話。 言小有剛放下手機就接收到一旁江心發(fā)來的詢問電波,“師兄,晚上要出去?” “嗯……”言小有一看著他腦海里就開始回放剛才那句“彎了好多年”,他覺得自己乍一聽到時確實感到很震驚,但現(xiàn)在緩沖了一會兒,他又覺得這其實是挺理所當(dāng)然的。 不然就憑他師弟這么好的條件,怎么可能從小到大都沒談過戀愛?這太不科學(xué)了。 但既然江心是彎的,那他對自己又是什么感覺? 這么多年相處下來,他對他好已經(jīng)是毋庸置疑的了,但這個“好”究竟只是出于一起長大的兄弟情分,還是……他現(xiàn)在所期望的那一種? 言小有此刻其實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一口氣問個清楚。 然而他還是忍住了。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在他問出來之后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聽的答案。 這種事一旦捅破,產(chǎn)生跟預(yù)期相反的結(jié)果就一定會在兩人之間醞釀出尷尬來。讓他跟誰尷尬都可以,但是江心不行。 只有江心不行…… 言小有心里面咯噔一下,他僅僅是想象到將來有可能出現(xiàn)在他和江心之間的隔閡就覺得渾身發(fā)冷,生生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還是算了……先不問了。以后有機會再說。 言小有這樣想著,又迅速進(jìn)行了一番自我安慰才抬頭對仍在看著他的江心笑了下:“我今晚有個聚會不好不去,你晚上自己吃飯能行嗎?吃完飯還得記著吃藥?!?/br> “我沒問題?!苯牡哪抗庥行┮苫螅巴砩鲜鞘裁淳蹠??剛才聽你跟陳師兄說的時候好像是什么人回來了?跟師兄很熟嗎?” “嗯,算是很熟。”言小有想了想,看他道:“是我大一時候的室友,關(guān)系很好,但他大一下就退學(xué)了,那會兒你還沒來g大呢,所以不認(rèn)識?!?/br> “哦,”江心若有所思點點頭,“怪不得,名字聽上去很陌生?!?/br> 言小有不由好笑地瞥他一眼,“難不成你還能認(rèn)識我身邊的每一個人?” 江心卻沒把他這話當(dāng)成玩笑,認(rèn)真回答:“除了你大一和博士時候新認(rèn)識的人,其他的差不多。” 言小有一想也是,只要是他們倆在同一個地方的時候,他的朋友圈基本上都被江心摸清了。 被人熟知到這個地步也是沒脾氣,言小有心想萬一將來哪天江心想對他行騙,就憑他對他的了解程度,那還不是一騙一個準(zhǔn)兒?估計傾家蕩產(chǎn)連財帶色都得給人家搜刮了去。 雖然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言小有腦子里默默飄過這么一句,讓他瞬間就覺得自己沒出息到家了。 “對了師兄,你們晚上聚餐應(yīng)該會喝酒吧?”江心這時忽然問道,言小有理所當(dāng)然地嗯了一聲,江心便接著叮囑:“你少喝一點吧,每次喝多了都吐,把胃都傷了?!?/br> “我也不想啊,但是有什么辦法?你不喝人家就覺得你端架子,推不掉?!毖孕∮袛倲偸?。 不過一轉(zhuǎn)眼看到江心擔(dān)憂地蹙起眉頭,他又拍拍他道:“好我知道,我盡量少喝。” “嗯。”江心恢復(fù)笑容沖他點了下頭。 “噫……”江蘺突然扒在廚房門口發(fā)出古怪的一聲,“小有哥,你快跟我哥在一起吧,就你倆這膩歪勁,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說、說什么呢!”言小有心虛地瞄了眼江心,清清嗓子把江蘺推進(jìn)廚房里面,邊環(huán)視邊說:“粽子都包好了嗎?我來檢查一下,是不是可以下鍋了?要煮多久?我來計個時?!?/br> 江蘺臉上帶著古怪的笑,看看她哥又看看言小有,清脆的嗓音抑揚頓挫,“好啦,我這就開始煮了,你們兩位哥哥就再去打會兒情罵會兒俏,等煮好我會叫你們。” “……現(xiàn)在的孩子……”言小有都不好意思再去看江心,自己一轉(zhuǎn)身繞過他,走到門口才沖里面喊道:“我先回去了,你們弄好了叫我!” “哎小有哥!”