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皇上的寢宮外都沒了伺候的奴婢,安靜得只聽得見風(fēng)聲從屋檐間經(jīng)過的呼啦聲。 而殿里卻有些嘈雜。 “這個不能扔!” 李煜檣的聲音從殿里傳出,有些激動。 李琺端了茶點,敲了敲殿門。 “皇上,老奴進(jìn)來了?!?/br> 得不到回應(yīng),他只能輕輕的推開了門,剛貓著身子進(jìn)了殿里,就只覺有什么東西朝著自己飛來,連忙一個彎腰,就只聽得見那東西正打在了殿門上。 “姜兄!你再怎么生氣,也不能扔朕好不容易得到的蹴鞠??!” 李琺剛站穩(wěn),就見李煜檣匆忙的跑了過來,將地上的蹴鞠給撿了起來。 “皇上,玩物喪志,這些東西都應(yīng)該毀掉。臣是為了你好。”姜仞潛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臉上帶了些笑意,可這笑容卻只是停留在表面。 李煜檣撿起蹴鞠,心疼的輕輕吹了吹蹴鞠上的灰。 “朕又不笨,你不就是氣朕喚顧家小姐,進(jìn)宮陪朕玩這蹴鞠嘛,還裝得跟個一心為國的忠臣一般?!?/br> 姜仞潛絲毫沒有被人拆穿后的惱怒,反而語氣里更是多了幾分輕松。 “皇上既然知道,臣也就不再說了?!?/br> 李煜檣左手抱著蹴鞠,右手拿過李琺端著的碟子里的糕點,就地坐在了宮殿里的梯階上。 “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只要遇見跟顧笑笑有關(guān)的事,你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頓了頓,復(fù)的笑了?!安贿^若是你對你上心的人,都這么好,就好了。你放心,朕叫她進(jìn)來,還不是為了你,你這修撰可不能長期留在外面,等過段時間,朕尋個由頭,將你調(diào)進(jìn)宮里史宬處,這宬里存的都是些皇家詔冊、敕書及一些可以修撰的文書,對外朕就說,需要你來打理,以及修撰,暗地里,你就多了時間來做我們早先說好的事了,還能瞧見顧笑笑,這不是兩全其美?居然還摔朕的蹴鞠!真是過分?!?/br> 姜仞潛聽完,面上還是沒有什么別的情緒,只是語氣柔了幾分?!班牛贾懒??!?/br> 一時無話,端著糕點的李琺則站在一邊,沒有開腔。 “皇上,夜已深,你早些就寢,臣就先回了?!?/br> 姜仞潛的手剛摸上殿門,就聽得李煜檣在他身后問道,“姜兄,你對她如此之好,若以后,朕有事,你會來幫朕嗎?” “呵,皇上又說些什么話,臣不是早就跟皇上定好了嗎,這大吳江山,決不會落入到他人手中,又豈會不來?!?/br> 將殿門打開,右腳才邁出去半步,就聽得李煜檣又開了口。 “朕自從知道李親王要進(jìn)京后,總是心里不踏實,所以問問,若有一日,朕有了生命之憂,你會來救朕嗎?” 可這次姜仞潛頓了很久,然后才開了口,“只要那人不用笑笑來做要挾,臣一定會的?!?/br> “你啊你,就是太過實誠,明明這個時候,你只要如其他人一樣表忠心就好了,可這樣的你,又更讓朕放心。你先走吧?!崩铎蠙{就著地面躺了下來,可不論怎樣,入眼的都是這輝煌的宮室。 姜仞潛出門時小心的關(guān)好了殿門,瞧著這外面的夜空,星辰璀璨,本應(yīng)回這宮中,自己住著的個小院子里,卻又起了念頭。 笑笑,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看來是時候,置個府邸了,不然就沒了由頭,邀請笑笑進(jìn)府游玩了。 **** 被人念著的顧笑笑正下了馬車,用手帕捂著自己的鼻子,打了個噴嚏。 “怎么了?著涼了?” 顧太師上下瞧了瞧顧笑笑,臉上的擔(dān)憂很是明顯?!摆s緊回屋,早些休息?!?/br> “女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爹爹也早些歇息,女兒就先走了?!?/br> 等顧笑笑到了自己的院子時,身后的奴婢慌忙跑了進(jìn)去,點了石燈。 推開屋子的大門時,顧笑笑眼尖的發(fā)現(xiàn),床榻上的錦被有些隆起,想來是顧青衿還在休息,剛拉了婢女,不讓她們?nèi)c燈,就聽得床榻上的人開了腔,有些睡迷糊了,聲音含糊不清。 “長姐回來了?” “嗯嗯,青衿再多睡睡?” “唔,不睡了,怎么沒有奴婢點燈”這話一出,那些奴婢又慌忙上前,將蠟燭點燃,站到了一邊。 “是我叫她們不點的,怕擾了你睡覺?!鳖櫺πK于得了空,坐到了木凳上,拿起桌案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今個吃得我真是不舒服,果然平日瀟灑慣了,都不習(xí)慣規(guī)矩的在人面前假裝了?!?/br> “長姐既然回來了,那meimei就先回屋了?!闭f著,顧青衿就起了身,可又被顧笑笑的另一句話給按回了床上。 “算了算了,你那院子多遠(yuǎn)啊,今天就在我院子里睡吧,咱們姐妹也有好些日子,沒一塊在這床上睡了。