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萬俟晏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徑直的穿過那些暗衛(wèi),竟沒有一個人敢出手阻攔,沈銀秋余光一瞥,可以感覺到他們身上的僵硬,沉默的氛圍在他們之間蔓延,唯獨少了該有的劍拔弩張。難道是虛張聲勢? 萬俟晏帶著沈銀秋出現(xiàn)在門口,萬三在他身后低聲道:“主子,他們還在暗處跟著?!?/br>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避開沈銀秋。 沈銀秋聽了心里暗暗搖頭,這個萬俟司徒啊,還是不行。明知道關(guān)系僵持還要做些讓人不爽的舉動讓關(guān)系更僵,也不知道是他的控制欲變態(tài),還是其中有誰推波助瀾的手筆。 將軍府的管家顯然沒有想到世子也會出現(xiàn),但他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態(tài)度,對這個有些陌生的世子,報以恭敬的態(tài)度。 “世子,世子妃,將軍夫人有請世子妃過將軍府一趟,還請快上馬車?!?/br> 沈銀秋看向他們備來的馬車不予置否,依舊站在門檻邊問道:“不知將軍夫人忽然請我去貴府是有什么事呢?” 陸管家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頭,“回世子妃,事關(guān)少將軍夫人的安危,一兩句說不清楚。” 那就是非走一趟不可了? 她深知如今將軍的地位有多高,特別還在各國使者都來到此的情況下,少不得需要將軍鎮(zhèn)場子。 萬俟晏回頭跟萬三不知道吩咐了什么,便和沈銀秋一起上了自備的馬車,跟陸管家不咸不淡道:“不勞煩陸管家,你在前頭帶路就好。” 陸管家;“……”他特地拉了輛馬車又空空的拉回去。 不過此事長公主沒露面,顯然是不打算插手管,他們總算沒有太大的顧忌。 沈銀秋窩在萬俟晏的懷里舒舒服服的一路到將軍府,聽得陸管家在馬車外喊道,沈銀秋這才睜開眼睛。 萬俟晏適時的給她端來一杯溫水,讓她喝了醒醒神。 沈銀秋揉了揉眼睛道:“本來想閉目養(yǎng)神的,差點給睡著了。” “睡著了也沒事。”萬俟晏笑。 沈銀秋瞅了他一眼,對于他來說,她做了什么會有事的,看,她都把沈金秋弄進湖水差點死了呢! 不過,說是差點,到底死沒死不好說。 萬俟晏先下車,不等陸管家扶著,他轉(zhuǎn)身朝沈銀秋伸手,沈銀秋遞手覆上,被輕輕一帶,便入他懷中安全落地。 陸管家看著黏在一起的兩人,心里沉了沉,轉(zhuǎn)而想到世子沒有什么勢力又放松下來,一個虛名世子罷了,就算發(fā)火也挽救不了什么。 “世子,府中請?!彼ㄩ_手臂,微微彎身的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萬俟晏不是第一次來將軍府了,但距離上一次來是數(shù)月之前的事,他抬頭淡漠的掃了一眼府邸上牌匾,牽著沈銀秋微涼的手,身后只跟著一個萬童。 青葉和萬三大概是有其他的任務處理,一般情況下,萬俟晏不在沈銀秋身邊的話,青葉都是必在的。 陸管家在左前邊帶路,步伐有點急,交代小廝招待好世子他們,自己則趕著去請他的女主子。 沈銀秋和萬俟晏站在待客的大堂里,左看右看那些擺設(shè)都沒有覺得哪里出奇,只能百無聊賴的坐下來,把玩著桌上的茶水杯。 陸氏來的很快,幾乎算的上是氣沖沖的,沈銀秋見過她,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溫柔笑著的人,如今顯的十分冷漠,她快步進來,第一眼注意的不是世子,而是她,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她對自己的好似看一個仇人? 萬俟晏也感受到了,他不著痕跡的上前喊道:“陸夫人?!鼻『枚汩_了她針對沈銀秋的視線。 