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呈腆著個哈士奇臉要帶于清去坐摩天輪，嚇得于清“不了”三連。

    于清是個什么小天使秦北呈還能不知道嗎，一看就是不好意思讓自己花錢。

    還得秦北呈連哄帶嚇唬地說是他自己想去。

    昨天剛下了一場雨，進了11月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了。

    兩個人來的匆忙都沒帶什么行李，秦北呈又正是跪地謝罪的時候，于是他帶著于清買完衣服買褲子，買完褲子買手套，最后于清的包里甚至多了一盒價格貴上天的內(nèi)褲。

    于清光是一中的校服就穿了十年，更是從小到大沒進過店買衣服，他一進到店里就盡量把存在感收到最低，生怕做了什么沒見過世面的傻事。

    秦北呈笑著去拉他，指著墻上一排一排的衣服說：“往這看啊，好好看看才知道自己喜歡哪個啊。”

    說完又覺得自己怎么gay里gay氣的。

    于清跟個提線木偶一樣被秦北呈安排著挑衣服、試衣服。

    他躲在試衣間里悄悄看了一眼吊牌，衣服都沒敢往身上比劃就趕緊走出去說：“真的不用了。”

    秦北呈笑呵呵地說：“可是這邊打折誒。”

    旁邊的服務員聞言無情棒讀：“本店新品不打折?！?/br>
    秦北呈哈士奇瞪人，擠眉弄眼地給服務員打暗號：“我剛才好像在哪看見寫著打折啊。”

    服務員張嘴就要回流水線話，被笑得跟朵花似的的店長一把推開了：“對，我們這邊打折！”

    店長是個挺和氣的中年胖女人，于清穿什么她都說好看，試完衣服了還拉著于清的手問這問那。

    于清作為獨來獨往的于神，已經(jīng)很久沒和人有這么高強度的社交了，等他支支吾吾地應付完店長之后秦北呈的手上都快拎滿了。

    一米九的拎包俠秦北呈傻愣愣地一回頭，靠！于清身上的衣服真好看：“就他身上那件，也給我結(jié)了吧?！?/br>
    這邊秦北呈剛掃完碼，那邊店長恨不得原地變身向日葵，挺著一張最陽光的笑臉圍著這倆祖宗轉(zhuǎn)。

    于清懵里懵登地覺得自己這一趟應該是又花了秦北呈的錢，又丟了秦北呈的人。

    可能是因為知道于清的身體狀況，秦北呈給他買衣服時不自主地就挑的全是一些男女皆宜的款式。

    于清穿了件到大腿中間的呢子大衣，下頭牛仔褲里裹著兩條又細又直的腿。男生發(fā)型被頭上一頂厚厚的毛線帽蓋住了，手里還拎了一只心形的氫氣球。

    氣球是秦北呈買免排隊VIP票時送的，賣票的是個老大爺，隨便掃了他們一眼就懟出來兩個氣球：“贈品?！?/br>
    秦北呈看著自己跟于清一人一個粉色心形氣球覺得渾身不自在。

    于清其實也不太自在，但他又覺得慶幸。

    幸好有這一身中性的衣服和這個氣球，他觀察了一下游樂場里要不是大人帶孩子來，要不是情侶來，也有兩個女生一起來的，像他們這種兩個成年男人單獨來真是見所未見。

    如果裝女生能讓秦北呈不用遭受到異樣的眼光的話，他被看作女生又有什么呢，反正……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男是女。

    秦北呈拉著于清的手慢悠悠地在游樂園里晃蕩，他已經(jīng)這么牽了七天了。

    按著秦北呈的意思本來是想攙著于清的，那姿勢頗有幾分他們北京故宮里古代公務員的氣勢。

    于清大概拒絕了一萬次以后，秦狗才意識到走到哪扶到哪可能確實不太合適。

    于是扶著就改成拉著了。

    他一邊走一邊給于清指來指去：“你看那個正在轉(zhuǎn)的是過山車，玩的就是一個刺激，有些人敢坐有些人不敢坐，等你身體好了咱們再來一次你就知道你敢不敢了。那邊那個有水的叫激流勇進，坐那個得穿泳衣。他那就賣泳衣，但是最好自己帶，他們賣的質(zhì)量太次。那邊那個是……”

