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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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rou償 楚瑜雖是一個小小捕快,不涉政事,卻也算是朝廷的官差,知道朝廷繡品織造采辦有多少油水和門道。 不說其他,每年光全國稅絲之利,便能抵一個省的稅銀,琴家如今成為帝國首富,自與其掌管江南織造有關(guān)。 若是官辦有意擠垮民間織造,只需要一塊令牌,便能以極為低廉的價格征用任何民辦織造的繡房、染房、織房甚至最重要的繡工、織工等等所有民辦賴以為生的一切資源。 這么折騰一年,尋常的民辦織造哪里能撐得住,早就被啃食得皮rou不剩。 琴家雖然家大業(yè)大,若是被人這么折騰三年,怕也是要元氣大傷。 堂內(nèi)諸人也都識得琴笙身邊這位得力的金姑姑,皆紛紛起身相互行禮。 宮少宸也起了身,含笑與金姑姑點頭:“這位想來就是琴三爺身邊的金大娘子了?!?/br> 金姑姑外頭人稱金大娘子,商場之上對外一貫有雷厲風行之名。 “妾身見到宮少那年,宮少尚且是稚兒被抱在宮老懷中,斯文稚弱,不想一別十余年,宮老已去,宮少卻已經(jīng)成為湘南商行魁首,殺伐果決,宮繡在湘南已無敵手,失敬了?!苯鸸霉么蛄恐鼗亓艘欢Y,細長的眸子里銳光微閃。 這幾年宮繡確實在湘南名聲鵲起,獨占鰲頭,也很受海內(nèi)外客商的歡迎。 如今這一次宮家少主親攜宮廷織造采辦權(quán)來琴學挑戰(zhàn),怕是湘南繡行商戶謀算已久的一擊,要翻覆天下繡行江南為尊的局面,將琴家從繡中之王的地位上拉下來。 宮少宸搖了搖羽扇,只露出一雙彎彎丹鳳眼,笑得悠遠:“金大娘子客氣,琴家既能從默默無聞的一方繡行到攝天下織繡事,宮家何以不可,各憑實力說話罷了?!?/br> 楚瑜譏誚地哼了一聲:“偷雞摸狗地搞小動作把別人拉下馬,再打上門來,向一個不會刺繡的人叫囂比刺繡,然后對外宣稱你是靠實力贏了琴家,這就是你宮家宮大少的實力,什么破落戶玩意?!?/br> 楚瑜的風涼話一向戳人心窩子,這一番話說得讓一貫看不上也看不慣她的琴學老學究和學子們都忍不住暗自贊一聲‘說得好’。 齊齊對宮少宸投去鄙視的眼神。 金姑姑都忍不住看了楚瑜一眼,暗道,這丫頭那氣死人的嘴這回能耐得恰到好處。 宮少宸臉色微微一僵,隨后他站了起來,走到楚瑜面前低頭看著她,瞇起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幽冷。 楚瑜不閃不避,直視他的眼,勾起唇角:“怎么著,我說錯了,宮大少?” 宮少宸晃著羽扇,輕嗤:“楚家小女郎這張嘴倒是厲害,只是商場上從來兵不厭詐,砝碼在誰手上,誰坐莊,莫要說本公子不給你們機會,今兒本公子就做定這個莊家,局開三盤,你若代表琴家以不會刺繡之身在三盤比試里贏了本公子,明年開春的宮造采辦權(quán),本公子拱手讓出,如何?” 此話一出,琴學眾人瞬間嘩然。 一年采辦拿權(quán)? 這宮少宸還真是……夠狂妄,竟敢下這么大的注,這等于是拿宮家好容易拼來的前途一賭高下。 卻——著實讓人心動。 莫要說琴學里眾人竊竊私語,蠢蠢欲動,連金姑姑都忍不住眼神微沉,但她和眾人期待的目光一落在楚瑜身上,瞬間都化成無言。 誰都知道那丫頭不學無術(shù),女紅都不會,還能比什么? 宮少宸輕笑,彎彎丹鳳眸里目光莫測:“如何,琴家的前途命運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呢,小女郎?!?/br> 楚瑜大眼珠子一轉(zhuǎn),隨后冷笑:“你明知道我不會刺繡,有能耐你用你的人,我用琴學的繡師,正兒八經(jīng)地拼一把,莫要叫人小看你宮家和湘南繡行,贏了還讓天下人笑話宮少是個耍大戲的蠢猴或者娘貨,湘南繡家魁首挑戰(zhàn)個女紅都不會的路人,貽笑大方?!?/br> 楚瑜說話大喇喇到刺耳,言辭市井又潑辣,平日里覺得難入耳邊的話,現(xiàn)在琴學上到夫子大儒下到尋常學子都只覺得聽得渾身爽利又解氣,難得的同仇敵愾,齊齊地朝宮少宸發(fā)出輕蔑的嗤笑聲。 