這也讓去怒火中燒的陸氏回神,她看了眼氣色雙佳的萬俟晏,萬俟晏最近的動作已經(jīng)傳到他們的耳中,對于潛藏著的野狼人人心里都是有所忌憚的,她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無視了他,這已經(jīng)不是過去那個可有可無可被替代的世子,萬俟晏的身后還有太子當后盾、 饒是如此,她想到還躺在床上的沈金秋,對著沈銀秋也露不出笑容,冷邦邦道:“世子不必客氣,我找世子妃乃是有要事詢問?!?/br> 沈銀秋仿佛對她的發(fā)難早有準備,聞言看向她,眼神清澈道:“夫人請講?!?/br> 陸氏對她的惺惺作態(tài)感到惡心,重要的是她毫無悔改之意甚至看不見一絲害怕,如此年紀就有這般心狠手辣冷漠無情,頓時氣的呼吸加重道:“你在楓樺道那處把你jiejie推下水,是想她死?!她不止是你嫡姐,還是我陸家的媳婦,肚子里還有我的親孫子!小的沒保住,金秋也還未脫離危險,你害死我孫子,害的金秋母子差點一尸兩命,你拿什么抵罪?!拿什么來賠我的孫子!” ☆、第三百一十九章 誰對誰錯 加之最重要的是大夫說,冬日落水加小產(chǎn),沈金秋損壞了身體,日后極難有孕了!她雖然不待見沈金秋,但她是她兒子明媒正娶的夫人!她生下的孩子最有資格繼承日后的將軍府,其他小妾生的就算抱給沈金秋養(yǎng),也沒有沈金秋這個正妻生下的血脈正統(tǒng)! 陸氏得知她沒了一個孫子的時候,簡直是晴天霹靂啊,如果事先知道沈金秋有身孕,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出門的! 而今,沈金秋還昏迷著,她甚至不知道她沒了一個孩子,陸氏有火也沒處發(fā),聽荼芝說沈金秋落水和沈銀秋脫不了關(guān)系,還怎能忍得下這口氣?她們姐妹之間斗她這個做婆婆的不干預,但是害她大孫子沒了,就不能這么善了了! 沈銀秋被她指責了一大串,依舊從容不迫,她只問道:“證據(jù)呢?你們什么都沒有就誣賴我害jiejie落水?未免欺人太甚了!” “嗯?!比f俟晏竟然摸著她狀似安慰的附和了。 京城的人都知道這個世子和以往有些不一樣,若說哪里不一樣?就是看著精神好,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有了活氣,整個人跟羸弱這詞不沾邊啊。 沈銀秋將之歸為萬俟晏公開身份后,大家發(fā)現(xiàn)他在他們想象中的差距太大,所以才會這樣說不一樣了精神好了,畢竟在大家腦海中萬俟晏就是一個極其病弱到隨時都能死的人,忽然見到發(fā)現(xiàn)和想象中的不符合,只能替自己找理由。其實他們大部分的人都沒有見過萬俟晏,全是道聽途說而已。 陸氏他們所知道的信息不比其他人少,看見這個像換了一個人的萬俟晏,囂張的氣焰不知不覺的弱了下去,他越來越像他的娘親了。 然而他偏幫的是一個外人!她自認他病痛纏身的那段日子沒有落井下石,甚至還經(jīng)常讓護君荼芝兩兄妹去看望他,也就是發(fā)現(xiàn)荼芝對他的感情不對頭之后她才限令了荼芝和他的走動,但護君她是不曾阻止的,結(jié)果萬俟晏就是這樣來幫一個庶女來對付她陸家的兒媳? 陸氏自己腦補的太多了,得虧她沒有說出來,只是死盯著沈銀秋淡定的神色,呵呵冷笑道:“當事人親口說的,你還要什么證據(jù)?那么多眼睛看著,你還能狡辯的掉?” 沈銀秋微微一笑,“那就請陸夫人把當事人還有那些親眼看見的人都帶上來吧,我倒要看看什么眼睛能無中生有?!?/br> 陸氏從看見沈金秋被人抬著回來,就在她沈金秋的廂房里呆著等結(jié)果,得知她沒了一個孫兒時,情緒就被徹底被調(diào)動起來了,恰時她的女兒說,沈金秋落水的時候和沈銀秋站在一起,沈銀秋卻沒事,甚至毫無發(fā)傷。這說明什么?楓樺道的湖有多深有多危險,整個京城都是眾所周知!沒有人再背后下毒手,難不成是沈金秋自己跳進去的不成? 但沈銀秋從頭到尾鎮(zhèn)定,陸氏非但沒有懷疑沈金秋是不是沈銀秋推下水,反而更加認定她心虛,因為她裝的太過了,不是她這個年紀能有的沉穩(wěn)。 她提高聲音吩咐身后的丫鬟道:“去把少夫人和小姐身邊的丫鬟都給叫來。” 話音剛落,沈銀秋就勾唇笑道,“陸夫人最好請和將軍府沒有關(guān)系的人證好,不然我會報官說你們集體誣蔑我害人的事?!?/br> 據(jù)她所知,那艘船上除了陸家的人剩余的都是各家的千金,一般來說像唐曳那種世家的人都會選擇摘己出圈,不會參與進來。