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 一黑一白兩頭牛被牽至正中心,放倒在地。主持儀式的長老手持長刀,利落地□□公牛頸部。鮮熱的血液立刻汩汩流出,勇士們依次跪倒上前,唇觸傷口,飲下鮮血。 鮮血被引入準(zhǔn)備好的褐色牛皮兜里,又被倒放在描畫著艷亂圖案的陶琬中。 陶琬被捧著送至游客們的面前。 “試試吧?!彼麄冋f。 眾游客:“……” 喻斯鴻手觸著陶琬,能感受到熱燙的血液傳遞而來的溫度。他低頭,一股子生腥氣沖入鼻腔。 周鵬湊頭過來:“臥槽!不愧是非洲蠻族啊,茹毛飲血??!” 唐嘉看他們一眼,淡淡開口:“豬牛往往攜帶絳蟲,它們會在小腸內(nèi)停留,產(chǎn)下數(shù)千個卵。幼蟲成長后一部分能進入血液循環(huán),最后鉆入大腦,繁殖棲息?!?/br> 喻斯鴻捧著碗的手一頓,然后默默把它塞給了周鵬。 周鵬:“……” 周鵬滿臉驚疑:“真的這么恐怖?”他垂頭看了看碗中液體,仿佛能見到無數(shù)細條長蟲在血海里翻滾。 唐嘉就坐在周鵬的左手邊,用指頭捋了捋碎發(fā):“沒,騙你們的?!?/br> 周鵬:“……” 周鵬放下碗,撓撓頭:“那個……美女,你還挺有幽默感的啊?!?/br> 唐嘉抿嘴:“豬牛確實攜帶絳蟲,不過一般存在于生rou里,只要不生吃豬牛rou就行?!?/br> 喻斯鴻在周鵬右側(cè),他躺倒在地,雙手背在腦后,嘴里咬著一支煙。煙頭在天空背景中明明滅滅,騰起細細的霧。 他朝周鵬和唐嘉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轉(zhuǎn)回頭來,眼睛望著澄藍的天空。 周鵬向唐嘉的方向挪挪,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伸過去,咧嘴一笑:“那個……美女啊,我叫周鵬,朋加鳥的鵬。取自那什么什么子?!?/br> 唐嘉:“《莊子》?” 周鵬一拍大腿:“對!就是《莊子》!”他咳兩聲,竟然還像模像樣地背誦了出來:“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其……其……” 喻斯鴻涼涼開口:“其翼若垂天之云?!?/br> 他說話的時候,唐嘉正好看過去。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他冷淡著臉,僵硬地別了過去,繼續(xù)若無其事地看天看云。 唐嘉收回眼神,對周鵬說:“很好的名字?!彼Y貌回手握?。骸疤萍危文耆A的嘉。” 喻斯鴻咬著煙,盯著天空,心里頭忽然冒出一句:南方有嘉木,北方有相思。 他被自己酸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煙霧嗆進嗓子眼,重重咳嗽。 周鵬直白地夸她:“美女名字好聽,年紀(jì)輕輕,懂得東西也這么多,厲害厲害?!?/br> 唐嘉不以為意:“因為學(xué)的就是這塊,了解也是分內(nèi)的事情?!?/br> “唐小姐學(xué)什么的?” “學(xué)醫(yī)?!?/br> 周鵬睜大眼睛:“醫(yī)生啊!” 唐嘉點點頭。 周鵬搓搓手:“我從小到大就怕醫(yī)生,打死都不想進醫(yī)院。”他呵呵一笑,模樣有點羞赧:“還好底子好,身體壯實,也沒挨過幾針?!?/br> 喻斯鴻咬著煙想:說什么搭訕業(yè)務(wù)不熟練,這下不流暢的很吶。 他勾起膝蓋背后重戳周鵬一記。 周鵬回頭,齜牙咧嘴瞪他一眼。 喻斯鴻冷冷彈彈煙灰,沖他挑挑眉。 周鵬:“……” 唐嘉沒注意到他們暗地里的小活動,聞言便說:“醫(yī)生也是人,沒你想象的那么可怕?!?/br> 周鵬攛掇著要她說些醫(yī)院里的故事。 濃妝女和中年男也都湊過來一起聽。 唐嘉撿了幾個急診室里搶救病人的故事。 濃妝女嫌棄無聊:“沒意思啊。有沒有勁爆點的啊!” 唐嘉靜靜想了一會兒,說:“剛下急診那會對面是肛腸科,因為經(jīng)常有夜班,所以會在一起聊天。他們科的急診室,經(jīng)常會收到因為摔倒而致使異物進入肛腸的病人。” 周鵬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懵逼。濃妝女捂著嘴嗤嗤笑,伸手輕拍了唐嘉一下。 唐嘉摸摸頭發(fā),若無其事:“比如有鋼筆、洗面奶、牙刷,嗯……好像還有搟面杖來著?!?/br> 周鵬大叫:“臥槽這么不小心啊!” 周圍幾人向他投來莫名的目光。 周鵬無知無覺,感嘆:“果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小時候我們村一個小孩寫作業(yè)用筆撐著臉,最后鉛筆戳到鼻孔里穿過腦子死了,想想就一身雞皮疙瘩?!彼荒樞挠杏嗉隆?/br> 幾人盯著他。 周鵬環(huán)顧四周,摸摸臉,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呀。他驚訝問:“都看我干嘛?” 大伙兒依舊沉默地盯著他。 他急了:“別看我?。 ?/br> 喻斯鴻捂額無語。他嘴里咬著煙,伸手拉住周鵬的衣領(lǐng),把他摁倒在地,低聲道:“再丟臉就回去寫一萬字檢討?!?/br> 想到檢討周鵬就心頭顫栗,更別說還是一萬字,真寫下來簡直小命不保。他揚聲不服:“你濫用職權(quán)!” 喻斯鴻忽然好想掐死他,一字一頓:“不僅濫用職權(quán),還要公報私仇。”他拔出煙:“嗯哼,有意見?” 周鵬哭喪著臉:“沒意見!真的沒意見!” 喻斯鴻把指尖夾著的煙重新塞回嘴里。他咬著煙直起身子,一回頭,剛好看到唐嘉垂頭,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仿佛清風(fēng)徐來,又仿佛新雪初霽。 最是那一抹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 他腦中轟然一響,嘴角的煙掉了下來。 6. chapter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