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后院里的生菜長得很大,景臨兩手合抱起來剛好圍住,超過了十層的的葉子看起來很是蓬松,這之前期間景臨不得不拔掉很多小苗騰空間。生菜和蔥都接近成熟停止了生長。生吃的生菜很澀,煮熟吃起來口感還沒有以前的好,這也讓景臨知道并不是所有依靠純靈氣而生的菜都像小白菜那樣美味。不過蔥的味道倒是更好了,用小白菜煮面條,加點搗碎的辣椒籽粉和切碎的香蔥,原本味道普通的面條都被帶著不一般起來。 趙志文家也把菜園清了清,把變得難吃的黃瓜,絲瓜茄子還有空心菜等那些都拔掉了拿回去漚肥,學著景臨全種的小白菜和香蔥。因為景臨種出來的生菜他家的豬會吃,所以周玉還種了一塊生菜拿去喂豬。 變異了的冬瓜和南瓜罷園比往年早許多,已經(jīng)沒再開新的花骨朵了,周玉把成熟的果實都請嚴璐幫忙摘了回去。景臨把冬瓜南瓜絲瓜藤都收集起來,把葉子捋掉,用刀磨掉上面的小毛刺,再用水洗干凈,就成了普通人傾盡全力都砍不斷的結實繩子了,質(zhì)量甩出從前在商場里買的麻繩一百倍。 “這個好?!壁w志文看著被景臨收拾干凈的藤蔓,拿著尾端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聽著破開空氣的呼呼鞭聲,打在人身上肯定也超疼的,“璐璐你幫我砍一段下來吧,我拿去琢磨琢磨,直接當鞭子用了?!?/br> 于是嚴璐給他砍下來一截,然后舉起自己的大斧頭看了看,已經(jīng)出現(xiàn)豁口了。 趙志文見了便說:“要不然你也砍一段吧?” 嚴璐搖頭,“不用,我斧頭已經(jīng)用順手了?!彼嘈啪退慊砹丝诘拇蟾^也沒幾個人能承受的住,一猛子砸下去肯定得和這個世界說拜拜。 在村里人清理菜園的時候,嚴銳鋒出面,跟廖淑芬說了聲,把被她家種著的一畝菜地收了回來,然后請趙承懷搭了把手,指點著把菜也給種下了。 兩家人的菜園景臨沒給布置聚靈陣,因為他目前還不知道村里人新種下去的菜的生長速度,就算可以用變異的程度不同當借口,但也不可能就那么巧的關系好的兩家人單獨不同吧。他家菜地有圍墻,所以倒不擔心這個。 立秋過后,村里人種下的玉米基本都可以收回家了。這天下午,村里人好多都在田里忙活,一行大大小小十幾個人忽然出現(xiàn)在了村口,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有些人身上還纏著浸了血的布條。當這群人看到村里熟悉的房子后,好多人都激動得忍不住嚎啕大哭。 “爸!媽!我回來了!” “爺爺,奶奶!” 這些人邊走邊喊。聽見響動的景臨從玉米地里鉆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好多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村里在外面打工的人。 被驚動的不止景臨一個,在田里忙的人都發(fā)現(xiàn)了,當時就有好多人和自家平安歸來的親人擁抱大哭。 “媽!”幫著自家奶奶在地里掰玉米的王文杰扔下背上的背簍就沖向了人群。 “文杰!”一個年輕女人緊緊的抱住沖向自己的兒子,眼淚洶涌的流下。聽見懷里兒子的哭聲,卻從未感到如此安心過,在路上逃難的時候,多少次險象環(huán)生,她都怕自己和丈夫回不了家,再也見不到兒子了。 王俊達則摟住自己的老母親,頂天立地的男兒也忍不住淚流滿面,看著抱著兒子的妻子,心里全是失而復得的感激。 王文杰哭得很兇,他再懂事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小男生,也很害怕見不到自己的爸爸mama,持續(xù)了快一個月的壓抑情緒徹底爆發(fā),勢要哭個夠才行。 陳雪芳一家也是喜極而泣,她一邊摟著一個小孫子,看著每年回來小臉都rou嘟嘟的兩個孫子這會兒臉頰都瘦下去了,心疼得很。等問了大兒子一家,再去看小兒子,就見小兒子正拉著一個姑娘的手。 “這是?”她和自家老伴兒對視一眼,他倆都知道自家小兒子在談女朋友的,上半年就打電話跟家里說過,她不敢確定是不是小兒子說的那個。 馬淳健笑著給介紹:“這是我女朋友孫莉莉,我之前電話里跟你們說過的。” 孫莉莉精神不濟,看起來很憔悴,即使這樣也能看出她姣好的容貌,自從進了村,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子就放松了,感覺自己都快站不住了,但還是努力的露出了一個笑容出來,“阿姨叔叔好?!?/br> “誒,好好?!标愌┓几吲d的應道,親熱的去拉孫莉莉的手,握在手里的胳膊沒幾兩rou,路上同樣沒少吃苦。 “都回來了,咱們回家啊,回家就好。”陳雪芳說道,忍不住又抹了眼淚。 結果沒走兩步,孫莉莉就往旁邊倒,馬淳健趕緊摟住自己的女朋友。 “她暈了,快背起來去少乾家看看,真是造孽啊!” 好一通兵荒馬亂,剛回來的一家人還沒來得及放松的心又給提了上去。 有人歡喜有人愁,村里一個老太太把回來的人都看了好幾遍了,也沒見著自己的兒子,拉住一個還沒來得及走的小伙子:“張凱,我兒子高卓呢?” 被問的張凱面色一滯,看了看對方黑白的頭發(fā),說:“我不是很清楚,曾嬸兒你去問其他人吧?!闭f著,也不顧曾嬸兒的追問,提著自己包裹,拉著自己的家人急匆匆的走了。 剩下曾嬸兒面色發(fā)白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唉……”趙承懷遺憾的搖搖頭,看張凱的神色就知道高卓出了事了。村里回來這么多人,今天也沒心思繼續(xù)忙活了,回家把背簍放下,就往趙少乾家走去。 等他們到的時候,趙少乾家院子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人,從外面回來帶著傷的幾個人都坐在里面,沒有傷的人也被家人拉過來讓把把脈,問問該怎么補身體。 而之前暈倒的孫莉莉,一個是她被這么久的奔波給累的,一個是她懷孕了。 現(xiàn)在未婚懷孕,奉子成婚的人太多了,趙安國面色沒什么異常,給孫莉莉把完脈,對陳雪芳道:“懷孕一個多月了,胎像有點不穩(wěn),現(xiàn)在開始注意一下沒什么大問題。懷胎前三個月本來就不容易,他們還一路艱辛的走回來,她是個堅強的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個有福的?!?/br> 聽說自己要當?shù)?,馬淳健當時就沒反應過來,還是陳雪芳推了他一下才醒過神兒,然后緊張的問趙安國:“叔,麻煩你多費費神,該怎么給她們母子養(yǎng)身體給我仔細說說。” 外面,馬淳康正在給馬仁善等人說他們一路的情況。 當時他們和王家強一行人遭到巨蟻的追擊后,好些人都走散了。他帶著自己的妻兒和弟弟在一輛路邊的車里躲了一陣,和荒山野嶺沒啥區(qū)別的大馬路上也不知道怎么找人,更不敢大聲的呼喊怕再驚擾什么東西,就只能繼續(xù)往回家的路走。 幸好當時他們走的時候,準備了好多份地圖,每人身上都裝著幾份,所以也不愁找不到路。馬淳康一路走還一路做了標記,希望伙伴們看到能追上他們。當時從路霸手上搶到的食物他們還沒來得及分就走散了,食物都被王家強那一伙人拿走了。而路上,即使有錢也買不到吃的,經(jīng)過的城市被變異植物侵占,完好的商鋪幾乎沒有,想找到一點吃的非常不容易。而那些變異植物大家也不敢隨意觸碰,水也不敢亂喝,在路上他們就看到過好幾例因為饑餓而捧著路邊野果吃了之后中毒死亡的人,也看到過因為實在口渴去喝了城市里噴泉里的水而被里面的寄生蟲瞬間吸成人干的人。 像他們這樣徒步回家的人路上有很多,幾乎只要遇到人多的地方,就會發(fā)生流血事件。趕路的疲憊,行走在草木從里的恐慌,饑餓,缺水,所有人的情緒都繃得緊緊的,一點小小的口舌就像能引爆油桶的火花,為了一口飽肚子的食物甚至能殺掉一個人。也有的人喪心病狂,為了發(fā)泄狂躁絕望的情緒而對趕路的人肆意砍殺。