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恭本來就比庭芳小，再加上庭芳是個暴力女金剛，發(fā)起脾氣來打人毫不留手。陳恭也不是吃素的，回?fù)舻慕Y(jié)實有力。兩個孩子登時扭做一團，兄弟姐妹們齊齊驚呆。外頭的婆子暗道不好，撒腿朝上房報信去了。

    第46章 喵喵喵

    庭苗傻了，她腦子怎么都轉(zhuǎn)不過來。都是沒了親娘還不招爹待見的庶女，庭芳怎么就敢打嫡母的親侄兒。何況還是為了更不招人待見的庭蕪出頭，同母的親哥哥還沒吱聲呢，庭芳裝哪門子大俠？不怕被人罵忘恩負(fù)義么？

    庭芳平時跟姐妹們處的都還湊活，故庭苗一面擔(dān)心她打不過，一面又擔(dān)心她打過了要被長輩抽，還不住埋怨：庭蕪那樣招人嫌，你讓她受點教訓(xùn)多好，省的從早到晚拽的二五八萬。她親哥哥還死在一邊兒呢，你偏替她出頭，也是個傻的！

    忽聽庭瑤一聲斷喝：“愣著作甚？還不快拉開他們！”

    庭苗猛的驚醒，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念頭。她不想惹事，卻還是物傷其類，便走上去拉庭芳。

    庭芳正打的激烈。做為一個上輩子就跟男孩混的多的女漢子，打架不說是家常便飯，也是熟練工。上輩子小時候不幸得了慢性鼻炎，冬天常掛了兩管鼻涕，被人起外號叫鼻涕蟲。告老師告家長全試過了，通沒用。最后還是親身下場，打的天翻地覆，才治住了那幫熊孩子。從此得了個極有道理的經(jīng)驗——暴力未必能解決所有問題，但一定能解決絕大多數(shù)問題。陳恭初來就展威風(fēng)，不把他打趴下，日后氣場就弱了。彎下的脊梁再想直起來，比剛開始就直著要難許多。當(dāng)然不能要陳恭討了便宜。何況陳恭比她小一歲，兩個人差不多高，論力量勢均力敵，論技巧么，明顯陳恭這樣的大家少爺就是個05鵝，雖然憑著本能不停反擊，但哪有她一半兇殘？

    庭芳先暴打，把人打懵。趁陳恭懵著，揪住他的發(fā)髻再上腳踹，務(wù)必要當(dāng)機立斷把對手打趴下，才知道jiejie她的厲害，從此不敢鬧事。陳恭被揪的眼淚直飚，還不怕死的張嘴罵道：“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庭芳內(nèi)心狂吐槽，大傻x，你還有空罵人？打架要認(rèn)真懂否？又狠狠的踩了陳恭一腳。陳恭痛的跳起，可頭發(fā)被庭芳扯住各種被動，氣的嗷嗷叫喚，大壞蛋小婦養(yǎng)的之語不絕于耳。

    陳謙想去拉他們，偏兩個人動作快如閃電，不停變化，生怕把出手重了把表妹抓傷。只得跟庭瑤在一旁急的團團轉(zhuǎn)。

    庭苗恰在此時蹦了出來拉架，把庭芳嚇的半死，想都不想一個回旋把她抱開用身體護住，分神間，臉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圈。姐妹兩個齊齊跌倒在地。陳恭趁勝追擊，庭蕪立刻擋在庭芳身前，大無畏的瞪著陳恭。

    庭玬方才見庭芳占上風(fēng)不出聲兒，如今庭芳摔倒，哪里肯白看著，挽起袖子大罵：“兀那殺才！敢打我meimei，我跟你拼了！”

    哥兩個又噼里啪啦開始干仗。庭苗見自己累的庭芳挨了拳頭，好心辦了壞事，眼淚嘩嘩的掉。庭蕪更是感動與庭芳替她出頭，瞪完陳恭也跟著哇哇大哭。庭芳被哭的一個頭兩個大，忙拿出帕子替兩個小的擦眼淚：“別哭別哭，我沒事兒。哎喲你倆別一起哭，我只有一塊帕子！”

