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諾?!?/br> 顧管家退出去時(shí),瞧了眼高位上的顧太師,多了幾分蒼老,心思也似更重了。 **** “呼,討厭死了,還要進(jìn)宮。”顧笑笑剛進(jìn)自己的屋子,就被奴婢給拉到了梳妝臺坐著。 一邊埋怨,一邊由著這些婢女替她裝扮著。 可覺得自己肩膀處突然多了什么,耳邊又多了說話的聲音。 “姐!我回來了?!?/br> 顧笑笑回頭看去,原來自己的肩膀上正放著一雙手,那手還有些瘦小,順著看去,就是顧青衿笑得可愛的模樣。 “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那官家夫人沒留你用晚膳?” 顧笑笑伸手將那雙手給拉了過來,又讓人取了木凳放在了自己的身邊?!扒囫谱!?/br> 見顧青衿坐了下來,顧笑笑才替她理了理頭上的碎發(fā)。 “不是,那張夫人留了我用晚膳,我推辭說家里只有長姐一人,放心不下,便回來了。” 已經(jīng)十歲的顧青衿,模樣上雖仍有些稚嫩,可眉間的淺淺柔意,越發(fā)像了上輩子的顧青衿。 看的顧笑笑都呆了片刻。 “怎么啦,才一天不見,長姐怎么就像是不認(rèn)識我了一般,一直盯著我呢?!?/br> 顧青衿眼眉一彎,嘴上打著趣,復(f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連忙起了身,“長姐我知曉你喜這桃花,這次去,我特地替你采了幾枝,回來的時(shí)候瞧見有花糕,也替你買了幾塊,快嘗嘗?” 顧笑笑就見顧青衿起了身,在那木桌旁拿著什么東西。 等到那東西遞到了自己眼前,是幾枝細(xì)細(xì)樹桿的桃花枝,離得近了,還能嗅到淺淺的香味。 “唔,青衿對我真好,快把那花糕給我,我今個(gè)快餓死了。” 顧笑笑拿了花糕就往嘴里塞。 “小姐...才畫好的口脂?!?/br> 那邊阿桃正小聲提醒著,顧笑笑只得又改成了,用她那牙齒小心的咬著。 怎么上輩子就沒感覺當(dāng)個(gè)官家小姐如此麻煩? 果然還是做鬼的時(shí)候太過瀟灑,這輩子都不習(xí)慣規(guī)矩的生活著了。 “對啦,一會我要跟爹進(jìn)宮去參加宴會,青衿也一路去吧?!?/br> 顧青衿聽到長姐的問話,只是低了低頭,然后淺聲道。 “長姐,今日meimei太累了,想要多休息休息,不然你跟著爹爹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br> “怎么啦!那張夫人故意刁難你嗎?她早先可是說就在那山上賞賞桃花,沒說要爬山走遠(yuǎn)路啊。”顧笑笑以為是張夫人帶著顧青衿走了太遠(yuǎn),以至于顧青衿都有些累了。 “呵呵”顧青衿突然笑了,笑得很是開心?!耙簿椭挥虚L姐,才會覺得是別人對我不好?!?/br> “怎么了?”顧笑笑總覺得今天的顧青衿怪怪的。 卻見顧青衿搖了搖頭?!罢娴臎]事啦,只是我今天賞花賞得有些累了。快讓我看看,jiejie今天穿的怎么樣。平日里你總愛穿些素衣,又愛亂跑,搞得自己狼狽不堪,讓那些小人得了由頭,竟說你丑,真是氣人?!?/br> 顧笑笑實(shí)在是不在乎這些,起了身,拍了拍顧青衿的頭,說道。 “你啊你,管他人說些什么話,自己過自己就好了,不是累了嗎,一會就在我的房間里眠一眠吧。你的院子離這里有些遠(yuǎn)了?!?/br> 顧青衿也笑了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便瞧見顧笑笑提了裙擺出了門,等婢女們也跟著她走遠(yuǎn)了,顧青衿才收了笑意,她癱坐在木凳上,瞧著房梁發(fā)神。 “長姐啊,長姐,這顧府也就只有你一人真心待我了?!?/br> 顧笑笑出了門,上了馬車,聽著那車轱轆聲碾壓在石板上,重重的,沉沉的。 顧太師似是靠著車窗養(yǎng)神。 等到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顧笑笑的心里才多了些難過。 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再想起姜衡奕的事,可說來,這六年里卻沒有哪天是真正的放下的。 她的愧疚像那河堤里的潮水,不能漲,一漲隨時(shí)就能將自己給淹沒。 若是他不為自己出頭,是不是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他還是在顧府里生活,等成了年,就能出了顧府,尋一門親事,過自己的生活。 可是現(xiàn)在的他,或許是真的葬身于火海中了吧。 