當時他們就躲在旁邊看著有人瘋了一般殺了不少人后被其他人聯(lián)合起來殺掉了。 麻木,冷血,瘋狂。 還沒回到村里的時候,他們感覺自己遲早也會變成這樣。直到再見到親人,他們才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馬仁善聽得兩眼通紅,拍著大侄子的肩安慰道:“回來了,你們回來了?!?/br> 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曾嬸兒問:“高卓呢?” “高卓在這兒。”手臂吊著布條的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他的懷里抱著一個礦泉水瓶。 中年人正是劉英華的丈夫馬大壯,他把礦泉水瓶捧到曾嬸兒的面前,面色沉痛:“走散的時候,高卓當時和我們父子走在一起,我們甩掉了巨蟻轉頭又遇上了變異的羊群。高卓太驚慌了,他驚動了羊群,羊群比我們都高,其中一只跳起來的時候踢了他一腳……對不起曾嫂子,我沒把高卓給你平安帶回來?!?/br> 高卓被那一腳直接踢破了內(nèi)臟,當時就不行了,馬大壯為了救他也被傷了手臂。然而高卓還是沒救回來,高卓和他兒子差不多大,看著小輩自己面前死去,他無能為力,自己也很痛心。不忍高卓客死異鄉(xiāng),馬大壯和兒子馬明亮把路上車子里的汽油搜集出來,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將其焚燒,把骨灰?guī)Я嘶貋怼?/br> 沒想到眼前這個瓶子里居然裝著自己兒子的骨灰,即便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感,但驟然聽到高卓的死訊,曾嬸兒也因承受不住差點跌到地上去,她被周圍的人扶住卻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她一把抱住瓶子痛哭起來,丈夫早死,從此后她一直和兒子相依為命,即使兒子常年在外打工,但不論在哪里,兒子也是她的全世界。現(xiàn)在兒子不在了,她感覺自己的世界也塌了。 “這天殺的世道!”看著這樣的場景,好多硬漢都紅了眼眶。 曾嬸兒哭了好久,才仿佛失神一般的往外走,誰叫都不理。她早年喪夫,晚年喪子,這打擊幾乎是致命的。村里人可憐她一個常年寡居的老人,怕她想不開,指了兩個小輩陪她回去。 景臨他們在趙家也沒待多久就離開了。路上趙承懷說:“村里的人這下是回來得差不多了?!?/br> 村里還有在其他地方打工的,有幾戶人家基本兩三年才回來一次,還有一戶人家全家老小出去十幾年了,期間就給家里小孩辦身份證回來過一次,家里的老瓦房都快塌了,如果哪天回來了,住的地方都沒有。 往常村里人哪家有人去世了,都會請道長回來做道場。這次高卓的死亡,帶著絕望的悲傷色彩,也請不到道長了。馬仁善作為小隊隊長,隔天就找到曾嬸兒問她的意見,準備將高卓葬在哪里。 短短一夜時間,曾嬸兒頭發(fā)白了不少,仿佛老了十歲不止。她眼神無光,心如死灰,眼看著就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馬仁善不忍見她這模樣,晃眼看到她家院子里掛著果的梨樹,便說:“這梨樹當年還是小卓從山上移回來的吧,還是和淳正一起移回來的。不如就將小卓葬在這顆樹下吧,也好陪著你?!?/br> 曾嬸兒想起小時候兒子把這顆還是小苗的梨樹挖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泥,很高興的跟她說要把這棵樹種在自家院子里,等將來結了果把最好的摘下來給她吃。 曾嬸兒又流淚了,但眼睛里恢復了點光彩,她點點頭,同意就把小卓葬在樹下。 馬仁善離開的時候,總算放了點心,又拜托了和曾嬸兒來往比較多的幾個老人抽空多去陪陪她。 高卓的事情對曾嬸兒來說是絕望的,但對村里很多人來說,一時的悲傷過去了,于他們也只是個小插曲。