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君已向母親、老師與中山君辭行，您要怎么得到允許？您可以自己走，這一路艱難，帶的人馬也多，追上、找到，可不難。您的哥哥，不會坐視的。您的jiejie還在宮中，如果她不愿意您走，些許小事，王還是會滿足她的愿望的?！?/br>
    女瑩道：“這可由不得她！他們已經(jīng)舍棄了自己的國家，就管不得我！我便夾在你們的隊伍里走。我忍得了這六年，就忍得了這一時，我從不宣揚自己要回去，他們想不到的?！?/br>
    衛(wèi)希夷道：“我想你堂堂正正地回去，讓誰都知道你回去了，你不需要遮遮掩掩?！?/br>
    女瑩道：“我不介意，只要能回去。時候不早啦，中山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你小心些。姬戲與你有舊怨，女息也不好相與，近日必有宴，你當(dāng)心?！?/br>
    庚道：“這也是個辦法，卻不好，你們已經(jīng)見過面了，必有人疑到我君身上。其實，既然要走了，與車正當(dāng)面講明白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君為亡姐報仇，您也可以為您的哥哥報仇?！?/br>
    女瑩道：“我再想想。鬧得開了，累你們也走不了，怎么辦？你們先應(yīng)付宮宴。”

    此時，女瑩并沒有想到，自己是一語成讖，申王的宮宴，她們再次碰頭，果然又弄出一番是非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女瑩，是她姐，她姐比較悲劇一點，生下來的時候，爹以為老婆時髦靠譜，交給老婆養(yǎng)，等發(fā)現(xiàn)養(yǎng)殘了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其實心地不算壞，就是被養(yǎng)殘了。受到刺激了吧，開始想自己做主，可惜基礎(chǔ)太差。

    以及，當(dāng)時是這樣的，聯(lián)姻是個很有效的手段，所有人的共識哈。所以雞仔媽同意容老師帶雞仔出來找岳父，所以南君娶了發(fā)達國家的老婆，所以申王娶了雞仔媽，后來還想娶熊娃媽……年齡什么的，還真沒那么重要。那是王，而且吧，當(dāng)時離婚也沒那么多講究來著。

    ☆、第81章 新夫人

    女瑩憋了許多心里話，統(tǒng)統(tǒng)說出來之后感覺到了一陣輕松。對生人，不可說自家人的不好，對朋友就簡單得多了，打小她就常跟衛(wèi)希夷講些心事，衛(wèi)希夷的心事也對她講。不必?fù)?dān)心會被告密，也不必?fù)?dān)心受到指責(zé)。講完這些，她匆匆趕往城外，卻在中途被車正給截了下來。

    她這個哥哥，真是越來越長進了，她才回城，就有人去告密了嗎？盯得可真夠緊的。女瑩冷哼一聲，兄妹倆相對無言，先退讓的居然是車正：“見過希夷了？”

    【希夷也是你叫得的？】女瑩不說話。

    車正低聲道：“知道你心里憋著事兒，算了，不勉強你了，你們從小就能說得上話，有人能說說心事也好。她會在天邑很長時間，你總在城外，來回見她太麻煩，回家吧?！?/br>
    “我的家在哪兒呢？”女瑩問道，“親人不像親人，家還是家嗎？”

    車正對許后的作為也很惱火，更兼陳侯夏伯皆親至天邑，他對女媤的作為也有些不滿，對女瑩就寬和了很多：“我不會讓她鬧起來的。”

    “打從將她放出來，你也管不了她了。是我們自作自受，我和jiejie不該求情，你也不該心軟。可我們看不下去她被關(guān)起來的樣子，你要不答應(yīng)，我們也會怨你吧?！?/br>
    “回去吧?！眒eimei的話正說到了車正的心坎兒上，車正也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事情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再在路上停留，圍觀的人能堵得他們回不了家。這可不是什么好的圍觀，全是看妖孽的目光，車正可受不了這個。

    兄妹二人難得平和，回到家里，許后不在，她又去見女媤了。

    一手養(yǎng)大的女兒，乖巧懂事兒，這二年得寵之后非但不聽話，還要唱反調(diào)，許后cao心cao得心都要碎了。她給幼女選的丈夫可不是太子嘉，而是公子先。許后自認(rèn)是真心愛護這些兒女的，長子頂門立戶，cao持家業(yè)，需要賢妻。當(dāng)然，這個她現(xiàn)在有些管不了了。長女呢，如果父兄硬氣，自然可以風(fēng)風(fēng)光光出嫁，可誰叫大家時運不濟呢？許后很了解自己的女兒，長女沒有那股沖勁兒，得有人扶著、頂在前面。則做申王的側(cè)室，正合適。

