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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絲蘿賦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次日一早,阿寶便帶著義子遲瑞和盧祎盧嬌兄妹動身,盧縉將她們母子送出二十余里,才孤身回城。近日北狄時有異動,他已召集兩地將領(lǐng)商討防務(wù),早做準備,以免戰(zhàn)事突起措手不及。

    四月二十這日,盧縉早起后便覺心緒不寧,喚來秦文,卻道山口并無異常,尤不放心,親自帶人前去查探。二十六日,盧縉正在山口巡營,便見秦文神色緊張地跑過來,心中一凜,問道:“可是有敵情?”秦文沉聲道:“不是敵情,朔方快馬急報,夫人出事了!”

    盧縉腦中一空,問道:“誰出事了?”秦文道:“夫人在忻州遇襲,下落不明,吳非遇害,所帶護衛(wèi)盡數(shù)戰(zhàn)死。瑞公子拼死護著公子和姑娘逃了回來,如今仍昏迷不醒。應(yīng)生請您速回朔方!”

    盧縉已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奪過他手中的信,卻滿眼都是“遇襲”二字。秦文擔心地望著他,想了想,令士兵將小紅牽來,輕聲道:“將軍,快回去吧!”盧縉扯過韁繩,抬腳踏蹬上馬,竟然踩了空,直直摔在地上。小紅嘶鳴一聲,秦文扶起他,驚覺他渾身顫抖,忙喚道:“將軍!”盧縉深吸一口氣,躍上馬背,向南疾馳而去。

    待他趕到朔方,遲瑞剛剛蘇醒。嬌嬌正拉著盧祎的手站在床邊,見到父親“哇”地哭了起來,沖到父親懷中緊緊抱著他道:“爹爹……娘……娘……”盧縉心亂如麻,強自鎮(zhèn)定地柔聲哄著她道:“嬌嬌乖乖,莫哭,讓爹爹先看看大哥哥。”

    嬌嬌抽泣著點點頭,盧縉抱著她走到床邊,遲瑞面色青白,雖已蘇醒,仍極為虛弱,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應(yīng)生在旁道:“身上有幾處刀傷,還好無大礙,大夫說他是力竭虛脫,需得再休養(yǎng)幾日才能好轉(zhuǎn)?!北R縉拍拍遲瑞,見他眼中泛著淚光,輕聲道:“好孩子!”

    盧祎上前道:“大哥是為了保護我和meimei才成這樣的?!北R縉看了眼床上的遲瑞,對盧祎點點頭道:“隨我來。”眾人來到書房,盧縉道:“祎兒你慢慢說,到底是怎么回事?!?/br>
    盧祎已有九歲,口齒十分伶俐,張口就道:“那天我們才出了忻州城,走了不過一個時辰,突然沖出一幫人,兇神惡煞地殺了過來。吳大叔帶著侍衛(wèi)跟他們打到了一起,可他們好生厲害,侍衛(wèi)死了許多。娘看情況不妙,讓吳大叔先帶我們走。吳大叔把我們送到忻州城外,讓大哥帶我們?nèi)フ页鞘厍笾?,他自己又回去救娘?!?/br>
    應(yīng)生低聲道:“吳非的尸身在忻州城南十五里的地方找到,夫人不知所蹤。”盧縉閉上眼沉默不語,片刻后睜開眼看著盧祎道:“既已到了忻州城,為何瑞兒會傷成那樣?”

    盧祎道:“大哥帶我們進城去找城守,半道上突然有幾個人追上來,說大哥拐帶人口,要捉我們回去。meimei嚇得大哭,大哥便與那些人打了起來。城中衙役也來了,大哥表明身份,那些人不相信,要將大哥收監(jiān),待審問過后再說。大哥悄悄跟我說忻州城怕是也不安全,他來引開那些人,讓我?guī)е鴐eimei快跑,回來找爹?!?/br>
    “我?guī)е鴐eimei趁亂跑出來,后來大哥也脫了身,找到了我們。大哥說一直有人在追我們,所以一刻也不敢停下?!闭f到此他哭了起來,“他怕我們掉下馬,把meimei綁在身前,把我綁在身后,沒日沒夜地跑了兩天……”

