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寬宥，家生子也允許各人帶著姓氏，楊水、秦四皆是本名，前面帶上蘇姓便可，所以外人一聽，也分不清誰家生誰是新進(jìn)的。

    湯嬤嬤聽馮氏訴苦，緩緩說了一句：“老奴倒是有個法子，只是怕太太不應(yīng)允，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第51章 7.12|

    馮氏和湯嬤嬤訴苦，本就是希望她能出個主意，馮氏接道：“嬤嬤見多識廣，想到的主意必然比我的要好，嬤嬤但說無妨?！?/br>
    湯嬤嬤點點頭，字斟句酌的說道：“正如太太所言，掌管廚房沒有合適的人選，那太太為何不寫封信，求京城的蘇老夫人襄助？”

    馮氏蹙眉：“這恐怕不妥，我執(zhí)掌蘇府后宅諸事，可連一個廚房都管不好，還得千里迢迢找老夫人幫忙，這不是顯得我懦弱無能嗎？”

    湯嬤嬤不贊同馮氏的想法，不過閑聊起來本就是各抒己見，湯嬤嬤有信心自己能說服馮氏：“太太此言差矣，若太太去求蘇老夫人幫忙，只會更得老夫人的垂愛?！?/br>
    湯嬤嬤這話讓馮氏好生疑惑，她見湯嬤嬤還站著，忙讓丫鬟搬凳子過來，湯嬤嬤也沒推辭，順勢坐下了，湯嬤嬤又道：“太太您想，京城蘇宅得力的婆子不少，挑一個送來湘地不過舉手之勞，老夫人見您親近她，有事找她相助，自會感念到底是一家人，一點也不生分，再者說，咱們府里的情況，老夫人都曉得，都是京城蘇府出來的，每年遞著信，可用的人還不在老夫人肚子里？這本就不是太太的過失，若太太強撐著不提，待有一天裹出了亂子，那時候才受埋怨呢?！?/br>
    湯嬤嬤一口氣說了這些話，有些微喘，歇息了一會兒又道：“奴婢托大囑咐太太一句，太太謹(jǐn)記，出了差池不要緊，要懂得補救，好在楊水家的沒惹出事端來，一切還來得及?！?/br>
    湯嬤嬤沒明說，可馮氏心里清楚，廚房的管事，忠心可靠最關(guān)鍵，那楊水家的，眼里貪財，不是一個守得住的，蘇鴻良官場上樹敵也不少，倒不是馮氏杞人憂天，如若有人起了壞心腸，買通了楊水家的，那后果才是不堪設(shè)想。

    馮氏聽進(jìn)去了湯嬤嬤的話，準(zhǔn)備修書一封寄去京城，心道還得找個錯處擼了楊水家的權(quán)柄。還沒等馮氏去尋，楊水家的便自己撞上來了。

    每年的花糕，蘇家人吃完后從沒出現(xiàn)過問題，可早上吃完糕，湘玉便腹瀉不止，馮氏安慰了兩句，以為是小孩子腸胃弱，吃多了鬧的，誰知馮氏趙mama一行人也鬧起肚子來，一人如此是巧合，可人人皆如此，便是有問題了。

    馮氏招呼秋紅過來，這丫頭不愛吃糕，今日一口沒沾，此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站在馮氏面前，馮氏捂著肚子，說道：“快去二門讓人請大夫，再者你去各院繞繞，看看都是什么情境，回來和我回話?！鼻锛t應(yīng)了一聲趕忙去了。

    秋白在外面捂著肚子哎呦，見秋紅小跑著出遠(yuǎn)門，在后面問道：“秋紅你去做什么？”

    秋紅說了一句“請大夫?！?/br>
    秋白兩腿發(fā)軟，太太賞了花糕給大家吃，她有心事沒吃幾口，也不知糕里放了什么，這么折騰人，她趁著滿院忙亂，小跑著去了三小姐那。

    秋白也沒去院子周圍，就是在通向湘雪小院的小路上，沒多久就見一個小丫鬟過來，她忙攔?。骸昂霉媚?，你幫我去喚一聲春花jiejie?！闭f罷悄悄往小丫鬟手里塞了一個釵子。

    小丫鬟看了一眼，就是普通的銀釵，可是她琢磨著，自己有個銀釵，兩個都融了再添點銀子，可以打個銀鐲子，反正就是跑個腿的功夫，也不耽誤差事，還能落下一個釵子，甜甜脆脆應(yīng)了一聲就往回跑。