江蘺一眨眼就發(fā)現(xiàn)言小有不見了,不禁對江心做了個鬼臉,“哥,你說小有哥剛剛這反應(yīng)是不是心里有鬼???我看——我很快就要有‘嫂子’了對不對?這次算不算我助攻呀?!” 江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微微笑了。 “去日本的簽證已經(jīng)給你辦好了。暑假去一趟,全部費用我給你報銷?!?/br> “天吶?。?!”江蘺興奮得一蹦三尺高,“哥哥萬歲!嫂子萬歲??!” 江心眼底的笑意愈濃。 嫂子么?不知道他會不會介意這個稱呼。 如果他不愿意,那讓江蘺叫他姐夫,自己也是沒有意見的。 *** 晚上六點,陳嘉樹在四季公館門口接上言小有,兩人一起前往西城的巴依老爺。 那是一家新疆餐館,里面有各種維吾爾族的特色菜,做得十分地道,而且價格實惠環(huán)境也不錯,因為離g大比較近所以當(dāng)初上學(xué)的時候他們經(jīng)常一大幫人去那里聚餐。 不過自從畢了業(yè)言小有就沒再去過,這次忽然提起來他還覺得挺懷念。 “誒對了,我都忘了問你,江心呢?”快到的時候陳嘉樹忽然問。 “在家呢?!毖孕∮锌粗巴庹f。 “怎么沒叫他一起來?你出來吃大餐,讓人家一個人待家里過端午,于心何忍吶?”陳嘉樹夸張地提著嗓音道。 言小有回過頭白他一眼,“他今天感冒,嗓子不舒服,巴依老爺?shù)牟擞掷庇钟?,吃了不是加重么。我讓他在家里吃點清淡的,好好休息省得出來折騰?!?/br> “喲嗬,這么關(guān)心師弟啊。”陳嘉樹笑出一臉深意,“我看你的老媽子屬性是越來越明顯了。” “放屁,你找抽是不是?”言小有罵陳嘉樹的時候他們的車剛好駛進(jìn)巴依老爺?shù)脑鹤?,言小有目光下意識投向門口,就看到在大門左側(cè)站著一個人,身穿白色短袖和軍綠色短褲,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頭上還戴著頂深色帽子,運動感十足。 雖然整體的感覺變了許多,但言小有還是一眼把這人認(rèn)了出來。 “孟崢!”言小有叫了一聲,陳嘉樹停下車讓他先下去,自己去找車位,言小有大步朝孟崢走去,而孟崢看見他后也快步走了過來。 “你小子——”言小有走近后已經(jīng)笑開了,揚手準(zhǔn)備先給孟崢的肩膀上來一拳,然而不等他手挨到人家身體孟崢就已經(jīng)一側(cè)身躲過,迎面把他給緊緊抱住了。 孟崢:“小有,我真他媽想死你了?!?/br> 第29章 老友重逢自然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言小有本來還想著今天少喝一點,但架不住大家一直吵吵一直勸,四十分鐘以后他就已經(jīng)覺得頭暈得快支撐不住了。 眼看接下來又是一輪碰杯,言小有很有自知之明地擺擺手說:“不行不行,我真不能再喝了……我要求退出戰(zhàn)場……” 然而其他人哪里肯依,紛紛“色誘”他道:“小有你可別裝!你的量我們都清楚得很!” “是啊小有,平時你可是二十多杯都不見倒,今天這才幾杯你就不行了?” “扯淡!”言小有笑著拍了下桌子,罵道:“你們這幫人長沒長眼睛,平時那是啤酒,今天全白的!能一樣嗎!” “白酒你也不至于,”以前宿舍老大拍著胸脯道,“這都多少年了,孟崢破天荒地露了面,你作為哥們兒不喝個一醉方休是不是說不過去??” 老大跟陳嘉樹還有言小有都是當(dāng)初最先跟孟崢一個宿舍的,老三是大二才換進(jìn)來,但和孟崢也相熟,現(xiàn)在也跟著勸:“是啊小有,別繃著,該怎么喝怎么喝!當(dāng)著孟崢的面你還矜持起來了不成?” 孟崢就坐在言小有左手邊,聽見他們這么說就扭頭問他:“小有,真是見到我才開始矜持?這說不過去吧?!?/br> “沒有!”言小有急著辯解,“我是真差不多了。而且我家里還躺著個病人呢,晚上回去我得照顧他,不能喝傻了?!?/br> “病人?”孟崢揚了揚眉毛,“什么病人?住在你家里,難道是女朋友?” “不是——” 還不等言小有說完四周已經(jīng)響起了一片七嘴八舌的聲音來給孟崢科普:“哪兒是女朋友啊,是我們小有竹馬竹馬的師弟,倆人關(guān)系好得都同居了,說是男朋友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