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南君沒好氣地道:“我當然知道啦,你怎么還不下去?誰最先站到姑娘面前,最容易被記住,別說我沒告訴你?!?/br>
姜先一驚,急急去找衛(wèi)希夷。
很好找,她正好奇地看著女瑩和弋羅,一手還拽著個鬢邊簪了朵大紅綢花的姑娘問著什么。她小的時候,是不會參與到這種活動中來的,每當這個時候,她多半是跟女瑩一道,想著法兒地從席上溜下去,混到奇怪的地方玩耍,而不是陪許后坐著當?shù)袼?。所以,她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了,正揪了個屠維同僚的女兒,跟那兒打聽呢。
姑娘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小時候就到北面去了,可能忘記了,這是求偶的呀!”本來應該有很多小伙子找你跳的,不過……
衛(wèi)希夷是在場的姑娘里最漂亮的,也是……最兇殘的……不太敢……
衛(wèi)希夷怔了一下,反應了過來,是有這么一回事兒,有時候?qū)m女們與羽在一起笑鬧,會拿這事兒打趣,什么“小伙子搶著與你對歌跳舞”之類的。“什么?喧鬧聲中,衛(wèi)希夷大聲地說,阿瑩不知道這個吧?她怎么跟弋羅跳啦?!”
女瑩還是真的不知道,衛(wèi)希夷還有個會參與這些活動的jiejie,女瑩她姐,活脫脫一個許后親手雕的木偶,哪里會給meimei知道這些的機會?
衛(wèi)希夷毛了,“嗖”就沖了過去,要提醒女瑩。才湊近了,卻被姜先給攔了下來:“你干嘛?”
兩人同時問。
姜先將她拽到一邊:“你不是看上弋羅了吧?”他可緊張了,雖然覺得這不太可能,然而還是緊張,弋羅看起來比他魁梧一些呢。
衛(wèi)希夷鄙夷地道:“亂想什么呢?阿瑩還不知道這個……”
姜先道:“甭管知道不知道,她可不是會跟不喜歡的人跳舞的人吧?跳了又不是答應了嫁,急什么?”
“哦,也對……”衛(wèi)希夷反應了過來。
姜先趁機問:“你有想跳舞的小伙子嗎?沒有咱們就去那邊說話?”
方才被衛(wèi)希夷揪住的姑娘掩口直笑:“狡猾!狡猾!看他多狡猾,拉人去說悄悄話?!?/br>
姜先鬧了個紅臉兒,衛(wèi)希夷在姑娘們促狹的目光中似有所悟,猛然擰過身子來,問姜先:“你來要跳的?”
【?。?!姑娘就該有幾個會胡說八道的女伴兒,這樣才能開竅!】姜先大悟!攥著衛(wèi)希夷的袖子,緊張地問:“跟我跳,好嗎?”
“好啊!”衛(wèi)希夷大方地點頭,給他解圍。
姜先大喜:“好!這個怎么跳的?你教我?”
“好呀?!?/br>
姜先想的就多了起來,比方,他學說蠻人土話的時候,問過衛(wèi)希夷會怎么回答,衛(wèi)希夷當時答應得那么般痛快。他追問,還收獲了一個看傻子似的目光。衛(wèi)希夷就是這么痛快的人呀,現(xiàn)在這個痛快不矯情的姑娘,點頭同意跟他跳了!
姜先飄了起來。
話都不會說了,手腳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擺著,大聲說:“還擔心你不答應呢!”
“為什么不答應呀?大家都跳,你要被拒絕了,多不好?不能讓你被笑話呀。跳了又不是要嫁你,你別害怕,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了?!?/br>
姜先從空中“吧唧”摔了下來,摔出一口老血,被周圍熱烈的氣氛感染了,將心一橫,大聲將心中念了無數(shù)遍的話講了出來。自打他向衛(wèi)希夷學蠻語,就數(shù)這句話講得最快最溜!
一時之間,連音樂都停了。場上男男女女,都為之一震!爾后一齊含笑看著他:“有膽色呀,今年第一個大聲說出來的!”
衛(wèi)希夷懵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他看上我了?
不遠處,同樣被這樣的告白驚呆了女瑩就要往這邊沖:“那個雞崽!他怎么敢?!”姑娘們看朋友的另一半,往往比當人本人還要挑剔一些。朋友該嫁一個蓋世英雄,而不是一只弱雞!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弋羅眼疾手快,趁勢將她抓住,勸道:“公主,公主該相信朋友的選擇?!?/br>
“那那那個雞崽,他打歪主意很久了!”
