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jié)
萬俟晏回了她一眼,微微的頜首。這并不算是被皇上收買,像仵作這種身份位職都很低的小官員,還需要皇上收買嗎?都是直接聽從皇上命令行事,并且還不敢泄露出去那種。 萬俟晏看向萬俟司徒道:“那么你想讓我做什么?”他來找他不就是為了要幫忙? 萬俟司徒確實是來找他幫忙的,但是被萬俟晏這么直白的說出來,他卻感覺到一絲尷尬?!澳阒安皇撬鸭撕芏嗄切┕賳T貪污罪證嗎?那么其中有沒有軍機(jī)大臣一家的罪證?或者你能不能從中找到?” 沈銀秋瞄了萬俟司徒一眼,沒有錯過他眸中的那點希冀,那個企圖把萬俟晏關(guān)在籠子里不讓放出去的人,如今卻想從萬俟晏身上得到幫助。 萬俟晏沉默了一會,被萬俟司徒一眨不眨的盯著。末了他才道:“你能找到替補的人才上去?” “不能,但如果能拿到能使他們一家人興衰枯榮的罪證,想必他們看在家族的未來面上會選擇不追究。”萬俟司徒道。 天真。 沈銀秋心想,就算有也不會給。萬俟司徒真的是想太多了。或者是選擇了信任萬俟晏? 果然,萬俟晏就這么看著萬俟司徒搖頭,“可惜我的手上并沒有軍機(jī)大臣的罪證。” 萬俟司徒的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但他依舊沒有氣餒,反而繼續(xù)問道:“能有把握找到他的罪證嗎?” “沒有,軍機(jī)大臣那邊是重臣,所經(jīng)手的事都是大事,想要拿到他的罪證談何容易?!比f俟晏淡淡說道,卻在暗地里遭了沈銀秋的白眼。 什么軍機(jī)大臣是重臣,他的手里還不是掌握了他們的交易證據(jù)。 這個大染缸,說實話,不同流合污,根本沒法在這個圈子里生存下來。 萬俟司徒為難了,此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樹葉嘩沙作響,而長安院里卻靜默無聲,凜冽的寒風(fēng)越過院墻撩起他們的衣擺鬢發(fā)。 萬俟晏道:“天快黑了,你回去吧?!?/br> 萬俟司徒理了理他被風(fēng)吹起的發(fā)絲,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子晏,幫幫你弟弟吧,都是被人設(shè)計的禍?!?/br> 作為一個父親,他在這個時候表現(xiàn)對萬俟晟的關(guān)愛沒有錯。但她聽著怎么就那么不對味呢。特別是那個設(shè)計的罪魁禍?zhǔn)拙褪侨f俟晟自己。 萬俟司徒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還是下意識的不想去相信?如果按照長公主和萬俟晟的猜測,不可能懷疑不到萬俟晏的身上。 萬俟晏對此,終于嘆了一口氣道:“我盡量,但比起這個,父親還是調(diào)查一下當(dāng)時萬俟晟和伏先凌是怎么發(fā)生矛盾的吧。” 得到萬俟晏的肯定回答,萬俟司徒眉間的陰云似乎散開了一些,他起身準(zhǔn)備離開道:“我會去調(diào)查的,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也不用太勉強(qiáng),皇上無非是想要長公主手中的虎符令罷了?!?/br> 萬俟晏嗯了聲,再次和沈銀秋目送著萬俟司徒的背影踩著夜幕離去。直到送人的萬童只身回到他們身邊的時候。 沈銀秋才不得不感嘆道;“他都知道的那么明白了,卻還要你去做什么努力。侯爺看起來是十分不愿意的把虎符令交出去呢?!?/br> 萬俟晏頜首,“顯而易見的,既然他讓我們不用太勉強(qiáng)那我們就不勉強(qiáng)了?!?/br> 沈銀秋汗顏的看著他,合著他剛才答應(yīng)萬俟司徒都是為了讓萬俟司徒安心,而不要經(jīng)常來找他嗎?! 