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至于叫人家兒子回來的事兒,衛(wèi)靖澤也不太清楚,人家的家事也不是很好打聽。 十月份,是許多冬菜開種的時候,衛(wèi)靖澤也開始忙著幫老漢種菜了。十月十一月又要收割晚稻,天氣也很快就要涼了,要趕在這之前讓菜苗都站住腳。 冬天總讓人覺得菜品很少,可是衛(wèi)靖澤跟著老漢干活,發(fā)現(xiàn)冬天要種的菜也不少,白菜蘿卜這些不用說,胡蘿卜、芫荽(香菜)、大頭菜、小蔥、茼蒿、芹菜等等,青菜苔也有冬天的,矮矮小小的那種,不像紅菜苔那樣可以長得又高又壯,但是種子撒下去之后,到春節(jié)前后就有嫩嫩的菜苔吃了。 在地里忙活的時候,就聽到別個在說八卦。 “大泥灣那事兒,你們曉得吧?” “嘖!這事兒多少人都曉得!你覺得他們會離婚不?” “怎么可能離婚,別說孩子都好幾歲了,就那工作還是家里安排的呢,離了婚,她吃啥喝啥去?” 聽了半天,衛(wèi)靖澤才聽明白,原來是那個大泥灣的村支書的兒子,跟他們村另一個媳婦搞在一起了,還被人抓了現(xiàn)行,村支書的兒媳婦就是初中還沒畢業(yè)就去教一年的老師,也就是偉偉現(xiàn)在的老師,跟丈夫大鬧了一場,不僅大泥灣的人看了一場熱鬧,這附近的人也都議論紛紛。 如果不是因為有老師這個特殊的身份在,人們恐怕也不會這么熱衷于這個八卦了,想想老師、村支書這樣的字眼,就讓人聯(lián)想很多。 還有人說:“這算什么,他爹也是這幅德行,當年他爹的事兒,難道你們不記得了?” “當然記得!我聽說以前那個掉河里死了的瞎子,他老婆要跟村支書鉆了破屋子,才有工分拿,不然就給少記或者不記!” “唉……那瞎子也是可憐,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就淹死了?!?/br> “他媳婦也不容易,要不是為了幾個孩子,誰愿意受那種事?” “瞎子媳婦只是其中一個,我聽說,有一回過年的時候,人家上他家拜年,人家大門關著,里面有人聲,從窗戶那里看了看,好像是他弟媳婦和弟媳婦家的妹子在!” “啥時候的事兒?” “挺久了,那一年,我記得我家靜靜還沒生呢!” “那是挺久了?!?/br> 這些嬸子說起這些八卦的時候,聲音也沒有一點壓下去的意思,聽得衛(wèi)靖澤挺不好意思的,同時,心里也暗暗驚訝,沒想到農村里還有這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大泥灣村支書的事兒,還只是一小部分罷了。 而衛(wèi)靖澤還在想著,人家村支書兒子不是在鎮(zhèn)上么,怎么跟村里的人搞一起了,聽了后面的八卦才知道,人家有摩托,來回根本不是事兒,他經常瞞著家里跑回村子,跟情婦約會,再回去,要不是這次被人撞破了,恐怕一直都沒人知道。 村支書的兒子不是村支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將來肯定是大泥灣村領導中的一個,越是這種基層的地方,權力越容易集中在少部分人的手里,而他們就是所謂的鄉(xiāng)賢,會享受村里最好的資源,獲得最大的利益。 因此,即便是村支書的兒媳婦鬧得很兇,跟村支書兒子搞在一起的那個人的丈夫卻沒怎么鬧,因為他媳婦的行為,能夠為家里爭取到更多的利益,至于被人罵戴綠帽子,是烏龜王八之類的,被人罵了又不掉塊rou,拿到手的好處才是真的。 八卦完了別人,又說起自家的事兒,幾個嬸子都準備給自家孩子想看對象了,年底過年的時候,孩子們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就可以去相親。 老漢聽著她們說相親的事兒,便問衛(wèi)靖澤:“你要不要也相一個?” 衛(wèi)靖澤忙搖搖頭,如今相親的都是十八九歲的姑娘,衛(wèi)靖澤總感覺自己比她們大一輩,是人家的叔叔似得,完全沒法想象跟她們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去跟她們相親嘛? 