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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半生為奴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那鴇兒見過世面,知道此物的分量,頓時露出懼色,惶惶然起身,卻被容與一把按下,“你現(xiàn)在信我有這個能力幫你了?你只要依我接下來說的辦,咱們一切好說。事成之后,你在這大同府是混不下去了,不過我可以資助你一部分銀錢,讓你在京城再開一間伎館。屆時的買賣,可比你在這個地界兒不知強出多少倍。愿不愿意,你自己好好掂量罷?!?/br>
    鴇兒皺眉想了片刻,目光在容與和王玥身上一輪,終于下了決心,點頭道好,“那么我就依大人吩咐,不過大人可得保我安全,事成之后,更別忘了您今日應(yīng)下的話?!?/br>
    第89章 默契

    翌日清早,天色蒙蒙亮,大同府輕健騎營的官兵還在睡夢中,忽被一個婦人撒潑打滾般的哭號聲集體驚動了。

    兵士們紛紛出來一探究竟,卻見一個伎館老鴇坐在地上指天誓日,哭著喊著要找一個叫趙貴生的人,教他還欠下的伎債。

    這番鬧劇把周邊的百姓都吸引了來,圍觀者越聚越多,以致于起先并不想理會這檔事的騎營千戶嚴義山,也不得不出來查問究竟。

    王玥和容與此刻也在輕健營門前,待嚴義山出現(xiàn),王玥方從人群中越眾而出,負著手揚聲問,“一大清早在軍營重地喧嘩,成何體統(tǒng)?嚴千戶,還不將人提進去,問個清楚?”

    嚴義山本想喝退鬧事者,卻沒料到王玥在此,連忙一個箭步上前,躬身請安,“卑職不知道大人前來,未曾迎接,還望大人恕罪。這刁民不知抽的什么瘋,跑到這兒來大鬧,待卑職將她哄走,請大人和廠公里頭坐,卑職這就讓他們奉茶給兩位?!?/br>
    他起手請王玥和容與入內(nèi),對守門的兵士使了個眼色,立時有人上前,欲將那鴇兒駕走。

    王玥伸出手臂擋住那兩人,滿臉不悅道,“我讓你問清楚,可沒讓你隨便轟人。這人都鬧到軍營里來了,必然是有緣故,不然借她幾個膽子敢這么干?且把人帶進來,問問明白。”

    嚴義山尷尬陪笑,無奈點頭,隨即命人將鴇兒帶進營內(nèi)。

    王玥入得內(nèi)堂,徑自去上首坐了,隨即喝問那鴇兒,令她將鬧事的全因后果仔細詳述過,一轉(zhuǎn)頭,方問起下首處坐的嚴義山,“她說的這個人,叫趙貴生的,可是你帳下的?”

    “趙貴生?”嚴義山皺眉思索,此時另一名他的親隨俯身過來,對他一陣耳語,他即刻恍然道,“哦,是有,是有這個人。只這小子不過是個普通兵士,卑職一時記不起他的樣子,對不上號。還請大人勿怪?!?/br>
    王玥微微頷首,“那就傳趙貴生來,問問可有此事?!?/br>
    “大人,這……怕不合適罷?”嚴義山看著堂下鴇兒,咋著嘴道,“此乃一介刁婦,萬一是誣告想訛銀子呢?”

    王玥挑眉,哼了一聲,“你怎知她是刁婦?還是怕她說的不假,來日讓我治你個治軍不嚴之罪?審案豈有不拿被告之理,快去傳趙貴生,休要耽擱廢話。”

    嚴義山無法,只得不耐的揮手令兵士去傳。一盞茶的功夫兒,那趙貴生便被幾個人擁著帶至堂前。

    容與記性一貫好,昨晚雖是匆匆一瞥那人背影,卻也記得其人分明是個身材高瘦的男子,而眼前這位卻是渾圓結(jié)實,頗有幾分壯碩。當即心下了然,明白這個人并非昨夜所見之人。

    果然那鴇兒驚呼起來,指著來人,上下打量,“不對呀,這人不是趙貴生。”

    那趙貴生也是一副詫異的表情,向上拱手,“大人,小人就是趙貴生,這名字叫了二十來年了,再錯不了?!?/br>
    王玥略一思忖,問道,“你們營中到底有多少名叫趙貴生?”