夜風(fēng)再次一陣吹來,千栆拿著一件加厚的絨毯出來,準(zhǔn)備給沈銀秋披上,結(jié)果她剛出來就看見萬俟晏把沈銀秋給帶回屋,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暖和的毛絨絨的毯子,想著應(yīng)該是用不上了。 沈銀秋乖乖的跟在萬俟晏的身側(cè)慢半步,被牽著手的同時呼出一口冷氣,問道:“萬俟晟在皇宮的大牢里真的不會有事嗎?這么冷的天感覺不死也會脫層皮?!?/br> 萬俟晏平靜客觀的回答道:“不會脫層皮,受點苦總是難免的,別忘了當(dāng)今皇上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皇親國戚,衙役不會那么不長眼去收拾他。凍一凍怕什么,他不是你,幾天還是挨的過去。” 沈銀秋嘖了聲,什么叫他不是她啊,她比較怕冷很奇怪嗎!誰讓她以前受了那么多傷,落下了一點點的病根呢。 萬俟晏接著說道:“而且如果他娘心疼舍不得的話,最多兩天萬俟晟就會被放出來?!?/br> 沈銀秋哦豁一聲道:“只要長公主上虎符令是吧,但皇上要你幫忙解決的問題,你還沒有給出回復(fù),如果長公主真的立馬把虎符令交上去了,那你打算用什么辦法洗白萬俟晟,替他開脫?” 萬俟晏不明意義的笑了笑,“我自有解決的辦法?!?/br> 等他們完全的進(jìn)了屋,沈銀秋才刻意的壓低聲音,問他道;“皇上的眼線走了嗎?” “走了?!比f俟晏同樣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 萬童在門外敲了敲,“主子,屬下可以進(jìn)去嗎?” “進(jìn)來?!辈坏热f俟晏回答,沈銀秋就率先開口道。 萬童站在門外,敲門的手還在僵著,沒有聽到主子的回答她不確定要不要進(jìn),雖然沈銀秋也同樣是她的主子,如果大主子不在,那她肯定是二話不說聽從沈銀秋小主子的話,但大主子也在的話……懸乎。 萬一,破壞了她主子的好事,那么分給她的又沒有什么好差事了! 所以她決定悄悄的從門縫里看發(fā)生什么事。 沒想到她剛把眼睛放在門縫里,就聽萬俟晏道:“不怕眼睛瞎嗎?” 萬童立刻挺直了身板,偷偷的咽了口唾液,然后她推開了門,恭敬道:“主子,少夫人,廚房的晚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要不要現(xiàn)在就擺上來?” 沈銀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其實她一點都不餓。 萬俟晏知道她所想,跟萬童道:“擺上來吧,不用太多,其余你們自己解決?!?/br> 萬童笑著應(yīng)聲道謝,然后轉(zhuǎn)身退出去和跟千栆交代幾句道,“千栆,你去選三五道少夫人喜歡吃的菜肴讓人端上來,其余的就我們幾個分吧,廚房晚上都做了不少菜,回頭我給你留一份!” 千栆看著意外活潑的萬童,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廚房走去準(zhǔn)備去安排。 萬童看著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嗯……少夫人的丫鬟也是很有個性的,都看不出對方高興的表情。沉得住,很沉得住。 她決定把這里交給千栆侍候,有主子和外圍的暗衛(wèi)在,他們可以稍微放松一下,集合萬三護(hù)金護(hù)木幾個人一起吃個晚膳! 可惜了萬白和青葉都在暗閣,不知道他們研究的那東西研究的怎么樣了。 她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房間門口,和暗處的同伴打了個招呼,小輕功那么一躍,人就在十米開外。 ☆、第四百四十三章 牢獄之災(zāi) 萬俟司徒回到了長公主的住處,萬俟晟雖然說不要告訴長公主,但是長公主如果沒有看到萬俟晟回來怎么會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兩夫妻相對無言,從萬俟司徒的神色中,長公主就知道了萬俟晟現(xiàn)在身在何處,她有些不敢相信道:“晟兒真被關(guān)起來了嗎?!” “嗯,皇上親自下令,軍機(jī)大臣大家三口都在仁德殿上要求皇上給他們一個公道?!