老漢慢吞吞地說:“這事兒倒是不用著急,你以后要是有喜歡的姑娘,就自己做主,我也不干涉你太多?!?/br> 衛(wèi)靖澤隨口應道:“我知道了?!?/br> 找媳婦的事兒,不著急,沒看對眼沒進心里的人,每天待在一起也沒啥意思。 這個時候,河里的蓮蓬也老的更加厲害了,荷葉也透著老舊的墨綠色,沒了以往的鮮嫩活亮。蓮子在老了之后,蓮蓬會像荷葉枯萎一樣,一起逐漸凋零,黑色的蓮子落入水里,也是隨著水流一起飄走了,被泡爛了,埋進泥里的,也因為溫度不適宜,少有能夠發(fā)芽長出來的,所以衛(wèi)靖澤都會抽點時間,駕著小破船在河面采蓮蓬。 這段時間,每個在衛(wèi)靖澤家做作業(yè)的孩子,回去都是手里拿著幾個蓮蓬的,對于他們來說,小澤哥家,就是好吃的和好玩的代名詞啊。 其他的蓮蓬,衛(wèi)靖澤和老漢也吃不完,就都送去食府了,讓陳寒拿去做食材,新鮮的蓮子比干蓮子還要難得呢。 傍晚,時間不早了,衛(wèi)靖澤挑著一筐子蓮蓬,手里的桿子趕著鴨子,大風在旁邊幫著照看著幾只小羊,一起回家去。 走在路上,迎面走來另一個村民,看他褲腳挽起,身上有水漬泥漿的樣子,猜著應該是去田里看水了。 “你這鴨子,怎么走成這樣的???”對方嘖嘖稱奇,這鴨子還走成一排一排的,可能不是特別齊整,可是大家一看就知道,這是在按照隊列在走呢! 衛(wèi)靖澤笑了笑,說:“不知道咋的,就被我撥弄成這樣了,我倒是看著挺順眼的?!?/br> 當然不能說衛(wèi)靖澤故意弄成這樣的,不然要被當成是怪人,干的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兩個人停下來說話,鴨子已經嘎嘎嘩嘩地往前走了,對方也不好拉著衛(wèi)靖澤一直說,道了別之后,衛(wèi)靖澤快步追上了自家的鴨子。 現(xiàn)在,鴨子已經記得回家的路線是什么樣子了,也不用衛(wèi)靖澤多撥弄,就自己朝著家里走去了。一大群白色的鴨子行程的方陣,十分吸引眼球,兩只鵝跟在后面,從體型上,已經顯出很大的不同來了,但是這兩個家伙把自己當成是鴨子了,甩尾巴甩頭,河里捉魚吃的樣子,都跟鴨子很像,只是那膽大妄為敢跟公雞打架的能耐,表明骨子里還是一只鵝的。 現(xiàn)在,衛(wèi)靖澤去忙別的事情的時候,大風就會去河邊看著鴨子和羊,十分盡職盡責,可能是惦記當初老漢說的鴨蛋吧。 回到家里,鴨子們自覺地在盆子里喝了水,啄著秕谷子吃了一些,然后就散開撒歡了。 衛(wèi)靖澤回到家里,老漢還沒回來,他就張羅著煮豬食、做飯、喂豬。 后面的豬已經聽到了有人回來的聲音了,頓時就都叫起來,嚷嚷著要吃東西呢。 衛(wèi)靖澤先從墻角處的紅薯藤抓了一把,扔進了石槽里,給豬先墊墊肚子,等會煮好了豬食,才是正餐。 這個季節(jié)的豬食還是米、糠、豬草和紅薯藤等混在一起的混合物,等快煮熟的時候,再加一些食府送過來的剩飯剩菜,能讓幾只豬吃得飽飽的。 花了十多分鐘切好豬草,弄好一鍋東西,打開沼氣灶就開始煮,等會兒只需要來翻一下別燒糊了就行了。 擇了菜,煮好飯,正準備炒菜的時候,老漢也回來了。 天近擦黑,雞鴨鵝都開始自覺回窩了,老漢進屋之后,看了看衛(wèi)靖澤,又去看了看豬食,給翻了翻,才坐下喝口水。 農民就算是回到家,也有cao不完心的。 等喂完了豬,祖孫兩坐下來吃飯,老漢就說:“我剛剛在路上遇到建新,他說他們家打算明年做新房子,問我借錢呢?!?/br> 衛(wèi)靖澤問:“那你怎么想的?” 現(xiàn)在錢差不多都在衛(wèi)靖澤手里,因為都存在他的卡里,每次領了錢,老漢都怕不安全,就讓衛(wèi)靖澤存銀行去。 老漢說:“借點就借點吧,這年頭誰做房子不借錢的?他說要做三個頭的房子,那是要花不少錢了?!?/br> 幾個頭的房子,一般是指一層房子正面有幾個窗戶加門框,一般是一個窗戶或者一個門為一個房間,這樣意思就是朝正面就有三個房,后面對應也有三個房間的面積,再加上現(xiàn)在一般都做兩層的樓房,所以肯定面積不小,自然是造價也不低了。 