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連謝鐸在帳中都沒有發(fā)現(xiàn),聽到他故意提醒的輕咳聲才反應過來。 冷淡地瞧他一眼,也沒同他打招呼,更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蔫噠噠的,霜打的茄子一般。 謝鐸在桌案后面頻頻瞧她,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她手里的木盒子。 沉默著倒了杯水小口抿著,還克制著心里橫沖直撞的醋意,給她也倒了一杯。可她似乎有心事,沒怎么搭理他。 忍了好一會兒,終是壓著聲音問她:“做什么去了?” 第41章 振夫綱 “知道還問。”清清撐著臉, 煩悶地說。 謝鐸:“……” 出來一趟,小姑娘本事長了不少嘛。 都敢拿軟釘子扎他了。 “那你就沒什么要對我說的?”謝鐸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糖上,意有所指。 清清正為元芩的話而憂心呢, 看見謝鐸的眼神,故意將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慢悠悠地打開,扣了一顆糖擱在嘴巴里。 歪著頭看向謝鐸,挑釁似的,甜甜一笑。 嘶。 謝鐸到抽一口涼氣。 他這心里怎么就這么不爽呢? “過來?!敝x鐸將茶杯放下, 看著面前將糖塊咬得咔咔響的小姑娘。 清清慫了, 卻還嘴硬:“他跟我說赤字軍的事兒呢,你不能因為這個生氣。” 此刻她有心事, 不免就覺得謝鐸管她管得太嚴了, 她又沒干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 干嘛問東問西的? “那我還得敲鑼打鼓著鼓勵你去見他?”謝鐸說。 這個場景,還挺好笑。清清差點兒沒忍住。 表情松動了幾分,清清轉(zhuǎn)移話題:“今天那兩個人審過了嗎?怎么說?” 謝鐸抱著胳膊看她:“少轉(zhuǎn)移話題?!?/br> “那我不跟你說了?!鼻迩逵X得他太小氣了,不想跟他討論這些。 甚至偷偷在想,若謝鐸知道她早就跟元芩聯(lián)手查案, 甚至連嫁給他的原因都是調(diào)查當年的事件, 他會不會一氣之下再也不理自己了? 謝鐸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冷臉過, 一時愣住。 畢竟清清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乖乖的,怕他不高興, 現(xiàn)在卻跟他耍性子。 他做錯了什么嗎? 謝鐸不禁想,自己難道不該逼她這么緊? 可是, 她那么乖,那么可愛, 那么容易相信別人,又那么瘦弱,還懷著身孕,若不保護好她,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怎么辦? 那個元崇雁可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上次她明明答應自己:以后都不再吃別人的糖了。 現(xiàn)在卻又拿那個木盒子在他面前礙眼。 “我……并無別的意思?!敝x鐸解釋了一句。只是擔心你的安危。 好吧,心里是有一點點吃醋,不想看她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可并非懷疑她,而且,只有一點點! 謝鐸之前從沒有和別人理論過什么,若對誰不爽,都是直接砍人的,更沒有說過軟話,所以,此刻明明想要緩和氣氛,但由于沒有經(jīng)驗,語氣略顯僵硬,聽起來不像什么好話。 清清更加肯定他生氣了。 “哦?!鼻迩謇涞鼗亓艘痪?,將木盒子扣上了,繼而回了床邊,坐在那里沒有說話。 謝鐸看著她熟悉的眉眼,臉色不可避免地沉了下來。 - 清清出息了。 謝鐸心里壓著火,想哄她別生氣,可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哄。 她根本連個正眼都不給自己。 而且,氣大傷身,她身體本就不好,自己若再惹她,讓她更不高興可怎么辦? 想了想,轉(zhuǎn)身出去了。 清清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癱在床上望著帳頂,心中百轉(zhuǎn)千回。 