    嬌嬌見哥哥哭了,也跟著咧開嘴哭了起來,盧縉輕輕拍拍她,嬌嬌哭道:“爹爹……小黑……死了……”盧祎擦擦眼淚道:“才到城下,小黑就累死了,大哥摔在地上就爬不起來了……”

    遲瑞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突逢變故,遭遇強敵,能帶著年幼的弟妹全身而退,實屬不易,個中艱辛可想而知。盧縉看著兒子道:“你大哥很好,你也很好……”盧祎道:“爹,娘怎么辦?”

    盧縉看著他道:“追你們的那些人你可還記得相貌?”盧祎挺起胸大聲地道:“記得!”盧縉站起身,將懷中的嬌嬌遞給應(yīng)生,說道:“帶嬌嬌回房。祎兒,你說,爹爹來畫?!?/br>
    一個時辰后,幾幅畫像繪制出來,盧縉看了片刻,沉聲對應(yīng)生道:“傳令,封鎖柯蘭山口,任何人不得出入。朔方五原全境緝捕這幾個人。另叫忻州城守來見我!”應(yīng)生正要出去,又聽他道:“還有,讓陳慶立刻帶人搜索柯蘭山?!睉?yīng)生道:“您是懷疑北狄……”盧縉閉上眼道:“只有他!”

    乾寧二十年四月,大越義勇夫人、朔方守將盧縉的妻子遲氏在忻州境內(nèi)遇襲失蹤,盧縉大怒,下令封鎖邊境,在朔方五原各地緝捕北狄人。遲氏乃是皇帝欽封的二品夫人,消息傳入京城,驚動了圣駕,親下諭旨令大越各地官員嚴加查探。北狄汗王那乎云以大越濫殺北狄平民為由,率十萬騎兵南下,陳兵柯蘭山口,大越北狄十余年的平靜就此打破。正在家中守孝的五原守將謝遙,奉旨領(lǐng)兵馳援,協(xié)助盧縉,皇帝又令丞相方安為監(jiān)軍,隨軍親赴朔方,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謝遙日夜兼程,只用了八日便到了山口。北狄已發(fā)起了數(shù)次攻擊,均被盧縉擊退。此時盧縉正在城樓之上,謝遙摒退親衛(wèi),獨自來到他身后,城墻外是狹長的山谷,已能看到山谷外北狄王旗迎風飄揚。他走上前道:“那乎云親自來了?”盧縉沒有回頭,“嗯”了一聲。

    謝遙往垛口外看了一眼,說道:“和你這般站在一起,感覺像是回到了高陽?!北R縉輕聲道:“阿寶不在!”謝遙看著他道:“可有消息了?”他知盧縉定已想盡辦法尋找。盧縉不答,仍是望著北狄軍營,謝遙皺眉看了一會兒,問道:“你懷疑在那里?”

    盧縉突然轉(zhuǎn)過頭道:“你來的正好,今夜我要探下那邊,軍中有你坐鎮(zhèn),我也能放心?!敝x遙大驚道:“你是一軍主將,豈可以身犯險!”盧縉沉聲道:“正因為如此,我才等到現(xiàn)在!我是大越的將軍,但也是阿寶的夫君!”

    謝遙道:“我與你一起去,也有個照應(yīng)?!北R縉搖頭道:“你我同去,若有不測,軍中便無人主事,我又何必等到你來。”謝遙沉默許久才道:“你小心!若阿寶真在那里,切不可沖動行事,回來咱們從長計議?!北R縉應(yīng)下。

    是夜,盧縉孤身前往北狄軍營,謝遙站在城樓,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山谷中。

    北狄大營崗哨林立,戒備森嚴,一座巨大的營帳矗立在中后方,四周軍士圍得密密麻麻。帳內(nèi)四角均燃有火把,將帳中每個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晝。那乎云端坐在上首,下方坐了一員黑臉老將,正是弧木保。