老漢說借,衛(wèi)靖澤也沒有意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也是你家欠我點,我家欠你點,欠債的關系還真是難以一筆說清。而老漢這里,倒是跟別人的債務往來不多,以前他的錢都給了潘舅舅,手上也沒什么余錢,他自己也不愛欠別人錢。現(xiàn)在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家賣谷子賣了將近三萬塊,雖然買魚苗花了不少錢,可是大家猜著,祖孫兩肯定還有不少錢呢! 說起建房子,老漢就跟衛(wèi)靖澤說起鄉(xiāng)里做房子的一些習慣來,一般人做新房子,不少都是為了兒子好娶媳婦,沒新房子,看親的時候都要矮一截。做房子的時候,也會盡量選在農閑的時候,那個時候不僅村里人能夠來幫忙,別的村的工匠也有時間出來干活。如今,工匠的工錢,從十多年前的一天二三十塊,已經漲到了現(xiàn)在一天一百多了,除了工錢,還要管飯,管煙酒,就跟沼氣師傅們上門來干活的待遇差不多,另外材料也要花不少錢,買磚買水泥買鋼筋,都要看準了買,不同的時候價格也有變化,不同的窯燒出來的磚也不大相同。 至于如今看風水之類的事兒,倒是不那么流行了,大家做房子一般都在自家老房子的基礎上蓋,風水上倒是沒什么講究了。 衛(wèi)靖澤聽了一耳朵,心里思量著,可能老漢也有要做新房子的想法,只是現(xiàn)在時機還未成熟,所以沒有說出來。 不過,現(xiàn)在手頭的錢確實是還差一些,要建新房子,可能要等過年的時候賣掉一批魚才行。 那邊,被樹砸傷了的來爺順利做完了手術,卻要在床上躺上兩個月才能起身,來老嬸不可能天天讓女兒女婿幫著做豆腐,想來想去,還是舍不得丟下準備大生意,打了電話讓兒子兒媳婦回來。 衛(wèi)靖澤見他們豆腐也沒斷,而且人家兒子也要回來了,就沒有多管了。 第34章 打電話 很快,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建新家里要做新房子了。 一般誰家要做新房子,都會跟村里的人打一聲招呼,希望大家到時候騰出時間來,能來干活的來幫忙干活,有錢的也能夠借點錢。 建新家建房子,也是因為一家老小擠在老房子里很久了,今年托衛(wèi)靖澤的福,終于存了點錢,就想著要把房子建起來再說,他家孩子也大了,過幾年就該說親了,總不能說親的時候沒有新房子。 老漢答應了借錢,衛(wèi)靖澤就沒意見,借錢的時候寫好借條就可以了,人家開口說希望借兩萬,衛(wèi)靖澤算了算手頭的錢,覺得可以。 潘建新在村里的口碑還不錯,勤勞肯干,他媳婦也是個厲害的角兒,干活麻利,他家兩個孩子,大的那個在上高中了,小的那個讀初中,反正以后肯定還的上就行了。 農村人也知道,救急不救窮,人家急著借錢的,都是一時的,窮的人家,收入來源少的,那才是可能還不上的。 當然也有些人家,借了錢就不肯還了,一直拖著,有錢也不還,這種人再跟大家借錢的時候,就很難借到錢了。 最后看下來,只有衛(wèi)靖澤爺孫兩個借的比較多,其他的人都是幾千的,借的多的,也只有一萬塊。 說是要建房子,雖然不是現(xiàn)在動工,要等到明年開年的時候,但是現(xiàn)在要開始把能備上的都備上,比如說木料一般是用自家山上的樹做橫梁之類的,還打聽著哪個地方的窯出的磚好,是買紅磚還是青磚,水泥哪里買,沙子哪里買,上哪兒去請工程隊之類的。 農村破土動工,是一個大工程,要早早的將許多材料準備好,等到時間到了,就把約好的工隊拉來動工。 除了土豪人家,一般人家都會為做新房子而準備半年的時間。 很快,村里就有一輛一輛的車進出,都是給送磚、瓦、石頭、預制板等建筑材料的。很快潘建新家門口就堆得滿滿的了,就往外堆。 這些建筑材料放外面也沒人偷,太重,也賣不了幾個錢,怕風吹雨淋就在上面蓋個防水布之類的。 潘建新除了找他們家借了錢,暫時倒是沒有需要別的幫忙了。 在來爺摔了大約半個月后,他兒子回來了,背著一個巨大的編織袋,看樣子外面并沒有混很好。