你以前小的時候,可喜歡我的院子了?!鳖櫺π[了擺手,奴婢們便低著頭先下去準(zhǔn)備梳洗之物了。 “長姐!我不小了!我都十歲啦!我聽張夫人說,我再過個三四年都能有人上門提親了!”可剛說完,就被人在她腦門上輕敲了下。“提親!還早著呢,這張夫人怎得說些這些東西?!?/br> “她說,她的表哥家的個庶子跟我一般年紀(jì),他日帶著他來我家做客?!?/br> 顧笑笑的笑容停了停,這張氏還真是膽大,明擺著想要攀上我們顧家?!澳闵俾犓f八道,這些個婦女,嘴上沒什么真心話。” 顧笑笑說著,又想起了做鬼時,見得的那些老婦,和官家夫人,真是明面上把你捧得如天上的月亮,暗地里就可以把你貶得一文不值。她搖了搖頭,摸了摸顧青衿的頭。“咱們青衿從小就知禮數(shù),又懂事,親事自然也會很好,少聽這些人亂嚼舌根。” 顧青衿抬頭看向自家的長姐,柔光打在她的身上,笑著時,真的很溫柔,就像自己娘親一般。 不過,自己娘親卻早已去世了,爹爹瞞著自己到了五歲,知道瞞不住了,就直接告訴自己娘親去世了,甚至都不愿意再騙騙自己,聽那些下人說,自家娘親就算死了,也沒能入這顧家的墓群里。而是另擇了個地方給葬了。 她娘生前沒能入這顧府的族譜,死后也沒能入這顧府的墓群。 呵,真是可笑啊。 虧得自家娘親把自己的一顆心都快放到她爹眼前了。 “青衿怎么了?” “沒事,長姐又睡外側(cè)好不好,meimei想睡里側(cè)?!?/br> “好好好?!?/br> “那等會可得給青衿說說皇宮是什么樣的?!?/br> “好好好。你想聽什么,我就給你說什么?!?/br> 顧笑笑瞧著她的眉眼間越發(fā)像了上輩子的顧青衿,姜衡奕已經(jīng)去了,上輩子的軌跡應(yīng)該都變了吧,這輩子,她顧家不會再衰敗,青衿也不會害死自己了吧。 可這明明是自己一直想要看見的,可一想到那人竟從她生命里,永遠(yuǎn)的離開了。 就只覺心上有些絞痛。 無事,無事,朋友因自己離世,自己為他難過,是正常的事。 她這樣安慰自己,可心里有些念頭,卻不敢起。 我們應(yīng)該,只是朋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等顧笑笑進(jìn)宮玩耍后,就可以開啟各種甜甜甜了。比如說... ☆、你只能瞧著我 離那次宴會也過了好幾天了。 顧笑笑本是費了心思去想,若是皇上派人喚她進(jìn)宮,她是裝肚子疼,還是裝腳扭了。 哪知道這都好幾天了,卻杳無音訊。 她都快無聊死了。 自家爹爹這幾天除了不準(zhǔn)她出門外,還特地派了人去那棵歪脖子樹下守著,說是若是小姐擅自跑出了顧府,他們就全得罰。 哎,自己真是命苦,問她爹,得了句?!澳憔驮诩依锇残拇?,我給你請的知禮樂的老師,正在來京城的路上呢?!?/br> 哦,天啦,自己已經(jīng)這么多年不碰那些了,難道現(xiàn)在又要重學(xué)? 顧笑笑只覺了無樂趣。 “哎。”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阿桃停了手中正繡著的女工?!靶〗?,你這都是第四聲嘆息了?!?/br> “哎,無聊啊?!?/br> 顧笑笑在床上翻滾著,早知道就不該讓青衿一個人去賞花,若是以官家夫人的相邀,自己爹爹肯定同意她出去。 這張氏也是,前幾日才邀了青衿去賞桃花,今天就邀了青衿去賞杏花。 賞賞賞,干嘛啊,都不請人青衿吃好吃的,光去看花。真是的。 可是她還是好想出去。 “小姐,若是無聊,不如奴婢教你繡花啊?!?/br> 顧笑笑瞧了眼阿桃手里繡著杜鵑花的帕子。 “免了,你家小姐我,已經(jīng)做厭了這些,不適合了?!?/br> “那小姐適合什么?” 顧笑笑又是一個翻滾。“我適合蹴鞠??!皇上!快來拯救我??!我想進(jìn)宮玩?!?/br> 也不知是不是天上的神靈聽見了顧笑笑的話。 這午膳剛用完,就有奴才前來說道。 “小姐,皇上身邊的公公說,今個皇上朝事已了,想接你進(jìn)宮,瞧瞧...他的蹴鞠?!?/br> 顧笑笑只覺心里一喜,終于可以擺脫無聊了。 “唔,你去告訴來的公公,我馬上就出來?!?/br> 顧笑笑穿了雙平底的繡鞋,將頭上的發(fā)飾都摘了下來,就留了個玉鳳形簪。 換了身紋飾簡單的鵝黃色短裙,臨走時,顧笑笑還從木桌上拿了塊點心。 “走走走,皇上肯定等急了。” 坐在李煜檣派人抬來的小轎子里,顧笑笑伸了伸身子骨,這些天沒在外面瞎跑,還真有些不適。 最近也不知自家爹爹怎么了,脾性都有些急躁,想來是朝堂上的事太多,惹得他有些不快吧。 而江傾長和蔣靈垶聽說是已經(jīng)入了朝了,可惜名次太低,官職也不怎么高。 最近也沒空來找自己玩,大家好像都很忙呢,怎么就自己最無聊了。 顧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想道,可隨即又拍了拍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