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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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怎么可能!” “到底為什么……殿下會改變主意?” 臺上眾人喧嘩聲幾乎掀翻了屋頂,有人錯愕非常,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怒不可遏,種種情態(tài)不一而道。 楚瑜卻并沒有任何勝者為王,大喜過望的模樣,只是心中瞬間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琴弦終于放開來,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對著宮少宸挑眉道:“真是抱歉,就是這么個小花招贏了你,想來以宮少這么會算計人心的能耐,應(yīng)該能理解親王殿下的一片孝心罷?” 宮少宸看著臺上廉親王做了決定之后,才慢慢地吐了一口氣,目光在觀海圖繡卷上流連忘返,最終無奈地一笑,轉(zhuǎn)身一望三回頭地慢慢地下了臺。 宮少宸垂下眸子,臉色變換莫測,丹鳳眸里一片沉郁,他忽然轉(zhuǎn)頭看向楚瑜,見她一臉寵辱不驚的模樣地與他對視。 片刻之后,宮少宸慢慢地露出個復(fù)雜而冰涼的笑容來:“小女郎,我果然是小看了你呢,人果然不能貌相。” 算計人心…… 誰能想到楚瑜這樣一個貌似不學(xué)無術(shù),大喇喇又粗鄙的平民少女竟暗藏一顆七竅玲瓏心。 聽云閣里炸了鍋,幾乎無人明白廉親王為何做那樣的選擇。 “為什么,親王殿下竟然選了楚瑜?” “不知道啊……那丫頭居然……居然贏了?” “難不成……難不成那丫頭會妖術(shù)?” 金姑姑卻對這樣的結(jié)果早已有預(yù)見,如今不過塵埃落定,便慢慢地呼出一口氣來,端著茶盞輕抿了一口,對身邊同樣不解的親信們微微一笑。 “為什么楚瑜會贏?因為宮少宸算的是廉親王的心,而楚瑜算得比他更深,算的卻是——太后之意。” “其一、太后老人家六十大壽,她一生何等寶物不曾見過,既然是因厭了官造的墨守成規(guī)才令陛下為討太后歡心下放織造大權(quán)予民辦,那么太后自然更喜奇巧之物,這是其一?!?/br> “其二、太后是女人,沒有女人喜歡看見自己鶴發(fā)雞皮的樣子,卻也不會喜歡看見過于年輕的自己徒增傷感,只有尊榮無雙卻容貌尚在的時刻才令一個女人刻骨銘心,所以楚瑜選擇了親子為帝,后宮再無人威脅,初登太后之位仍算年輕的太后的容貌來繡像?!?/br> “其三,楚瑜前讓我打聽過,廉親王身為太后幼子,自幼嬌寵,卻也是最了解太后之人,這一年多他一直游歷山河不曾回宮,這位從不理政事的殿下,卻在太后今年病了一場后忽然游玩途中就接了太后壽辰采買壽禮之事,必是聽聞太后病情,念起母子之情,所以他就算再想要宮家觀海圖,也會選太后的繡像,這是母子之情?!?/br> 這也是為什么楚瑜讓她去尋那些宮中出來榮養(yǎng)的老嬤嬤和太監(jiān)們和服侍過宮中貴人畫師的原因,因為這些能出宮榮養(yǎng)的太監(jiān)宮人們都是宮里有身份的,必定記得太后的容貌、喜好種種細(xì)節(jié)。 再加上之前楚瑜精心布置的那一幕出場的排場,就是為了激發(fā)親王的思親之情。 “所以這一場,比的不光是繡技之境,更拼的是人心之境?!鄙n鷺先生含笑頷首,落在不遠(yuǎn)處那少女窈窕身影上的目光皆是感嘆贊許之色。 “沒錯,楚瑜這丫頭,確實讓人刮目相看?!币坏赖涞穆曇艉鋈辉诒娙松砗箜懫?。 眾人齊齊轉(zhuǎn)頭,見著文雅削瘦的中年女子正款步而來。 “原來是秦先生,沒有先生的神乎其技的畫技,我琴學(xué)怕也難贏這一局,先生工筆畫技又上了一個境界,堪稱大成了?!鼻賹W(xué)中的一名大儒立刻起身含笑贊到。 眾人也紛紛道賀:“這一次能贏了湘南宮家,咱們琴學(xué)繡門聲威不墮,先生功不可沒?!?/br> “正是……恭喜先生,賀喜先生?!甭犅剟屿o,紛紛圍過來的琴學(xué)生們都紛紛向秦先生行禮。 只是,秦先生卻忽然淡淡地道:“若非楚瑜指點(diǎn),我的畫技也不會有這等精進(jìn),是她教我莫要看低西陽寫實之油彩畫風(fēng),當(dāng)融合中西之長,助我研習(xí),我方有今日之大成,這番大局能勝,我不敢居功,是我眼界窄了,不會畫的人,卻不代表不會鑒畫,慚愧?!?/br> 秦先生本是才女,自矜自傲,縱然不喜歡楚瑜,卻也絕對不會舍棄尊嚴(yán)將他人之功據(jù)為己有。 此言一出,眾人皆錯愕不已,尤其是最知楚瑜底細(xì)的曜司一干骨干們,皆忍不住齊齊目光復(fù)雜地看向楚瑜——誰能想到那么一個曜司抓回來準(zhǔn)備隨時宰殺的人質(zhì),一個曾螻蟻一般的平凡少女竟能有這般見識和眼界境地。 正如臺上那一幅繪盡人間百態(tài)的滄海觀瀾圖,有飛魚于海面騰躍而起,做魚龍?zhí)だ宋?,身有紅麟如龍火,瞬間隱逝…… 難辨是魚,還是龍。 …… 這第一次大賭局,楚瑜代表琴學(xué),大勝而歸。 成為許久之后,琴學(xué)里依然津津樂道的盛事。 楚瑜好容易打發(fā)了圍住自己各種恭賀與攀談的眾人,揉了揉有點(diǎn)餓小肚子,正準(zhǔn)備提前開溜到廚房尋點(diǎn)好吃的填一填胃。 只是才走了幾步,便見一道削瘦纖細(xì)的少年身影突然在自己面前冒了出來。 少年貓眼似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楚瑜,歪著腦袋仿佛很是苦惱:“思春的jiejie?!?/br> 楚瑜一個踉蹌:“噗——!” 她好容易定住了身形,咬牙地盯著面前的少年:“我叫楚瑜,不叫思春的jiejie,宮少司!” “小司!”少年撅嘴,聲音軟噥:“我喜歡jiejie叫我小司?!?/br> 楚瑜:“你……好吧,小司?!?/br> 看著面前的少年,楚瑜無奈地嘆氣,大概是因為面前少年的孩子氣讓她想起了仙仙,她對小司倒是沒有太多惡感。 小司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他一臉誠懇乖巧地看著楚瑜:“jiejie,你為什么要贏哥哥呢,你贏了哥哥,哥哥怎么能給你暖床呢,小司也想幫jiejie暖床呢。” 楚瑜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咬牙:“老!娘!不!需!要!老!娘!對!幼!齒!沒!興!趣!” 她雖然好美色,愛美男,也會蹭女商們的飯局,偶爾跑小倌館里吃吃小倌們的豆腐,開開眼界,但還沒無恥到連小孩子都能下手! 話說這孩子,腦子有毛病么? 哪有人能上來就給人自薦枕席的,就算大元民風(fēng)再開放,也還沒有到這樣的地步罷? 還好這時候門口無人,否則琴學(xué)里的流言指不定會被編排成啥樣呢——兄弟共侍一女? 楚瑜退開兩步,趕緊一轉(zhuǎn)身繞開宮少司就走,卻不想又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肘,隨后整個人都被狠狠地拽了回去,直撞進(jìn)一個寬厚的胸膛,鼻尖生疼。 “小女郎,著急去投胎么?”一道悅耳的嬉笑聲在楚瑜身后響起。 楚瑜捂住鼻尖,一邊掙扎一邊惡狠狠地看著死抱著自己的人:“你們兄弟兩這是輸不起,來輪流發(fā)神經(jīng)撒潑么,要點(diǎn)臉,行不,宮大少!” 