    說話間，庭芳的臉慢慢腫了，庭玬余光瞥見，那還得了，直覺氣血上涌，連打帶踹招招不留手。庭瑤和陳謙快吐血了，兩個男孩子打架比庭芳還不講技巧，竟是在地上翻來滾去，撞的書桌七倒八歪，筆墨硯臺撒了滿地。他們兩個大的一個文弱書生，一個千金小姐，有心拉架，竟不知打哪下手。婆子早機靈的去報信，丫頭們慌的六神無主，半點幫不上忙。庭瑤看著旁邊發(fā)呆的庭樹，差點氣暈過去。平時你哥哥的款兒擺的那么好，親妹子被欺負(fù)了，你裝個屁的死?。客カ樀故窍胫浦?，上躥下跳的勸了這個勸那個，就是沒人理他。一團亂！

    “住手！”越氏跟在老太太身后，進門就見自家兒子打架，忙出聲阻止。

    庭瑤順著聲音望向門口，正見老太太帶著幾妯娌趕來，眼淚都快出來了，總算盼來長輩，趕緊收拾那群小王八蛋！

    庭玬聞言一頓，陳恭正想反擊，就被尋著空兒的陳謙一腳踹到在地：“你再敢動試試？”

    越氏喊停了兒子，沖上來擰住庭玬的耳朵，拖了三四步遠(yuǎn)：“你能耐了??？膽敢在學(xué)堂里打架！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庭玬凄厲的大叫：“才不是我，分明是陳恭撩事。罵了七meimei又打四meimei，你怎么不去擰他！”

    一語提醒了眾人，陳氏好容易能起身去老太太跟前說話，才說道吃中飯吃什么好菜，就聽見孩子們打起來了，大伙兒拔腿就往學(xué)堂里跑。才喘勻了氣就見庭芳半邊臉腫的像包子，心里一抽，就撲過去兒啊rou啊的哭喊起來。

    庭芳剛哄住了兩個meimei，老娘又來了。想用帕子替陳氏擦眼淚，發(fā)現(xiàn)帕子濕漉漉的。順手抽了已完全呆滯的庭蘭的帕子一邊替陳氏擦淚，一邊道：“娘別哭，我不疼。哎喲你剛出月子不能哭！”

    不提還好，一說話都吐詞不清了。陳氏的眼淚如決堤的江水，一發(fā)不可收拾：“還不疼，看看你的臉。我的兒啊，你何曾破過一點油皮！”

    楊安琴在邊上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打死自家熊孩子。她做舅母的能不喜歡便宜外甥，大家都可以理解，人之常情么。但她陳家人怎好隨意欺負(fù)葉家人？于男女有別來說，男孩子不能打女孩子；于長幼有序來講，庭芳是jiejie，便是她先動手也有三分理，你還敢回手了！看小姑子哭的淚人一般，又想姑娘家臉面何等要緊，忙圍上去問：“破了皮沒有？”再不喜歡，也沒狠到要斷人家前程的地步，何況還是小姑子親手養(yǎng)大的，看她哭的那樣，就知道是真心疼。自己也跟著心疼了。

    陳氏是個單純的人，她要處事周全就不會讓個妾鬧騰了。只顧著心疼閨女，哪還記得旁的。老太太和越氏忙仔細(xì)看了一回，發(fā)現(xiàn)沒破相，心里大大松了口氣。

    楊安琴十分不好意思，對老太太道：“待我回去教訓(xùn)了這孽障，再要他磕頭賠罪。”上門沒三天，就在主人家的學(xué)堂里造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陳家的家教死絕了。

    老太太觀察了一番，庭芳沒破相，還能哄人；庭玬中氣十足；陳恭雖被陳謙踩在地上，卻還沒蔫，放下心來，笑道：“姊妹間一言不合打起來也是有的。舅太太別唬著了孩子，咱們當(dāng)做大事，沒準(zhǔn)兒回頭他們幾個就好成一個人了，咱們竟是白cao心。”話雖如此說，還是一疊聲喚人去請大夫。

    庭芳好不容易哄住了陳氏，只覺得嘴里火辣辣的疼。唉，姐縱橫江湖多年，頭一回吃這樣大的虧?？梢娋W(wǎng)上說的對，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庭苗小蘿莉真不知輕重，她那小身板，是能往戰(zhàn)場上沖的么？嘶，好痛！不能掉眼淚，不然那三個剛收了淚的非得哭倒長城不可。

    誰知她的動靜還是被人看見，才咧嘴，庭蕪眼淚又吧嗒吧嗒的掉，扯著庭芳的袖子委委屈屈的喊：“四jiejie?！?/br>
    庭芳抽空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沒事兒，你沒嚇著吧？”