    秋白也不敢在路上等著，往前走見到一棵白蠟樹，索性躲在了樹下，往外面張望著，肚子里一陣陣翻騰，她也顧不得這些。

    春花走出來見路上沒人，剛要回去秋白竄了出來：“春花jiejie，是我?！贝夯ū凰龂樍艘惶?，手里提的食盒差點扔掉：“怎么這么不穩(wěn)重？匆忙找我有何事？”

    秋白說道：“春花jiejie沒吃花糕嗎？我們院里可都在鬧肚子了?！贝夯ㄆ沉饲锇滓谎?，見她臉上蒼白，還冒著虛汗，搖頭道：“我們小姐不愛吃甜食，萬姨娘喜愛糕點，且只有半份，小姐說怕是不夠分的，便讓我把食盒提去勤香院?！?/br>
    秋白聞言，一雙手扒在食盒上，驚得春花后退了一小步：“你今天這是魔怔了？”秋白說道：“jiejie別去送了，這花糕怕是不干凈，吃完鬧肚子，太太已經(jīng)派人去請大夫了，估計整個后院都得雞飛狗跳，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聽了秋白這番話，春花拿不了主意，想了片刻說：“你且先回去，我回稟小姐，有決斷了去找你，未時二刻你在正院外的棗樹下等著?！?/br>
    秋白臉色不自然：“在正院附近怕是不妥當(dāng)?！?/br>
    春花瞟了秋白一眼：“不過就是一兩句話，你離開正院太久容易被懷疑，放心，沒人供出你?！鼻锇椎男⌒乃急淮疗疲行┎蛔匀?，訕訕的笑道：“我自然信得過jiejie?！?/br>
    秋白趕回正院時，大夫剛到，給馮氏等人把了脈，說是腸胃不適，食用了不潔的食物，沒有大礙，喝兩次湯藥便好了，說完筆走龍蛇地寫好了方子。

    湘玉臥在暖閣里直哼哼，也怪她自己，早飯吃了四五塊糕，這還是湯嬤嬤攔著呢，說糕點不宜多食，不然還會吃的更多，半個時辰跑了四次茅房，她穿來后最怕進(jìn)的地方便是茅房了，縱使是蘇府這樣富貴講究的人家，茅房的味道，依舊**的厲害，她十分想念現(xiàn)代的馬桶。

    采茶和采薇每人分了一半糕，比湘玉強太多，采薇拿了一個羊皮水囊，形狀是彎刀狀，主要是牧民使用，上面簡單繡了放牧的圖案，做工較粗糙，蘇老爹那有四個，湘玉要來一個，主要做暖水袋用。

    采薇灌滿熱水，把水囊遞給湘玉：“姑娘暖暖胃吧，現(xiàn)下肚子怕是都空了，等熬好了藥喝一碗便好了?！?/br>
    拉肚子不算個事兒啊，一兩粒瀉立停馬上見效，可現(xiàn)下還得苦哈哈等著抓藥熬藥晾涼，湘玉表示很憂桑。

    她在里面聽秋紅給馮氏回話：“回太太，三小姐沒吃花糕，院里人無事，五小姐吃的不少，也在肚疼，至于三位姨娘，萬姨娘和韓姨娘都中了招，好在曹姨娘孕吐，一口沒沾。兩位少爺在前院，什么狀況便不知了?！?/br>
    馮氏松了口氣，她們這些人倒無妨，若曹氏有個好歹，老爺必然責(zé)問于她。正說著話，蘇重秉進(jìn)了來，也沒讓人稟報，順勢坐在了榻上，溫聲問道：“太太可還好？”

    馮氏點點頭，拿了一個細(xì)絨棉香云紗軟墊遞給他：“榻上冰涼，老爺墊上這個。”

    蘇鴻良嘆口氣：“大好的日子，一下子全倒下了，今日的登高是去不成了?！鄙袂槔飵е锵Вf完又問道：“其他人如何？”

    馮氏把眾人的情形和蘇鴻良講述了一番，笑道：“玉姐兒吃的多，如今正在暖閣里躺著呢。” 蘇鴻良聞聽此話，忙去暖閣看湘玉，進(jìn)去一看，湘玉橫躺在炕上，懷里抱著從他那里要走的水袋，手里沒閑著，抓著九連環(huán)皺著眉頭拆解。

    蘇鴻良看著有趣，打趣道：“你倒是有心思玩這個？”

    湘玉抬頭一看是蘇老爹，忙坐起來，把九連環(huán)放在一邊：“爹爹來了?！?/br>
    婆子熬好了湯藥，給湘玉端了一大碗，冒著熱氣的中藥散發(fā)出苦澀的藥味，湘玉皺皺眉，蘇鴻良在一旁道：“待溫?zé)崃艘豢跉舛己攘?，不許耍賴，讓采茶給你準(zhǔn)備兩顆梅子吃。”

