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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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想不到竟然又出現(xiàn)了! 但是一卻并不像其他人一樣認為面前的白衣少年在說謊,因為他已經(jīng)是少年獸營里的統(tǒng)領(lǐng),所以知道的,自然比別人多。 他隱約地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也知道面前少年的身份,如果宸王真的出事了,獸營一直都是宸王手里最尖利的一把刀,宸王用養(yǎng)蠱的方式養(yǎng)他們,卻也并不吝嗇投入,他們是宸王的嫡系,只忠于…… 面前的白衣少年卻似不耐煩了:“最后問你們一次,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一瞇起了桃花眼,冷道:“跟你走,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白衣少年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種他們只在宸王臉上都沒有看見過的殘忍和陰狠,艷麗得讓人不寒而栗。 他忽然一抬身直接躍上了一個最高壯嘲笑聲最大的獸營少年士兵的肩膀,徒手就用他那漂亮纖細的手指將那士兵的頭顱徒手扭了下來,同時奪了他手上的匕首,瞬間掠入了獸營少年們之中,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而一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 “主上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將我們這些最厲害的獸營頭領(lǐng)全部打敗,他沒有要太多人的命,而是將我們吊了起來幾乎凌遲了一遍,把我們的血放了一地,他身上的白衣也被血染了個通透,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我們的血,而上千人竟沒有人能上前將我們幾個救下來,所有人都震住了?!苯痍纵p品著酒,笑了起來,仿佛那個被琴笙用匕首割出全身上百個口子,鮮血淋漓之人不是他。 金曜的語氣平靜清淡,但其中情境驚心動魄,楚瑜聽得心中澎湃,忍不住道:“只怕你們是被他的殘忍手段給震住了罷?” 白衣少年,滿身血染,孤傲地站定風雪盡頭,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無人掠其鋒芒。 金曜閉上眼,微微一笑:“當然還有主上引來的追兵,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選擇。” 楚瑜一頓,心悸地點點頭:“沒錯,果然是三爺會干出來的事兒?!?/br> 以武懾人,以勢逼人,雙管齊下,斷人后路。 不想跟他走,就得死! 沒有人想死。 “沒錯,這就是三爺,他能讓我們死,也能讓我們生,足足上千人的,他有條不紊地將我們帶出了險境,所以從今以后,我們的命就是他的。”金曜輕笑了起來。 楚瑜不以為然地扯扯唇角:“典型地被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啊……?!?/br> 原來琴笙那種喜歡讓被他算計的人,在他面前俯首帖耳,膜拜歡喜,把他當救世主的惡趣味是從那么小的時候就有了。 金曜卻忽然睜開桃花眼,冷冷地睨著她:“你又比我們強到哪里去,主上當初要你的命,剝你的皮兒,你還不是……。” “是、是、是,我還不是把他當小祖宗供著,陪吃陪喝陪玩陪睡,四陪,我特么比你們還虧,行了不!”楚瑜伸出四個手指,眼角直抽搐。 想想,她似乎也沒有嘲笑別人的資格,人家賣命,她是連身和命一起賣了。 楚瑜又灌了一口酒,暗自嘀咕:“算了,算了,這就算是我瀆神的代價。” 誰讓她睡了大神,供著就供著罷。 神哪里是能隨便被睡的? …… “然后,你從此就對三爺再顧傾心了?”楚瑜這時候看著金曜,忽然覺得他看起來有點難兄難弟,同命相憐的味道,她主動給他倒了一杯酒,還夾了一筷子rou。 情敵把酒話當年,都是為了一個男人……唉。 金曜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在說什么,只是看著她給倒的那一杯酒和盤子里的rou,有些怔然,好一會才慢慢地夾起來吃了,同時淡淡地道:“三爺,救過我的命,他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漠北那一戰(zhàn)中……不是三爺,我們七曜里許多人大概會和其他兄弟一樣,埋骨漠北冰川雪?!?