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沒待這兩位老人反應過來,岑矜拿著包上班去了。 到達醫(yī)院,岑矜找唐歷安說了她改變想法的事,去做這個事時她是不好意思的,畢竟當初她拒絕得多堅決徹底。而唐歷安也真沒給岑矜好臉色,坐在辦公桌后悠悠地說道:“距離跟你說這個事過去多久了,你不去一大堆人等著去呢,早安排好人了,簽證都辦好了?!?/br> 岑矜還沒想到這一層,就顧著糾結自己的想法了,原本還有點興奮,一盆冷水迎面潑過來,坐了幾秒反應過來,這樣也挺好,本來現(xiàn)在就很好不是嗎? “那我回去上班了——” 唐歷安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用手點了一下岑矜,“不知道怎么說你和褚醫(yī)生,一個是開始怎么不愿意走,就想守在人身邊,一個是放了身段,欠了人情只為給你換個機會。兩個人以后好好過?!?/br> 岑矜望著唐歷安,輕應:“會的?!甭曇舨淮?,態(tài)度篤定。 “盡快找大使館預約,辦簽證罷?!碧茪v安喝了一口茶,說道:“想你來科里也沒一年,回來了是繼續(xù)在科里上班,還是怎么打算?” 岑矜扭頭看了一眼辦公室,只有她和他,她沒打算瞞唐歷安,“您都有男女歧視了,我還能在您底下工作?” “得,我懂了。這安排就在我面前說說行了,外面還是說回來上班的?!碧茪v安交代道。 岑矜點頭,怎么論她這個機會都是科里的提供的,去了就棄這確實不合適。但岑矜在臨床呆了這幾年,她坦誠,她真的累了,無論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值不完的日夜班,隨時被叫醒,病人家屬一叫她就心跳加速,而她還要強裝鎮(zhèn)定。這個職業(yè)給過她榮光,但背后是她無限的煎熬。每接手一個病人,她都有一輩子都壓在他身上的感覺,她行醫(yī)的名聲都是靠這一個病人來說的,甚至是她有沒有資格繼續(xù)行醫(yī)。 岑矜至今說不清為什么選擇這個專業(yè),也許是因為未靠近時,一家人都覺得這個行業(yè)救死扶傷,對外光鮮,對里爭的也算太少。后來讀研時具體分科,她想起了與褚再清在教室討論精~液氣味的場景,聽上去還不錯,挺有趣,那就研究這個吧。 歸根,岑矜對呆在臨床當醫(yī)生不算有深感情,沒有非干不可的架勢,如果沒有這次機會,她也愿意繼續(xù)現(xiàn)在的日子,會有抱怨,抱怨后繼續(xù)生活,繼續(xù)在里尋覓偶爾的樂趣。于大部分人來說,并不會有天生的興趣這個東西,興趣是干出來的,是經(jīng)歷出來的。而現(xiàn)在有這個機會,并且在她已經(jīng)沒有后顧之憂后,她也樂意離開,畢竟人要往高處走,這個高處從來不是說地位或者金錢高于原來,而是她的生活質(zhì)量能高于原來。至于如何定位生活質(zhì)量,人各有一把尺。 岑矜就一面上著班,一面辦著出國的事。最近她也沒有去職工樓那邊了,而是帶著褚再清直接到家吃飯,讓他來提前熟悉一下家里的情況,方便以后。其實也沒有給做飯的李毓虹添麻煩,因為孟方祈又去d市了,是直接和秦知絡一起過去的,聽聞那邊父母態(tài)度很好。 岑矜去匈牙利的日子訂在了國慶假期間。放假前一天算是她最后一次過來上班,唐歷安私下打趣她,“這以后上手術臺就不容易了,那就再體驗一次,讓你印象深刻?!?/br> 于是這天,岑矜跟著他又是連臺的兩臺手術。 手術結束,脫掉手術衣。唐歷安招呼手術室的醫(yī)生護士,穿著刷手衣,大家拍了一張合照。回到更衣室,岑矜剛準備關門,換回自己的衣服。唐歷安卻叫停了她,讓她在門口站著,片刻后,唐歷安拿著一支玫瑰花,瞧見岑矜神色驟變,他忙說道:“這可不是我送你的,褚醫(yī)生讓我給你的?!?/br> 岑矜還是頓住了,怎么送花還要別人來? 帶著疑問,岑矜換回了衣服。剛出準備間,往外走,碰見運藥進來的男護士,他也遞給了岑矜一支玫瑰花,說了同樣的話,“褚醫(yī)生讓我送給你的。” 岑矜拿著兩支玫瑰,暗忖道這人難道也覺得她今天最后一次上手術臺很有意義,得來個儀式? 一路往外走,守手術室門口的保安也遞給了岑矜一支玫瑰?;氐娇剖?,配餐間打掃衛(wèi)生的保潔阿姨給了她一支玫瑰,走廊上散步的病人給了她一支玫瑰,剛從病房里打完針出來的護士遞給了她一支玫瑰。彼時岑矜心跳的愈來愈快了,如果她沒猜錯,褚再清在她辦公室等她。 再往里走,護士站的護士遞給了她一支玫瑰,坐在辦公室門邊的醫(yī)生遞給了她一支玫瑰,岑矜低頭數(shù),一共八支玫瑰了。