“公主要代他們決定嗎?有更好的人選嗎?”
沒有。女瑩有點生氣:“哎,你怎么說話呢?”
“那……她父親還在一邊兒看著呢?!?/br>
女瑩急中生智,用手推他:“快,你去找叔父?!?/br>
弋羅順竿兒爬,將她雙手都攥住了:“別急?!?/br>
“我怎么能不急?。课揖涂茨莻€雞崽有壞心眼兒。”
弋羅哭笑不得,認真地問:“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姑娘,問她愿不愿意嫁給自己,是壞心眼兒嗎?”
女瑩一怔,喃喃地道:“話也不能這么說?!?/br>
弋羅握著她的手,女瑩掙了一下,沒掙開,抬頭瞪他:“你干嘛?”
弋羅的眼神愈發(fā)認真了:“他搶了我準備問你的話。我才不是有壞心眼?!?/br>
女瑩怔住了。
兩人的周圍,是一群起哄的人,起的是姜先和衛(wèi)希夷的哄。誰叫姜先剛才的聲音太大了呢?與他的個頭完全不符!將樂聲都蓋住了,由不得愛熱鬧又對來年充滿了希望的蠻人不熱情,一個個地幫著他問:“答應嗎?答應嗎?小伙子長得不錯哎~”
長得確實好,否則八歲的衛(wèi)希夷不會總跑去看他,還順手給了他藥。
熱鬧的環(huán)境里,想不回答是不行的。衛(wèi)希夷有心一口拒絕,說“我還沒想過這種事兒呢”,又不想讓姜先的臉上露出失望的顏色來,此時只盼有個人來救個場,這場面,她真應付不來。想救場的女瑩,此時也自身難保,正需要一個人也來救一救她的場。
救場的是兩位父親,屠維一看情勢不妙,跳了出來:“都干嘛呢?別看了!自己家姑娘還不夠看的嗎?”
便有相熟的晚輩躲在人群里起哄:“兒女的事,您不帶這么跳出來的?!?/br>
“去去去!我還沒見到我老婆呢!我家的事兒,她做主!得當著她的面兒!”屠維也不在意說出自己對妻子的思念!
起哄的聲音更大了,思及他與妻兒分離數(shù)載,這個理由倒也合情合理。雖有人也在嘀咕,屠維是不是不愿意之類,終究是將場面圓回來了。
姜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緊張得耳朵里聽不到別的聲音了,看看衛(wèi)希夷,再看看屠維,等著宣判。屠維沒好氣地道:“立在這里當樁子嗎?跳夠了都回家,沒聽到我說的嗎?”手指虛指了姜先幾下,“你倒夠膽子。”
【咦咦?沒有生氣?】姜先咧了咧嘴巴。
另一邊就沒有這么和諧了,南君是趁著人群熱鬧的時候,摸到女瑩身邊的。弋羅的視線里就出現(xiàn)了一個黑著臉的王:“你們在做什么?”
女瑩驚了一下,小小地原地跳了一小跳:“爹?你干嘛嚇人?”
南君掃了弋羅一眼:“跟我來?!?/br>
☆、第104章 分開了
南君父女與弋羅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屠維是不知道了,他正在愁著自己家的事兒。時隔七年,屠維再次見到女兒,是小心謹慎的,唯恐七年的背井離鄉(xiāng),給女兒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響。看了幾個月,發(fā)現(xiàn)女兒還是老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因為沒有大變化,屠維現(xiàn)在犯起了愁。衛(wèi)希夷是個爽快的姑娘,平常大概因為感興趣的事情太多,心思并不在男女之情上,長成了個大姑娘,也還是這樣。不是遲鈍,就是不關(guān)心。如果一個性情爽朗,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上的姑娘,居然沒有一口拒絕一個青年男子。
屠維覺得,這事兒有點大!