/br> 楚瑜拿著酒壺的手微微一顫:“是么?” “主上從未對誰如此上心過,為那一人輾轉(zhuǎn)反側(cè),為那一人心中澀然煎熬無人說,還是一個配不上他的人,所以……。”金曜忽然抬起身子,幾乎整個人都逼到楚瑜面前,桃花眼冷冷居高臨下地地看著楚瑜:“我們絕對不會允許有任何人敢傷了主上,哪怕那個人是你?!?/br> 楚瑜忽然覺得一股火意冒起來,她忍不住氣笑了,一口喝盡了杯中酒,挑釁似地看著他:“我配不上他,他也是我男人,與他相伴一生的人是我,每天晚上他抱著入睡的那個人是我,他心中為之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人是那個配不上他的我,他眼里看著的人也不是你,你又憑什么來替他警告我,你以為你是誰,!” 自以為是的家伙,真是太討厭了! 能忍著他這‘情敵’沒事兒就和她針尖對麥芒,不過是因為他是琴笙的左膀右臂,這貨倒是蹬鼻子上臉了。 卻不想金曜卻在聽到她的話后,似怔愣了一下,低頭看著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睛形狀極美,線條柔潤,大而明麗,此刻因著染上怒氣顯得異常明亮,卻又因喝了酒,而帶著一點水霧,瞳子漂亮得像出水的黑珍珠,讓人想要觸碰。 “是的……看著的人也不是我,憑什么呢,我是誰……我是他的,你也是他的?!彼鋈坏偷偷匦α耍浇菑澠疸皭澋男θ輥?,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指輕輕地觸上楚瑜的眼角。 楚瑜看著金曜有些怔愣,以至于他觸上自己的臉龐都沒有反應過來,只因他一貫帶著嘲諷的漂亮桃花眼里帶著一種奇異的溫軟,也許是因為喝多了,甚至染上了一層水霧,里面翻騰著她幾乎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而他那似語無倫次的話,卻讓她聽出來一種——痛苦。 楚瑜心中一驚,他是真的對琴笙…… 她看著金曜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眸,口氣卻不自由自主地溫軟了下去:“金曜,他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我知道你心中……?!?/br> “你什么都不知道!”金曜看著面前的人兒仿佛在似乎安慰自己,忽然心中一陣巨大的煩躁,酒意上來,他冷笑了起來,抬手一把捏住了楚瑜肩膀,整張俊臉都逼到她面前,頭抵著頭,死死盯她片刻,看著她眼里的憐憫,他卻忽然冷笑了起來:“沒錯,我就是鐘情三爺,你待如何?!” ☆、第七十四章 聽到了不得了東西 楚瑜徹底呆住了:“你……?!?/br> 這是直接的挑釁么? 他,居然直接說出來了……她被宣戰(zhàn)了? 但是…… 楚瑜看了面前那雙近在咫尺盯著自己的桃花眼許久,看著他眼里滿滿的惱恨、惆悵,還有許多她根本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那些復雜讓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只覺得哪里怪怪的。 她抬手稍微推開一點金曜的俊秀的臉龐,順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我說,沒病罷?” 金曜也似被她的動作怔住了:“你……?!?/br> 楚瑜收回了手,看著他,嘆了一聲:“這種話,我想最好不要被三爺聽到,除非你不想再留在三爺身邊?!?/br> 若是讓琴笙知道了金曜對他別有心思,大概會將他遠遠的調(diào)離罷? 金曜這人,雖然嘴巴真是賤了點,沒事兒就和她針尖對麥芒,但確實對琴笙忠心耿耿,在琴笙身邊伺候多年,把琴笙看得比他的一切都重要,所以他除了一開始敵友不明時針對她,此后再未曾對她不利。 最重要的是他確實很有能力。 她并不希望因為這種原因讓琴笙損失一員大將。 若說是他像當初南芝菁那種人,對著她喊打喊殺,想盡法子弄死她,他們算是敵人。 但這么些年下來,雖然嘴上賤了,金曜也算是盡心盡力地保護著自己這個奪走他‘心上人’的女子,而琴笙永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還真是…… 畢竟這仆隨主,金曜那一貫的高傲冷峻的性子忽然變成這般為情所困模樣,著實讓楚瑜對他生出一點莫名其妙的同情來。 金曜看著楚瑜那一副無奈的模樣,掩都掩不住她眼里的憐憫,他嘴唇輕輕地抿了起來,隨后捏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忽然低了頭,緊緊地閉了下桃花眼,仿佛在忍耐什么似的,隨后沙啞地笑了起來,滿是譏諷和自嘲:“我的事兒,用不著你cao心,果然是條……無可救藥的蠢魚?!?