宮少宸神色又是一僵,想來他雖行走商場,言辭尖刻,卻很少聽到這般指名道姓當面指著鼻子罵他的。 他垂下眸子,冷冷地看著楚瑜好一會,見她不甘示弱地回瞪自己,才拂袖冷笑:“好,我應你就是,繡品好壞意境為上,這第一盤咱們就拼繡品的意境,十日時間,十日后負責太后壽辰獻禮采辦的廉親王殿下正巧會親臨云州,就請親王殿下作為裁判,也算是公平了罷?” 廉親王? 楚瑜并不太了解這些遠在京城的皇族高官,便干脆地點了點頭:“好?!?/br> 宮少宸這心懷不軌的妖貨不就以為琴三爺出海去了,無人能和他一拼高下,如今琴三爺雖然不在,但她的仙仙可好好地在她身邊,繡技屬于身體記憶,不會隨著抽象思維記憶被遺忘,他的玉骨天工手更還在,出手定要將眼前這妖貨殺個片甲不留,屁滾尿流。 只是她并未留意到金姑姑和蒼鷺先生等人在聽見‘廉親王’三字時神色梭然大變,想要開口阻止楚瑜應承,卻又已經(jīng)來不及,只面色陰郁不定地互視,無奈苦笑。 見楚瑜應的這般干脆胸有成竹的樣子,宮少宸彎彎丹鳳眼底閃過一絲詭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小女郎,你方才一層層地話鋒帶刺不就是想激我允你讓人代繡,如今我應了,你可高興呢,但是……。” 他忽然伸出手中華麗羽扇輕佻地勾起楚瑜的下巴:“你這小心肝大的,也不問問若你輸了,本公子會要求什么嗎?” 楚瑜被他這么一撩,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哼笑著退開一步:“你想要什么?” 沒錯,她從一知道事情的原委開始,就料定宮少宸既指名道姓要她應戰(zhàn),必拿定了主意要拖她下水,所以腦中一直盤算怎么逼這貨松口,讓她尋人代繡。 她雖然討厭琴家和曜司,卻沒有打算擔一個害得仙仙傾家蕩產(chǎn)的禍水之名。 何況琴家關(guān)門大吉了,她豈不是白被曜司關(guān)那么久,去哪里搞誤工費,還有二次跑路的路費,嗯,還有飼養(yǎng)身邊這只仙仙大寶貝的奶錢? 宮少宸卻忽然微微傾了身,指尖往她肩頭一搭,幾乎整個人都貼到她身上去,以一種極為狎昵的姿態(tài),低頭在她耳邊用一種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吐氣如蘭:“很簡單。” “第一、琴家從此永再不得涉及官辦織造;第二、我要——你,別忘了我為了你,一身傷還沒好利索,‘血債得rou償’,小女郎。” 宮少宸靠近楚瑜的姿態(tài)這般曖昧,談吐間又恣意親昵得過火,瞬間讓所有人都瞬間呆滯,震驚地齊齊看向楚瑜和宮少宸。 且不說前一條要求琴家從此退出官辦有多過分,單就后面那一條就足夠引人遐思。 宮家少主這是……和楚瑜是舊相識? 而且,緣分似是不淺? 堂內(nèi)氣氛即刻變得詭異起來。 楚瑜感受著原本投在自己身上的琴學眾人目光從緩和又陡然變得尖利猜忌起來,她眼底寒光微閃,宮少宸絕對是故意將她放在火上烤! “又或者小女郎你現(xiàn)在就跟了我走,本公子或可考慮等琴三爺歸來,再一較高下,嗯?”宮少宸似笑非笑地搖晃著手里的羽扇,給出楚瑜第二個選擇。 “小女郎,你可要好好思量,總歸是要rou償,何必自討沒趣?!彼Φ妹寄亢?,一點都不掩飾地展露他對楚瑜的興趣。 也引得琴學眾人忍不住sao動起來,有人眉目隱動,竊竊私語……也許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題外話------ 笙寶寶:rou償是什么?可以吃嗎? 三爺:呵呵,瞧她把你禍害成什么樣了,蠢魚就被人剝皮吃了,你還吃吃吃吃吃你個頭,自己曬的咸魚,打算喂狗么! 二悠:仙氣,仙氣,爺,你是神仙啊~!~!注意言辭! 楚瑜:后媽悠,我弱弱問一句,我能不能……喂狗? 三爺磨刀: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呢,呵呵。 