    庭蕪倒是沒嚇著，她就是快死機了。死活想不明白一直跟她不對付的四jiejie竟能為她出頭，跟太太的侄兒對上。她是太太養(yǎng)的啊，姨娘不是說她不是好人么？可滿屋子哥哥jiejie，就只她幫自己。她到底是怎樣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她會不會被太太罰啊？舅母好兇的樣子，要惱了她可怎么辦？

    庭樹實沒經(jīng)過這等陣仗，葉府家教甚嚴(yán)，兄弟姐妹吵幾句都罕見，上回庭蕪對兄姐大嚷已是絕無僅有，居然還能打架！這就是請家教的壞處了，若是在外頭官學(xué)私塾里，同學(xué)彼此都不是親友，什么狀況沒經(jīng)歷過？何至于反應(yīng)不過來。等他回過神，忙急急的問庭蕪：“你沒事吧？”

    在旁邊同樣暈了半日的庭珊：……求問下庭芳……現(xiàn)你的meimei們只有她受了傷……

    庭芳的臉上的腫塊眼看著越腫越大，陳氏淚汪汪的道：“牙齒……牙齒松了沒有？”

    庭芳咬了咬牙，沒什么感覺，忙搖頭：“沒有?！比祟惖难例X哪有那么脆弱，陳恭才多大呀！要不是為了護著庭苗，誰被打臉還不一定呢。越氏又把孩子們仔細(xì)看了一回，指揮著仆婦收拾學(xué)堂，大夫就來了。事出緊急，就近找了個生人，也顧不上許多。大夫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慣了各種奇葩，無比淡定的診了診三個孩子，都是皮外傷沒有大礙，只庭芳嘴里破了皮，要將養(yǎng)兩日。于是更加淡定的道：“姑娘家臉頰嬌嫩，不敢隨意開藥酒，吩咐用熱毛巾捂捂便罷。”

    完事！

    庭芳在陳氏懷里稍微活動了下筋骨，除了臉上是囧了點，基本還可以再戰(zhàn)一場的節(jié)奏。恰見陳恭依然趴在地上怒瞪她，她毫不畏懼的瞪回去，并做了個鬼臉。

    陳恭氣的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對庭芳做口型：“你給我等著?！?/br>
    庭芳：呵呵！

    陳謙只覺得肝陣陣抽痛：自家弟弟不說了，表妹你也是真絕色！都特么欠抽！

    第47章 喵喵喵

    終于等亂完了，長輩的少不得問問情況。陳謙羞的滿臉通紅，把腳從陳恭身上移開，走到老太太跟前一揖到底：“回老太太話，都是舍弟的不是。孫兒向您賠禮了?！碧珌G臉了！熊孩子給我等著！

    庭玬道：“正是！陳恭罵七meimei是沒人要的！你說該打不該打！”

    越氏和庭芳同時出手，一左一右朝他腦袋來了一下，你個白癡！還說！非要告狀，這下子就該哭著說陳恭欺負(fù)你meimei，具體怎么欺負(fù)的滿院子仆婦自會學(xué)舌。你當(dāng)著庭蕪說，打她臉呢。越氏忽然想起當(dāng)日庭芳大哭著告狀，咬死了人家欺負(fù)她娘，那才是告狀的最高境界。都是別人的錯，她只是個孝順的見不得娘受委屈的好孩子。臭小子成天跟人玩，半點都沒學(xué)到！笨死！

    老太太差點繃不住笑場，硬忍著道：“你們?nèi)齻€打架的都不對，罰你們每人抄本《論語》，服不服？”哎呀果然家里孩子多就是熱鬧，往日乖巧是乖巧了，卻像老學(xué)究?，F(xiàn)在就對了么！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過，往后遇事就不容易慌。成日里風(fēng)平浪靜的，哪里養(yǎng)的出當(dāng)機立斷的本事？瞧陳謙那么大個孩子，硬是治不住兩個小家伙，可見就是鍛煉的不夠了。

    陳恭十分不服，迫于大哥的yin威，不敢言語；庭芳橫豎每天都練字，抄論語簡直不痛不癢，又沒說什么時候抄完；唯有庭玬立刻耷拉了腦袋，好想去死一死。內(nèi)心不住腹誹：都是沒義氣的，咱家人那么多，早一齊上了，還用等到長輩來？可恨沒多打那廝幾拳出氣！