/br> 楚瑜聞言,沒好氣地運氣將肩膀一震:“放手,你手勁大得能捏死一頭牛。” 她給他點好臉色,也是看在琴笙的面子上,可惜這貨嘴還是那么賤。 金曜不備之下,直接被她震脫了手,身形一個踉蹌,又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蒲團上。 這一恍神之間,金曜仿佛又有些清醒了點,看了一眼面前的楚瑜,他譏誚地嗤了一聲:“可惜捏不死你,當初就該……?!?/br> “就該弄死我?”楚瑜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片rou自己吃了,又夾了一筷子rou放在他碗里。 “可惜,你家三爺沒弄死我,你也弄不死我,所以就受著罷?!背χα诵?。 幽暗的月色下,她笑容帶著惡劣的狡黠,囂張又放肆,俏美靈動得像幽幽月下,從海中掠出閃出無數(shù)剔透水花,驚嚇船上水手的人魚。 金曜靜靜地看著她許久,隨后垂下眸子,忽然譏諷地輕嘲了起來:“是啊,只能受著了?!?/br> 說著,他夾起碟子里rou吃了下去,像是在咀嚼誰的rou似的,隨后又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澀然的味道灼燒了他的眼和喉,嗆得他似眼淚都出來了,桃花眼緋紅,帶著淚光的樣子,竟顯出三分比水曜還要妖嬈的艷色來。 “咳咳……?!?/br> 楚瑜看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安慰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一顆樹,就你這等容貌,再尋個好的,也不會難,比如月曜、日曜、木曜幾個我看都是不錯,都是老實人啊……?!?/br> 然而她并不知道,月曜、日曜、木曜幾個‘老實人’雖然不在一個地兒,卻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zhàn)。 “滾?!苯痍滓贿吚仟N地擦著嘴唇,一邊狠狠地抬手拍掉她的手。 楚瑜見他那激動的模樣,只好聳聳肩,又坐了回去。 金曜一邊咳嗽,卻又一邊給自己倒酒,灌了好幾杯,卻沒有再搭理楚瑜。 楚瑜見他悶頭喝酒的樣子,想了想,還是壓下問他琴笙受傷的詳情的念頭。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是挺善良的,善良到圣母地替琴笙安撫暗戀他而不得的下屬。 楚瑜自嘲地笑了笑,望著不遠處的人間里歌舞升平,卻仿似另外一個世界,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酒,慢慢地品了起來。 這一場凡人對坐人間亭,瞭望人間煙火的悶酒就喝到了夜半。 楚瑜看著面前醉得趴在桌面上,皺著眉沒聲沒息的男人,再看看高高的假山,不禁有點頭大。 這下好了,要怎么把這貨弄下去?! 楚瑜嘆了一口氣,左右張望了下,喚了一聲:“曜司當值者何在,出來兩個人!” “小夫人!”不過片刻間,兩道青色的勁裝人影忽然鬼魅似的飄上了人間小亭。 “你們首領(lǐng)喝醉了,把他扛回去罷?!背し愿?。 兩名曜司武衛(wèi)互看一眼,再看了眼半靠在亭子邊,閉著眼臉頰泛紅的金曜,忍不住有點詫異,但還是齊齊抱拳:“是?!?/br> 隨后,他們小心地架起金曜,足尖一點飛掠而去。 楚瑜搖搖頭,隨后也掠下了假山。 等她發(fā)現(xiàn)兩名武衛(wèi)將金曜架進了琴笙的院子后,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是了,金曜作為貼身武衛(wèi),若非出去辦事執(zhí)行任務,便多居住在琴笙的附近的側(cè)屋中。 她看著兩名武衛(wèi)將金曜扶著進了側(cè)屋,方才嘆了一口氣,這金曜天天看著他主上與她卿卿我我,也難怪沒事兒對著她陰陽怪氣的。 楚瑜正在感慨,忽然見自己房門口探出一個頭來,紅袖看見了她,忍不住喚了一聲:“我的小姑奶奶,你大半夜站在風里做甚,快進來,三爺好像有些起色了?!?/br> 楚瑜聞言一驚,立刻三步并作兩步進了自己的房間。 床邊坐著一個熟悉的佝僂身影,正捏著針在琴笙的手腕上扎著,不是老金又是誰。 “老金,你怎么那么快就趕到了!”楚瑜接過紅袖遞來的熱糖水喝了一口,隨后便走到了床邊坐下,看著老金有些驚訝。 不是說了他從云州過來至少要一個月才能趕到么? 老金抬起三角眼看了眼楚瑜,搖頭嘆氣兒:“你們這對小夫妻,真是夠我老兒cao心的了?!?/br> 紅袖忍不住笑了起來,拿了熱氣騰騰的帕子遞給楚瑜擦臉:“這回是運氣好,老金其實不在云州,就在附近的州縣,所以接到金大姑姑的消息立刻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