若是依附陸家的那幾家比如杜家,她們敢說她也自認有辦法讓她們露出馬腳。 而且陸家風頭越盛就越好面子,她還有刺客的事沒有問清楚,畢竟刺客是從船只里冒出來的,怎么都和將軍府脫不了關(guān)系。 陸氏見她還敢要求報官,這才心中有些遲疑,別搞笑了,他們這等身份的人報官?那些小官員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怎么還敢插手她的事? “你以為是誰都跟你一樣不要臉,把事情都鬧大嗎?”陸氏冷哼了聲說道,“你做賊心虛想借用報官來拉大家落水,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陸夫人自重、”萬俟晏神情不善,看起來有些危險,再也不是那個溫潤如春的人了。 天啊,沈銀秋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她偏頭問萬俟晏道:“什么時候報官成了不要臉又做賊心虛的事?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不要臉和厚臉皮的區(qū)別是如此的大,要臉的一遇上不要臉的,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對方還將這種精神貫徹到底并罵要臉的不要臉!” 陸氏聽著她的話繞的暈,只抓著兩個重點,這個卑微的庶女竟然敢說她不要臉!她活了三十年,從來沒有人當著她的面說不要臉,就是她婆婆都沒有這樣說過她! 萬俟晏含笑看她:“那也不怕?!?/br> 沈銀秋放心的點頭,看向陸氏,似乎在說,我一點都不怕。 陸氏被氣的肝疼,身邊又沒有一個主事的在,丈夫和兒子都在訓練營cao練士兵,沈金秋吊著半條命,她女兒……她才不會讓她女兒參與!巴不得讓她離萬俟晏遠一點。 自我感覺陷入孤立無援的地步,陸氏深吸一口氣道:“我會稟報的圣上的。”同時側(cè)耳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辦事。 沈銀秋一愣,她不知道沈金秋有孩子,如果有,她不會放任萬童教訓沈金秋的。但,陸氏要把這件事稟報圣上?她想了想道:“圣上這段時間估計在忙外國使者來訪的事,不如你過段時間再稟報?” 陸氏:“……” 萬俟晏唇角上揚,他的銀秋越來越知道怎么欺負人了。 沈銀秋沒注意他,見陸氏的臉色變來變?nèi)?,便道:“貴府少夫人沒了孩子我很抱歉,但她落水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心里默默補充道,如果沈金秋沒有心歹意的趁亂上前想推她落水,萬童又如何會在情急之下將對方扯下沒了孩子?自作自受,她無話可說,也沒有什么好內(nèi)疚的,除了對那個還未成型的孩子。 “當時忽然冒出幾個黑衣人提劍劈來,場面有些混亂,大家都顧不上自己如何顧得上別人?而且貴府少夫人有身孕的話就不該來游湖,人多她卻不避及一下,再說落水之事,陸夫人盡管查,我身正不怕影斜,只是還請陸夫人也順帶查一下那些黑衣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船只上?!?/br> 沈銀秋說的那么嚴肅認真,唬的陸氏一愣一愣的,她拿不定主意了,說到底沈金秋也有錯,懷了孩子也不安分!不提黑衣人還好,一提她更覺得頭疼,那些人的身份不徹查清楚給今天受到驚嚇的幾家小姐一個解釋,荼芝日后和她們來往恐怕會受到影響。 沈銀秋見她終于冷靜下來,肯聽進她說的話,心里不要太感動。但……她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低估了一個孩子的威力。 陸氏雖然已經(jīng)沒有方才那么大的火氣,但心里已經(jīng)把大部分的責任推給了沈銀秋,也就是說屎盆子已經(jīng)扣在沈銀秋的身上,你就算拿下來也是一股臭味,洗一洗還是有味! 她的孫子!拿什么賠?! “孩子的月份小,沈金秋根本不知道她有了孩子,那些黑衣人也是沖著你來的吧?如果不是你,金秋怎么會落水?無論是不是你推的,這件事都跟你脫不了關(guān)系?!?/br> 沈銀秋:“?。?!”簡直了。 