    立即有人應(yīng)道,“回大人,名冊上顯示,確是只有一個叫這名字的?!?/br>
    “你確定他不是?”王玥轉(zhuǎn)而問鴇兒,“不會是你認錯了人?”

    鴇兒嗐了聲,“大人說哪兒的話,干我們這行兒的,別的本事沒有,認人那是一認一個準兒,絕錯不了的。要不,還怎么挑窯姐兒,怎么看人下菜碟啊?!?/br>
    “刁婦不得無禮!”嚴義山皺眉呵斥,“既然這人不是賴你賬的趙貴生,那便是有人假冒他。這樣事不歸我管,你且去府衙那兒找知府老爺告狀去罷。”

    鴇兒雙眼一翻,帕子舞得搖曳生姿,“哎,大人您這就不管了,那可不成。昨兒那小子可是報的清清楚楚的,他是輕健騎大營的趙貴生!他可說了,他打出來嫖就沒給過錢,還放話說民婦要是敢來要錢就要拆我的樓!這些話兒,樓里的姑娘們可全聽見了,個個都是證人。大人您想就這么就打發(fā)了民婦,沒門!”

    嚴義山嘴角一沉,陰鷙的笑了笑,突然大喝道,“敢上我大營來訛詐,左右與我把她給我拖出去,押到府衙,告訴李知府仔細審審這個刁民!”

    “慢!”王玥厲聲喝止,“嚴千戶就是這么個問法么?”

    嚴義山不敢和他耍橫,忙又放低了聲氣兒,“大人,卑職聽您的,將趙貴生傳了來,可人又對不上號,明顯是這個婆娘撒謊,這還要怎么問吶?”

    “怎么問?我自有我的問法?!蓖醌h一指鴇兒,“她一個開窯子的,若不是有真憑實據(jù),有冤無處訴,敢來大營前如此胡鬧?大胤律里頭,哪條規(guī)定在籍軍士嫖娼可以不付錢的?她必不是訛詐,此事大有蹊蹺!”

    話糙理不糙,嚴義山聽得有些急道,“那依大人的意思,這事兒該怎么辦?”

    王玥冷笑一聲,“把人都帶上來罷?!?/br>
    只見他的侍衛(wèi)帶上了六個營中兵士,嚴義山正不解其意,便聽王玥沖著他下令,“從此刻開始,你不許開口說話,我讓你說的時候你再說,聽懂了么?”

    嚴義山登時一愣,眼見著王玥的侍衛(wèi)給那六個人每人發(fā)了紙筆,王玥又指著那趙貴生說,“你們幾個都應(yīng)和他相熟,把他的名字給我寫到紙上,快些寫罷。”

    那幾名兵士彼此對視,雖不明其意,也只能依命行事,在紙上匆匆寫下了名字。

    容與在一旁暗暗觀察嚴義山的表情,見他這會兒眉頭緊鎖,雙手抓著圈椅扶手,抓得那般緊,用力之下連指節(jié)都已泛白。他數(shù)度都想要開口阻攔,可一瞥旁邊王玥陰沉的面色,又強自忍耐了回去。

    從他緊張的模樣看,容與已可以判定眼前的這個趙貴生必是冒名頂替者。而真正的趙貴生,不過是一個在名冊上出現(xiàn),每月按時領(lǐng)取軍餉軍糧,卻從不在軍中服役的人。

    結(jié)果不出他所料,六名兵士在紙上寫下的名字,都不是趙貴生三個字,而是趙勇。

    對于王玥接下來的詰問,嚴義山百般支吾搪塞也說不出個究竟,更加沒法言明,那真正的趙貴生究竟在何處。

    王玥大怒,“這擺明了就是吃朝廷的空餉!軍中不知還有多少這樣的人!韓總兵很該給我一個交代!”