    湘玉喝完藥抹抹嘴，問蘇重秉的情況，蘇鴻良笑說：“你大哥晨起有事出了府，說一會兒趕回來?！?/br>
    好好的一個重陽節(jié)，就被一盒子花糕給攪合了，本來打算一家人去登高，也沒了指望。湘玉悶悶不樂，馮氏勸她：“改日再帶你出去，今兒咱們一家人在家里樂呵?！?/br>
    湘玉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倒是想樂呵，可是身子不爭氣。中藥藥性慢，大概快兩個時辰，湘玉才覺得有好轉(zhuǎn)。

    聽湯嬤嬤的意思，想要徹底無礙，估計得明日了，湘玉除了渾身有些無力，倒沒有其他的癥狀，馮氏吃的少，基本已經(jīng)無恙了。

    既然身子好了，總得騰出手來找找緣由。

    馮氏也沒急，逼得太緊，更容易出事，先緩緩再說。

    花糕這一出，后院的人都伸脖子在看，眾人心知肚明，必然是廚房的過失，每個主子點的菜都不同，唯有相同的一樣兒，都吃了重陽節(jié)的糕，不為這個還能是哪個？

    曹姨娘看萬姨娘連連跑茅廁自己心里后怕，幸好自己沒想吃，不然這胎懷的本就艱辛，這么一折騰，好好的胎兒還得出事呢，更何況她這本就不穩(wěn)的胎。如今她也顧不得別的，忙抱著肚子去馮氏院里，哭哭啼啼了一頓，言下之意讓馮氏在吃食上好好約束一番。

    曹姨娘是真怕的厲害，否則這樣容易讓太太多心的話，她斷然不肯說，一個姨娘去指摘太太管家的不是？

    馮氏聽了極其不悅，曹姨娘一向是明理伶俐的，今日怎么這么糊涂？趙mama見狀，在一旁呵斥了一句：“曹姨娘別失了分寸。”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改了一下……作者犯蠢，把蘇老夫人寫成了趙老夫人，現(xiàn)在改好了……

    ☆、第52章 7.13|

    曹姨娘聽到趙mama的話，立刻住了聲，呆呆的看著馮氏，馮氏嘆了口氣：“你是我選進(jìn)府來的，順利的生下了琪姐兒，這些年你一直是通情達(dá)理的，老爺和我都覺得你是個好的，今日怎么糊涂了？廚房的事我自會料理?！闭f了這幾句馮氏不想再多說，揮揮手道：“你回去吧?！?/br>
    小丫鬟聞聲給曹姨娘掀開門簾，做出一個請的動作，曹姨娘張張口，卻不知道怎么開口，托著肚子離開了。

    馮氏累的腦仁疼，她念在曹姨娘是一時情急，也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沒和她計較，不然頂撞太太，最輕也得罰跪一個時辰。

    馮氏吩咐趙mama：“我去里屋歪一會兒，你替我審審廚房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審出了結(jié)果再來回我。”

    趙mama應(yīng)聲了，回屋換了一身光鮮的莧紅色衣裳，這才帶著丫鬟婆子去了廚房，這個當(dāng)口廚房里還沒忙起來，兩三個婆子靠著門框閑扯，還有的在添柴，雖不是用飯時間，也得留個灶火，見趙mama來了，廚房里眾人皆站直，問了聲好。

    趙mama也沒工夫和他們敷衍，問道：“楊水家的去哪了？”

    一個寬臉的婆子諂笑著說道：“回趙mama，楊水家的說家去一會兒，走了有一個多時辰，可是太太想吃什么，有吩咐下來？”

    跟著趙mama的夏嵐心里想，這個婆子眼神不行，來廚房點菜都是小丫鬟跑腿，趙mama何曾為這事來過。

    趙mama說道：“無論你們誰，出府去叫楊水家的過來，對了，廚房里今天歇息的，一并叫過來，有事要說。”

    三個婆子自告奮勇，小跑著出去找，趙mama也不急，就在廚房等，一個有眼力見兒的綠衣裳丫頭搬過來一個板凳，上面還有油花，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趙mama你坐。”

    趙mama往板凳上一坐，后面丫鬟婆子站一排，廚房的人都不知是什么緣故，心下雖然好奇，可也不看多瞅幾眼，綠衣裳的丫鬟在旁邊的灶坑添火，其他人有的洗洗菜，大多數(shù)都閑著，趙mama隨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廚房平時都是怎么干活的？”

