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陸以琳想著要不要把西瓜搬進(jìn)廚房切好出來,已經(jīng)被父親粗魯?shù)貖Z過,連帶著購物袋將西瓜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圓滾滾的西瓜頓時四分五裂,鮮紅的果rou從里面迸裂出來,射得沙發(fā)腳,茶幾下,地板上到處都是。 陸以琳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父親指著腦門大吼,“一個西瓜就能夠彌補(bǔ)你給家里帶來的嚴(yán)重?fù)p失嗎?!”抬手就給她甩了個耳光。 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疼,以琳捂住那半邊臉,質(zhì)問道:“我做錯了什么,你又打我?!” “你給我裝傻是不是?我再問你一遍,你他媽的剛剛?cè)ツ睦锪耍渴遣皇侨ヒ婈愩懻?!?/br> 陸以琳來不及辯駁,又啪啪地連續(xù)挨了兩巴掌。他出力很重,陸以琳這次一下子就被打在了地上。 “我是去見他了又怎樣?見他有什么錯?!你憑什么打我!” “有意見是吧?我今天不抽死你我不解氣!” 陸振國氣沖沖回房間,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條黑色皮帶。 陸以琳趁他回房間的時候往樓上逃,逃到房門口還是被揪住。陸振國揪住她背后的衣領(lǐng),用力往回一扯,將她像破布娃娃一樣扔在了地上,舉起手里的皮帶就往她身上狠狠地抽,一點情面都不留。 陸以琳痛的抱住頭,護(hù)住自己的腦袋和臉,整個人蜷縮作一團(tuán)。她試圖往樓下逃竄,卻被后母堵住了去路,重新推回到陸振國的皮帶之下。 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喊疼,喊救命,最后疼得她麻木了,只是縮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抽搐。 陸振國拎起她,惡狠狠地面對她,“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離陳銘正遠(yuǎn)一點!不要招惹他,你就是不聽是吧?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他有江珊小姐!怎么會看上你!別人情侶間小打小鬧拿你玩,你還當(dāng)了真是吧!” 反正已經(jīng)被陸振國打得體無完膚,陸以琳不在乎是不是會挨更多的打,因為這樣,她便有了頂撞他的膽子,抬起下巴,無所畏懼地?fù)尠椎溃骸澳銈儾粣畚?,不代表我不值得被愛!?/br> “愛?!你口中所謂的愛,卻連累得我在公司丟了位置!你甘愿被人利用是你的事,但你他媽不能連累了我!我努力了多少年!花了多少心血,才擁有今天的一切,你倒好,一個愛字,將我所有清零了!”陸振國將她重重地扔回到地上。 手臂上的皮被磨掉一整片。 “什么?!”后母尖叫出聲,難以置信地確認(rèn)陸振國口中所說的害他丟了位置這件事,然后也開始打她。 父親則繼續(xù)拿著皮帶抽她! 手腳皮帶,混亂中,不知道是誰抄起了墻角的花瓶,直接砸在了陸以琳的腦袋上。 陸以琳倒在血泊之中,眼前的視線一點點模糊,范圍一點點變小,最后瞇成一條線,直到陷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見。 —— 從混沌中醒來,是在充滿消毒水的醫(yī)院里。 陸以琳躺在病床上,腦袋上纏著幾圈紗布,不知道是纏得太緊,還是本身傷勢疼痛難忍,她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裂開了一般。 她想要摸摸自己的頭,抬手卻是困難的。她看見自己手臂上纏滿了紗布,想起自己被扔在地上,被皮帶抽打,身上多處皮開rou綻。 病房里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 陳銘正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人明顯瘦了一圈,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倦意,下巴泛起一層細(xì)密的青黑色胡渣,微低著頭對著筆記本打字,手指飛快,聲音很輕。 以琳偏著腦袋,看他認(rèn)真的模樣,猜他一定很忙,但卻寸步不離。有人守候的感覺,原來這樣令人安心。 陳銘正驀然抬頭,見她醒了,放下手中的筆記本,走到床邊握起她的手。他的眼中有隱隱的水澤亮光在閃爍,是心疼,是愛惜,不過很快隱沒在下一秒彎彎地眼角里,消失在笑意之中。 千言萬語不言中,兩個人彼此對望,就像許久未見。 還是陸以琳先開的口,“我睡了很久嗎?”她的聲音依然透露著身體的虛弱。她稍微挪了挪身體,想要坐起來,這么躺著實在是不舒服。 