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干嘛要告你?” “我醉了,她也醉了?!?/br> “然后?” “我不知道怎么辦?!?/br> “你不知道怎么辦我就知道怎么辦了?” “我不知道怎么辦。”這個回答又重復(fù)了一聲。 鬧了這一出,他覺得自己簡直要原地升天。但還是斟酌著給出了第一個想到的建議,“你哄哄呀?!?/br> 哄著哄著說不定哄成了兩情相悅呢。 “我不知道怎么辦。”繼續(xù)是這一句話。 然后那張被眼淚糊成了藝術(shù)的臉抬起來,他第一次見到喻見信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對方說,“你能不能找她談?wù)???/br> 像是小孩子犯了錯,一看自己解決不了,就慌了神,哭啼啼地跑回家里,把大人給哭出來,然后就可以絞著手指躲在大人身后了。 他不想做這個“大人”,但不做又說不過去。 畢竟這是你“弟弟”。 他就把這個十八歲小男生給扶了起來,說:“她人在哪兒呢?” 小男生低了頭,看不清表情,“718房間?!?/br> 他聽到對方低低含糊著說了一句對不起,并沒往心里去。他以為這是作為一個心智健全的人闖下麻煩,還拉著別人一起跳進了麻煩后,正常的心理反應(yīng)。 他們一起乘電梯,走到718的門口。 門是開著的,里面沒開燈。 他覺得夜闖閨房不好,便停在門前,讓喻見信把人叫出來。 結(jié)果人家直愣愣地站在他身邊,腳就地生了跟,嘴也給空氣縫起來了。 一動不動。 一聲不吭。 他心里驀然就有點惱,但沒辦法,還是自己推門進去。 他心里的思量是這樣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雖然酒精搗怪做了一些泛著桃花色的事情,但也不是沒有商量的余地。況且他雖和蘇棠棠性格不合,以至于拆了月老縫紉機上的線,但他對這女人還是有點了解的。 她雖然當(dāng)初犯了暈,在分手這件事情上頗有點撞倒了南墻也不回頭的執(zhí)拗,但縱觀來看,這還是個心中有理智和成算的女人。 他不信對方因為無意中的風(fēng)流一夜就要毀掉一個十八歲男生的前程,還同時把自己陷入桃色流言中。 他想著一會兒要先向?qū)Ψ疥愂鍪虑轸[大對于女方的弊。因為凡是沾染了性.事的新聞,無論女性如何站在道德制高點,也總逃不過成為流言蜚語的眾矢之重,惹得一身異樣的腥臊眼光,遭受曖昧不清惡意評論的結(jié)局。 他走進房間,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房內(nèi)暖濕的氣息。還沒出聲,接著有東西從后方蒙過來,鼻腔內(nèi)鉆入刺鼻辛辣的酒精氣味。 他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來。 意識完全被黑暗吞沒之前,耳邊是一聲含糊不清的對不起。 醒來的時候身下是綿軟溫暖的rou體,他在混沌中掀開眼皮,床頭燈曖昧的光線下,是蘇棠棠明晃晃一張臉。 她胳膊撐著頭,長發(fā)披散,靜靜地看著她,赤身裸體,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說了一句,“good evening, honey.” 他被兩人合伙坑了。 他靜靜與對方對視幾秒,掀開被子,看一眼同樣赤.裸的自己。然后不言不語地下床,一件件地套衣服。 一件又一件。 他穿好衣服,繼續(xù)不言不語地往門的方向走。 身后傳來聲音,“回頭?!?/br> 他回頭。 蘇棠棠手中拿著手機,手機正面對著他,屏幕上是一些兩人赤.裸曖昧的畫面,“你再向前走一步,今晚的事情就是前男友報復(fù)心下的強.jian。” 他靜靜地望過去,幾秒后問:“你要什么?” 對方直直地看過來,“下跪道歉,然后和我結(jié)婚。” 他側(cè)著頭輕笑一聲,“下跪道歉?結(jié)婚?” 對方抿緊唇。 他心中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超乎尋常的平靜,這種寂靜在胸腔中擴大,蔓延到全身。 他整個人都是靜的了。 然后他抬腳繼續(xù)往門外走。 即將踏出門的那一刻,后方又傳來聲音,“他和我做了,他害怕我,他不會幫你作證?!?/br> 他的心中更安靜了。他關(guān)上門,靜靜地穿過長廊,去見喻見信。 對方不看他的眼睛,低著頭說;“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他心中的寂靜幾乎達到了極點,他笑了笑,說好啊,好得很。 他離開了酒店,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茫茫然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又將去向哪里。只覺得所有的人生都慢慢扭曲成一張荒謬的圖景。 他招了輛的士,司機搖下窗戶,問去哪兒啊。 他張了張口,本來想說回家。 但家又是哪里呢? 于是他說不我坐了。 司機罵了句神經(jīng)病,一踩油門開走了。 他手插在口袋,坐在馬路中央的護欄上,看著一盞盞凌晨歸家的車燈在瞳孔迷蒙的暈影,看著天色一點點爬亮。 晨光破開黑暗的那一刻,他摸出手機,給蘇棠棠發(fā)了一封短信: “□□還是殺人放火,隨便你?!?/br> 喻斯鴻從回憶中抽回神來,看著被水汽迷蒙的鏡面。然后他伸出手指來,在霧氣上劃出一個大大丑丑的笑臉。 他深吸一口氣,拍拍臉,擠出一個笑容。 然后看了眼手機上唐嘉的短信,這才真心實意地笑出來。 他離開營地,找到一家花店,選了一些應(yīng)季的花朵,看著店里的黑人小孩用瘦瘦的手指幫他把花朵包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