    適才那乎云召集諸將議事過后,弧木保獨自留下,說有要事與他商量?;∧颈R姳娙送巳ィ谅暤溃骸敖袢仗阶觼韴?,謝遙已帶著援軍與盧縉會合了,據(jù)說隨后還有兩萬人,由他們的丞相帶過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就要完結(jié)了,蘇謝盧三家的故事還會繼續(xù),請移步《郁金堂》

    ☆、八十二、我會等你

    那乎云動也未動,弧木保心中升起怒火,不由高聲道:“那個女人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乎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弧木保道:“汗王,盧縉用兵如神,武藝高強,當年已是十分厲害,與我不相上下,如今又有謝遙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而我已經(jīng)老了,早已不復(fù)當年之勇,便是勉強與他一戰(zhàn),也難逃敗局?,F(xiàn)在這個女人在我們手上,聽聞他們夫妻感情極好,只要帶到陣前,他必定自亂陣腳,我們便可趁機拿下山口!”

    那乎云皺眉道:“難道我們非要用這種手段才能取勝?!”弧木保道:“兵不厭詐!戰(zhàn)場之上哪有仁義可言!此法總比用數(shù)萬將士強攻好的多?!彼麌@了一聲道:“可惜沒有抓到他的兒女,否則勝算更大!”那乎云沒有說話,弧木保又道:“當日你派人冒險潛入大越,將她擄來,難道不是為了今日之戰(zhàn)?!”那乎云暗嘆一聲,站起身說道:“容我再想想?!被∧颈6⒅戳税肷?,搖頭退下。

    那乎云在帳中踱了片刻,出了大帳。大帳左側(cè)緊鄰一座小帳篷,那乎云走過去,門外士兵恭敬地為他掀開帳門。

    阿寶正坐在榻上沉思,見他進來,偏過頭不去看他。那乎云輕聲道:“大嫂,還沒睡么。”阿寶低垂眼簾,他走上前在她身邊坐下,阿寶忙站起身,他苦笑道:“大嫂,我并無惡意!”

    阿寶冷哼一聲道:“無惡意?無惡意你將我捉來做什么!”那乎云無言以對,自從謀劃南征以來,北狄君臣便將盧縉謝遙視為心腹大患,有臣子提出,將二人家眷擄走,讓其投鼠忌器,不敢放開手腳與北狄為敵。他想著能見到阿寶,大為動心,同意了此事。

    只是行來卻十分之不易,謝遙家眷俱在京城,阿寶常年待在朔方城中,被盧縉護得嚴嚴實實。好容易等到謝謙去世,阿寶離開盧縉回京奔喪,他們才得以成功。

    阿寶道:“你們無非是想用我來逼他就范,只怕要讓你們失望了,他豈是輕易受人逼迫的!”那乎云見她粉面含怒,雖在生氣,卻并不令人生厭,十余年的歲月讓她更顯柔媚,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妄念便“嘭”地躍了出來,不由靠近些道:“大嫂,我很想你……”

    阿寶聞言忍不住側(cè)過身仔細看了看他,見他目光灼灼,炙熱如火。她已為人婦,自然明白那目光意味著什么,心中一驚,退后半步道:“你……做什么?”那乎云見她一臉戒備之色,只覺心中酸澀,索性道:“我喜歡你!當年在流云寨時便喜歡你了!”

    阿寶未料到他這般直白,愣在那里,那乎云上前一步道:“你是唯一一個不因我身份地位對我好的女人!”他少年時家破人亡,流落草莽,情竇初開之際正遇上阿寶,多少個難以言說的夜晚是在對她的幻想中度過,只是這是掩藏在心中最深的秘密,怎可讓她知道。被盧縉趕出流云寨后,他復(fù)仇、奪位,忍辱負重,十年生聚,終于等到了今日,能與盧縉一決雌雄。

    阿寶看著他道:“當年你在流云寨,誰知道你的身份?誰又對你不好?昭哥更是將你當作親弟弟一般!”那乎云道:“大哥待我是好,若他還活著,我定會報答他?!?/br>
    阿寶搖頭道:“昭哥豈是施恩圖報之人!只怕他知道你今日所為,會后悔當日救了你!”那乎云正要說話,她又道:“大越與北狄相安無事十余年,你們?yōu)楹斡忠羝馉幎?,重燃?zhàn)火?”那乎云看著她道:“大越自然無事,只是我們失了柯蘭山,這十年來,每到隆冬,牧草不濟,牛羊餓死,多少百姓無以為生?!卑氁汇?,他接著道:“若不是盧縉占我山口,何至于此!難道你們大越人是人,我的子民就該活活餓死不成!我要奪回山南之地,又有何錯?”