他的位置被另一個(gè)人代替,他的未來是不是也被那個(gè)人代替了呢。 “你在想什么,如此入神?!?/br> 顧太師在她身后悠悠的問道。 他剛才睜了眼,瞧見顧笑笑一個(gè)人發(fā)著神,眼神里是nongnong的悔意,等到瞧不下去了,他才開了口。 “爹,姜衡奕,真的死了嗎?” 顧太師放在絨墊上的手驀地握緊。 “又是他?他早就死了,要我給你說幾次?他死的時(shí)候,你跑我跟前哭鬧,說是他決不會死,后來帶你去見了他的尸體,你現(xiàn)在又要問我,他到底是不是死了?” 顧太師的語氣有些煩躁,似乎并不想提及這事。 又來了,每次自己問他,他總是這樣回自己,顧笑笑都不能理解,為什么自家爹爹如此討厭他,難道就是因?yàn)樗錾淼拖拢?/br> 顧太師也知道自己的語氣太過,索性撇了頭,不再吭聲。 心里卻始終不能平靜。 這次科舉,他本來是安插了他的門生進(jìn)去,可到最后,得了榜首的竟都不是他所派進(jìn)去的。就連那陳宴平是如何得到探花之位的,他也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以陳宴平的資質(zhì),他是斷不會進(jìn)了一甲。 最讓他害怕的是,一甲中的狀元,竟也叫姜仞潛,他都快以為是那個(gè)已經(jīng)逝去了的姜仞潛了。 一路無話,等到了宮門外,便有奴仆請了顧太師下來。 提著宮燈的奴仆躬著腰,領(lǐng)著顧太師一行人進(jìn)了皇宮之內(nèi)。 這是顧笑笑第一次進(jìn)這宮門。 也不敢抬頭細(xì)看,只能低頭瞧著自己的那雙云頭錦履上的小云卷。 雖是走的慢,但也跟著顧太師的后面,可誰料想,剛過了回廊的轉(zhuǎn)角,顧笑笑就只覺頭上撞到了什么堅(jiān)硬的東西上,腳上一滑,竟往后倒去。 完了,又要鬧出笑話了,自家爹爹回去肯定又要指著她罵了,嚇得顧笑笑連忙閉了眼。 可剛這么想,手臂就像是被人抓住了一般。 后倒的身子被人用了力,往前撲去。 顧笑笑便只覺又撞到了什么東西,生硬的像那石頭,卻又比石頭多了些柔軟。 睜眼時(shí),入眼的是一片大紅色。 剛覺不對,抬頭一瞧,那人的面皮甚是熟悉。 勾著雙丹鳳眼,低眉淺笑,嘴唇上揚(yáng)著小小的弧度。 是...那狀元郎? 剛這么想,顧笑笑便欲后退,可只覺腰間多了什么東西,牢牢的固定著自己,使得自己無法退下。 低頭看去,是人的手臂。 那手臂上的紅色亮得刺眼,顧笑笑正想將那手拂開。 便聽得頭上傳來那人的聲音,磁性且隱隱有些笑意。 “顧小姐,可需要緩緩?” ☆、皇上的玩笑 顧笑笑想一定是那個(gè)時(shí)候的夜風(fēng)太過溫柔,經(jīng)過自己身邊時(shí)還有著甜甜的香味。 不然自己怎么會慌了神,以至于自家爹爹走到自己身旁,都沒能察覺。 “狀元郎,你在做什么?” 顧太師一伸手便將姜仞潛的手臂給扯了下來。 姜仞潛面上不見有什么波瀾,收回了手,束在了背后,只是那躲起來的手掌卻蜷縮在了一起,緊緊的握著。 “呵,在下剛剛從那側(cè)過來,不小心撞上了顧小姐,見她快要摔倒在地,于是便伸手拉住了她?!?/br> 姜仞潛穿著那件紅衣,身形挺得筆直,頗有幾分隱居世外的仙人氣質(zhì)。 細(xì)長,內(nèi)勾外翹的丹鳳眼里藏了些別的情緒,更顯得瞧不透他。 “哎呦,太師你們在說什么呢。” 身后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等走的近了,顧太師才發(fā)現(xiàn)正是現(xiàn)如今十歲的皇上李煜檣。 穿了件袖間紋龍,領(lǐng)口繡花的短袍,身后還跟著個(gè)灰衣低頭公公。 顧笑笑總覺得這二人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可還沒想起來,就聽得自家爹爹咳嗽了兩聲。 “皇上怎得來了這里?” 皇上?皇上! 顧笑笑連忙身形一軟,便欲跪下對著皇上請安,可剛膝蓋半屈,手臂又被人拉住了,抬頭一瞧,又是那個(gè)狀元郎。 這下顧笑笑反應(yīng)可變快了,連忙伸了右手,輕拍了下姜仞潛抓她手臂的右手,示意他放開。 “咳咳,行了,不用跪了。咱們顧太師的女兒可厲害了,朕可是早就有所耳聞。” 李煜檣似乎想起了什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顧太師臉色上多了幾分窘迫,多了些尷尬。 顧笑笑還沒明白,就聽見李煜檣開口細(xì)數(shù)著她的那些‘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