    小孩子跟大人的角度不同，小孩子以為天大的事，大人眼里全都是淘氣，只要沒真受傷，那都是天邊的浮云。老太太伸手拎住庭芳的后領(lǐng)子：“我?guī)ソ探桃?guī)矩，二太太扶你嫂子去歇著，可憐見的才好些，又唬著了。家里還有安神香？替她點上?！?/br>
    陳氏還是滿心擔(dān)憂，既怕庭芳的臉有事，又怕她被老太太訓(xùn)斥。天下當(dāng)媽的都一個心思，我家娃已經(jīng)吃虧了，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只不敢硬跟老太太對著干，怕惹了老太太生氣，更罰的重。庭芳還大大咧咧的道：“娘你回去睡覺，我等下就回來，早起的那碟子蔥油薄脆替我放爐子上烤香哈?！笨蓜e再哭了，你們咋都那么能哭呢？

    陳氏還想說什么，越氏硬架著她走了，出了學(xué)堂的門才悄悄說：“老太太不會把四丫頭怎么樣的，我同你講，四丫頭那性子就像她奶奶……咳……”越氏跟丈夫關(guān)系好，知道的八卦比妯娌多，尤其是當(dāng)年老太太的颯爽英姿，簡直如雷貫耳。所謂惺惺相惜，最多罵幾句完了。姑娘家跟人打架，不該罵么？您可真能慣孩子，最恨的是慣的如此隨心所欲，居然都沒長歪！羨慕嫉妒恨！

    送走了陳氏，楊安琴才對還沒出門的老太太道：“都是我家的不是，我回去就好生教訓(xùn)他，還請您見諒。”

    陳恭炸毛：“干嘛還要揍我？”才喊完，忽然見到庭芳跟個小狗崽一樣被拎著，又樂了，噯，不單他挨揍啊！葉庭芳也好不到哪里去噯！老太太揍她！狠狠揍她！

    楊安琴作為陳恭的親媽，那真是陳恭抬起屁股就知道他放屁還是拉屎。見他沒出息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喊上大兒子，很不客氣的用老太太同樣的方法——拎著衣領(lǐng)拖走了。

    秦氏全程：……

    庭芳就這么被老太太拎回房，然后被嘲諷了一臉：“膽兒挺肥，你就這么不怕我？被拎著還左右逢源！”

    庭芳道：“老太太是懂道理的人，我又沒錯，怕甚？”冤枉啊，她很想裝鵪鶉的，這不是陳氏一副哀哀欲絕的表情么！身體才好了點兒，再哭的狠了，回頭咱家又要被劉太醫(yī)吊打好么。

    老太太冷笑：“打架沒錯？”

    庭芳正色道：“沒錯，誰讓他欺負(fù)我meimei?！?/br>
    老太太暗自點頭，很好，知道抓重點，還是道：“他是客人。”

    庭芳理直氣壯的道：“客人也不能欺負(fù)人，他說的話欠抽?！?/br>
    老太太挑眉：“庭蕪才跟你鬧別扭，你們姐倆可沒那么好啊。”

    庭芳笑道：“噯奶奶看您說的什么話，姐妹兩個拌個嘴誰還當(dāng)真??！”

    老太太哼了一聲：“你少給我裝相！在我面前弄鬼還嫩了點，說，到底怎么打起來的？到底誰先動手？”

    庭芳收了笑臉，認(rèn)真道：“我先打的。我也不瞞您，周姨娘上躥下跳的，好好的孩子都叫她挑唆的不好了。七meimei年紀(jì)小，受了蒙蔽，對我有誤會?？晌易鰆iejie的，難道還去跟她計較？也有外人欺負(fù)自家妹子不出頭的？做jiejie的可不能白讓人敬著不管事兒吧。”

    老太太呵呵：“比你大的盡有，他們怎么不出頭？”

    庭芳嘆道：“都沒我野啊……唯一一個親傳弟子，不是被擰耳朵了么？”

    如此不要臉，真不愧是我親孫女！老太太的臉頰抽了抽：“他是你哥哥，好意思說你親傳。”

    庭芳干笑：“老太太，您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陳恭說旁的也就算了，那樣罵七meimei，凡有血性的都不能忍。”

    老太太沒好氣的道：“他是客，你就不能讓著點兒？你還是jiejie呢?！?/br>
    “圣人云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庭芳道，“以德報德，以直報怨?！?/br>
    老太太：……