他敢保證,要是閨女完全瞧不上姜先,她必然會明確拒絕。不拒絕,就是其實也……不拒絕。
衛(wèi)希夷有點尷尬,平常雞崽雞崽的叫著,現(xiàn)在雞崽要叼她走了,猛然才想起來,自己個兒……到了可以談情說愛的年紀了。屠維沒看錯,她是不曾將心放在這些事情上,以往的許多事情她都沒有深想?,F(xiàn)在回想一下,未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只有姜先,跟在他們身后,抬頭挺胸的。
話一出口,他便想明白了!自己之前,整個兒想反了!自己從小,就沒過痛快過過日子。打從第一面起,他就應該跟那個長辮子說:“你真好看!”他沒有講。離開蠻地的時候,他就應該說:“能跟我走嗎?”他也沒有講。到了龍首城,就該問:“能跟我去唐國嗎?”他還是沒有問。再見面了,就應該說:“我想娶你,好嗎?”他還是拖拖拖!
總想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能給姑娘一個優(yōu)渥的環(huán)境,再將一顆心捧上,讓她什么心都不用cao。水到渠成。
父母師長都說他從小乖巧懂事,思慮周全??捎袝r候,這卻不是一件好事兒。太壓抑了!沒有真摯熱烈的情感,一切都仿佛是比著種種條件,合上了,就以為可以成。若是那樣,則申王才是具備一切條件的人吶!
如果人人都是如此,人世間也便沒有了什么意思了。若衛(wèi)希夷是這樣的人,她就不會放棄一切,跟女瑩南下,又在故國得到榮耀之后,再次北上了。
世上可以有盡在掌握中的事業(yè),卻不存在全在掌握中的感情。若將二者混同,必然會走上岔路。
【我的生命,居然從來沒有燃燒過!】姜先有些不可思議地想。他當然知道,審時度勢,不肆意胡為,才能活得長久,方能成事。然而,人的一生,若只是如此循規(guī)蹈矩,不敢冒險,也就永遠成不了大事。
我才十六歲?。∶髁恋捏艋鹛蛑ピ褐心贻p男女的面龐,姜先看著起哄的人群,猛然間發(fā)現(xiàn)——我為什么不可以坦率直白一些呢?說出來,有什么不可以嗎?最差是被拒絕。難道要等到有十分的把握,才肯說出口?決定權(quán)在希夷手上,不在我手上??!要將事情擺到她的面前,才有被同意的可能,擺都沒有擺,哪有成功的可能???
“差不多該成家了,找個條件還行的男人就嫁了”這種事情,它不會發(fā)生在希夷身上??!我怎么就……走了這么條破路呢?!姜先后悔得想抽自己兩巴掌!整個兒錯了?。∷€別國諸侯的閨女,這樣挺好的,甚至不用花這么多的心思,他從生下來就具備了“條件”。想追求不走尋常路的姑娘,還用這辦法,不是找死?
等等,等會兒就算被打,也得問問“岳父”,當年,是怎么成功的!
姜先鼓足了勇氣,跟著屠維到了衛(wèi)家。
屠維原本奉命給姜先安排臨時的住處,因為有士卒在,便撥了整片的空房。王城人口不如先前的多,南君卻有先見之明,將王城營造得大些,人少地多,空房便有不少。如今一統(tǒng),想遷居王城的人數(shù)月來不斷涌入,王城的人氣漸旺。姜先來得算早,彼時還有大片空房,屠維便挑了其中一區(qū),用來安置他與衛(wèi)希夷攜來的士卒。等他們北上了,房舍空下來,又可供后續(xù)到來的部族居住了。
地方離屠維的家也不大遠,屠維的住所在身份較高之人所居之處,離王宮也近。姜先遠來是客,身份尊貴,也當安排住得好些,便也住在屠維家附近。不回自己住處了,姜先被領(lǐng)到了屠維家。
屠維的家,姜先這段日子也來過,聽說跟他們在舊城住的格局一樣的時候,就更是找盡了借口過來觀摩。他的計劃里,是想將這構(gòu)造記住了,因到唐都宮中,依樣畫葫蘆再建一個,給衛(wèi)希夷一個驚喜的。
現(xiàn)在,這些都扔一邊兒,先保證不會被姑娘爹打死吧!
————————————————————————————————
屠維并不曾暴怒,牽著女兒的手,一路牽到了正房,將閨女拉到了自己身邊坐著,將客座讓給姜先。家中奴隸非常有眼色地上了醒酒湯,挾起托盤,一道煙地跑掉了——總覺得再不跑,會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
衛(wèi)希夷瞅瞅她爹,覺得屠維有話要說,便默默地抱起湯碗,喝湯。借著喝湯的動作,掩飾著內(nèi)心的不安。其實想想,雞崽人也還可以的。別的不知道,可他長得好看,看起來順眼吶!