    有了長女這個跳板，幼女的婚姻就可以好一些。幼女脾氣倔強，擰又沒擰過來，那就得要一個身體不太好的丈夫，這樣不至于受苦。太子嘉比女瑩大不了幾歲，等女瑩年老色衰了，很容易失去寵愛。而公子先就不同了，他柔弱，到老了想有新寵，身體也撐不住。前夫不是想讓幼女為君秉國嗎？一個柔弱的丈夫，什么還不是女瑩說了算？

    大義名份上，姜先頂在前面，有什么事兒都是他頂著，女瑩當(dāng)家作主。反正繼承人必是女瑩的兒子，則與女瑩自己為君，又有甚區(qū)別？女瑩硬氣了，反過來又可以作為兄姐的助力。

    陳后是改嫁的王后，與兒子的關(guān)系便不似尋常親密的母子，她很難管到唐國，就算想管，也有的是辦法讓她縮手。在宮中，女媤占著年輕的便宜呢。很多人看不明白的一件事兒，許后倒是門兒清，這事兒是從她父親身上偵知的——老男人喜歡溫馴又會鬧一點小脾氣的年輕姑娘，那樣讓他們覺得自己還年輕，還有力量，還能控制住女人。

    多么的合適！

    申王年紀(jì)長些，早死是必然的，到時候女媤也當(dāng)有許多財富，也還年輕，再嫁個年輕男子，快快活活過日子也行，如果給申王生了兒子更好，王子必有封地。女媤于兒子的封地之上，豈不是說什么便是什么？

    車正兩個meimei皆有歸宿，可得到幫襯。許后自己，兩個女兒是占據(jù)兩國的女主人，也是風(fēng)光無限的。離開蠻荒之地到了中土，還能為兒女謀劃到這樣的前程，許后是得意的。她敢說，即使宮變之前，兩個女兒還是公主的時候，也不可能嫁得比現(xiàn)在這樣更好了。

    完美！

    一手棋下得順溜，許后以為，自己將一切都考慮進去了，包括幼女的不馴。她并不是只為自己考慮，她的兒子將因此而受益終身。她設(shè)想了許多的情況，女瑩如果不愿意，該怎么辦，如何說服車正配合。不曾想中間卻出了岔子，最乖順的那一枚棋子，她自己動了！女媤不聽話了！這是許后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問題。

    許后火急火燎，一心想將長女給掰過來。她不相信，長久以來的教育，沒有在女媤心里留下一丁點兒對母親該的敬畏！

    ————————————————————————————————

    女媤正在對鏡微笑，銅鏡照出來的人影少了幾分少年時的木訥，多了一些少婦的嫵媚。嫵媚也是極淡極淺的，笑容越來越歡快，再看不到愁思，女媤才滿意地別過頭去。

    她覺得自己的前半生可笑極了，恰如車正所言，生活在一個謊言里。原本她是不贊成哥哥這樣詆毀自己的母親的，直到發(fā)現(xiàn)哥哥說的是事實。她一直服從著母親，得到母親的最高評價——聽話。被獻給申王，她也沒有過于絕望，是的，那是一位足以做她父親的老人，然而那是王呵……這宮里誰不與她一樣呢？

    逆來順受或許已經(jīng)深深地刻到了她的骨頭里，生長于南君宮廷之中，對于許后的“嫡庶”知之甚深的她，屈辱地選擇了服從——“聽話”。然而母親還不滿意，因為她沒有得到申王的青眼，沒有青眼也便罷了，連兒子也沒有一個，所以總是會被以各種理由來見她的母親訓(xùn)斥。久而久之，她被整個宮廷排斥。痛苦得想一根繩子勒死自己，卻又怯于尋死。她不明白，為什么“聽話”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為什么忍受著一切去侍奉一位老人，還要被母親認(rèn)為“真沒用”？

    頓悟是在與申王再次不期而遇，母子謙卑的模樣令她難以相信。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母親的一生，是攀附的一生，即使還高高在上的時候，也在用力攀附著什么。