據(jù)說是在工程隊干活,也是賣力氣的活,賺了錢就寄回家還債,一大家子人也沒有余下什么錢。 但是他媳婦沒有回來,聽說是合同說要干到年底,不然就是違約,所以暫時沒回來,估計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到家。 爸爸回來了,只有孩子是最高興的,兩個小姑娘準備在衛(wèi)靖澤家門口做作業(yè)的時候,聽說爸爸回來了,飛似得往家里跑,估計是聽說爸爸回來了,格外開心吧? 來爺兒子名字叫潘旺家,這名字倒是取得挺不錯的,回來之后就在各家走動,打個招呼之類的。 老漢作為村里的長輩,自然也是被拜訪的對象之一,老漢還留人家吃頓飯。 衛(wèi)靖澤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潘旺家,黑黑瘦瘦的,倒是跟村里種田的漢子沒有多大的區(qū)別,一口鄉(xiāng)音也還算標準,喝酒那是當水一樣喝,跟老漢說話的時候,也挺熱情的。 衛(wèi)靖澤在旁邊默默聽了一會兒,就發(fā)現(xiàn)這人挺愛吹牛的,說自己在外面跟著干過幾個大工程,見過多少有錢的老板之類的,有點天花亂墜的意思了。 幸好都是跟老漢在說,衛(wèi)靖澤跟他不熟,人家也不好意思拉著衛(wèi)靖澤說這些。 吃飯差不多吃了三個小時,才晃晃悠悠地回去了,衛(wèi)靖澤過來收拾碗筷,有些驚奇地問老漢:“他嘴皮子這么能說?您沒聽煩?。俊?/br> 老漢呵呵一笑,說:“聽聽嘛,又無妨,就當下酒解悶了。他那些話,我能信三分就不錯了,哪里能夠全信呢?全信了我就是個棒槌。” 衛(wèi)靖澤就知道自己是白cao心了,老漢有了幾十年的生活經驗,就算是沒怎么看過外面的世界,也能夠判斷里面參摻了多少水分了。當然,聰明的人,活了很多年之后,就會有一些生活經驗,但是不是每個人都這樣,有些人老了,也會干許多糊涂事兒的。有些人更是稀里糊涂過了一輩子。像老漢這樣越活越明白的人,并不是特別多。 潘旺家接替了來爺?shù)幕?,開始做豆腐,豆腐的事情倒是不用的擔心什么了,衛(wèi)靖澤特地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潘旺家雖然嘴皮上愛吹牛,但是干活還是不錯的,做豆腐也是年輕時候做過,雖然不如來爺熟練,倒也中規(guī)中矩,陳寒也沒嫌棄,衛(wèi)靖澤就更加不說什么了。 cao心著食府的事兒,衛(wèi)靖澤就想著江延宗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也不知道他要解決的事情進展的怎么樣,人家親自回去了,要解決的問題估計也是家里的事情了,希望他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吧。 衛(wèi)靖澤心里想著,正好電話就響了,拿出來一看,還真是江延宗,衛(wèi)靖澤忍不住樂的咧了嘴,一接通電話,聽到對方喂了一聲之后,就開始巴拉巴拉地說:“我剛還在想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你就打電話來了?!?/br> 江延宗聽到衛(wèi)靖澤這樣說,忍不住反問:“真的嗎?你剛剛在想我?” 衛(wèi)靖澤還一邊點頭一邊十分肯定地說:“當然是真的!” 江延宗也忍不住笑了笑,說:“真巧啊,我也是剛閑了下來,透口氣,就想著找個人說說話,拿出手機,就給你打了電話了。” 衛(wèi)靖澤也跟著笑了。 “食府還正常吧?” “很正常,光頭管得很好,你放心,只是那脾氣更躁了,上次一個小徒弟上錯了菜,被罵了半個小時?!?/br> 衛(wèi)靖澤想想都覺得能在陳寒手底下堅持的,都是勇士啊。 江延宗樂呵呵地說:“他脾氣一直那么壞,改不了了。那你呢?你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