    阿寶默了片刻說道:“恐怕你們不只想要山南!”那乎云目光閃爍,阿寶道:“你有你的立場,可我是大越人,生于斯長于斯,我的夫君兒女、骨rou至親都在大越。在我眼中,你們就是意圖強占我大越國土、殺戮我同胞的異族。所以我不會去體諒你的苦衷,從你們挑起戰(zhàn)火那一刻起,我們就是敵人!”

    她語氣森然,神情決絕,那乎云心頭一凜,喚道:“大嫂!”帳外忽然殺聲大作,門外軍士急報道:“汗王,有人闖營!”那乎云看了阿寶一眼,召來侍衛(wèi)道:“保護夫人!”自己出了帳篷,見數(shù)丈外一人被士兵團團圍住,正在奮力廝殺。

    那乎云咬咬牙,沉聲道:“弓箭手,將那人射殺!”盧縉手刃一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突然躍起,踩著人群向他沖過來。那乎云急忙退后,身側(cè)弓箭手齊齊擁上,將他擋住,他高喝一聲:“放!”萬箭齊發(fā)。

    盧縉身形一頓,右足一踢,自人群中挑起一人擋在身前,那人尚未來及掙扎,瞬間便被箭矢射穿。盧縉丟下他,還要向前,第二波箭雨又已到來。他見那乎云自那小帳篷中出來,極想進去看看阿寶是否在里面,卻又哪里過的去。

    他轉(zhuǎn)身落在地上,躲過飛箭,一邊廝殺一邊高聲呼喚道:“阿寶!阿寶!是你嗎?”阿寶坐在帳中,忽然聽到盧縉的聲音,一陣狂喜,起身便要沖出去,被身側(cè)侍衛(wèi)緊緊拽住,情急之下一口咬在那人手上。那侍衛(wèi)痛呼一聲,手稍稍一松,阿寶便從他手中掙脫,沖出了帳篷。

    帳外殺聲一片,那乎云背對她站在一丈開外,層層人群阻擋了她的視線,情急之下,她大叫一聲:“大哥!”人群中立刻有人應(yīng)道:“我在這!”正是盧縉的聲音。

    那乎云回頭看了她一眼,阿寶來不及高興已被追出來的侍衛(wèi)捉住,她突然從狂喜中冷靜下來,盧縉縱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這重圍之下將她帶走。她深吸一口氣,高聲叫道:“大哥,我很好,你快走!”

    盧縉已一躍而起,又準備從人群之上沖過來。那乎云下令放箭,將他生生又逼了回去。阿寶大急,適才匆匆一瞥,已看見盧縉身上衣裳破裂,血跡斑斑,不知他受傷沒有。她大叫道:“大哥,我記得你的話,你放心,我會等著你!”

    盧縉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年她被蘇煦逼迫,以發(fā)簪自戕才得以脫身,當時自己曾對她說過,無論遇到何事都要活下來,等著他去救她,原來她都還記得。他心頭一痛,大喝一聲,將身邊軍士盡數(shù)擊殺,高高躍起,向著阿寶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叫道:“阿寶,你等著我!”轉(zhuǎn)身便向營外奔去。

    那乎云面沉如水,叫道:“追!殺了此人者賞百金!”眾士兵得令,蜂擁而上,追了過去。那乎云回過頭,見阿寶眼帶淚光,關(guān)切地望著盧縉離去的方向,不由心頭升起一股怒火,厲聲道:“傳令下去,再有探營者格殺勿論!”阿寶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轉(zhuǎn)過身進了帳篷。那乎云只覺一口氣梗在胸口,拂袖而去。