    原來，你自己并不是主人。

    后來想想，女媤覺得自己挺可笑的。從小到大，母親早就明明白白地表現(xiàn)出來的事實，她卻要到此時才能意識到。

    一切豁然開朗。

    開朗的用處并不大，她已經(jīng)荒廢了二十年，什么都不會，離開了宮廷，離開了家，不做被圈養(yǎng)的女兒、妻子、母親，她活不下去。她想象不出來，有朝一日，孑然一身離開了這里，下一刻她需要做什么才能生存。

    那就留下來吧。

    有時候，她很羨慕自己的meimei，什么都敢說，什么都敢做。這樣的meimei，可不能落在母親的手里，一向不聽話的meimei這幾年也“懂事”了不少，真是遺憾，否則便可看到母親那張臉來回變色了。她怎么可以不幫meimei擺脫母親的控制呢？

    有時候，她又很嫉妒自己的meimei，比自己年幼，比自己無憂，不需要服侍一位老王，不需要在宮廷中與一群面目可憎的女人周旋，不需要在丈夫的家里對丈夫的妻子行禮，而可以與年輕而有活力的男子共度一生，享受她所享受不到的一切。想到一向“不聽話”的meimei可以享受到自己從未享受到的事物，女媤便止不住地生出嫉妒之心。

    我想要什么呢？

    女媤有些迷惘。

    我在做什么呢？

    女媤心道，我在做讓自己快活的事情。我想心里痛快一點，痛快的過下去。不管明天，不管下一刻，只要現(xiàn)在快活了就好。讓母親的計劃破產(chǎn)，是現(xiàn)在最能令她開心的事情了。

    快活的心情被許后到來的消息打散，許后在申王面前表現(xiàn)得太好，溫馴而守禮，女媤不可以表現(xiàn)出對母親的過份厭惡?！澳赣H”這個身份，真是一個太好的護身符！即使許后令人厭惡，身為女兒，也不可以對她不敬，否則倒是她的不是了。她必須在許后來看望她的時候接待許后，而不是拒絕見面。

    見了面，臉色也很好，歡歡喜喜地接了許后，卻對許后拋過來的話不接茬。女媤口角含笑：“唐公的事情，我可管不著。他是王后親生的兒子，身邊又有托孤之臣，哪輪得到我來多嘴呢？”

    許后在申王宮中不敢咆哮，壓低了聲音，帶著些威脅地口氣道：“她是你的meimei！”

    “正因她是我的meimei，不是親meimei，我才不這么為她著想呢。您說是嗎？娘，您不在宮里，我才在宮里。我比您見王后的時候多，我也見過太子，是合適的青年男子。宮里的事兒，我更熟些，您說是不是？”

    許后遭到了聽話女兒的反噬，一口氣吊著咽不下也吐不出，眼睛也直了，嘴唇也抖了。女媤卻天真無邪地笑了：“對了，還有一個消息，您或許還不知道?！?/br>
    許后嘶啞地問：“什么消息？”

    “阿瑩的女伴，您不喜歡的那一個，回到龍首城了?！?/br>
    說起衛(wèi)希夷，女媤的情感可一點兒也不復(fù)雜，純?nèi)坏牟幌矚g，長得再好看也沒有用。從小就不喜歡她淘氣，現(xiàn)在更是不喜歡她的爭強好勝。拜名師，識俊賢，還做了中山國的使者，據(jù)說已經(jīng)是中山國的封臣，有自己的城池了？這簡直……憑什么？

    可是，許后更不喜歡衛(wèi)希夷。如果衛(wèi)希夷的存在能夠刺激到許后，那么，女媤覺得，自己可以將對衛(wèi)希夷的不喜歡減少一些。

    “她是中山國的使者，中山并吞五國，她立有大功，已有了自己的封地了。”女媤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看許后臉色大變的模樣，有趣。她能理解一些許后的心情，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后成了自認(rèn)的罪婦，而昔日只能仰望她的臣女如今卻風(fēng)風(fēng)光光。這樣的反差比單只自己墮落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對了，后日王要設(shè)宴，她也會來，您也來吧，阿瑩會喜歡來的?！?/br>
    許后面上變色道：“什么？”

