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池之淮點點頭，看?那個女生很快跑去找韓品商量掃地拖地的事。

    教?室里該擦的地方都擦過了，池之淮洗好抹布，到教室外面擦門框和窗臺。

    她一米六的個頭平時看并不算矮，現(xiàn)在遇上高高的門框卻顯得非常不夠用。

    池之淮仰著頭看那高高的門框，蹦上去擦了一把，蓄蓄力?，再蹦一下。

    屋里拖地的韓品看?到她在門口蹦噠，放下拖把走過去：“我?guī)湍惆伞！?/br>
    池之淮剛要說“不用”，手里的抹布忽然被另一個方向的人搶走。

    “這周你值日？”

    尚涵清冽的聲音響起，池之淮心安下來，應(yīng)道：“是啊，謝謝你啊?！?/br>
    她的回應(yīng)很自然，與尚涵的關(guān)系并不如傳聞中那樣緊張。韓品看?了看?她們，轉(zhuǎn)身回教?室繼續(xù)干活。

    尚涵舉高胳膊，把門框擦干凈，又?問：“還有哪里需要擦。”

    “窗臺……”池之淮說完，看?她大步走向窗臺，翻過抹布的另一面，來回擦了幾遍。

    講道理，尚涵如果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傳言，一定是個超有男友力、受無數(shù)女生歡迎的女生。

    簡直暖爆了好嗎！

    以前都是她幫別人解決問題，然而現(xiàn)在，每當(dāng)她遇到問題，尚涵都能從天而降，像是她小時候一直幻想的英雄。

    池之淮很難形容這種心情，她以為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己承擔(dān)一切，但是尚涵的出現(xiàn)讓她覺得，偶爾能有人幫自己一把也很好。

    沒等她繼續(xù)指揮，尚涵徑直走向后門，把這邊的門框也擦干凈，然后走向走廊一頭。

    池之淮跟在她后面：“你要去哪？”

    準(zhǔn)確的說，是要帶著她的抹布去哪。

    尚涵沒答話，進水房把抹布洗好擰干，這才?還給她。

    “天冷，你洗抹布時記得戴手套?！?/br>
    池之淮小聲說：“太麻煩了。”

    尚涵走出水房，說：“麻煩也得戴”

    “可是……”池之淮小聲嘀咕，“你剛才?就沒戴?！?/br>
    “……”尚涵回頭瞥她一眼，沒說話。

    水房門口已經(jīng)有人在看她們，尚涵從兜里掏出什么東西，塞進池之淮校服外套的口袋里：“回去吧，好好上課?！?/br>
    池之淮忍笑點頭，轉(zhuǎn)身跑回教?室。

    哈哈哈哈哈！尚涵真的越來越有家長范了！

    把抹布晾好，不出意外，又?有人過來八卦她和尚涵的事。池之淮用一問三不知的態(tài)度勸退一幫人，終于有空看尚涵給她塞了什么。

    是三顆巧克力?。

    啊，她最喜歡松露巧克力?！

    池之淮美滋滋地吃掉一顆，然后翻開語文古詩文手冊，復(fù)習(xí)以前背過?古文。

    大概是尚涵最近太常出現(xiàn)，剛開始對她避之千里的學(xué)生們漸漸也沒那么怕她，不過?還是會對她多加注意。

    六班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桌椅，尚涵到教務(wù)處交了文件，回來路過?六班，頓住腳步，旋即走向七班。

    窗邊的女孩正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課，低頭記筆記時，額角落下的碎發(fā)被她挽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

    尚涵拿出手機，快速拍了張照，抬腳離開。

    前幾天的冷空氣過?去，今天又有些回暖，一路趕到醫(yī)院，尚涵脫掉外套，乘電梯上樓。

    護工阿姨推著小車從病房出來，看?到尚涵，微笑道：“和你一起的朋友們沒來嗎？”

    尚涵表情稍稍和緩些：“嗯，她們有事。”

    護工推車讓開門口的路：“這樣啊，我剛做完清理，你進去吧。”

    “好，謝謝。”

    尚涵側(cè)身進屋，回手關(guān)上門。

    病房里的窗簾拉開，溫柔的陽光傾灑在床上，照亮與呼吸機相伴的女孩。

    尚涵擔(dān)心擋到她的陽光，坐到病床另一側(cè)，輕輕拉起她的手。

    她很少對病床上的人說什么話，那些“聊天可以刺激病人清醒”的奇跡只存在于電視劇，現(xiàn)實中，進入永久植物狀態(tài)的人，蘇醒概率是幾萬分之一。

    但是今天，尚涵想和她說說話。

    講一講最近發(fā)生的事，還有自己遇見的人，甚至把偷拍的照片在她面前晃了晃。

    尚涵很少說這么多話，一直講到口干舌燥，她才放開對方的手，起身接了杯水。

    回來坐下，她繼續(xù)說：“去年和你說，我想高二結(jié)束出國留學(xué)，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br>
    床上的人不能回應(yīng)她，尚涵卻停頓片刻，像是等她問“你現(xiàn)在有什么新想法”。

    “國內(nèi)的大學(xué)也不錯，我想試試高考?！彼f完笑了下，“放心，高中三年的課程我早就學(xué)完了，一定能趕上他們的進度?！?/br>
    病房門忽然傳來響動，尚涵收起笑意，放下水杯往外看?。

    護工阿姨訝然：“你還在呀？”

    尚涵應(yīng)了一聲。

    護工推車進來道：“我要給她喂水了，你要留在這里嗎？”

    尚涵拿起床腳搭著的外套：“不用，這邊麻煩您了?！?/br>
    “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護工邊說邊準(zhǔn)備注射器和管子，尚涵別過頭，迅速出門。

    她看過?一次鼻飼，不敢想象以前吃飯總是吃得很香的人，有一天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維持生命。

    生命無常。

    她如今能做到的，只有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