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你當(dāng)時躺在血泊里的畫面。還好你只是失憶，我真的……沒有再經(jīng)歷一次的勇氣了。

    “世人誤解我，老天戲耍我，惡人算計我，什么苦難我都受得，唯獨無法承受失去你。

    “你一定要長命百歲啊。”謝鐸整張臉埋在她懷里，“死在我后面?！?/br>
    不知怎的，清清覺得鼻酸，眼圈突如其來地染上緋色。

    “好?！鼻迩逭f完，又覺得啼笑皆非，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別怕，吃了我親手做的長壽面，你就可以跟我一樣，福如東海，壽比南山?！?/br>
    謝鐸這才有了點兒笑模樣。

    交代廉誠把鐵錘照顧好，回來給她帶好吃的，兩人便出去了。

    隨找了家人不多的面館，清清在老人家的指導(dǎo)下，煮了一碗青菜雞蛋面。

    第一次煮，但有人在旁指點，也不算太失敗，荷包蛋煎的有點破了，面也有點坨，但好在青菜翠綠，湯底鮮美，謝鐸不吃生蔥便沒放，而是加了一勺靈魂豬油。

    賣相雖不怎么樣，味道卻不差，謝鐸很給面子地全吃了。

    “這是我過的最難忘的一個生辰。”謝鐸哭笑不得。

    他臉上還帶著淡妝，在夕陽的映照下，如畫上的謫仙一般，飄逸出塵，仿佛隨時會騰云駕霧，飛走一般。

    清清下識抓了他的手。

    “這就感動了？”小姑娘故說，“我生辰的時候，你不得還我一個嗎？”

    謝鐸回握住她的，大方點頭：“自然，夫人耐心等著。”

    見他神色輕松了些，清清也放心了，給鐵錘買了一堆好吃的，披著夕陽的余暉回成山王府。

    平疆暫時去不了了，欽差案的兇手早已落網(wǎng)，謝鐸需盡快回去述職，趁熱打鐵，將五王爺扳倒才是。

    只不過，能證明五王爺陷害父親的鐵證還是沒有找到，多少有些遺憾。

    兩人沒有走遠(yuǎn)，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成山王府前面的街角。

    而就在他們轉(zhuǎn)個彎兒就能回去的時候，突然感到背后有人跟著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俱都覺得外。

    依謝鐸和清清的警覺性，竟然快到門口了才發(fā)覺，更不知道那人在后面綴了多久！

    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起碼比今日刺殺的人加起來還要強出許多！

    當(dāng)萬分小心才是。

    不過，他又會是哪一方勢力派來的？

    第55章 入我懷

    “走?！敝x鐸牽了清清的手, 兩人神色未改，單看表情，還跟剛才一樣有說有笑的, 可話題卻變成了，“過個生辰這么折騰，真是為難夫人了?！?/br>
    清清笑了笑，與他十指相扣：“倒是真會挑時候，可氣，該打?！?/br>
    “只有一個人, 看打扮似乎是當(dāng)?shù)厝??！敝x鐸說道, “先送夫人回府，改日再會會他。”

    “不?！鼻迩逍χ此? “府里也不安全, 還不如跟你一起。”

    謝鐸笑著搖搖頭：“說的也是, 眼下情況這般兇險，夜間可容我貼身保護？”

    這幾天他都在偏殿休息，本來清清也打算今晚讓他搬回來的，聞言卻仍覺得不好意思，抿了抿嘴, 才說：“鐵錘受了傷, 需要好好休息, 的確不好再讓她貼身護衛(wèi)，也罷, 就勞煩夫君看護了。”

    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謝鐸情不自禁地攬住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 說道：“前面便是成山王府，進府后他怕是不好再跟著了, 咱們等等他?！?/br>
    從遠(yuǎn)處看，就像是兩個親密的小情侶在咬耳朵說悄悄話，那人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還在身后不遠(yuǎn)不近地綴著。

    轉(zhuǎn)彎的時候就背過身去假裝忙東忙西。

    眼看著兩個人拐出了巷子口，去了王府前的大街，那人趕緊跟上。

    然而，剛一轉(zhuǎn)彎，凌厲的大長腿就掃了過來！

    那人猝不及防，險些被絆倒，下意識地起身向后躍去，踩著旁邊的墻接力，直接上了墻頂，轉(zhuǎn)身就跑！

    身形極快，眨眼就竄出去老遠(yuǎn)——他已經(jīng)暴露，絕不能再跟下去了。

    謝鐸比他更快，緊緊黏上，將他從墻上踹了下去。

    可那人的身手好得出人意料，與謝鐸對了幾招，竟還游刃有余。

    清清在旁觀察，看清了他的臉，是個三十多雖的中年人，長相與成山的百姓略有區(qū)別，方臉闊鼻，濃眉大眼，身上穿著粗布麻衣，腰間圍了塊獸皮，是個獵戶打扮。

    不知道是哪兒的武功路數(shù)，油滑的很，謝鐸幾次差點兒將他抓住，卻都讓他逃了。

    眼看著要敗下陣來，那人從懷里掏出個東西，往地上一摔。

    有些死士會隨身帶著煙霧丸或者迷煙，打不過往地上一摔就可趁亂逃跑。謝鐸見的多了，自然就以為他也帶了那些東西。

    謝鐸下意識回身護住清清，那人本就油滑，眨眼便躍上墻頭，唰唰唰幾步，竄遠(yuǎn)了。

    結(jié)果，想象中的迷煙并沒有出現(xiàn)，那人仍在地上的是個錢袋。

    清清：“……”