    女媤心道，對，就是這樣，我討厭你這個樣子，因為……我也是這樣的，被你教成這樣的。

    最終，許后沒有拗過女兒，宮宴的請柬她與女瑩人手一份，不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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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宴，衛(wèi)希夷不是第一次參加了，每來一次，她的處境都有所不同，座次也回回有變化。從最初的被當(dāng)作申王之寬容的展示道具，到如今身為一國使節(jié)，不由要感慨一句，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

    觀者卻大半沒有這種感慨，他們的眼睛正忙不過來。太叔玉十分大方地展示出了自己對衛(wèi)希夷的維護，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二人聯(lián)袂而來，都要暗暗夸一句“一對璧人”之類的。夏伯有些憂心，夏夫人育有二人，地位很穩(wěn)固不假，可是蠻女……厲害呀！

    另一廂，女瑩也是膚白而貌美的高挑佳人，平素很少出現(xiàn)在人前，女媤的存在也為她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今日是難得的機會，看她的人也很多，一看之下，雖不是頂頂美的，也是個養(yǎng)眼的姑娘。

    姜先再次出現(xiàn)在龍首城，也吸引了很多的目光。太叔玉往姜先處瞄了一眼，戲笑著跟衛(wèi)希夷咬耳朵：“公子先變作唐公，也長得更標(biāo)致了。”

    衛(wèi)希夷聽到一個熟人的名字，好奇地看過去?，F(xiàn)在想來，她是要謝謝姜先的，如果不跟著姜先一起北上，未必能在途中與風(fēng)昊相遇。沒有與風(fēng)昊見過面、搭過話，想要拜師，恐怕要費很大的力氣，搞不好還不能如愿。

    姜先小時候便是個精致的小小少年，如今長成一個十六歲的青年，身高抽長了很多，面貌漸脫了稚氣，依舊是那副精致的樣子。衛(wèi)希夷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過來看一眼太叔玉，中肯地道：“還是你好看。”容濯曾經(jīng)的概括很到位，人都喜歡美麗而強大的生靈，姜先只有其一，太叔玉兼具其二。

    太叔玉大笑。

    姜先被笑得連寒毛都僵硬掉了。

    他當(dāng)然知道衛(wèi)希夷來啦！早就看到了！打從知道衛(wèi)希夷也來了龍首城，他就緊趕慢趕，想早些到來。來了之后，卻又有許多事做，頭一樣，他得見陳后。見陳后和申王，他不需要像使者那樣等候，幾乎是到了便要見的。其次是陳侯等人。

    他不敢不做正事便去見姑娘，別的姑娘可能會覺得受到了重視，他不做完了正事，大概只會受到鄙視。衛(wèi)希夷心腸好，不鄙視他，衛(wèi)希夷身邊那個有點陰險的小丫頭一看就不是善茬！何況，他也想先給衛(wèi)希夷探探消息什么的，不見母親不見外祖父，先見姑娘，再為姑娘打聽消息，事情都是那么多的事情，次序一變，味道就變了。

    哪怕恨不得肋生雙翅，飛過去流口水搖尾巴，姜先還是按捺住了，認(rèn)認(rèn)真真地將要做的事情做完，在天邑贏了許多的好評。他的相貌既好，舉止又斯文有禮，單以模樣兒來說，是太叔玉的接班人。姜先聽到耳朵里，不由一陣心虛，太叔玉可是允文允武的人物。他自己呢？若論文治，他自認(rèn)不輸于人，上陣么，就……

    不是老師不夠好，偃槐也是名師。也不是他不夠認(rèn)真，他的刻苦是偃槐都贊許的。他習(xí)文水到渠成，而習(xí)武，只好以勤補拙，補的效果尚可，尋常公子里，他也不算差的了。然而若與太叔玉的戰(zhàn)績一比，就頓時黯然失色。

    不止姜先，如今年輕的公子們，誰也無法與太叔玉比，人人仰慕太叔玉的戰(zhàn)績的同時，也不免暗恨：我們是沒有趕上好時候，他那會兒，遇到多少大仗打呀！到了我們就……

