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唐嘉走到床邊,拉開背包口。 皺了皺眉。 她提起包,把裝著的物品嘩啦啦一股腦傾倒在床單上。 刮胡刀、□□、彈匣、換洗背心…… 沒有一樣是她的東西。 這是……拿錯了包? # 喻斯鴻洗完澡,從浴室里走出來。 他腰上纏著一條白色浴巾,□□著上身,仍有晶瑩的水滴沿著肌理淌下。 酒店房間的風(fēng)格是仿叢林式的,地板以大塊磨圓人造鵝卵石代替。床頭柜上的墻壁處,貼掛著一幅乞力馬扎羅的雪,旁邊則是海明威的頭像。 他從柜子上拿起長褲,伸手從后兜里抽出那張撿來的照片。后退幾步,躺倒床上。 然后,把照片正著看,倒著看,再每個角度旋一遍。 壓下心頭一絲蕩漾,喻斯鴻折折照片,摸出一把小刀,沿著折痕把左邊部分切下來,唯獨留下右半張。 做完這些后,他把床頭放置的黑色背包拉過來。 從里面抽出一張員工證模樣的套膠卡。 卡片的反面為白底,上面斜著印有一串紅色法文“ medes sans frontiers ” 喻斯鴻認(rèn)得這個標(biāo)志,知道這串法文代表的是無國界醫(yī)生。 他們營駐扎的地方是朱巴國際機場附近的聯(lián)合國維和部隊湯平營區(qū)。離著營地不遠處,便是朱巴重要的一片難民營。各國維和部隊除了擔(dān)負(fù)安全警戒、城區(qū)巡邏等任務(wù)外,同時也要對難民營進行保護。而對非援助的各種ngo組織,大部分會選擇直接深入難民營駐扎…… 他想,不知道大長腿是在哪里做醫(yī)生呢? 證件翻過來,正面是唐嘉的個人信息。 右上角一張清秀的證件照。照片里,唐嘉扎著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神情淡然,清妍動人。 他把證件照連同照片一起放在了身旁,對著天花板發(fā)呆。 # 手機鈴聲是突然響起來的。 喻斯鴻從床上爬起來,摸過手機,看了一眼屏幕。 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是“老頭子”。 老頭子是他對他爹喻國慶的“愛稱”。喻司令平生三大恨,一恨“志在千里,然而老驥伏櫪”,二恨“老婆太兇,夫綱不振”,三恨……我特么的怎么生了這么一個龜孫子! 此刻,這個遠在千里之外的“龜孫子”挑挑眉,滑開接通鍵,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半分鐘后,喻斯鴻才不慌不忙地?fù)爝^手機,放置耳邊。 按照他這些年總結(jié)的經(jīng)驗,每次老頭子來電,必然先暴喝一句“小兔崽子!”以鎮(zhèn)場面,再不喘氣地歷數(shù)“混世魔王”這些年犯下的“種種罪孽”。大約幾十秒后,才能進入正題。 老頭子呵一聲,問:“有在聽嗎?” 喻斯鴻難得乖乖巧巧地應(yīng)了一句:“有,認(rèn)真聽著呢。” 老頭子滿意道:“嗯。”又繼續(xù)說道:“蘇棠棠那女娃出國讀書了。” 喻斯鴻默了一下。 老頭子接著說:“好了,我沒什么跟你講的了,我把電話給你媽了。” 他媽蔣如清女士不過是例常的一些噓寒問暖,喻斯鴻聽著,時不時嗯上幾聲。最后他媽說:“雖然我們老喻家和蘇家這個梁子是解不開了,但那女娃娃既然要出國,我就想著好歹意思意思?!?/br> 喻斯鴻:“嗯。” “又怕冒然上門給人打出來,只好找你齊叔叔從中緩一下?!?/br> “嗯?!?/br> 蔣如清察覺兒子情緒有點不對,轉(zhuǎn)了話頭:“我一進你齊叔叔家大門,這都好幾年了,齊彧照片還在大桌上擺著,哎,每天吃飯都看見,想想也是怪可憐的。你們小時候鬧騰的那么厲害,哪想到好好一個青年,說沒了就沒了?!?/br> 8. chapter8 喻斯鴻和齊彧是一對見面就要紅眼的“冤家”。 前者兒時隨祖母住在外地,直到十二歲上下,才被打包寄到北京的父母身邊,后者則是土生土長。大院里幾撥小孩子,非京圈兒與京圈兒涇渭分明。喻斯鴻又是個天生愛招人惹禍的,把齊彧meimei齊嫣欺負(fù)得天天鼻涕牛牛。齊彧雖然從小身子弱,三天兩頭往醫(yī)院跑,骨子里卻是不撞南山不回頭,仗義護短的執(zhí)拗脾氣。一來二去,兩個人梁子就結(jié)大發(fā)了。 大院里就形成了這樣的怪圈:齊嫣哭得眼睛都花了,卻還上著趕著去尋喻斯鴻玩,半天下來又哭哭啼啼地往家里跑,緊接著護妹心切的齊彧便要去找喻斯鴻麻煩。若是文斗,齊彧有幾分贏面,可兩人一見面就掐,斯文的哪能比得過上天入地的皮猴子? 結(jié)果便是,齊彧前腳帶著傷回家,后腳蔣女士就提著禮物上門致歉了。最后喻斯鴻也沒撈著什么好處,被他爹扒了衣服,光著腚,捆在長凳上,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一頓狠抽。 蔣如清女士還在那兒嘆息:“多好的孩子啊,模樣好、性子好,哪像你,天生的討債鬼!” “……” 她自我安慰:“不過話說回來,皮實點也好,鬼見愁的,三更半夜就是撞見了閻王,人家也懶得收你,嫌煩!” “……” “你別嫌你媽啰嗦,我問你,能托到我肚子里,是不是你上輩子的福分?” “是……” “這就對了,你想想,你高中的時候,正經(jīng)的學(xué)不想去念,鬧著吵著要去搞什么搖滾,差點沒把你爸氣進醫(yī)院,媽說你一句不是了沒?” “沒……” “你再想想,你小小年紀(jì)的,好的不學(xué),學(xué)人家早戀,媽攔著你了沒?” “……” 蔣女士捂著胸口,痛心疾首:“還是人家齊彧好啊,從小到大,一放學(xué)就知道乖乖回家寫作業(yè)。再長大點,連教育meimei的工作都一攬子包過了。你說說,一樣的風(fēng)水,怎么就養(yǎng)出了不一樣的人?” “……” 蔣女士還要說些什么,喻斯鴻卻被埋汰得有些不樂意了:“你眼里齊三什么都好,哪里還有我這個親兒子的地?!?/br> “那你說說你有什么好?” 喻斯鴻認(rèn)真想了下,說:“我比他帥?!?/br> 蔣女士氣笑了:“帥個屁!” “……” 他補充一句:“我比他受女孩子歡迎?!?/br> “受歡迎有什么用!女朋友換了又換,你說你正正經(jīng)經(jīng)帶過幾個回來?”她語氣忽然又悲傷了起來:“說起來齊彧那孩子畢業(yè)不久,本來都要準(zhǔn)備結(jié)婚了。那姑娘我也見過,漂漂亮亮的南方小姑娘?!?/br> 喻斯鴻哼笑一聲:“齊三能有什么好眼光?” “媽真沒誑你,那小姑娘和電視里的明星比起來,也沒差到哪里去。聽說是學(xué)校里的學(xué)妹,兩個人好了挺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