姜先坐得像根標槍,筆直筆直的,臉上是興奮的紅,主動說:“我是認真的,我說的都是真話!”
屠維一陣頭疼:“唐公,不用那么大聲?!?/br>
姜先臉更紅了,壓低了一點聲音道:“希夷……”
屠維一口醒酒湯噴了出來,姜先這聲音不但低了,還軟了——你tm跟誰撒嬌呢?!
衛(wèi)希夷:“???”
屠維不想噴湯,他想噴血了。
一拍桌子,屠維問道:“唐公,您怎么看上希夷的?”
姜先道:“您叫我阿先就行,希夷都這么叫的。您問的這個,不該希夷我問,我答她的么?”
【對了,還有這個,都是套路。】衛(wèi)希夷瞪大了眼睛,很快翻出了這一段記憶。
屠維詫異了:【這是唐公?別是有人冒充的吧?】唐公是什么樣子的呢?循規(guī)蹈矩,不能說不好,小時候也是乖巧得令人心疼的。然而,總是讓人覺得缺了些什么。不那么容易讓人覺得愉悅。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雖然讓人想打,卻添了絲活氣。
拽拽閨女,屠維道:“問你呢,想不想答他?”
姜先緊張了起來。
衛(wèi)希夷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屠維心中一陣絕望,我閨女居然會害羞了?!你等等,你怎么……突然就會害羞了,這不對呀。真看上他了嗎?
衛(wèi)希夷認真想了一下,答道:“我現(xiàn)在心里亂的,說不明白,不想問?!?/br>
姜先緊張了起來,不想問,是不關(guān)心這件事嗎?這可不是好兆頭,他自己回答了:“我就是,從小時候看到你,就覺得親近,長大了,更喜歡,就是喜歡。看你干什么都喜歡,說不上哪兒不好。你討厭我嗎?”
“那倒沒有?!?/br>
“沒有不喜歡,就是……”能考慮一下我嗎?
“你是拐帶婦女嗎?”屠維不干了,“打懵了再搶走的事兒,可不行。”
姜先道:“我可打不過她?!?/br>
“哼?!?/br>
姜先一驚,急急去找衛(wèi)希夷。
很好找,她正好奇地看著女瑩和弋羅,一手還拽著個鬢邊簪了朵大紅綢花的姑娘問著什么。她小的時候,是不會參與到這種活動中來的,每當這個時候,她多半是跟女瑩一道,想著法兒地從席上溜下去,混到奇怪的地方玩耍,而不是陪許后坐著當?shù)袼?。所以,她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了,正揪了個屠維同僚的女兒,跟那兒打聽呢。
姑娘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小時候就到北面去了,可能忘記了,這是求偶的呀!”本來應該有很多小伙子找你跳的,不過……
衛(wèi)希夷是在場的姑娘里最漂亮的,也是……最兇殘的……不太敢……
衛(wèi)希夷怔了一下,反應了過來,是有這么一回事兒,有時候?qū)m女們與羽在一起笑鬧,會拿這事兒打趣,什么“小伙子搶著與你對歌跳舞”之類的。“什么?喧鬧聲中,衛(wèi)希夷大聲地說,阿瑩不知道這個吧?她怎么跟弋羅跳啦?!”
女瑩還是真的不知道,衛(wèi)希夷還有個會參與這些活動的jiejie,女瑩她姐,活脫脫一個許后親手雕的木偶,哪里會給meimei知道這些的機會?
衛(wèi)希夷毛了,“嗖”就沖了過去,要提醒女瑩。才湊近了,卻被姜先給攔了下來:“你干嘛?”
兩人同時問。
姜先將她拽到一邊:“你不是看上弋羅了吧?”他可緊張了,雖然覺得這不太可能,然而還是緊張,弋羅看起來比他魁梧一些呢。
衛(wèi)希夷鄙夷地道:“亂想什么呢?阿瑩還不知道這個……”
姜先道:“甭管知道不知道,她可不是會跟不喜歡的人跳舞的人吧?跳了又不是答應了嫁,急什么?”
“哦,也對……”衛(wèi)希夷反應了過來。
姜先趁機問:“你有想跳舞的小伙子嗎?沒有咱們就去那邊說話?”