萬俟晏卻道:“按照陸夫人這樣算,貴府為何要發(fā)請?zhí)o我夫人?明知道我們剛從險境逃生回到京城?!?/br> 陸氏:“……”發(fā)請?zhí)臅r候誰知道會有那么多危險? 萬俟晏又道:“讓我夫人再次受到驚嚇,陸夫人就不覺得愧疚?” 沈銀秋抬頭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講道理,同樣的話,她說出來沒有什么威懾力,但萬俟晏說出來卻讓陸氏熄聲。 啊這區(qū)別待遇讓她很不滿! 可能你會問說,陸氏會不會再次推到她身上,問她為什么要應邀前來,答案是不會,她們發(fā)出的請?zhí)シ吹箚栠@句話,那不是再打自己的臉么?傳出去誰還敢應邀這么不負責的聚會。 再者她們愿意前來也是賣將軍府一個面子罷了。 就在陸氏不知道該作何回答,神情疲憊時,外頭一個小廝領(lǐng)著兩個人匆匆趕來。 沈銀秋的視力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受傷的關(guān)系,比以前差了一些,等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心里才哦豁一聲,竟然是張氏和沈金軒,真是一個愛女狂魔,一個寵妹狂魔。 兩家許久未碰面,這么毫無心理準備的一遇到,心情都有些微妙了。她還以為張氏看見她少不得冷嘲熱諷,哪知她卻白了她一眼就著急問陸氏道:“親家,金秋怎么了?她在哪?大夫怎么說?” 沈銀秋:“……”就這點上,張氏還算讓她看的順眼,她是真關(guān)心沈金秋,比沈藺如那種只會講的不一樣,她能為了她的女兒跟人低頭,耍盡陰謀,就為了讓沈金秋過的幸福。 瞧,這一著急起來,連禮儀都忘了,沈金軒面色還算沉穩(wěn),眸中卻飽含了焦急之色,見到世子和陸氏也是匆匆的頜首喊道一聲,目光看向陸氏,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meimei怎么樣了? 當然,她嘛,沈金軒權(quán)當沒有看見。 ☆、第三百二十章 跌破三觀 沈銀秋倒是不介意被他們母子倆無視,反正相看兩厭呢。但不代表萬俟晏可以放任不管,他在陸氏即將開口之時沉聲道:“左相夫人和令公子眼睛是否需要叫大夫來診治?我的世子妃雖然嬌小可愛,這么近的距離你們應該都看的見?!?/br> 沈銀秋默默的看了不怒自威的萬俟晏,哎呀最喜歡他用這種冷靜的調(diào)調(diào)說話了,聲音不大卻讓人心一緊,不容忽視。 張氏和沈金軒都沉默了一下,張氏怕的是長公主,而世子常年沒有在外面露面過,更不是長公主的親兒子,她的語氣并沒有多恭敬,更別提此時她的寶貝女兒還生死不明,什么世子世子妃,不過就是一對被放棄的可憐蟲罷了。 果然,沈銀秋見她一副她女兒出了事,她有理的樣子就要開腔回話,可惜沈金軒忽然用手拍著她的背,狀似撫慰其實在提醒道:“娘,我們擔心meimei心里焦急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是我們的不對,先給陸夫人世子和世子妃行禮吧,禮數(shù)不能廢?!?/br> 張氏被沈金軒帶著行禮,陸氏的神色看向沈金軒的時候溫和了些,有贊賞有慈愛,看的沈銀秋在此評估沈金軒的戰(zhàn)力,他丫的到底是多會討人歡心? 他們接著給世子和世子妃行禮,挑不出錯處,不知道是擔心沈金秋還是什么,并不想在別的事情上耽擱時間。 萬俟晏看起來像是有點滿意了。 張氏說多錯多,這回又有沈銀秋和萬俟晏在場,沈金軒便暗暗用力提醒張氏執(zhí)行來時說好的,別說話,著急的話哭出來就好,這種時候就需要多哭哭才能占據(jù)道德最高點。 張氏急的抽抽搭搭的,哭的還挺好看,一看就是沒有認真哭,倒是沈金軒問陸氏道:“還請陸夫人讓我和我娘去看看金秋,她身體哪兒不舒服?” 是的,陸氏讓下人去請張氏他們來的時候,用了沈金秋身子不適,想見見母親和兄長的理由,并沒有明說沈金秋游湖落水并且滑胎的事。 眼看著他們著急,陸氏也沒有隱瞞,領(lǐng)著他們?nèi)ズ笤旱溃骸澳銈兌茧S我來,這件事三家人都在,看完金秋都好好的說清楚,該負責的一個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