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童真趣事

    山里因為條件比較差，交通又不便利，十里八村都沒有一個像樣的大夫，婦女生小孩其實就是一道生死關。

    當?shù)赜泻芏嘣袐D死于難產(chǎn)，“生產(chǎn)鬼”的傳說也是有鼻子有眼，讓山村愚夫愚婦信以為真。

    何潤秋擔心了大半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二子二女，內(nèi)心實不愿意愛妻再次冒險生產(chǎn)。

    心里想著這是最后一個孩子就好了，就取名何元英。他果然達成了愿望，后來龍玉翡再也沒有生育了。

    “元”其實是“第一”之意，但鄉(xiāng)下取名喜歡反其意而用之，心里分明希望兒子聰明伶俐、長大有出息，偏偏取名卻是“豬娃”、“狗娃”、“二傻子”之類。

    秋天的夜晚，露出了一絲涼意，月出半夜間，高高的天空上，滿天的星光，何潤秋以為明天又是一個晴朗天氣。

    誰知，小女孩一出生，快要蒙蒙亮的清晨，立時飄起了瀝瀝小雨，伴隨著秋風吹得發(fā)黃的葉子到處飛舞，一派蕭瑟。

    天空的云彩，卻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五彩繽紛，艷麗非凡。

    小雨一直下到“三朝”的那天，一下子就變晴朗了，地面也沒有慣常的泥濘，就連何潤秋不到二歲的小兒子對天氣的突變，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有苗不愁長”，何元英很快就二歲了，什么都知道，就是膽子特別小，聽到什么嚇人的事情，躲到被子里都不敢冒頭。

    膽子小也就算了，偏偏還特別喜歡聽鬼怪故事，每天晚上不講一二個故事，就鬧著不睡覺。

    家里別人都沒有辦法，還是只比她大二歲的二哥最了解她，問她一句話：“家里誰是下雨天出生的？”她就乖乖睡覺了。

    原來，村子里有一個“下雨天過生日”的故事廣為流傳，說的是一個傻子媳婦，生了一個傻子女兒，不記得女孩的生日，就記得生小孩的時候下著小雨。以后小孩要過生日，隨便找一個下雨天就行。

    “下雨天過生日”，在大水洞也就成了傻子的代名字，這是典型的大水洞人的幽默！何裕一問家里誰是下雨天出生的？何元英立馬噘著小嘴，別過頭去，蒙上被子，就裝睡了，不用多久就會真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山里人對自家出生后的小孩，是否有出息的判斷標準，在現(xiàn)在看來，有點令人捧腹。但在那時候，往往也是頭頭是道，頗為靈驗，令人信服！

    其實判斷標準很簡單，就是根據(jù)母親懷胎時的夢境，以及出生時的異像，就可以斷定這個小孩長大是否有出息。這可比“三歲看老”要流行得多了。

    “三歲看老”，在山里其所以這么流傳開來，起始源于小孩子三歲結(jié)“娃娃親”的習慣。

    “指腹為婚”，那都是喝醉酒了以后才發(fā)生的事情。那個是沒有什么約束力的，不能當真。違約以后，能指責的最多就是某某“酒后說話不講信用，酒品不好之類的！”

    娃娃親之所以要在小孩三歲以后才定，主要原因是那時的醫(yī)療條件不好，嬰幼兒容易夭折。

    山里人普遍認為，三歲之內(nèi)的小孩還算不得是自己的家里人，認為是有可能“走家”的?，F(xiàn)下“三歲上幼兒園”的標準，應該多少有點這些意思在內(nèi)。

    “走家”，就是不到三歲，還沒有“扎下根”的小孩，夭折之時，剛好別人家生了小孩，鄉(xiāng)下人認為這是小孩嫌棄這家，跑到另外的人家里去了。

    這個小孩夭折之前，會有一系列的異常病態(tài)表現(xiàn)，這些就被統(tǒng)稱為“走家”。

    只有小孩滿三歲以后，這時小孩都能說、會道、會走路了，在山里被稱為“扎下根”了，這時才正式成為了家里的一員。

    這時候家里人才考慮給孩子定下娃娃親，結(jié)親的雙方都要看看對方的孩子是否聰明伶俐，相貌是否周正，并排除啞巴、聾子等殘疾，慢慢就演變成了“三歲看老?！?/br>
    在天氣晴朗的秋冬農(nóng)閑時節(jié)，山里婦人們喜歡坐在太陽底下，一起納鞋底閑聊。

    她們說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兒女，其中最有說頭的就是懷胎時的夢境和出生的異像，其實就是在變相地夸自己家的孩子。

    在這個時候，就是何元英最乖的時候，她靜靜地、淑女般地坐在那里，豎起小耳朵，認真的聽大嬸們說自家小孩的懷胎夢境和出生異像。

    有些皇帝、世家的繼承人，有時為了造勢，有利于自己的繼承，也會捏造一些出生異像，來證明自己是天命所歸。

    山里人都是實心眼，也犯不著為了爭強斗勝去編造事實。大多數(shù)人家的小孩，既沒有懷胎的夢境，也沒有什么出生異像。

    每當母親說到自己的的哥哥、jiejie的懷胎夢境和出生異像的時候，小元英都是小臉高高揚起，一派與有榮焉的表情。

    說來也怪，何家的這些個小孩，還真的是每個都有懷胎夢境和出生異像。

    也許是龍玉翡的記憶力超好，也許是夢境的印象太過深刻，每次她娓娓道來，都是有根有據(jù)，毫無牽強附會之處。

    就算夢境可以編造，那些出生異像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那是編造不得的。

    龍玉翡的述說和上次對照也是非常吻合，顯然不是捏造事實。再加上何家是大水洞唯一的書香門第，何家孩子長大了一定有出息，也就成了大水洞人的共識。

    每次母親說到小元英是青蛇轉(zhuǎn)生的時候，小元英都是一臉的自得，一幅我很厲害的樣子。

    但當說道她出生的“小雨”異像的時候，小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尷尬的表情，用眼睛在指縫里偷偷看向邊上的大嬸們，看她們都在聚精會神地聽母親往下講，絲毫沒有把她和“下雨天過生日”的事情聯(lián)系起來的意思。

    小元英不由輕輕地吁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一幅蒙混過關的慶幸。

    但當母親說到天空中出現(xiàn)了五彩祥云的時候，小元英又神氣起來，有時還會煞有介事的咳嗽一聲，吸引大人們的眼球。

    偶爾正好有大人抬眼看到了她，她更是兩眼放光，小臉高高揚起，一幅我很有出息的樣子，實在令人捧腹！惹得在場的大人們都是哈哈大笑！

    在家里小元英也是閑不住，看到母親沉默，就會不停的追問自己的出生異像，聽完了就接著問哥哥jiejie的，簡直是百聽不厭。

    在家里有大人的時候，小元英是一個合格的聽眾，從來不哭哭鬧鬧，打擾大人們的說話。

    偶爾也會提出一些雖然天真但富有哲理的問題，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三歲小孩說出來的，讓旁人驚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