比f俟司徒大概這一天來回奔波發(fā)生了讓他感覺無能為力的事,又吹了一路的寒風(fēng),心力交瘁,神態(tài)都很憔悴。 長公主連忙請他進(jìn)來,“伏先凌的死因查了嗎?真的是晟兒打傷的?” 萬俟司徒進(jìn)去把門關(guān)上,兩人來到桌前落座,他頜首道:“皇上派了仵作去驗尸,按照仵作所言人是晟兒打傷的,什么軟組織要害內(nèi)出血。” 長公主把他的話從腦子里過濾了一遍之后,她搖頭否定道:“不,不應(yīng)該讓皇兄的人去查,那樣即使伏先凌的死因不是因為晟兒也會是落在晟兒的頭上,他想要我們的虎符令啊!” 萬俟司徒也凝思片刻道:“這并不能肯定這次的事是皇上一手安排,那么短促的時間里,他未必安排的過來?!?/br>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想說這是意外?”長公主盯著他道,反正她是不會相信的。 “現(xiàn)在重要的是怎么把晟兒從牢房里接出來,你把皇上想的太壞,只會破壞了你們之間的兄妹感情?!比f俟晏有些苦口婆心,現(xiàn)在他們能倚仗的還有什么?公主和皇上的兄妹感情是一個。 即使名存實亡,也還有個名。 “我皇兄給我們開出的條件一個都不可能辦到,這和想要害我們晟兒有什么區(qū)別?”長公主冷聲道,她也曾經(jīng)是被人寵過的,從小到大不順心的事很少。 萬俟司徒也不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就算他想害,你有什么辦法?你還有什么辦法?!想聯(lián)系你的那些舊部下嗎?你知道那些將士為什么愿意聽從你的命令?他們不過是遵從先皇的遺愿,不少將士背叛你已經(jīng)是個很好的解釋。他們需要更廣闊的世界。顯然有人給予了他們那種未來。” 長公主也不禁加大音調(diào)道:“不聯(lián)系那些舊部,你呢?你還有人手嗎?不是我說,這件事有沒有你兒子在里面摻一腳都難說!” “你住嘴,晏兒變成這樣,和你脫得了關(guān)系?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種下什么因得什么果?!?/br> 長公主忽然沉默了,她靜靜的看著萬俟司徒。 萬俟司徒心很累的繼續(xù)道:“我們不要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爭吵了,你別想著再聯(lián)系那些將士,這種行為被發(fā)現(xiàn)得有多么的危險,你不會不知道,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了晟兒著想,你是想把他一輩子都給毀了嗎?” 長公主扶著桌子坐下,“那你說該怎么辦?真的把手中的虎符令交出去?那是我父皇留給我的最后一件東西?!?/br> “虎符令和晟兒,哪個重要……你自己選擇,我把兵權(quán)上交之后,已經(jīng)沒有了說話的權(quán)利?!比f俟司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低沉,他也是一只翱翔天空的鷹,后來被人折斷了羽翼,再也無法起飛。 把他的驕傲一同摧毀。 長公主聽他提起這個,也是心有愧疚之意,情緒也就冷靜下來。 萬俟司徒才接著道:“地牢很冷,這種天氣,晚上你自己思考一下要不要把虎符令交出去吧?!?/br> 他說完也沒有離開,而是進(jìn)去了里屋,他這段時間為了保證長公主的安全都沒有和她分開住。 長公主一個人在外間靜靜的思考著,整間屋子都沒有一個侍女小廝在,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的呼吸聲。 