    盧縉發(fā)力狂奔,遇到阻擋他的士兵,直接擊殺,不一會兒便出了北狄軍營,向山口大營奔去。謝遙站在城樓之上,遠遠見到北狄營中火光沖天,似是一片嘈雜,一顆心便懸在半空,直到盧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夜幕中,這才松了口氣,連忙令人開門。

    盧縉進了門,停下腳步喘息,謝遙自城樓躍下,快步走到他身邊道:“怎么樣?可受傷了?”盧縉搖搖頭道:“幾處皮外傷,不礙的。我看見阿寶了!”謝遙喜道:“果真在那里?!”

    盧縉仍在喘息,緩步向營中走去,謝遙在旁道:“既然在他們手中,定是想要挾你,為何前幾次攻打卻未將她帶出來?”盧縉一直走到帳外才輕聲道:“那乎云對她有情,不到萬不得已……”

    謝遙驚得停下腳步,望著他的背影道:“這……這是從何說起……”忽然想起那乎云曾與阿寶同在流云寨中,朝夕相對,也不是沒有可能。他摸摸鼻子嘆道:“他那時才多大……想不到阿寶還挺招人的!”見盧縉回頭看他一眼,忙道:“這樣也好,至少阿寶暫時性命無憂?!?/br>
    盧縉進到帳中,應(yīng)生忙伺候他換衣洗漱,謝遙道:“你還是要早做打算,萬一他們以阿寶逼你,要怎么辦?”盧縉沉聲道:“沒什么可打算的,我不能不管阿寶?!敝x遙看著他道:“你已經(jīng)想好了?”盧縉不答,接過應(yīng)生遞來的衣裳穿好,走到戰(zhàn)圖前皺眉思索。謝遙見他不愿多說,只得退了出去。

    第二日,北狄未曾進攻,盧縉悶在帳中不知在做什么。謝遙巡了營后來找他,見他竟是與昨夜一般,仍在看著戰(zhàn)圖,忙走過去正要說話,便聽門外報道:“將軍,丞相到了!”盧縉與謝遙對視一眼,心中均暗道:“這么快!”

    二人快步出了大帳,正見方安走過來,三人見過禮,盧縉將方安請到帳中坐下,簡要說了戰(zhàn)事,方安點頭道:“有二位將軍在,定不會叫北狄踏進我大越半步。陛下令我此來,也只是幫二位調(diào)度,作戰(zhàn)一事,全聽二位將軍安排?!鳖D了一下,看著盧縉道:“盧將軍,尊夫人還沒有消息嗎?”

    ☆、八十三、你瘋了嗎

    謝遙忙看向盧縉,盧縉搖頭道:“沒有?!狈桨矅@息道:“將軍與夫人伉儷情深,心中焦慮之情豈是我等能體會的,將軍此時仍能堅守國門,真乃大越之幸,陛下之幸,萬民之幸!”盧縉沒有接話,只讓應(yīng)生請方安去帳中歇息。

    待他走遠,謝遙才道:“為何不告訴他阿寶在敵營?”盧縉冷冷地道:“他雖是皇上派來的,在阿寶一事上從來不與皇上一條心,他若知道阿寶在北狄營中,怕是盼著她早些死?!敝x遙皺眉道:“你可有法子救阿寶了?”盧縉搖頭道:“沒有!我現(xiàn)在只盼阿寶不要激怒了那乎云,若是他不念舊情,真將她綁在陣前,那才是毫無退路了?!彼鼡牡氖且坏┌毐煌粕狭岁?,雖然她答應(yīng)過會等著他去救,但為了不讓他為難,難保她不會做出傻事。

    此后三日,北狄依然毫無動靜,盧縉不動聲色,只有謝遙知他已是心急如焚。這日晚間,盧縉請謝遙來到帳中,摒退眾人后道:“三哥,我等不得了!”