宮少:汪汪汪…… ☆、第五十三章 暖床 31號 楚瑜卻看見他眼底的莫測的揶揄,她心中情緒起伏變幻,冷笑一聲,抬手就要將他一巴掌推開,卻不想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一一 一幅白色寬袖忽然伸出,擋在楚瑜和宮少宸之間,似輕輕一拂,卻一下子將宮少宸給震退三步,也同時將楚瑜給攬入懷中。 “我們應戰(zhàn),十日之后見分曉,再靠近小姑姑,仔細你的項上人頭?!币恢睕]有說話的琴笙忽然淡淡地開了口。 說完話,便牽著楚瑜的手腕轉(zhuǎn)身就向門外而去。 宮少宸撫著自己胸口,按捺下胸臆間翻涌的氣血,丹鳳眸光瞬間從輕佻變得莫測深沉,勾起唇角:“嘖,果然是那日見到的大侄兒呢,怎么著,還真想給你小姑姑暖床?” 楚瑜動作一頓,一把反手拉著琴笙大步朝前而去。 門外的琴學學子們不知道什么時候都已經(jīng)被驅(qū)散至遠處,皆只遠遠地圍觀不敢靠近,楚瑜拽著琴笙順利地離開,只留下了滿室面面相覷的人。 陸云輕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垂下眸子,眼底閃過一絲冷郁和譏誚。 楚瑜,我倒要看看琴家這次還會不會護著你這個不學無術(shù),累及琴家的粗鄙賤人。 …… 紫云居 “仙仙,你有沒有想過要繡什么?”楚瑜一進房間,見左右無人,便將琴笙一把拉著坐下,湊到他面前,正色問。 她雖未曾見過琴笙的銹技,但她相信傳說不會誤人。 “小姑姑,那個人你認識罷。”琴笙卻慢慢地抬起纖長的睫羽靜靜地看著她。 楚瑜一愣,隨后有些無奈地頷首:“想來你也認出來了,他是那日十二里村的黑衣人,沒有想到他竟是宮家少主?!?/br> 這一點沒有必再瞞著,她能認出來,仙仙也能認出來。 “當日,便該殺了他,永絕后患。”琴笙琥珀眸里閃過幽光,淡淡地道。 楚瑜看著他神色一片淡漠平靜,似殺人不過是飛花摘葉,琴笙那張無雙容顏陡然與那火光里尸山血湖里抬劍取她性命如踏死草芥一般的魔神精致玉面重合,心下一顫。 她閉了閉眼,忍不住低聲道:“仙仙,殺人對你來說真的那么容易么?” 她信仙仙,卻信不過琴三爺,會不會有一日,三爺睜眼之后也會這么說一句——當日,便該殺了楚瑜,永絕后患。 琴笙頓了頓,幽幽琥珀眸冷冷地鎖住她:“怎么,小姑姑心疼那個男人,舍不得?” 他并沒有忘記半個月前那個男人,要偷走小姑姑,小姑姑卻允他抱在懷里,要一起離開他。 楚瑜忽覺得無力,揉了揉眉心:“你在想什么,我只是……算了算,這個時候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且與小姑姑說說到底打算繡什么,怎么對付宮家?!?/br> 琴笙看著她片刻,忽然站了起來,只留下兩個冷冰冰的字眼:“不繡。” 楚瑜一愣,就看著琴笙這么拂袖而去。 “仙仙!”她看著他離開,忍不住咬牙怒喊了一聲。 但是琴笙恍若未聞一般,推門而去。 門外蒼鷺先生和金姑姑兩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見琴笙離開,他們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他還鬧什么別扭,這是真打算敗光家底么?”楚瑜看著蒼鷺先生和金姑姑站在門口,臉上也瞬間閃過一絲不自然的惱色。 金姑姑嘆了一聲,款步進了房內(nèi):“主上不想繡,就沒有人能逼他動針,但是……?!?/br> 她頓了頓,遣退了身邊跟著的其余人,在楚瑜面前坐下:“主上并非不知輕重之人,否則琴家也不會有今日之勢,主上是不愿,也不能動針。” 楚瑜一愣,沉默了一會,倒了兩杯茶遞給金姑姑和蒼鷺先生,悠悠開口:“兩位前輩且坐罷,雖然我與琴家有嫌隙,仙仙卻是世上能舍命救我之人,我不愿意在這個時候因我而令他陷入困境,身敗名裂,你們可愿與我細說這其中緣故,也好尋個對策。” 金姑姑和蒼鷺先生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異色,一貫混不吝的少女說話這般條理分明,坦誠沉穩(wěn)得讓人無法拒絕,與她平日的模樣截然相反。 又或者,他們從未了解過面前的少女到底是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