    他借機又在營中發(fā)了好一通威,只唬得嚴義山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垂手站在一旁不敢做聲。待他喝罵完,才沖容與使了個眼色,丟下一群不知所措的人拂袖而去。

    出了門,倆人相視一顧,容與打趣兒道,“沒想到仲威做戲的功夫,居然也不比騎射功夫差。”

    王玥聽了大笑,笑罷一哂,“要說還是你這個法子管用,大同屯兵數(shù)萬,這個地方青樓自然也就多。保不齊會有人在伎館仗勢,在籍的兵士多半不會這么干,鬧出來太失顏面。干這類事的,確是只有掛名吃空餉的,反正查也查不到他這個人,隨便找個人冒名一頂,還能辦他個刁民誣告。這事情辦得利落,也不枉咱們在那四海班連混了幾個晚上?!?/br>
    說著扭臉望著容與,但笑不語拍著他肩頭,半晌又道,“你沒在軍中待過,這起子人的爛事倒是能猜中十成十,足見你心思通透伶俐,怨不得皇上肯放心交辦差事給你?!?/br>
    容與一笑,也不和他謙讓,將這番稱道算是照單全收了。

    接下來的事,二人更是配合有序。王玥大造聲勢,揚言要徹查軍中人數(shù),終于逼得久不露面的韓源主動現(xiàn)了身。

    他開宗明義,“仲威老弟何必如此,你我都知道這里頭的故事,空餉哪個大營沒有?仆也是為了改善軍中將士生活,不得已才想法子向朝廷多要些錢,念在仆一番苦心的份兒上,還請仲威不要太過較真?!?/br>
    說著話鋒一轉(zhuǎn),他拿出兩張銀票,笑道,“仲威和廠公連日辛苦,這點小意思還望笑納。”

    兩張兩萬兩的銀票。王玥似笑非笑的接過,又放在了桌上,“怎么韓公以為王玥是貪墨錢財之人么?”

    “不不,仲威千萬別誤會。只是仆這大同大營十萬軍士,查起來不免費事。這賬冊你也是看過的,實話說,空餉確有,不過幾千人上下,為這幾千個人頭,仆以為實在不必折騰了?!?/br>
    王玥揚眉笑笑,“幾千人?那是韓公的說法。究竟多少,咱們還是查查看便清楚了?!?/br>
    韓源苦著眉毛,直搓手,“仲威一定要如此么?”

    “也不盡然?!蓖醌h輕輕擺手,“韓公歷年來,向戶部索要了十五萬兩兵餉,這十五萬夠多少人用多少年,原是筆明賬,對對人頭也就知道了。我不過是想知道,這筆錢都用在了何處。”

    韓源深深吸氣,一壁打量著王玥,沉吟不語。半晌才開言,“仲威到底意欲何為?若是安心要把仆從這個總兵位置上拉下來,就明說好了?!?/br>
    “不然不然,”王玥笑得一臉怡然,“韓公別誤會,我可沒這個意思。咱們說明白些,我無意彈劾你,只是想要回那十五萬兩銀子。韓公放心,這筆錢咱們只當是數(shù)年屯田商貿(mào)往來給朝廷賺的,于你而言,可是一樁說出去體面的好事?;噬弦娔闳绱藶槌⒅耄挥懈吲d的,你在這個位置上,也一定會坐得穩(wěn)穩(wěn)當當?!?/br>
    韓源見他說了活話,心中石頭落下一半,面色也趨于和緩,卻還是不免輕嘆,“老弟若能放仆一條生路,仆自然感激涕零??墒沁@銀子卻不是仆一個吞得了的。老弟是否能通融一些,酌情減免啊?”

    王玥沒接話茬,倒是看了一眼容與,容與一笑,接口道,“韓公不必憂慮,減免也非不可。但若真查起來,韓公這罪名也得有人肯幫襯才行,那個舉薦您,又許您此位之人業(yè)已不在,沒有能為您兜攬的人,那想必將來罰俸申斥是免不了的。一把年紀又居高位,如此落局怕不體面罷?咱們其余都好說,要說起錢,多少是頭呢?我聽說韓公新近修葺祖陵,也是氣勢頗為恢宏。身后事辦得齊整,那眼前能縮手時,不如便縮手罷了,留些余慶給后人,如此不好么?”