    -

    “他倒是機靈?！敝x鐸踢踢地上的錢袋，啼笑皆非。

    清清卻覺得這人怪有意思的，摟著謝鐸的腰笑出聲來：“他扔下一袋錢，顯得咱們好像打劫的?！?/br>
    謝鐸本來還有點兒不爽，聞言也笑了，將錢袋交到她手里，戲謔道：“喏，今日的進賬?！?/br>
    清清更覺好笑，做出一副財迷的表情，掂了掂錢袋，頻頻點頭：“不錯，夫君再接再厲，早日將咱們黑白雙煞的名頭打響，就不用辛苦出來搶錢了?！?/br>
    “黑白雙煞？”謝鐸沉思片刻，“也太難聽了?！?/br>
    “哦？”清清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哪里難聽？不都是這么叫的嗎？”

    謝鐸一本正經(jīng)：“至少該叫個雌雄大盜?！?/br>
    清清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回府，路上清清打開了錢袋，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大安國的錢幣雖是由朝廷統(tǒng)一印制的，但地方上會有不少錢莊，會給相應(yīng)的票據(jù)，雖然看那人的模樣也不像是有錢存儲的，但拿都拿了，就看一眼也無妨。

    錢袋不算新，是用一小塊獸皮縫制的，表面有皮毛特有的干燥氣味，另外還有一種特殊的煙草味，有些沖。

    謝鐸也發(fā)現(xiàn)了，聞了下，說道：“是煙葉的氣味。”

    “煙葉？”清清眼睛亮了亮，“成山哪兒有種植煙葉的？”

    清清也見過拿著煙斗的老人，只知道他們會在煙鍋里放一種干燥的碎葉，點燃后會有巨大的煙霧。

    “煙葉有一定的成癮性，油水極大，嚴(yán)禁私人種植，都是由朝廷授意的商家統(tǒng)一管理的?！敝x鐸解釋道，“大安國最大的煙草商你也認(rèn)識?！?/br>
    清清想了想，試探道：“王小丫大伯家？”

    如今恐怕也就她敢這么稱呼寵冠后宮的王貴妃了，謝鐸笑著點了點頭。

    王貴妃的大伯家便是大安國最大的煙草商，各地方的商人若想分一杯羹，必須要得到王立的首肯，之后還要定期向王家繳納抽水。

    而王立因著王尚書的關(guān)系，許多年前便是皇商，在京中橫著走。

    先前他的小兒子因在宮中趁醉強占宮女，被謝鐸一劍殺了。因此還惹了王貴妃的記恨，將孫園園塞進了府里。

    話說回來，因為煙草油水極大，即便朝廷嚴(yán)格管控，仍有不少人私下種植。

    這人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也難保其他原因，比如成山王不滿財路被壟斷，私下授意獵戶種植。

    “他跟著我們干什么？”清清疑惑地道。

    “這恐怕就要問成山王了。”謝鐸聳聳肩，將錢袋交回清清手里，“都是些碎銀，沒什么價值?！?/br>
    清清總不至于真貪下這點錢，便說：“此等證，想也知道十分重要，我先替夫君保管?！?/br>
    兩人回了王府，沒等他們找成山王，成山王卻先來尋了他們！

    -

    “謝老弟！”成山王準(zhǔn)備了許多禮品，和清清準(zhǔn)備的生辰禮一起堆在桌上，滿臉的歉意，“這個，這回實在是老哥哥的疏忽，竟叫歹人混了進來，給二位添麻煩了?！?/br>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都這樣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他們自然也不能說什么。

    可這事確實詭異的很，他們也不會那么輕易就揭過。

    “成山王放心，我已派人前去調(diào)查?！敝x鐸公事公辦地說，“我與夫人無甚大礙，倒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忠心為主，受了重傷?！?/br>
    成山王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連忙接話：“我定好生照顧，找最好的大夫給她醫(yī)治，還夫人一個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大活人。同時還會準(zhǔn)備百兩白銀，作為湯藥費給她壓驚?！?/br>
    百兩白銀！清清挑了挑眉，已經(jīng)想象到鐵錘收到錢時激動的表情了。

    謝鐸卻說：“王爺太客氣了，發(fā)生這種事情誰都不想，湯藥費就不用……”

    沒說完，成山王急急打斷：“謝老弟這是不肯原諒我嗎？人是在我府上出的事，我自當(dāng)好好補償才是，莫要推辭?！?/br>
    嘆了口氣，又說，“我這東道主當(dāng)?shù)?，委實不稱職。不如這樣，明日本王在星輝樓設(shè)宴，聊表心意。”

    清清還惦記著煙葉的事兒，才不想赴什么宴，只想快些問清楚，他們好回京城去。

    謝鐸卻有了另一番的考量，思忖片刻，欣然答應(yīng)了下來。

    成山王說完，就讓人帶著銀子和禮品去給鐵錘道歉去了，并沒有多留。

    而他一走，清清就是不解地問謝鐸：“方才我要問他煙葉的事情，你怎么不讓我說啊？”

    “既是要宴請，必定有事相告，明日再問也不吃?！敝x鐸解釋道，“他已經(jīng)不信任這個地方了，問他也不會說的?！?/br>
    也是，大半天的都能讓人混進來，還把廚房的人都?xì)⒘耍B晚膳都沒地方吃，這樣的家，誰呆著能放心？

    “看來夫君頗有心得。”清清打趣他，“在京中也不見你與什么尚書大臣結(jié)交，對里面的彎彎繞繞倒是門兒清?！?/br>
    謝鐸捏捏她的臉：“那是當(dāng)然，否則怎么夠膽出來當(dāng)雌雄大盜？”

    清清與他笑作一團。

    整理了下禮，清清帶著買來的吃的去看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