    綠衣裳丫鬟抬胳膊擦擦汗，說道：“我叫綠蘿，在廚房里打打下手干干粗活?！毕膷剐Φ溃骸斑@名字好，是花名，都說綠蘿遇水即活，叫生命之花呢，人叫這名字壓得住?！?/br>
    綠蘿又道：“咱們廚房平日就是飯前忙活一陣子，大家伙兒都干活，像現(xiàn)在主人們用了飯，下一餐還早，基本都歇下了，留個灶坑的火，備著主子有其他吩咐?！币娕赃吶藳]往這邊看，綠蘿小聲說道：“雖說廚房得整日當(dāng)值，不過平素?zé)o事，幾個管事基本都出去耍，不在廚房?！?/br>
    趙mama明白了一些，她也放低了聲音：“楊水家的不是家去了嗎？沒回家去了哪里？”

    綠蘿猶豫了一下，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說回家就是哄騙趙mama的，平素管事幾個人喜歡打打馬吊，咱們府里后院的東偏角，有個小耳房閑置著，平時太偏遠(yuǎn)無人去，楊水家的都會在那打牌。”

    蘇府對賭博之事管的并不嚴(yán)格，下人們整天忙碌，得閑了玩玩牌，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有一樣，不能在干活的時間里跑出去玩兒，若是被太太發(fā)現(xiàn)了，可是要嚴(yán)懲的，前兩年曹姨娘院里的婆子，當(dāng)值時不干活，跑出去打牌，曹姨娘好幾個時辰找不到人，稟告了太太，馮氏大怒，直接打板子賣出府去，這懲罰確實嚴(yán)苛了些，但也有好處，自從那次，下人們當(dāng)值盡心了許多，違規(guī)的事很少發(fā)生。

    看來楊水家的是不怕了，撂下差事優(yōu)哉游哉打牌去，還有人給她遮掩，聽了綠蘿的話，趙mama當(dāng)下說：“去東偏角?！?/br>
    一行人走的快，比平時走路要快上兩三倍，幾乎小跑著，夏嵐一邊喘氣一邊道：“趙mama，我知道一條小路要近一半，不過沒鋪平的路不好走，都是雜草。”

    趙mama還等著抓個現(xiàn)行呢，難走點無妨，等走到一個分叉口，夏嵐指指：“咱們往右邊拐。”確實快了許多，趙mama帶人趕到小院時，還能聽到里面的說話聲。

    這個院子基本已經(jīng)廢棄，院子外的木門斑駁腐朽，開了一下直晃悠，院子里左邊的小屋子，窗戶框都掉了一半，里面高聲再說話，隱約聽到“開開”的聲音，一個婆子趴窗戶邊聽了一聲，回來跟趙mama說：“楊水家的在屋子。”

    婆子一腳踹開門，屋里人一驚，看到趙mama在門口站著，瞬間慌了神，連手里的銀子都掉了，趙mama使了個眼色，把楊水家的拖了出來，楊水家的還不知怎么回事，忙喊冤枉，趙mama走在前面，丟下一句：“斷然不會冤了你”揚長而去。

    接下來審問起來便簡單了，廚房的人都分開關(guān)，趙mama一個一個的審，拿話嚇唬幾句，知道的實情全吐出來了，綠蘿說的最多。

    說起來也可笑，做花糕的糯米粉，雖是從外面采買回來的，但楊水家的貪錢，用前年的粉替換了今年的新粉，那粉都長蟲了，楊水家的試著在家里做了一頓，沒任何事就放心的用在府里，賺了個差價。

    她也沒成想，糯米粉做成了花糕，竟然使得全府里的人都壞了腸胃，婆子去小院喚她的時候，她手氣正好，舍不得回來，聽婆子回話不以為然，以為是太太要賞這些人，左不過讓趙mama多等片刻，不知是誰漏了嘴，趙mama帶著人殺了過來。

    糯米粉加上擅離職守數(shù)罪并罰，她心都涼了，只能一個勁的告饒。

    曉得了前因后果，趙mama沒含糊，一個一個的都綁了，楊水家的總得有幾個幫兇，此事也不是就她一人知曉，待揪出了同謀，趙mama直接把人扔在馮氏面前，馮氏說道：“待老爺回來回稟給老爺，叫楊水一起過來。”