    見韓源沉著臉,容與又揚了揚那兩張銀票,“韓公隨意間就拿得出四萬兩,可見還是有底子,不過再添些也盡夠了。我說話算話,絕不會命人再私下參劾,只有力保您穩(wěn)妥,畢竟韓公在大同府也是政績不俗,素有戰(zhàn)功的?!?/br>
    韓源審視著容與,眼里漸漸閃現(xiàn)出一線微芒,連連拱手道,“有勞廠公肯為老夫周全,仆老矣,晚節(jié)就仰仗廠公高抬貴手了。”

    容與淡淡一笑,此后韓源又絮絮說了些好話,一再確認了他二人確無要那銀票之意,又保證了一個月之內(nèi)盡量籌措十五萬兩,方才略微安心的告辭離去。

    第90章 釋懷

    在等待韓源籌措那十五萬兩的空余時間里,容與卻意外接到了西廠番子探來的消息,兩淮鹽轉(zhuǎn)運使閻繼之母過世,他已請旨回到家中,準備為母治喪丁憂。

    想著從前有過的瓜葛,再想著沈徽曾對其人寄予厚望,容與決定啟程趕赴陽城一趟。因見王玥留在此地也無事,容與便問他是否愿意一同前往。他欣然應(yīng)允,卻不忘記表達他對閻繼多次不給容與顏面的不滿,說完更是貼心叮囑,這回有他陪同,必不會再令容與受閻某人之辱。

    容與聽罷抿嘴笑笑,“這話言重了。從閻繼的立場看,是和我道不同不相與謀。倒談不上辱我?!?/br>
    王玥雖不以為然,也不過搖頭暗暗一嘆,知道他一貫性子平和,等閑不會和人起沖突,更有一樁世人沒有的好處,就是心胸開闊。只是那豁達里,總帶著點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淡漠抽離,委實讓人心疼之余,更有幾分捉摸不透。

    二人抵擋閻府時,已是閻繼之母停靈四十九日,府上大門洞開,拜祭之人源源不斷。容與和王玥報了姓名,喝道之聲隨后傳進大廳,廳中之人聽見那名諱,神色俱都一凜,不少人已按捺不住好奇,回首探看起來。

    進得廳上,只見靈前供奉執(zhí)事等物俱為三品例,靈牌上書云:誥封閻門王氏淑人之靈位。

    容與拈香,上前對閻母靈位行祭拜禮,起身后,見一身重孝的閻繼服跪于靈前答謝,隨后也跟著起身,向容與再揖,“不知廠公與王大人前來,繼不勝感激,請移步內(nèi)廳用些簡茶罷。”

    這算是他首度主動相邀,容與頜首道了聲叨擾,閻繼于是引路,將他二人領(lǐng)至花廳。

    “二位請,寒舍簡陋,招待不周之處,請二位海涵。”閻繼的態(tài)度既客氣又矜持,不過是將人帶到,便欲轉(zhuǎn)身離去。

    容與不等他動身,已出聲攔道,“先生請留步,林某有幾句話想對先生說?!?/br>
    閻繼一頓,面容陡然現(xiàn)出幾分冷峻,立在原地并不看他,“廠公請講,在下洗耳恭聽?!?/br>
    “林某此番來吊唁,是敬重先生人品,也是為皇上轉(zhuǎn)達幾句話?;噬舷M壬刂破陂g,亦能不忘為朝廷思慮,等三年期滿,皇上必定會有重任,再委派于先生?!?/br>
    他是沈徽身邊最為得力的親信,此事朝野皆知,這話從他口中說出,自不會讓人有任何懷疑。