隔日,皇宮地牢中的萬俟晟忍饑挨餓一夜迎來了太子。 曾經(jīng),他也是叫太子一聲表哥。以顯示他們之間的親昵。如今一個在牢房外,一個站在牢房里。 也不知道是規(guī)矩還是故意,萬俟晟身上的錦衣都被扒了換上囚衣,十分的單薄,這一夜他都凍的沒有辦法合眼,畢竟他又沒有其他武林高手那樣的內(nèi)力可以御寒。他只是會一些小輕功和自保的招式。 萬俟晟見到萬俟承凌前來,臉上露出笑容,心里卻有些警戒,皇上想從他娘身上得到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他這次的事情雖然沒有懷疑是皇上故意安排,但是此時太子前來,他并不覺得是好事。 因為他空著兩只手前來,連一床被子都沒有給他送來! 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肯定不能流露,他笑著喊了聲太子,行禮就沒有怎么行禮了,反正他冷的都快直發(fā)抖。 萬俟承凌看見他這樣,微微一擰眉,呵斥身邊的獄卒道:“你們是怎么辦事的!這么冷的天連被子都不給侯府二少爺備一張!” 身邊的獄卒得到太子的呵斥,立馬就單膝下跪了,解釋道:“太子恕罪,這關(guān)押進(jìn)來地牢的都是犯人,小的們并不知道……還請?zhí)铀∽?!小的馬上去送一張被子過來給是二少爺!” 他起身麻溜的就逃,仿佛生怕太子不滿意就讓人把他拖出去斬了一樣。 萬俟晟笑的更深了,心里卻全是冷笑,侯府的二少爺而不是他的表弟,這關(guān)系親疏的可真分明。 另一個獄卒趕緊打開牢房的大門,太子帶著兩個侍從進(jìn)去道:“阿晟,有沒有著涼?來人去準(zhǔn)備一碗姜湯過來?!?/br> 很快就有人準(zhǔn)備好了端過來,萬俟晟也不怕他下毒也不逞強(qiáng),接過來大口大口的喝光。 那架勢,萬俟承凌還以為他冷,遲疑了片刻才問道:“阿晟,你不是不喜歡喝姜湯的嗎?” 萬俟晟擦干嘴角的那點湯漬,抱臂抖了抖道:“太子表哥,阿晟冷啊,都凍了一個晚上了,又困又冷又餓?!?/br> 他緊縮著膀子打了個哆嗦,讓萬俟承凌見了都于心不忍,他們都知道萬俟晟在長公主的庇護(hù)下,這些年過的有多么的恣意,這樣的苦估計是他出生到現(xiàn)在第一次嘗受。平時萬俟晟見到他們也是表哥表哥的喊,性子雖然看起來跋扈,在萬俟承凌的眼中也就是直率了點。 但沒有辦法,誰讓他是長公主在意的,唯一的兒子,想要虎符令就要從他的身上動手。 本來,他來這里也只是因為他占著萬俟晟的表哥名頭,再者是昨晚在他父皇的授意下,讓萬俟晟吃些苦頭,一夜過去了,他來看看他的狀態(tài)怎么樣,如果只是小毛病就不用理會,但若是生了重病就不能不管了。 而如今,萬俟承凌聽著他直言又親昵的話,便吩咐身邊的人去準(zhǔn)備一些熱乎乎的飯菜上來。 雖然長公主近年來隱約支持三皇子,和他似乎站在了一個對立的場合,可萬俟晟并沒有參與到其他黨派的勾結(jié)中。 萬俟晟跟萬俟承凌道謝,也不管他還在這里,接過獄卒的被子往身上一裹,飯菜端上來之后,他坐在凳子上就吃,但眼神流露出來的嫌棄明眼人都能看到。 萬俟承凌安慰道:“匆忙準(zhǔn)備下,你先填填肚子?!?/br> 萬俟晟點了點頭,兀自吃了起來,他吃的快但不失儀態(tài),只是裹著一張被子有些不倫不類了。 萬俟承凌見萬俟晟表現(xiàn)出來的一舉一動都沒有讓人起疑的地方,很符合他過去在他們面前所展露出來的性子。 他看著萬俟晟吃東西,然后走到他面前坐下問道:“阿晟,你真的把伏家小公子伏先凌給打死了?” 萬俟晟停下進(jìn)食,抬頭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道:“我不知道,我記得我沒有怎么動手,但是伏先凌已經(jīng)躺在地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