村里人這次回來得多,說話的人也多,比往常要熱鬧不少。 景臨他們每天就掰玉米,運玉米,曬干玉米又剝玉米。 趙志文家是有玉米脫粒機的,但是現(xiàn)在用不了了,就只能手動剝玉米。每天景臨吃過早飯就帶著樂樂去趙志文家報道,一人一張小板凳,面前一筐玉米棒。嚴家人也是每天吃了飯就過來幫忙,反正閑著也是無事,人多還能聊天打發(fā)一下時間。 劉英華兩婆媳家自從家里丈夫兒子回來后,再也不愁眉苦臉了,之前每天都是關著大門過日子,現(xiàn)在只要家里有人門隨時都敞開的。因為她家和趙志文家相鄰,兩棟房子之間就一條隔壁粗的縫隙,所以每天景臨他們坐在門前剝玉米時,劉英華也和家人坐在門前剝玉米。 馬小遠之前被毒蟻咬過的地方已經(jīng)好了,小孩兒吃過虧現(xiàn)在比以前老實多了,知道現(xiàn)在到處都不怎么安全也不敢亂跑了,天天玩耍的地方不是自家屋前就是自家屋后。樂樂比他小不了幾歲,就天天纏著樂樂玩。 鴨鴨最近長大不少,而且在換毛了,身上灰突突的,樂樂起先還擔心它生病了,后來景臨告訴它這是正常的,基于他還沒換牙齒,就指著門牙缺了一顆的馬小遠說,“就跟你小遠哥哥一樣,掉了這顆牙齒之后還會長更結實的?!?/br> 樂樂這才放心不少。 馬小遠現(xiàn)在最在乎的就是他那一口豁牙,被景臨無意中指出來,頓時就有小情緒了,他不敢把景臨和樂樂怎么樣,心里就使著壞的去揪鴨鴨身上的毛。 鴨鴨剛開始被揪下一撮毛還只是沖他叫了兩聲,別手賤啊!看你和我主人都是個小豆丁的份兒上不和你一般見識。 馬小遠聽不懂鵝語啊,他對拔毛的手感上了癮,揪了一撮還想揪,就趁著鴨鴨不注意又揪了一撮下來。 這下鴨鴨可怒啦,表示是時候讓熊孩子見識一下鴨鴨大人的戰(zhàn)斗力了,追著馬小遠一個勁兒的啄,沖著大腿處就擰,疼得馬小遠哇哇大叫,哭著求饒,直到自家大人過來把鴨鴨驅(qū)趕開才得救。 首戰(zhàn)便大獲全勝的鴨鴨威風凜凜的回到樂樂身邊,把被馬小遠揪掉的毛毛叼起來遞給樂樂,讓主人給自己收起來,畢竟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舍不得扔啊。 剝玉米之前,眾人已經(jīng)把玉米分了分,好的一堆,壞的又是一堆。這樣剝下來的,好的玉米粒再曬曬就可以直接磨成粉吃了,還可以再勞點神把壞的里面好的挑出來,壞的磨碎就拿去喂豬和雞。 小隊加工站里有大石磨和小石磨,從前加工站還沒建起來的時候村里人碾新米磨玉米都用這兩個,還有一個很大的石碓,用來舂米的,都被放在加工站里保存著的。 現(xiàn)在做什么都脫離了機械,人們很多生活方式都回到了從前的時候。挑了個涼爽的天氣,趙承懷帶著景臨和趙志文搬了一袋稻谷和半袋玉米粒推到加工站去。嚴非知道他們要碾新米,還把自己的馬兒牽了一匹來幫忙,順便也學一學。自家回村的時候買的一袋米也吃掉一半了,以后也有需要用到石磨碾米的時候。 有牲畜代替人力,雖然比從前慢,但是能輕松很多。在他們來這里的前幾天,村里就已經(jīng)有人把好久不用的石磨石碓收拾干凈開始用了。于是工具是現(xiàn)成的,幾人分工合作,給馬蒙上黑布,馬焦躁了的在原地不停踏步,嚴非上去撫摸了一會兒后就安靜了下來。趙承懷趕馬推磨,趙志文在旁邊掃攏稻谷,然后把脫掉外殼的糙米掃下來倒進石碓里,由力氣大的嚴璐拿著木槌舂米——她力氣大,這力氣活她干起來最合適了。 而景臨和嚴非呢,則負責把嚴璐舂好的米挖出來,倒進風車里搖動葉扇把米和米糠分離掉,米糠被吹出去,新米由另一個口子落出來,直接落進嚴非撐在出口的米糧袋子里,這樣重復幾次新米就很干凈了。 等把所有的新米都碾出來了,再把谷殼和米糠掃起來裝上帶回家。 磨玉米粉程序就簡單多了,要把玉米磨得很細只是要多費一點時間罷了。 之前景臨回來趙承懷給景臨的二十斤米他都還沒吃完,因為他保存的好,期間還趁著大太陽拿出來曬了曬,所以沒出現(xiàn)米象。不過趙承懷依然給了他二十斤,叫他拿回去放著。 