    是啊，現(xiàn)在大家都不寬裕，打不起大仗，都是小仗呢。

    不是非要與太叔玉去比，可他就像是一只標(biāo)桿立在那里，想躲都躲不開。并且！衛(wèi)希夷她與太叔玉親近呀！不能與太叔玉仿佛的人物，能在她那里有好評嗎？

    姜先痛苦地想。

    才想著呢，就被太叔玉給笑了。姜先整個兒都僵硬了，轉(zhuǎn)過身看去，還要裝作不經(jīng)意的好奇狀。恰看到了衛(wèi)希夷也對他笑，姜先更僵硬了。她長得更好看了！沒變丑！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最后，姜先是被容濯給扯到位子上坐下來了。他的表現(xiàn)并不顯眼，往太叔玉和衛(wèi)希夷那里看的人太多了，失態(tài)的也不止他一個。又失態(tài)了啊，姜先腦袋懵懵的，他設(shè)想過許多再次見面的內(nèi)容，自己一定要斯文有禮、風(fēng)度翩翩，飄然而至，給大家留下一個美好的、難忘的印象。

    一見了面兒，僵硬得路都不會走了。六年沒見??！姜先在心里吶喊！應(yīng)該展現(xiàn)自己最好的一面，卻露出了最蠢的一面，她會不會以為，唐至今未亂不是我治國有方，是因為大家都老實？

    這般奇異的場面終結(jié)于女息的到來。

    衛(wèi)希夷赴宴，除了任徵是正式的副使，庚與長辛也隨行了，庚與女息，那是夙怨。庚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都沒有特意去尋女息的仇，女息還能記得自己。

    六年過去了，比起家庭生活十分暢意的夏夫人，女息顯出些疲態(tài)來。她不能說生活不如意，太叔玉似乎成了她的一個心結(jié)，又或者形成了一種習(xí)慣。事情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女息也有了自己的兒女，然而一見到太叔玉夫婦，她便容易生出些刺來。

    庚是一個很適合發(fā)作的對象，很好認(rèn)，并且可以打狗給主人看。

    看到烙痕，認(rèn)出庚，女息毫不停頓地發(fā)難了：“這是什么東西，也敢穿衣戴帽，出現(xiàn)在宮宴上？”

    衛(wèi)希夷心里炸毛了，面上還是笑吟吟的，“東西”與“不是東西”這個文字游戲她早就弄明白了，直接繞過了這一節(jié)便要尋女息的晦氣。庚這一回卻不需要她來救援了，懶洋洋地看了女息一眼：“我道是誰？原來是您？在您的手下，蓬頭垢面，不成人形，沒想到您還能認(rèn)出我來，也是難得?！?/br>
    女息冷笑一聲：“打下印子的畜牲，到哪里，都認(rèn)得出來?！?/br>
    “物肖主人形。您給我留了些東西，”指一指面頰，又比了個從頭到腳的手勢，庚居然笑得出來，“我君也給了我另一些，居然都在我身上了。人生，真的很有趣啊?！?/br>
    物肖主人形……

    你還真不講究啊！衛(wèi)希夷跨出半步，便被太叔玉抓住了胳膊：“她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不要生事?！备参⑿λ疽?，衛(wèi)希夷怏怏地收回了步子，哼嘰了一聲：“說好了遇到了打一頓的?！?/br>
    太叔玉發(fā)現(xiàn)，跟這個meimei一起，很難繃著臉，一不小心就要笑場了。

    夏伯與陳侯突然要好了起來，兩人充好人，將場面圓了過去，喊眾人入座聊天兒：“都不餓嗎？都不累嗎？站著做什么？想做侍衛(wèi)嗎？”申王與陳后并肩出現(xiàn)的時候，場面又是一派的和諧熱鬧了。

    ————————————————————————————————

    女媤將meimei和母親都塞了進來，自己卻坐不了主座，坐不了主座，她就不出現(xiàn)了！只是有些遺憾，不能親眼看到熱鬧的場面了。這樣的“小脾氣”，申王心知肚明，覺得可愛，此時卻不縱容了。

    女瑩到得晚，座次也較靠后，挨著自己的哥哥，與衛(wèi)希夷遙遙相望。許后面色陰沉地看看衛(wèi)希夷，再看看自己母女的座次，思及昔年，一口飯也吃不下去了。女瑩并沒有母親這樣的心思，只在想：jiejie近來常作夭，恐怕宴無好宴。

    用兩人才知道的暗號對衛(wèi)希夷打了個手勢，女瑩也不怕別人看到，她們?yōu)榱颂詺?，約定的暗號皆是讓人看到也不覺得怪異，卻只有兩人能看明白了。

    衛(wèi)希夷回了一個暗號，心道，原本就是宴無好宴，只召見一次便能允許吞并三個國家？怎么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