這妖貨又想干嘛? 宮少宸低頭看著自己懷里的嬌俏少女,狹長漂亮的丹鳳眸彎彎,一臉受傷的模樣:“小女郎,當(dāng)初荒郊野外,你可是死抱著我,如今怎么這就翻臉不認(rèn)人?” 楚瑜一巴掌推開他湊下來的臉,冷笑:“我錯了,你媽就沒給你生了臉這玩意!” “呵呵,多謝夸獎?!睂m少宸一臉無所謂地死箍著楚瑜的細(xì)腰,輕笑:“你也就贏了這么一局,別忘了,三盤兩勝,咱們還有兩局呢,你就不想聽聽,下一局,咱們賭什么?” 楚瑜原本打算踹上他胯下的腳便停在空中,心中頓生警惕,不動聲色地冷冷看著他:“說罷,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br> 宮少宸看著少女睫毛軟茸,瑩瑩亮亮看著自己的秋水目,眼底閃過一絲異樣,隨后單鳳眸微彎:“很簡單,這一次,不得借助任何外力,就拼你我二人的繡技,我去你的房間住,你在我的房間睡,還是十日時間,十日過后同一個地方,咱們請各大繡行行主為評判,一斷你我高下,這就是第二局。” 楚瑜越聽,臉色越冷,她譏誚地瞇起眼盯著宮少宸片刻,才道:“宮少宸,你他娘的就是跟我杠上了,非要為難我,真是不擇手段到不要臉了是么?” 他是覺得上一局算計不過她,所以干脆撕破臉,親自上陣逼著她這完全不會繡的外行人和他比他的專長?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這個‘琴三爺?shù)男∫獭莻€不會刺繡的,他偏要逼著她不假他物應(yīng)戰(zhàn),簡直是昭告天下他以強(qiáng)欺弱,以大欺小,就算贏了她,名聲絕對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來來來,咱們好好地說道說道,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就因為上次你受了點(diǎn)傷,我一百文錢都不給你,你就非逼著我出丑,嗯?!”楚瑜越想越火大地開始擼袖子,拳頭就往宮少宸鼻子上招呼。 別以為她今天穿得人模狗樣的,像個淑女,就是真淑女,就不挽袖子揍狗了! 他有本事就在這里當(dāng)著眾目睽睽還手,把她這個女的揍趴下,否則她咬也要咬這妖貨一塊rou下來。 宮少宸見楚瑜眼底兇光乍現(xiàn),一看周圍圍觀的人不少,廉親王都被他們這里的動靜吸引了,趕緊松開她的腰,一把握住她的拳頭,丹鳳眼彎彎地輕笑:“哎呀,小女郎,你可溫柔些,本公子可不是要為難你,只是本公子抱了你共患難之后,傾心不已,非你莫娶,你若是肯嫁我,本公子這就認(rèn)輸,奉上一年采辦權(quán)可好?” 楚瑜看著他那笑得一臉誘惑輕佻,便挑眉嗤笑著忽然抬手就扯住了宮少宸的耳朵,狠狠一揪:“我看你就是個欠貨,抱了一起逃命就一見傾心?呵呵,既然這么欠,等著我讓霍二娘和三娘把你給輪著上后,你不但會對她們傾心,更天天腿軟,誰都娶不了!” 楚瑜落跑失敗被逮回了琴學(xué),天天柔聲細(xì)氣兒地哄著屋子里那受傷的大寶貝兒,這段時日又天天之乎者也地和文人繡師們打交道,卻不代表她骨子里那街頭大獄里的蠻氣兒就沒了。 宮少宸三番兩次挑釁,直把她心里頭憋著的那股子蠻氣兒給激出來了,直接就對宮少宸上了手開撕。 “哎哎哎——!”宮少宸這等翩然貴公子,不論調(diào)這個,戲那個,都是個風(fēng)情與風(fēng)流兼并的姿態(tài),只會惹女兒家害羞,嬌笑,哪怕是青樓里的姐兒們,紅樓里的小倌也不過是半推半就的*戲調(diào)。 哪里想到會遇上楚瑜這么個看似嬌嬌美美,上手就是這樣‘潑狠’的。 他雖功夫極高,卻也沒有防備,只當(dāng)自己戲耍著美嬌娘,突然被人扯著耳朵狠狠一撕,只疼得他臉上那風(fēng)情惑人的笑容瞬間變了形。 