    這事是一個燙手山芋，馮氏扔給蘇鴻良，廚房是后宅事，可楊水卻是前院跟著老爺辦事的，得和老爺通氣兒。

    蘇鴻良帶著楊水來正院時候，外面天擦黑，屋子里掌上了燈，比平時亮三倍，堂屋里滿堂都是人，跪著哀嚎的，悄聲抹淚兒的，馮氏端坐上上面不茍言笑，趙mama杵在一旁，見蘇鴻良進(jìn)來，喝了一聲：“老爺來了，都別吵鬧。”

    馮氏稍稍挪了挪，蘇鴻良挨著她坐下，路上丫鬟已經(jīng)把事情原委和他講述了一邊，蘇鴻良也氣得不行。楊水進(jìn)屋，上前踢了婆娘一腳：“糊涂東西！這起子蠢事竟也敢做！”

    馮氏懶得看楊水表忠心，轉(zhuǎn)過頭問蘇鴻良：“此事老爺看著處理吧?！睏钏莻€精明的，楊水家的定然貪了不是這一次兩次，廚房油水大，只要不過分，貪墨些主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以次充好這種缺德事都能做下，是短短不能容了。這次是吃壞肚子，那下次呢？

    蘇鴻良的作風(fēng)向來雷厲風(fēng)行，想了一會兒道：“這次萬幸沒出大事，可也不能饒過了，人證物證據(jù)在，也是抵賴不了的，念你們在蘇府這么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家子即刻起出府去，沒收貪去的家財，楊水夫婦各大二十大板，以儆效尤?！?/br>
    蘇鴻良這個處罰說起來不算重，但也著實不輕，貪財暴斂，險些惹下大禍，按照這樣的罪狀，遠(yuǎn)遠(yuǎn)發(fā)賣也不為過，可家生子離開主家，還能靠什么生活？今后的日子怕是苦了，楊水一家在蘇府下人里地位不低，雖不是錦衣玉食也一直衣食無憂，驟然沒了蘇府的庇佑，為生計cao勞也十分艱難。

    蘇鴻良想到了另外一層，即便下人犯錯，若處罰太過嚴(yán)苛，被人抓住把柄，落下一個殘酷冷血的印象，對他無益。

    人已經(jīng)拖到外面的長條凳上去打了，蘇鴻良叫來了下人，打算殺雞給猴看，有的丫鬟膽子小，捂著眼睛不敢瞧。

    馮氏在屋里聽著外間的動靜，慨嘆了一聲：“我打算給老夫人寫封信，讓她老人家派幾個妥當(dāng)?shù)娜诉^來，也實在是我無用?！?/br>
    蘇鴻良何嘗不知道馮氏的艱辛？府里可用的人不多，好在也不會待太久了，這么一想，他心里的苦悶之氣順暢了許多，可是女人嘴不嚴(yán)，他也不敢提，只好安慰道：“你這樣打算很妥當(dāng)，下人不規(guī)矩處置了便是，你身子要緊，可別生真氣?！?/br>
    馮氏不過求個慰藉，蘇鴻良慢聲細(xì)語安撫她，馮氏舒暢了不少，剩下人最多是從犯，一口氣該罰的罰，該放的放，特地賞了綠蘿十兩銀子，說她勇氣可嘉。

    蘇府的小姐們每月的月例銀子才五兩，綠蘿一個燒火丫頭，每月的月例只有四百錢，這十兩銀子差點砸暈了她，她結(jié)結(jié)巴巴問：“真的給我？”

    趙mama點頭：“你沒聽錯，就是賞你的，放心揣著吧，聽話懂事的下人府里斷然不會虧待了。”趙mama說完話掃視了一下眾人，廚房里其他人皆低下頭。

    ☆、第53章 7.13|

    廚房的事料理完，馮氏便等著趙老太太送人過來，左不過個把月的事，廚房眾人各司其職，倒也安穩(wěn)。

    重陽沒登上高，馮氏說到做到，過了幾日，和蘇鴻良商議，趁著他休沐的日子，蘇重秉、蘇重明也得閑，夫婦倆帶著幾個孩子去登高玩。

    家里的馬車早早就在大門外準(zhǔn)備好，待主子們收拾完出門，坐上馬車往城外趕。湘玉和湘蓮、湘雪一個馬車，馮氏和蘇鴻良一輛，剩下兩個男孩一輛，前后挨著，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卻被攔下來，說是貴州那邊鬧饑荒，傳言說幾日會有大批難民涌進(jìn)來，城西的這個大門要關(guān)上，眾人想進(jìn)出只能走城東的門，那扇門窄一些，可進(jìn)出的百姓，想走城西的去城東繞個大遠(yuǎn)，太過于麻煩，一時間怨聲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