    謝遙道:“你準備怎么辦?”盧縉道:“我這幾日既盼著北狄進攻,又怕他們來。方安似乎已經(jīng)知道阿寶的下落了,言談中對我試探頗多。既然沒有更好的辦法,我準備今夜便帶人去救阿寶?!?/br>
    謝遙皺眉道:“你已去過一次,那邊肯定加強了戒備,只怕沒那么容易?!北R縉點頭道:“我知道,若不成,三個孩子還有勞三哥多費心?!敝x遙大驚道:“你……你難道是想……”盧縉平靜地說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一搏?!敝x遙忙道:“我知道你和阿寶夫妻情深,可是也不必一心求死吧!阿寶目前暫無危險,咱們還可以再想辦法!”

    盧縉搖頭道:“阿寶最怕的便是成為我的負累,一旦……她是不會給我選擇的機會……”謝遙急道:“阿寶不會的!她便是不想著你,也會想著孩子!”盧縉緩緩搖搖頭道:“她正是只會想到我和孩子……只怕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準備了?!敝x遙一窒,半晌說不出話來,盧縉拍拍他道:“我已經(jīng)考慮多日了,你不必再勸。若真為我們好,便請日后照顧好祎兒他們?!敝x遙茫然道:“你們……”盧縉沖他擺擺手,示意不要再說。

    是夜,盧縉將印鑒交給謝遙,帶著應(yīng)生并二百親衛(wèi),趁著夜色出了營,謝遙一路跟隨,口中仍在勸著,盧縉只作不聞。行至城門處,眾人齊齊停了下來,方安拿著一柄長劍,正帶著人站在城門口望著他們。

    盧縉謝遙對視一眼,心中頗為詫異。方安向前一步道:“二位將軍是要去哪里?”盧縉下馬拱手道:“不敢欺瞞丞相,去敵營?!狈桨膊⒉惑@訝,問道:“可是去救尊夫人?”盧縉道:“丞相既已知道,還請放行。”

    方安站著未動,說道:“我奉陛下旨意監(jiān)軍,不敢擅專,還請將軍以大局為重!”盧縉聽他意圖以監(jiān)軍的身份阻止他出城,不由沉下臉來,說道:“丞相既已知吾妻之事,為何還要橫加阻撓?!”

    方安平靜地說道:“尊夫人在北狄營中并無危險,將軍此時不宜輕舉妄動?!北R縉盯著他看了半刻,轉(zhuǎn)身上馬,拱手道:“請丞相恕罪!”策馬便要向前。方安向城門退了一步,高聲道:“將軍深受皇恩,當以國事為重,豈可因私廢公!將軍此去,不僅救不了尊夫人,還會白白送了性命,到時朔方交于何人?又有何人可擋北狄鐵騎?!難道大越這錦繡江山、億萬百姓,在將軍心中尚不及一個女子么!”

    盧縉冷笑一聲道:“我已將軍務(wù)全權(quán)交由謝將軍處置,丞相不必擔心?!狈桨部戳丝此韨?cè)沉默不語的謝遙,說道:“將軍是陛下欽點的主將,手中軍權(quán)乃是陛下授予,怎能隨意轉(zhuǎn)與他人!無詔命而私相授受,與謀逆何異?!將軍又讓謝將軍如何自處!”

    盧縉心中一凜,他面上雖不動聲色,阿寶之事已令他心神大亂,無法靜下心來權(quán)衡。他轉(zhuǎn)頭望著謝遙,深知方安說的有理。這些年蘇煦鐵腕施政,許多家族已沒落,有的甚至被連根拔除,只有謝季許崔等一等世家尚在苦苦支撐,勢力卻大不如前,已失了與皇帝抗衡的能力。此次他是主將,謝遙為輔,且又有丞相監(jiān)軍,除非他死了,否則兵權(quán)絕不能交由謝遙。謝遙若接了將印,便是親手將刀送到了皇帝手中,皇帝現(xiàn)在礙于戰(zhàn)事不發(fā)作,日后也定會追究。他不畏死,可是連累謝遙與謝家卻是不妥。

    謝遙見他看著自己不語,輕聲道:“我也不贊同你去,卻不是為他說的原因。我只是不愿你去送死,妹夫!”