宮少宸瞬間呆了,僵木著臉,死撐著脖子維持著形象,強(qiáng)忍著劇痛,不肯低頭,從牙縫里擠出話來:“唉,何必如此無情,女大當(dāng)嫁,你總歸要嫁人的,為什么不嫁給本公子呢,讓人看見你這潑樣,你也嫁不出了……?!?/br> 楚瑜見他那樣,冷笑幾聲,手上更用力了:“嗯,很好,還嘴賤,你這妖貨什么東西,別人不知道,我不知道么,大半夜你跑十二里村去干嘛,躺停尸床上等死?說,你和那潛進(jìn)琴家的死老頭什么關(guān)系,不說我就先把你揪禿嚕了,再讓霍家姐妹去好好地伺候你!” 包管這妖貨倒地不起,精盡人亡! 外頭人一干人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也只覺得宮少宸大概在糾纏楚瑜——畢竟他早前大喇喇地提出的條件里有一條就是——要楚瑜。 大元民風(fēng)開放,并非前朝男女不得同席的刻板民風(fēng),公共場合下,少年男女們只要不是太過火,也不曾有什么強(qiáng)迫之事,都算是一樁風(fēng)流韻事。 所以路過的眾人都自覺地繞開兩人所在的大樹下,只是矚目的人卻不少——畢竟這一對‘璧人’之前可是死對頭。 宮少宸疼得眼角發(fā)紅,終于再維持不住貴公子的面具,伸手就去捏楚瑜小腰上的xue道,逼她放水:“你……你這蠻丫頭,放手!” 他這輩子也算是長見識了,居然還能用這種賤招逼供的! 楚瑜眼底精光一閃,她早就防備著他,哪里可能給他抓到,頓時腳下一轉(zhuǎn),魚兒似地滑溜身形一轉(zhuǎn),就繞到了他的身后,手上跟著一擰。 這一下扭轉(zhuǎn)揪得宮少宸耳朵都要掉了,徹底紅了漂亮的丹鳳眼,他勃然大怒,強(qiáng)行一轉(zhuǎn)手腕,五指成爪,驀然抓向身后,一把她扯過來。 楚瑜到底不是練家子,一下子就被他從腋下拖了出來,抓在懷里。 但就算這樣,她也死揪住他耳朵不放手:“說不說,說不說,你這妖貨!” 宮少宸這人看似輕浮風(fēng)流,實則深不可測,她算是見識過的,對付這種愛故弄玄虛的‘高人’就得撕破他的尊嚴(yán)和面具,出其不意,方能窺出一二真相。 只是…… “小姑姑,你們在干什么?”一道幽冷低柔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身后不遠(yuǎn)處響起。 楚瑜梭然一驚,轉(zhuǎn)頭看去,正見著琴笙、金姑姑、蒼鷺先生等人及曜司中的其他人正聽云閣里出來。 眾人正一臉古怪地看著她和宮少宸。 楚瑜這才驚覺——自己現(xiàn)在被宮少宸抱在懷里,看著實在太曖昧了…… 她看著琴笙臉上毫無表情,只是臉色異常蒼白,雖然看不見他眼中的目光,但是楚瑜還是立刻心虛地松了手。 “沒什么,有些事情……?!?/br> “我們正在打情罵俏,看不出來么?”宮少宸卻忽然改了要掐楚瑜腰間xue道的手勢,轉(zhuǎn)手就搭在她的小腰上,親親密密地將她攬著,笑吟吟地道。 楚瑜臉色微僵,忍不住惡狠狠地一胎手肘撞上宮少宸的胸口,試圖逼開他:“仙仙,你不要聽這個妖貨胡謅!” 只是楚瑜話音未落,便看見面前那修長的白影忽然晃了晃,隨后無聲無息地向后一倒。 “仙仙!”楚瑜大驚失色,就撲過去,卻被宮少宸死死拽著腰帶。 “主……!”金姑姑等人也臉色驟變,下意識地幾乎說漏嘴,好在曜司里能站在這里也都是人精,都齊齊地住了嘴,只訓(xùn)練有素地分別上前扶人。 金姑姑一摸琴笙的手,觸手如冰,手心里一點(diǎn)熱氣都沒有的觸感讓她頓時眸光一寒。 她立刻再伸手摸向琴笙的后背,頓時忍不住低聲道:“不好,背上全部都被冷汗?jié)裢噶耍 ?/br> 大冷天,剛下過雪沒有多久,竟然能濕成這樣,也不知道主上忍耐了多久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