方才被衛(wèi)希夷揪住的姑娘掩口直笑:“狡猾!狡猾!看他多狡猾,拉人去說悄悄話?!?/br>
姜先鬧了個紅臉兒,衛(wèi)希夷在姑娘們促狹的目光中似有所悟,猛然擰過身子來,問姜先:“你來要跳的?”
【?。?!姑娘就該有幾個會胡說八道的女伴兒,這樣才能開竅!】姜先大悟!攥著衛(wèi)希夷的袖子,緊張地問:“跟我跳,好嗎?”
“好啊!”衛(wèi)希夷大方地點頭,給他解圍。
姜先大喜:“好!這個怎么跳的?你教我?”
“好呀?!?/br>
姜先想的就多了起來,比方,他學說蠻人土話的時候,問過衛(wèi)希夷會怎么回答,衛(wèi)希夷當時答應得那么般痛快。他追問,還收獲了一個看傻子似的目光。衛(wèi)希夷就是這么痛快的人呀,現(xiàn)在這個痛快不矯情的姑娘,點頭同意跟他跳了!
姜先飄了起來。
話都不會說了,手腳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擺著,大聲說:“還擔心你不答應呢!”
“為什么不答應呀?大家都跳,你要被拒絕了,多不好?不能讓你被笑話呀。跳了又不是要嫁你,你別害怕,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了?!?/br>
姜先從空中“吧唧”摔了下來,摔出一口老血,被周圍熱烈的氣氛感染了,將心一橫,大聲將心中念了無數(shù)遍的話講了出來。自打他向衛(wèi)希夷學蠻語,就數(shù)這句話講得最快最溜!
一時之間,連音樂都停了。場上男男女女,都為之一震!爾后一齊含笑看著他:“有膽色呀,今年第一個大聲說出來的!”
衛(wèi)希夷懵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他看上我了?
不遠處,同樣被這樣的告白驚呆了女瑩就要往這邊沖:“那個雞崽!他怎么敢?!”姑娘們看朋友的另一半,往往比當人本人還要挑剔一些。朋友該嫁一個蓋世英雄,而不是一只弱雞!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弋羅眼疾手快,趁勢將她抓住,勸道:“公主,公主該相信朋友的選擇?!?/br>
“那那那個雞崽,他打歪主意很久了!”
“公主要代他們決定嗎?有更好的人選嗎?”
沒有。女瑩有點生氣:“哎,你怎么說話呢?”
“那……她父親還在一邊兒看著呢?!?/br>
女瑩急中生智,用手推他:“快,你去找叔父?!?/br>
弋羅順竿兒爬,將她雙手都攥住了:“別急?!?/br>
“我怎么能不急?。课揖涂茨莻€雞崽有壞心眼兒。”
弋羅哭笑不得,認真地問:“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姑娘,問她愿不愿意嫁給自己,是壞心眼兒嗎?”
女瑩一怔,喃喃地道:“話也不能這么說?!?/br>
弋羅握著她的手,女瑩掙了一下,沒掙開,抬頭瞪他:“你干嘛?”
弋羅的眼神愈發(fā)認真了:“他搶了我準備問你的話。我才不是有壞心眼?!?/br>
女瑩怔住了。
兩人的周圍,是一群起哄的人,起的是姜先和衛(wèi)希夷的哄。誰叫姜先剛才的聲音太大了呢?與他的個頭完全不符!將樂聲都蓋住了,由不得愛熱鬧又對來年充滿了希望的蠻人不熱情,一個個地幫著他問:“答應嗎?答應嗎?小伙子長得不錯哎~”
長得確實好,否則八歲的衛(wèi)希夷不會總跑去看他,還順手給了他藥。
熱鬧的環(huán)境里,想不回答是不行的。衛(wèi)希夷有心一口拒絕,說“我還沒想過這種事兒呢”,又不想讓姜先的臉上露出失望的顏色來,此時只盼有個人來救個場,這場面,她真應付不來。想救場的女瑩,此時也自身難保,正需要一個人也來救一救她的場。
救場的是兩位父親,屠維一看情勢不妙,跳了出來:“都干嘛呢?別看了!自己家姑娘還不夠看的嗎?”
便有相熟的晚輩躲在人群里起哄:“兒女的事,您不帶這么跳出來的?!?/br>
“去去去!我還沒見到我老婆呢!我家的事兒,她做主!得當著她的面兒!”屠維也不在意說出自己對妻子的思念!