陳銘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幫她把下面的枕頭墊高,讓她靠在上面,同時告訴她,“足足兩天一夜?!?/br> 陸以琳見他臉上又浮現(xiàn)一絲擔(dān)憂,故作輕松地說,“那還好,不算太久?!?/br>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時間里,每分每秒對我而言都是煎熬。知不知道我這兩天是怎么熬過來的!”陳銘正板著一張臉十分嚴(yán)肅,哽咽發(fā)顫的聲音卻出賣了他。陸以琳怎么也沒有想到,像他這樣的人,也會有這樣脆弱的一面。 如果后來醫(yī)生不告訴她,她更加不知道,當(dāng)醫(yī)生告訴陳銘正,病人求生意志薄弱,可能永遠(yuǎn)不會醒過來的時候,從不曾哭泣的他,當(dāng)即紅了眼眶,整個人跌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br> 陳銘正搖頭,喊她傻瓜,捧著她憔悴的臉,拇指指腹一遍遍溫柔地摩挲,俯下身子,親吻她的額頭,反復(fù)呢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陸以琳雙手環(huán)著他精瘦的腰,頭靠在他身上,暗暗感慨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全人類,這輩子才有幸遇到陳銘正。 原本緊閉的病房門突然被推開,陸以琳聽著聲音,從陳銘正身上松開,尋著聲音望過去,在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好不容易恢復(fù)了一絲血色的臉一下子刷白,身體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 “你,你醒了?”陸振國從病房外進(jìn)來,弓著身子怯生生地問她。身后跟著的是后母。 他們越靠近病床,陸以琳臉色越發(fā)慘白發(fā)青,胸膛劇烈起伏著,兩只眼睛直瞪得他們發(fā)紅泛酸,沒人知道她壓抑了多大的情緒。 “出去!”陸以琳抓住底下的床單,顫抖著,艱難地從嘴里擠出這兩個字。 那兩個人卻是不聽,自顧自地站在床尾對她說,“我們只是一時失手,沒想打傷你,這是個意外,你不會跟爸爸mama計較的吧?你跟陳先生說說,不要告我們,好不好?” 陸以琳不明所以地望向陳銘正,他扶著她的肩一邊安撫她,嘴上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她讓你們兩個出去,沒有聽到嗎?”他聲線平穩(wěn),臉上沒有過多表情的變化,但渾身上下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座潛藏了巨大能量的活火山,噬紅的火漿熔巖在其間翻騰,隨時都有噴薄的可能。 “陳先生,您再給我們一次機(jī)會,以后我們一定好好對她,我們是她的爸媽,是她的家人,無論干什么,也都是為了她好,只是這一次不小心……但我們的本意并不壞,相信她能夠明白。還有,我們可是親生父女,父女感情無可替代,她一定舍不得告我,您如果真的喜歡她,就應(yīng)該尊重她的意愿?!?/br> 呵,現(xiàn)在才想起什么父女情深了?打人的時候可不這么想。還有,說什么喜歡她就該尊重她的意愿,說的好像他一旦起訴他,就是不喜歡以琳的表現(xiàn),這種自救的話,對陳銘正來說,起不了任何作用! 陸振國這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陳銘正求饒完,見陳銘正不為所動,轉(zhuǎn)而對以琳說,“來,讓爸爸抱抱,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以后我和你媽都會好好對你的?!?/br> “對,我們都會好好對你的?!焙竽冈谝慌跃o急附和道。 說著話,陸振國向她伸出一雙手,就要去抱她。 陸以琳看著他的這雙手,這雙拿著皮帶抽打她,抄起花瓶砸她腦袋的狠毒的手,這雙不知道在過去的年歲里給她帶來過多少疼痛的手,過去一幕幕浮現(xiàn)腦海,她顫抖,她憤怒,她瘋狂!突然就情緒失控地將身上的被子,枕頭,能夠拿到的一切東西,朝那個伸出惡魔之手的人砸過去。 她一邊瘋狂地扔?xùn)|西,手腳拼了命的掙扎亂打,一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眼看這么下去,陸以琳會傷到自己,陳銘正撲上床,將她完完全全包圍在自己的懷中,陸以琳瘋狂地撕扯他身上的衣服,發(fā)了狠勁兒地咬他,緊咬他的肩頭不放,鮮紅的血從衣服料子滲透出來,染紅了她的牙齒,一條血痕從她嘴角劃出,可陳銘正就是不放開,直到她情緒逐漸平穩(wěn)下來,不再激烈的動彈,才稍微松開,低頭看她窩在懷里顫抖的哭泣。 陳銘正對沖進(jìn)來的護(hù)士說,“她不需要那種藥,你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