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明?揮手，“這兒！”

    哦。

    英中競賽主?力?軍昨晚都睡在了別人家，還有兩人打地?鋪，一個個困得東倒西歪，讓其他學(xué)校的人看了就沒斗志。他們好不容易把全市第一第二等來，結(jié)果?全市第一兩手捆著繃帶，帶著一股nongnong的社會氣息，另一個拎著一大兜零食，仿佛是來春游的。

    謝瀾在眾目睽睽之下平靜地?走到最后排，一回頭，發(fā)?現(xiàn)郭銳澤瞪著兩個大眼珠子?瞅著他。

    于是他淡然舉起兩只雪白的胳膊。

    郭銳澤：“呵呵?！?/br>
    桌上放著上午要講的知?識點，謝瀾坐下，邊吃早餐邊把知?識點和例題掃了一遍。竇晟問，“感覺如何？”

    “還行。”

    “例題有覺得難的嗎？”

    謝瀾又翻回上一頁看了眼，“第四?題估計得推挺久，你呢。”

    竇晟舒眉笑道?：“我有兩題不會，一題不確定?，等會聽老師講?！?/br>
    他嘆一口氣又感慨道?：“二貓好厲害啊，等會我要是聽不懂，回家你能跟我一對一補課嗎？”

    “……”謝瀾失去?表情，“你猜?！?/br>
    今天來輪課的是附中老師，男的，四?十來歲，戴眼鏡。

    “各位好，今天是省訓(xùn)營第一次常規(guī)訓(xùn)練，我是前三周的教練，來自附中數(shù)學(xué)組，姓梁?！?/br>
    “很高興在這里看到大家，前三周我們主?講平面幾何和立體幾何。上次全市分級考的卷子?都在我手上，我已經(jīng)針對每個人在幾何方面的薄弱點整理了作業(yè)，晚上結(jié)束前來找我領(lǐng)，白天我們重?點講梅氏定?理的復(fù)雜應(yīng)用?！?/br>
    底下人一邊聽著一邊翻開筆記，但梁介紹完情況后卻話鋒一轉(zhuǎn)，“講課之前我先認識一下各位，附中的我都熟，三中九中之前流動監(jiān)考時也看過資料，今天主?要認識下英中的幾位同學(xué)。”

    他說著一頓，抬頭看向后排，“謝瀾同學(xué)是哪位？”

    隱隱地?，謝瀾在那對眼鏡片背后看到了一絲炙熱。

    前面的人紛紛回頭朝他看來，沉默，嚴肅，窒息。

    謝瀾只好開口道?：“是我?！?/br>
    “好的?！绷豪蠋熚⑿?，“你就是那個只空了一道?看不懂的題的精英生?啊，幸會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謝瀾感覺“看不懂的題”那幾個字被咬得特別死。

    他只好努力?微笑，“抱歉老師，我識字確實不多?！?/br>
    小教室里寂靜了幾秒，而后忽然響起一陣哄笑。

    附中那幾個笑得尤其歡，郭銳澤腦袋躺在后排桌子?上仰天哈哈哈，恨不得把胃都掏出來。

    唉。謝瀾嘆氣。

    梁老師自己也樂了，“行，你們馬老師跟我關(guān)?照過，海歸是吧？放心，不會給你穿小鞋?！?/br>
    謝瀾瞟了眼旁邊肩膀一抽一抽的竇晟。

    竇晟湊過來低聲?翻譯，“穿小鞋就是難為你?！?/br>
    哦。

    謝瀾只好道?謝：“那就謝謝了?！?/br>
    一片哄笑中，梁老師又飛快認識了另外幾個學(xué)生?，然后迅速組織大家冷靜下來，開始講課。

    省訓(xùn)營的老師講課不是一般的快，知?識點點到即止，關(guān)?鍵在題型拓展。老馬平時上課也是這個路子?，但老馬說話抑揚頓挫，謝瀾能跟上。這個梁老師講起課來語速起飛，板書也跟著起飛，粉筆頭噠噠噠戳得人腦仁疼，謝瀾強迫跟了一會進度之后，開始產(chǎn)生?暈車的感覺。

    中文真的難。他嘆了口氣，視線越過竇晟看向窗外。

    這會又開始下雨了，雨線很細，寂靜無聲?，要仔細盯著窗外才能辨出。

    窗邊耷著的梧桐被雨水打得樹葉輕輕顫抖，謝瀾對著那些樹葉開始走神，一會想到昨天那一宿大雨，想到竇晟的過往，想到他昨晚最后說的那句含義不明?的話。一會又想這幾天連續(xù)降溫，今年的梧桐會不會不開花了，他還和竇晟約好了一起去?錄視頻呢。

    竇晟抬頭看他一眼，勾勾唇角沒出聲?，繼續(xù)聽課。過一會，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第四?題了。”竇晟輕聲?說。

    謝瀾哦了聲?，回神繼續(xù)努力?跟上。

    省訓(xùn)營的強度和預(yù)期差不多，有一部分題目蠻有挑戰(zhàn)性的，謝瀾雖然聽力?費勁，但整體還算是有收獲。

    午休時雨沒停，竇晟出去?取外賣，謝瀾趴在桌上刷手機。過了一會，他忽然感覺頭頂癢癢的，像有一根小棍在他頭發(fā)?間?撥了撥。

    謝瀾一抬頭，眼前伸過來一部手機，自拍頁面——屏幕里的他頭頂豎著一把巴掌大小的“傘?！?/br>
    傘是用幾片梧桐葉子?疊的，傘骨架就是葉梗，在頂端擰成一股，扎了根牙簽頭固定?，傘柄則是順下來的一根完整的牙簽。梧桐葉脈清晰，竇晟兩根手指捏著傘柄在他頭頂，輕輕一捻，小傘輕盈地?旋轉(zhuǎn)起來，葉脈就像翻涌的波浪。

    咔嚓。竇晟按下拍照，捕捉下鏡頭里謝瀾怔怔的表情。

    謝瀾愣了好一會，難以置信道?：“你自己做的？”

    “就是個小玩意?！备]晟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把樹葉傘遞給他：“我初中時瞎鼓搗出來的做法，送你遮雨?！?/br>
    謝瀾輕輕轉(zhuǎn)著牙簽柄——梧桐葉應(yīng)該是剛摘的，雖然擦干了雨水，但摸著還有些潮，的確像一把剛剛遮過雨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