起哄的聲音更大了,思及他與妻兒分離數(shù)載,這個理由倒也合情合理。雖有人也在嘀咕,屠維是不是不愿意之類,終究是將場面圓回來了。
姜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緊張得耳朵里聽不到別的聲音了,看看衛(wèi)希夷,再看看屠維,等著宣判。屠維沒好氣地道:“立在這里當樁子嗎?跳夠了都回家,沒聽到我說的嗎?”手指虛指了姜先幾下,“你倒夠膽子。”
【咦咦?沒有生氣?】姜先咧了咧嘴巴。
另一邊就沒有這么和諧了,南君是趁著人群熱鬧的時候,摸到女瑩身邊的。弋羅的視線里就出現(xiàn)了一個黑著臉的王:“你們在做什么?”
女瑩驚了一下,小小地原地跳了一小跳:“爹?你干嘛嚇人?”
南君掃了弋羅一眼:“跟我來?!?/br>
☆、第104章 分開了
南君父女與弋羅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屠維是不知道了,他正在愁著自己家的事兒。時隔七年,屠維再次見到女兒,是小心謹慎的,唯恐七年的背井離鄉(xiāng),給女兒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響。看了幾個月,發(fā)現(xiàn)女兒還是老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因為沒有大變化,屠維現(xiàn)在犯起了愁。衛(wèi)希夷是個爽快的姑娘,平常大概因為感興趣的事情太多,心思并不在男女之情上,長成了個大姑娘,也還是這樣。不是遲鈍,就是不關(guān)心。如果一個性情爽朗,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上的姑娘,居然沒有一口拒絕一個青年男子。
屠維覺得,這事兒有點大!
他敢保證,要是閨女完全瞧不上姜先,她必然會明確拒絕。不拒絕,就是其實也……不拒絕。
衛(wèi)希夷有點尷尬,平常雞崽雞崽的叫著,現(xiàn)在雞崽要叼她走了,猛然才想起來,自己個兒……到了可以談情說愛的年紀了。屠維沒看錯,她是不曾將心放在這些事情上,以往的許多事情她都沒有深想?,F(xiàn)在回想一下,未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只有姜先,跟在他們身后,抬頭挺胸的。
話一出口,他便想明白了!自己之前,整個兒想反了!自己從小,就沒過痛快過過日子。打從第一面起,他就應該跟那個長辮子說:“你真好看!”他沒有講。離開蠻地的時候,他就應該說:“能跟我走嗎?”他也沒有講。到了龍首城,就該問:“能跟我去唐國嗎?”他還是沒有問。再見面了,就應該說:“我想娶你,好嗎?”他還是拖拖拖!
總想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能給姑娘一個優(yōu)渥的環(huán)境,再將一顆心捧上,讓她什么心都不用cao。水到渠成。
父母師長都說他從小乖巧懂事,思慮周全??捎袝r候,這卻不是一件好事兒。太壓抑了!沒有真摯熱烈的情感,一切都仿佛是比著種種條件,合上了,就以為可以成。若是那樣,則申王才是具備一切條件的人吶!
如果人人都是如此,人世間也便沒有了什么意思了。若衛(wèi)希夷是這樣的人,她就不會放棄一切,跟女瑩南下,又在故國得到榮耀之后,再次北上了。
世上可以有盡在掌握中的事業(yè),卻不存在全在掌握中的感情。若將二者混同,必然會走上岔路。
【我的生命,居然從來沒有燃燒過!】姜先有些不可思議地想。他當然知道,審時度勢,不肆意胡為,才能活得長久,方能成事。然而,人的一生,若只是如此循規(guī)蹈矩,不敢冒險,也就永遠成不了大事。
我才十六歲?。∶髁恋捏艋鹛蛑ピ褐心贻p男女的面龐,姜先看著起哄的人群,猛然間發(fā)現(xiàn)——我為什么不可以坦率直白一些呢?說出來,有什么不可以嗎?最差是被拒絕。難道要等到有十分的把握,才肯說出口?決定權(quán)在希夷手上,不在我手上??!要將事情擺到她的面前,才有被同意的可能,擺都沒有擺,哪有成功的可能???