她抬眸望過去,他正坐在她的辦公桌前,嘴角噙笑,手里拿著第九只玫瑰。 “岑醫(yī)生回來了?!彼嗤蛩?,邁步走過來。 岑矜站在原地,偏頭,發(fā)現(xiàn)一辦公室的人都在。她臉頰驀地微微發(fā)燙,看他走過來,想帶他出去。 褚再清走到離岑矜一步之遠,停下了步子,一手持著玫瑰,一手從褲袋里掏出了個黑色錦盒。盒子的大小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什么。不再給岑矜說話的機會,他單膝跪下來了。 岑矜拿著那八支玫瑰,站在辦公室正中央,剎那間腦袋里有東西炸了,她短路了。 “岑醫(yī)生,第九支玫瑰。”他說著把玫瑰遞給她了,又打開了錦盒。 “這一次我沒有喝酒,很清醒,是一個可以作效的求婚。你可以嫁給我嗎?”褚再清仰頭,黑亮的眸子注視著岑矜,嗓音低沉而動聽地問道。 周圍已經(jīng)有了起哄聲,岑矜卻數(shù)起了心跳聲,撲通撲通,已經(jīng)快到數(shù)不清了,她這一刻心臟負荷達閾值。 岑矜一直不作聲,周圍有醫(yī)生說道:“岑醫(yī)生,你再不嫁,這么大鉆戒我就戴上了?!?/br> 尾隨岑矜的唐歷安這時也回來了,揶揄道:“我剛瞧見岑醫(yī)生手上消毒了好幾遍,就是等著來戴鉆戒的?!?/br> 一片嬉鬧聲中,岑矜緩緩地伸出手去了。褚再清把鉆戒給她戴上了,才從地上站起來。他拉著她的手到唇邊碰了碰,這一親,辦公室的氣氛已經(jīng)壓不下來了。 岑矜輕推了一下褚再清,似嗔似怪。褚再清伸手攬住她的肩頭,“收拾東西回去了?!?/br> 終究醫(yī)院里住的都是病人,再鬧下去病人該不滿了,岑矜對著大家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一團人也就散了。 褚再清抱著岑矜的箱子,兩人坐電梯下去了。在電梯里,岑矜右手一直摩挲著左手的戒指。觸感冰涼,讓人眷戀。出了電梯,兩人并排走在醫(yī)院的路上,岑矜舉著手指正對上陽光,問身旁的人,“你知道為什么戒指要戴在無名指上嗎?” 褚再清思索了片刻,搖頭。 “因為離心臟最近的動脈叫無名動脈。” ** 岑矜離開前,隨著褚再清又去了一次大院。付佩瓊一眼就掃到了她左手戴著什么,拉著看了會,最后簡短地說道:“好看,襯你。” 這邊也知道岑矜要去匈牙利的事,所以婚禮決定等她回來后再辦。褚豫松本想著兩家應該一起吃頓飯,然盤算時間,就這幾天里總有人有事。于是這一頓飯算耽擱了,褚再清說道:“以后我反正都要兩邊跑,會安排兩邊父母一起吃飯的,機會很多。你安心去匈牙利,回來就是婚禮?!?/br> 岑矜也沒意見,她信他。而且她覺得于褚再清,現(xiàn)在這頓飯怎么都是缺人的,因為褚老爺子都沒過來。 “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d市接爺爺,再吃這頓飯?!贬嫒崧曊f。 褚再清用大掌包住岑矜的手,聲音壓抑,“好?!?/br> 十月五號,岑矜啟程。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機場送她。李毓虹和付佩瓊都跟她說了許多話,偏偏褚再清沒說什么,只在最后她快要安檢時來了一句,“到了打電話,不管幾點?!?/br> 岑矜低頭嗯了一聲,伸臂輕抱住他。 ** 隨隊到達匈牙利,飛機落地后,岑矜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開機。手機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 “未來悠長,路途迢遙,免不了惝恍隨你,然你怕什么?你回頭或是向前,我都站在你最想看到的地方?!?/br> 岑矜手機未設置定位,彼時還是北京時間。這條微信來自她飛機剛起飛時。 岑矜望著周遭陌生的環(huán)境,心滿塞塞的,手微顫,打出四字回復:我亦如此。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心情激動(≧▽≦)/ 大概會有很多番外。 ================================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nèi)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