    盧縉目光微動,說道:“三哥,請把將印還給我。”謝遙松了一口氣,忙自懷中拿出印鑒遞給他,盧縉伸手接過,猛然擲到地上,朗聲道:“丞相,盧某不才,不堪大任!”策馬來到他面前道:“還請丞相讓開!”

    眾人大驚,方安更是面色慘白,卻仍不退開。謝遙快步追上,拽住他的韁繩道:“敬之,你瘋了!”方安忽然將手中的寶劍拔出,指著盧縉道:“盧將軍要謀反不成!”盧縉道:“我只為救內(nèi)子?!狈桨驳溃骸按四吮菹掠H賜的尚方劍,盧將軍請下馬,如若不然,便是謀逆,禍及九族!”謝遙急道:“敬之,你這樣便是救得出阿寶,又有何用!”

    盧縉緊緊盯著方安,雙目竟然變得血紅,謝遙暗暗提氣,以防盧縉突然發(fā)難,失手殺了方安,其余諸人皆不敢言語,城門之下一片死寂。

    不知這般僵持了多久,應(yīng)生突然道:“將軍,天快亮了……”眾人抬頭望去,東方天際已泛起一絲曙光。謝遙長舒一口氣,對盧縉道:“天亮如何能行此事,回去吧!”盧縉閉上眼,面露凄苦之色,一言不發(fā),掉轉(zhuǎn)馬頭飛奔回營。謝遙慢慢彎下腰,拾起地上的將印拍了拍,回頭沖方安拱拱手,上馬隨盧縉而去。

    謝遙徑直來到盧縉帳中,見他仰面躺在榻上,雙目緊閉,一動也不動,暗嘆一聲走過去,盤膝在地上坐下,卻不說話。

    二人一坐一躺,直到應(yīng)生端著飯食進來,謝遙沖他擺擺手,應(yīng)生放下食盒悄悄退出去。謝遙長嘆一聲,正要說話,便聽盧縉輕聲道:“三哥,我已失了分寸……”謝遙一愣,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見他仍是閉著眼,口中說道:“自從阿寶不見了,我腦中便是一片渾沌,沒有一絲主意,還時常想起阿寶失蹤的那幾年。我……我心里很慌……”

    謝遙皺眉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如今這局面,又能如何勸解。盧縉又道:“我有時甚至在想,若是被擄走的是祎兒或是嬌嬌就好了,這樣我也能狠得下心,可偏偏是阿寶……”

    謝遙忙道:“休要胡言!阿寶寧可自己被捉也要保全孩子,你怎能這么想!”盧縉忽而苦笑道:“是了,若真是那樣,阿寶定會著急,我又怎么舍得她難過……”

    謝遙心中十分清楚,阿寶此番已然兇多吉少,那乎云不會平白將她擄去,定是要用她來要挾盧縉,若阿寶真被綁在了陣前,他們是戰(zhàn)還是不戰(zhàn)?不戰(zhàn)就是降,置大越百姓不顧,愧對列祖列宗,留下一世罵名;戰(zhàn)卻是親手將阿寶送上死路,莫說盧縉,便是他也做不到。無論怎么樣,對他們來說,這一仗未曾開打就已注定是敗局。

    二人無心用飯,只這般沉默地待在帳中。忽聽營中鼓聲大作,盧縉猛然睜開眼,與謝遙對望一眼,應(yīng)生已沖入帳中道:“將軍,北狄來襲!”盧縉一躍而起,與謝遙奔出營帳,跨上戰(zhàn)馬便往城門疾馳而去。片刻來到城下,登上城樓,方安已站在了上面,正眉頭緊鎖地看著城墻外。

    盧縉喘息著向外望去,只覺眼前一晃,竟不敢再去看第二眼。墻外黑壓壓的北狄騎兵之中,當先的一抹翠綠異常扎眼,他耳邊突然響起阿寶的聲音:“我偏偏覺得綠色最養(yǎng)眼睛,你定會喜歡!”

    謝遙已看到了敵陣中的阿寶,忙向盧縉看去,見他面無表情,雙手緊緊抓著墻垛,暗道一聲:“糟糕!”