元芩的話一直在她腦海當中回蕩,他說很快就可以為父兄報仇了,可想也知道,哪有那么容易? 成山王,五王爺,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勢單力薄,想要與之抗衡,無異于螳臂擋車,一不小心就會墜入萬劫深淵。 很可能還要連累家人。 原本她什么都不怕,可她現(xiàn)在有謝鐸了,還有祖母,有太傅,有謝明燕…… 絕不能沖動。 至于元芩,她更是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畢竟,上次郡主府、皇宮遇刺,不就是他為了獲得這次機會而刻意制造出來的嗎? 赤字軍雖罪有應得,可郡主抓了人又放回去,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現(xiàn)在覺得自己就站在風口浪尖上,進退兩難。這樣的境地,謝鐸怎么辦?她身后的人怎么辦? 突然間的,她想到前些日子jiejie與她說的話——原本,她是想與謝鐸和離的。 謝鐸全然不知道清清在煩惱什么,到帳外吹了會兒冷風,還是覺得莫名其妙,不由去了關(guān)押那兩人的水牢。 廉誠正在審。 見謝鐸親自過來,連忙給他搬了個太師椅,謝鐸坐在椅子上,裹著軍靴的長腿交疊,手里拿著根帶刺的長鞭。 桃花眼里盡是漠然的狠厲,將那兩人嚇得魂不附體。 原本怎么挨打都不肯招,讓謝鐸恐嚇了兩句,嚇得什么都說了。 謝鐸更覺得沒意思。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嚇人有什么不好的,這樣會給他省去很多時間。 他也不需要去討誰的喜歡。 審訊結(jié)束后,他跟廉誠從水牢出來,水牢在軍營后面的河邊,離下午元芩跟清清散步的地方不遠。 他與廉誠從那里經(jīng)過,他突然開口:“廉誠,我有個朋友?!?/br> 廉誠:“……” 一般情況下,以“我有個朋友”為開頭的,那個朋友不出意外都是自己。 統(tǒng)領(lǐng)也會有無法解決的煩心事? 廉誠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自己能夠聽的。 不會聽完就被滅口吧? 于是,話也不敢說,盡職盡責地當一個聆聽者。 - “我那個朋友,性格有點不好?!敝x鐸說,“殺過很多人?!?/br> 哦豁,原來對自我認知還挺清晰。 “但他很愛自己的夫人?!敝x鐸覺得這個信息足夠少廉誠應該猜不出是誰,“他夫人因為流言有點怕他,可是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他夫人又不害怕了,甚至跟他耍性子?!?/br> 什么?!廉誠瞪大眼睛,嫂夫人敢對統(tǒng)領(lǐng)耍性子?女中豪杰??! 他不說話,謝鐸不滿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說出想問的問題:“你覺得,他當何如?” 廉誠被他這一眼看得頭皮發(fā)麻,又不敢不回答。 然而,他也是孤家寡人,至今尚未定親,更不通情愛,問他? “這個嘛……不知將軍、啊,將軍的那個朋友,是怎么想的?”廉誠說,“是想重振夫綱,還是想哄夫人別生氣?” 謝鐸茫然地擰眉:“重振夫綱?” 廉誠以為他是做了這個選擇,當即一抱拳,說道:“回將軍,這夫妻之道嘛,在于……”他根本不懂,信口胡謅,還怕旁人聽到,于是壓低聲音,湊近謝鐸耳邊,“床-笫之間?!?/br> “所謂床頭打架床尾和,”廉誠煞有介事,“將軍可以告訴您的那位朋友,試試這個方法?!?/br> 謝鐸耳朵有點紅。 “胡說八道?!绷滔乱痪?,謝鐸先一步離開了。 不過卻真的在想。 莫非,清清覺得自己冷落了她?想來,今日從邰城回來的時候她就不高興了。 想必是沒玩盡興。 未必不是廉誠說的那個原因。 畢竟之前為這個還給他用過藥,甚至還被他撞見過一回。筑基閣還沒燒的時候,她把那藥藏在茶杯底下,被他看見了,還讓鐵錘趕緊扔掉。 唔。她懷著身孕,中間又分開了許多天,在營中確實不如之前親近,謝鐸越想,越覺得廉誠說的不無道理。 罷了。既然她這么想,自己就再遷就她一回。 只是要等他從邰城回來才可以。 方才從那兩個人口中問出了不少的信息,邰城確實與赤字軍有勾結(jié),關(guān)系還不淺,甚至連澤化都牽涉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