至于新磨的玉米粉,趙承懷拿出一半給嚴非,叫他帶回去。 嚴非推辭道:“我家里有呢?!彼耶敃r在附近村里收了一些人種的早玉米回來,玉米粒還是玉米粉家里都屯著有,畢竟這東西比較充饑。 趙承懷不容他拒絕,道:“總得嘗嘗才對得起你今天忙活了這么久的功夫?!?/br> “那我就不客氣了?!眹婪鞘障铝?。 “行吧,你先回去把馬放好吧。”趙承懷說,“等會兒和璐璐過來,你玉姨給你們烙玉米餅吃?!?/br> “那我倆先謝過趙叔和玉姨啦。” 中飯過后,趙承懷想去田里看一下,于是景臨和趙志文都陪著他。 趙承懷走了好幾塊田,看過自家的,也看過其他人,眉頭越皺越緊。馬仁善兄弟倆也在田里,看到趙承懷,便走過來問他:“你家的怎么樣?” 趙承懷搖頭:“不好,拿在手里輕飄飄的,一束稻穗上秕子占了一大半?!憋踝泳褪强诊趿?,沒有果實的空殼,正常成熟的水稻谷粒捏上去是鼓鼓的,空秕粒則是扁的,中空的。空秕會影響水稻產(chǎn)量,空秕越多產(chǎn)量越低。 馬仁善嘆氣:“村里幾乎所有人家的稻谷我都看過了,都是這個樣子的,還有十幾天就到收稻谷的時間了,這樣的水稻,不知道一畝能收多少?!?/br> 景臨他們這里種的是中稻,收割時間一般都在早秋,每年八月底到九月中旬這段時間。眼見著大伙兒之前還在慶幸水稻沒受影響,原來在這等著。 而且,往年村里一到收獲的時節(jié),就會有收割機進村里,村民要做的也就是把稻谷用車拉回去晾曬就行了。但是今年,割稻谷得靠人力,脫粒得靠人力,這兩樣做下來,等把所有稻田收割干凈了,人估計能瘦十來斤。 眾人心思重重的回去了,趙志文把家里很多年都沒用的斗方搬了出來掃了掃灰塵,這是收割的時候用來脫粒的,純粹的力氣活,比割谷子還累人。然后趙承懷和家里人商量,家里那么多畝水稻,光靠他們幾個人去收回來肯定不現(xiàn)實,得請人來幫忙。請人肯定就得付工資,但是現(xiàn)在錢都不管用了,那就得拿東西抵。拿什么東西抵,又該用多少抵,這都是個問題。 周玉說:“家里鐮刀也只有一把舊的。”這還是她之前為了割豬草從角落里翻出來磨了磨將就著用的,用來割谷子肯定不行。 “明天我和志文去外面問問現(xiàn)在的糧價行情吧?!本芭R說,他們自從上次從黃臺鎮(zhèn)回來,已經(jīng)很久沒出去過了,所有聽到的消息都是從剛從外面回來的村里人說的,這樣不太好。 “可以,順便再去岔河村的劉鐵匠家看看,他那里應該有鐮刀賣的?!眲㈣F匠也是給嚴璐打斧頭的那個鐵匠,他家里賣好多東西的,鋤頭、菜刀、鍋,還有鐮刀等。 “好的?!?/br> 這事兒當然沒忘記通知嚴非兩兄妹。明天要去買鐮刀,肯定得拿東西換,走得時候得帶著糧食,而且兩個人在路上也不安全,而且,嚴非他們家應該也差這些工具吧,往后這些東西應該是越來越稀缺,所以這次景臨他們打算多買一點。 第二天,趙承懷裝了五十斤小麥出來,分成兩分給趙志文和景臨分別裝著,景臨還突然奇想的拔了半背簍的小白菜背上。嚴非和嚴璐也各自背了二十多斤。 岔河村在謝家村的對面,村子的房屋都順著一條河而建,地勢并不是太高,反正每年大暴雨的時候,住在河邊的人都擔心河水漫上來,雖然淹不到房屋,但低洼處種了莊家的田多多少少都會被淹掉一些。 去岔河村不需要經(jīng)過謝家村,走上他們村口左面的橋再經(jīng)過一片田地就能進入岔河村的范圍。劉鐵匠家在岔河村三小隊最前面,門口豎著一塊招牌,上面寫著“劉氏鐵鋪”。 劉鐵匠家養(yǎng)著一只狗,這只狗外形上沒什么變化,似乎沒有變種,但是當它看到景臨幾個人的時候,就分外的兇惡,一直沖他們惡狠狠的叫,即便脖子被鎖鏈套住也不怕疼的一直往前沖,景臨幾個看著都替它感到疼。 劉鐵匠聽到動靜從屋里走出來,他認得趙志文和嚴非兩兄妹,見是認識的,就轉頭呵斥了一聲,那狗立即就安靜了下來,伏趴在原地,只是喉嚨里還時不時發(fā)出兩聲低沉的聲音,似乎在警告景臨幾個老實點,它隨時都在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