    庭芳又辯解道：“他說的話難聽，我原不想惹事，好生說了一句，哪知他更說的厲害了。我與他對嘴對舌不是更落七meimei的臉么？索性堵了他的嘴，叫他說不出話來?！闭f著又報怨，“他們家怎么那樣啊，你們常說三哥哥不懂事，也沒見過他說臟話?！眿尩?！總算知道為什么大舅母眼風(fēng)如刀了，合著庶出的都不算人。你陳家風(fēng)氣好，沒有庶出的是不錯?？伤齻冸y道不想從太太肚子里爬出來？誰愿意當(dāng)小老婆養(yǎng)的?。∮蟹N摁死你妹夫啊，拿她們出什么氣。雖說外家不認(rèn)可出嫁得打折，可她沒有熱臉貼人冷屁股的習(xí)慣，必要時候果斷放棄沉沒成本，外家不能討好時，加倍討好本家才是正道。畢竟還是父權(quán)社會。

    想到此處，庭芳無恥的抄襲了一段話，裝作委屈的道：“七meimei被欺負(fù)我不說話，六meimei被欺負(fù)我還不說話，待到我被欺負(fù)，就再無人說話了?！?/br>
    雞湯喝多了才反胃，頭回喝的鮮有不贊美的。老太太品味了半晌，越品越有意思，嘆道：“你是個好孩子，只是太粗暴了些。陳家亦是知禮的，你何苦自己上？只管放聲大哭，他哥哥就要教訓(xùn)他，不比你沖在前頭強？”

    庭芳心里不以為然，借力打力聽起來美妙，實際上毛用都沒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終究不如自己是虎、自己是人來的有震懾。至少陳恭再不敢滿嘴胡言亂語。關(guān)鍵時刻，永遠(yuǎn)是求人不如求己的。

    庭芳面部表情還沒練到位，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道：“什么都硬碰硬，你的骨頭有幾兩重？”

    庭芳低頭道：“我沒想那么多，我笨，認(rèn)死理?！?/br>
    “哦？什么死理？”

    庭芳道：“老太爺說的，凡事直道而行?！?/br>
    老太太搖頭問道：“你知道什么是直道而行么？”

    庭芳堅定的說：“遇山開山，遇水造船。”

    老太太看著庭芳不說話。

    “譬如讀書寫字，該過的坎兒總要過，再怎么想著取巧躲懶都是無用功。一日不寫一個時辰，字就是不好看?！蓖シ贾来蚣芡@悚的，但不后悔。氣度擔(dān)當(dāng)總是連在一塊兒說，也就是說，氣度與擔(dān)當(dāng)互為注解。什么是擔(dān)當(dāng)？不是有事想著怎么做縮頭烏龜，還把心思放在如何縮的好看縮的有理上，而是考慮是該用什么方式正面交鋒。她從來以上位者的眼光看著一群姐妹，有時候?qū)νガ幎际钱?dāng)meimei看，誰讓她是穿的呢？既然是上位者，除了悲憫以外，更重要的是承擔(dān)。當(dāng)老大的誰不是背鍋俠？上輩子升職談話，老板第一句就是：“你敢不敢擔(dān)起責(zé)任？”她當(dāng)時答的斬釘截鐵，如今依然斬釘截鐵。于是又解釋了一句，“我躲了，他下回還要尋事，不如開頭就打服了，我再去陪不是?！?/br>
    老太太并不相信：“你真愿意去陪不是？”

    庭芳點頭：“我先動手，打人不對。他罵人我打他，算我罰了他的錯。我打他，我還沒受罰，去賠禮道歉也是應(yīng)該。”

    老太太不由刮目相看，伸手拂了拂庭芳的臉頰，問道：“將來若遇到不平事，你還要出頭么？”

    庭芳想了想，道：“看什么事，看什么人。”

    老太太怔了半晌，幽幽的嘆了口氣，老天，這樣的孩子你怎么不讓她托生成男人！我葉家有后矣！終是遺憾的道：“你以后，可不許再打架了?！?/br>
    庭芳認(rèn)真道：“他再欺負(fù)姐妹，我還打！”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一時說話像大人，一時又滿是孩子氣。我可得好好囑咐學(xué)里，再不許你們到一處?！闭f完，心中一動，又問，“他要是欺負(fù)你兄弟呢？”

    庭芳跟著變了表情，笑嘻嘻的道：“哥哥們自己打去，我只替比我小的出頭?！?/br>
    老太太沒好氣的道：“你就不怕你娘惱你？”

    “我娘才不惱我，她最好性兒，我回去撒個嬌兒就好啦?！?/br>
    老太太見庭芳沒明白她話中含義，停了半晌，才慢慢道：“四丫頭，你想著你娘是好性兒，就當(dāng)旁人都是好性兒？當(dāng)真不怕舅母從此惱了你？”

    第48章 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