    閻繼確鑿十分動容,向南肅立片刻,長揖道,“皇恩深重,繼不敢有負。望我主保重圣躬,待繼守孝畢,自當再為皇上盡忠,為朝廷效力?!?/br>
    言罷他轉(zhuǎn)向容與,平淡的問,“敢問廠公還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容與知道他不愿和自己有牽扯,搖了搖頭,“林某不便多打擾,這就告辭了?!?/br>
    抬眼示意王玥,容與轉(zhuǎn)身往外去,閻繼的聲音卻自背后響起,冷冷淡淡如同清寒冬日的朔風(fēng),“請廠公日后不必再為繼諫言求官,繼無以為報,也不敢與廠公有此瓜葛。繼雖不才,不敢忝居清流,但也不想為天下人唾棄,將繼與宦臣歸為一黨。希望廠公諒解,成全繼之名聲名節(jié)!”

    這樣的實話該是道出了他的顧慮,容與不免一哂,性子太過耿直狷介,一定不懂體會他人的處境難處,背對著他點了點頭,算是無聲允諾了他的要求。

    可走出幾步,忽然心念一動,他回身站定,“先生此刻仍然覺得,林某是一介專權(quán)內(nèi)宦,為求私利不擇手段,他日終必將為禍朝廷么?”

    閻繼淡笑,似不屑回答這個問題,只做垂目不語,良久方沉聲道,“廠公是什么樣人,當世自有皇上和言官定奪,日后亦會有史書工筆來看錄,繼不甚了了?!?/br>
    挑眉一笑,容與追問道,“那么倘若先生來修史呢?”

    閻繼回視他,語氣疏離冷淡,“你身為內(nèi)侍,妄加干預(yù)朝政,開賣官鬻爵之先河,令國朝官吏皆感斯文掃地;言官屢次彈劾,你仍是不思悔過,不僅不請辭謝罪,更干預(yù)軍政;你數(shù)次辦差,所到之處官員沿途跪拜,你不但不加制止,反而坦然受之;你喜好古籍書畫,外官為求你美言不惜滋擾民間耗費巨資求購,以致物議沸騰。凡此種種,廠公大人認為繼應(yīng)當對你作何評價?”

    這般說辭不算出乎意料,更坐實了容與心中猜測。原來也不過如此,三人成虎,以訛傳訛足夠毀去一個人的品行cao守。

    只是時至今日,面對皇帝最器重的內(nèi)官,閻繼仍敢于直面指責,也算是有幾分孤膽。

    可這樣一番話直聽得王玥面露慍色,側(cè)頭去容與,卻見他仍是一派淡然,好似全然不為所惑。

    容與默然頷首,對他拱了拱手,“多謝先生直言?!?/br>
    步出閻宅,因心里存著事,容與愈發(fā)沉默,于不知不覺間,開始催馬揚鞭,腦子里只有一個執(zhí)念,既已和沈徽有了那一層關(guān)系,那么今后是該向從前一樣不避政事,還是安分守己只做一個陪伴之人,究竟哪一種才對沈徽更好?

    也不知跑出去多遠,直到感受到耳畔呼嘯的風(fēng)聲,他轉(zhuǎn)顧左右,這才發(fā)覺已將眾人遠遠甩在了身后。

    勒緊韁繩停下馬,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嘶鳴聲,回首望去,正是趕上來,一路跟在他身后的王玥。

    “容與老弟,”王玥溫和的看著他,“所謂眾口毀譽,浮石沉木。群邪相抑,以直為曲。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又何必在意呢?”

    容與仰頭舉目,借一聲長嘆舒散胸中積郁,雖則王玥會錯了意,他也懶得再做解釋,只是平靜的問,“眼見朝中厭惡我之人頗多,仲威又為何偏肯信我?”

    王玥凝目,難得連眼神都柔和起來,“信者恒信嘛,反之亦然。所以老弟只需記得信你的人就好?!?/br>
    容與本來隨口一問,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答案,不由心中一熱,抬眼笑看他,“即便因此被清流唾棄,被言官斥責,被史官歸為閹黨,仲威也不懼么?”

    王玥朗聲笑起來,“若與你交好便是閹黨,那么我王玥此生也都不愿再與清流為伍,不再加入任何朋黨,甘愿做一個權(quán)宦的知己,為他所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