    于清一句話也聽不見，他覺得自己的心在耳邊咚咚跳。

    如果說一個月前的那個下午是他第一次對秦北呈心動，那在省城的這一周就是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人。

    他多好啊，他永遠這么快樂，他永遠無憂無慮。

    而且他這么溫柔，他照顧我。

    于清同時感受到了心動與心酸，秦北呈毫無疑問對他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每一次于清想要拒絕他的好意，秦北呈都會說他一定要對于清好，因為他對不起于清。

    他對自己只有歉疚。

    明明那晚的前后因果于家龍都清清楚楚地告訴秦北呈了，但秦北呈依然這么照顧他，于清想來想去歸結(jié)為他太善良。

    秦北呈拿著兩張免排隊的VIP票一路暢通無阻地坐進了摩天輪，傻笑著跟于清說：“這次真不好意思，來一次游樂園就坐個摩天輪。等你身體好了咱們再來一次，哥帶你把所有項目坐個遍！”

    摩天輪緩緩上升，整個游樂園的景色在他們眼里漸漸縮小，秦北呈看見一個騎獨輪車的小丑演砸了，車砸到他身上的時候轱轆還在半空中轉(zhuǎn)個不停。

    秦北呈伸手拍拍于清，指著那個小丑哈哈大笑。

    一回頭看見于清小臉煞白。

    秦北呈試探著問：“你恐高?。俊?/br>
    于清搖搖頭：“我不知道?！?/br>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任何機會上到過這樣高的高處。

    秦北呈坐到于清旁邊，他這一動摩天輪的吊艙就跟著晃了一下，于清連忙抓住了扶手。

    秦北呈拉住于清的手，怕于清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你別往下看，要是害怕就跟我說說話，等咱們降下去了我再叫你?！?/br>
    于清伏在秦北呈肩頭，滿鼻腔都是秦北呈身上的氣息。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不知道是因為恐高還是因為愛他。

    秦北呈為了分散于清的注意力一直在跟他說話，于清悲哀地發(fā)現(xiàn)就連只是聽到秦北呈的聲音他都覺得心動。

    可惜于清沒有抬頭看一眼，秦北呈說話的語氣雖然溫柔，臉上的表情卻猙獰得不得了。

    隔壁艙的一個熊孩子發(fā)現(xiàn)了于清恐高，在自己艙里指著于清一邊蹦迪一邊笑話他們，秦北呈正忙著跟她對線呢。

    于清覺得自己不應該恐高，游樂園的門票很貴的，他應該只是第一次坐不適應而已。

    于清的心砰砰亂跳，他稍微試著從秦北呈的肩上抬了一下頭。

    來往的道路像一條條灰色的巨龍盤伏在他腳下，一萬棟他沒進過的大樓參差著匍匐。城市外圍的河流靜靜地環(huán)繞著這個熙熙攘攘的城市，無聲地滋養(yǎng)著、包容著也見證著。高大的樹木此刻像地衣一樣，一叢叢、一團團，偶爾有乳燕歸巢喧啾著從他身旁掠過。

    熊孩子對線輸了，氣得背對著他們一屁股坐下了。

    摩天輪正升到最高空，秦北呈看見另外一個臨艙的一對小情侶在接吻。

    于清的嘴唇依然是白的，但卻一瞬不瞬地看著外面的景色。

    秦北呈說：“夜里會更好看?！彼R時起意逗一逗于清：“要不晚上再坐一次吧，清清哥哥。或者……”

    秦北呈的身體微微前傾，于清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氣息里：“清清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