    北狄騎兵并未靠近城墻,來的也僅有四五百人,阿寶身側(cè)的將領(lǐng)將她稍稍向前推了推,高聲道:“盧縉,謝遙,許久未見,可還認得我?”正是弧木保。

    方安側(cè)頭看了二人一眼,深吸一口氣高聲道:“來的可是弧木保將軍?”他是文官,即便已十分大聲,傳到北狄陣前也只能依稀聽見?;∧颈!斑住绷艘宦暤溃骸斑@是誰?”阿寶已聽出是方安的聲音,暗道:“蘇煦竟把他派來了!”

    弧木保道:“正是!你是何人?”方安表明身份,弧木保冷嗤一聲道:“盧縉謝遙何在?讓他們出來說話!”方安回過頭看了看盧縉,暗暗搖頭,正要說話,謝遙上前一步朗聲道:“弧木保,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弧木保哈哈笑道:“謝家小兒,你也無恙啊!盧縉可在,快叫他來看看這是誰?”說著抬手一鞭抽向阿寶身下的馬,馬兒吃痛,猛然往前一縱,竄到了陣前,險些將背縛了雙手騎在馬上的阿寶摔了出去。

    ☆、八十四、功過是非

    阿寶強忍下一聲驚呼,用力夾緊馬腹,好在已有士兵上前牽住韁繩,將馬停了下來。阿寶微微喘息地抬起頭,向城頭望去,招展的旌旗后似站著許多人,哪一個是盧縉卻分不出來。她瞇起眼想再看得清楚些,脖頸上傳來一絲涼意,弧木保已將長刀架在了她的肩上。

    阿寶的心怦怦亂跳,緊抿著雙唇,耳邊聽弧木保道:“盧縉,我知道你箭法好,只是不知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刀快!”阿寶知道他定是看到了盧縉才會這么說,盧縉現(xiàn)在一定也在看著自己,忙又抬起頭沖著城頭笑了笑。

    盧縉將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害怕卻強裝鎮(zhèn)定,甚至為了安慰他還能笑出來,他心中劇痛,手中的彎弓越握越緊,“啪”的一聲斷成了兩截。

    弧木保見城上久久未有回音,微微用力,長刀在阿寶頸上劃出一道血口,阿寶咬緊牙關(guān)不吭一聲,弧木保贊道:“倒有些骨氣!”

    盧縉張口欲說話,卻覺胸前一股真氣亂竄,喉頭泛起腥甜。謝遙見他面色蒼白,輕拍拍他,轉(zhuǎn)頭對著城下道:“弧木保,你要打便打,謝遙舍命相陪,何必難為一個女子!你是今世名將,不在戰(zhàn)場上與我們廝殺,卻使這種手段,算什么英雄!”

    弧木保大笑道:“謝家小兒,休要用激將法。戰(zhàn)場之上,兩軍陣前,誰又比誰更君子!盧縉,我問你,想不想要你婆娘的命?”

    話音剛落,城頭上傳來盧縉清冷的聲音:“你要怎樣?”阿寶眼眶一熱,輕呼一聲:“大哥!”弧木??戳怂谎酆叩溃骸澳隳腥私K于忍不住了。”抬起頭道:“盧縉,只要你讓出山口,我便放了你婆娘!如若不然,你就準備另娶吧!”說著刀又向前推了半分。

    四下一片寂靜,只有旌旗在風中飛舞的沙沙聲,偶有幾聲馬兒的嘶鳴。阿寶閉了閉眼,抬起頭大聲叫道:“大哥,你莫聽他的!他不敢殺我!”弧木保冷笑道:“敢與不敢,你到時候便知道了!”

    謝遙手心全是冷汗,看著盧縉道:“怎么辦?”盧縉微微搖頭,想了想剛張開嘴,便聽方安聲嘶力竭地叫道:“弧木保,你休要妄想!盧將軍是我大越砥柱,怎會將國土拱手他人!盧夫人是大越皇帝陛下親封的義勇夫人,曾經(jīng)親手擒住你們的賢王,乃是女中豪杰,膽色過人,豈會受你挾持!她深明大義,更不會置其夫君于不忠不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