“差不多該成家了,找個條件還行的男人就嫁了”這種事情,它不會發(fā)生在希夷身上??!我怎么就……走了這么條破路呢?!姜先后悔得想抽自己兩巴掌!整個兒錯了?。∷€別國諸侯的閨女,這樣挺好的,甚至不用花這么多的心思,他從生下來就具備了“條件”。想追求不走尋常路的姑娘,還用這辦法,不是找死?
等等,等會兒就算被打,也得問問“岳父”,當年,是怎么成功的!
姜先鼓足了勇氣,跟著屠維到了衛(wèi)家。
屠維原本奉命給姜先安排臨時的住處,因為有士卒在,便撥了整片的空房。王城人口不如先前的多,南君卻有先見之明,將王城營造得大些,人少地多,空房便有不少。如今一統(tǒng),想遷居王城的人數(shù)月來不斷涌入,王城的人氣漸旺。姜先來得算早,彼時還有大片空房,屠維便挑了其中一區(qū),用來安置他與衛(wèi)希夷攜來的士卒。等他們北上了,房舍空下來,又可供后續(xù)到來的部族居住了。
地方離屠維的家也不大遠,屠維的住所在身份較高之人所居之處,離王宮也近。姜先遠來是客,身份尊貴,也當安排住得好些,便也住在屠維家附近。不回自己住處了,姜先被領(lǐng)到了屠維家。
屠維的家,姜先這段日子也來過,聽說跟他們在舊城住的格局一樣的時候,就更是找盡了借口過來觀摩。他的計劃里,是想將這構(gòu)造記住了,因到唐都宮中,依樣畫葫蘆再建一個,給衛(wèi)希夷一個驚喜的。
現(xiàn)在,這些都扔一邊兒,先保證不會被姑娘爹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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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維并不曾暴怒,牽著女兒的手,一路牽到了正房,將閨女拉到了自己身邊坐著,將客座讓給姜先。家中奴隸非常有眼色地上了醒酒湯,挾起托盤,一道煙地跑掉了——總覺得再不跑,會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
衛(wèi)希夷瞅瞅她爹,覺得屠維有話要說,便默默地抱起湯碗,喝湯。借著喝湯的動作,掩飾著內(nèi)心的不安。其實想想,雞崽人也還可以的。別的不知道,可他長得好看,看起來順眼吶!
姜先坐得像根標槍,筆直筆直的,臉上是興奮的紅,主動說:“我是認真的,我說的都是真話!”
屠維一陣頭疼:“唐公,不用那么大聲?!?/br>
姜先臉更紅了,壓低了一點聲音道:“希夷……”
屠維一口醒酒湯噴了出來,姜先這聲音不但低了,還軟了——你tm跟誰撒嬌呢?!
衛(wèi)希夷:“???”
屠維不想噴湯,他想噴血了。
一拍桌子,屠維問道:“唐公,您怎么看上希夷的?”
姜先道:“您叫我阿先就行,希夷都這么叫的。您問的這個,不該希夷我問,我答她的么?”
【對了,還有這個,都是套路。】衛(wèi)希夷瞪大了眼睛,很快翻出了這一段記憶。
屠維詫異了:【這是唐公?別是有人冒充的吧?】唐公是什么樣子的呢?循規(guī)蹈矩,不能說不好,小時候也是乖巧得令人心疼的。然而,總是讓人覺得缺了些什么。不那么容易讓人覺得愉悅。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雖然讓人想打,卻添了絲活氣。
拽拽閨女,屠維道:“問你呢,想不想答他?”
姜先緊張了起來。
衛(wèi)希夷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屠維心中一陣絕望,我閨女居然會害羞了?!你等等,你怎么……突然就會害羞了,這不對呀。真看上他了嗎?
衛(wèi)希夷認真想了一下,答道:“我現(xiàn)在心里亂的,說不明白,不想問?!?/br>
姜先緊張了起來,不想問,是不關(guān)心這件事嗎?這可不是好兆頭,他自己回答了:“我就是,從小時候看到你,就覺得親近,長大了,更喜歡,就是喜歡。看你干什么都喜歡,說不上哪兒不好。你討厭我嗎?”
“那倒沒有?!?/br>
“沒有不喜歡,就是……”能考慮一下我嗎?
“你是拐帶婦女嗎?”屠維不干了,“打懵了再搶走的事兒,可不行。”
姜先道:“我可打不過她?!?/br>
“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