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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O和國內(nèi)數(shù)競不太在同一個路數(shù)上,但于他而言卻有種久違的熟悉感。3道題中有1道獵人與兔子的題型,是某年IMO超難題目的變種,估計T大招生辦默認這道題不會被選擇,所以很善良地放在了最后,前兩道題都算中規(guī)中矩。 謝瀾拿著卷子有點激動。 T大招生辦很照顧他,竟然給了他一份英文卷,久違了的。 他忍不住愛惜地摸了摸卷上的印刷體。 吳教授和何修坐在前面,何修也拿了一份卷子,蹙眉湊近吳教授耳邊低聲詢問,吳教授指著卷子回了幾句。 何修許久才點點頭,往下一打眼,卻見謝瀾已經(jīng)在紙上迅速計算了起來。 3小時,謝瀾久違地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仗。 數(shù)競沒法帶來這種體驗,做數(shù)競時他的腦力和體力消耗很平和,雖然有時看不懂題會覺得迷惑,有時題目刁鉆了點也會埋頭苦想,但那種感覺就像在做帶點腦筋急轉(zhuǎn)彎性質(zhì)的普通數(shù)學(xué)題,說難也難,但是一種別扭的難法。IMO題則完全不同,每一道都堪比一整場數(shù)學(xué)考試的分量,腦細胞瘋狂燃燒,在不斷推演和推翻中尋覓那種快感,就算走了十條死路也有種自虐般的快樂。 他嘴里念念有詞,演算紙用了厚厚一沓,時不時把筆扔在桌上吮一下手指,然后撿起筆繼續(xù)寫。 何修在講臺上動了好幾次,似乎想過來看看情況,但又怕打擾他,最終也沒動。 直到距離結(jié)束還有十來分鐘時,謝瀾坐直了。 他一下子把筆丟開,舉了下手,“我想交卷?!?/br> 何修正要起身,吳教授按住他,沖謝瀾笑道:“最后一題也試試。不算你時間,你有思路的話就寫寫?!?/br> “我寫了?!敝x瀾?yīng)q豫了一下,把輕飄飄的卷子和厚厚的演算 紙拿起來,“我寫完三道題了。” 教室里有一瞬的靜謐,吳教授和何修的表情都明顯愣了一下。 謝瀾坦誠地解釋道:“隱形兔子題是前幾年的真題,我以前的教練帶我練過。這道題在它基礎(chǔ)上變了,但還是有一小部分相似,而且比原題簡單一些,我就試著做了。” 吳教練這才“哦——”了一聲,扭頭看了何修一眼。 何修神色淡定,起身拿走他面前的卷子,“那另外兩道題呢?” “另外兩道題我之前沒做過。”謝瀾說,“上手感覺還行?!?/br> 吳教授和藹地問道:“你不是英國長大的嗎,為什么走了AMC,沒有走BMO?” “其實都差不多。”謝瀾說,“一個是美國的,一個是英國的,我都考過。但AMC在世界各國間通用度更高一點,之前我……我父親也有計劃過讓我申請美國的學(xué)校。” 吳教授點點頭,“有正式進過英美的國家隊嗎?” 謝瀾搖頭,“沒來得及,只跟訓(xùn)練營教練接觸過,他帶我練了不少?!?/br> 吳教授點點頭,接過何修遞來的卷子翻看。 謝瀾站在那等他看,又吮了一下手指。 過了足有十來分鐘,吳教授才抬頭道:“今天就到這里吧,簽約事宜明天來面談,你是第一次來T大嗎?” 謝瀾聞言愣了一會,他接到的安排是明天面試,沒提簽約。 但他還是回道:“是第一次?!?/br> “那今晚讓何修帶你逛一逛?!眳墙淌谠诤涡薷觳采吓囊慌?,“這個不是我們系的,是招生辦今年的學(xué)生助理,你跟他看看校園。噢對了,今晚建筑學(xué)院是不是有什么聯(lián)誼音樂節(jié)?” 何修笑笑,“嗯,我們系和央音的學(xué)生會合辦的,我?guī)W(xué)弟去放松下?!?/br> 謝瀾不太明白,但感覺很厲害。 他跟教授道了別,然后跟何修往外走。 離開那間教室,何修一下子平易近人了不少,笑問,“感覺怎么樣?” 謝瀾也松了口氣,“還可以,好久沒做過英文卷了?!?/br> 何修隨口問道:“我看你中間反復(fù)扔筆,哪道題這么卡?” “不是的,學(xué)長。”謝瀾聞言嘆氣,“我手指肚上扎刺了?!?/br> 何修腳下驀然一頓。 從謝瀾的角度看,他的面部線條有些許僵硬。 他朝謝瀾看過來,“什么刺?” 謝瀾只好舉起握筆的右手食指肚,“這里,能看見嗎?” 何修在和他保持一定距離的前提下,盡量湊近看了看,搖頭道:“看不見?!?/br> “我也看不見?!敝x瀾縮回手,用拇指輕輕捻著扎刺的地方,嘀咕道:“明明在那,但就是看不見,這可能就叫視若無睹吧。” “……?” 何修露出了與他那張冷清的帥臉有些違和的迷惑神情。 原本以為筆試是按照數(shù)競時間走的,也就一個多小時,結(jié)果沒想到花了快四小時,進樓時還是正下午,下樓透過走廊窗子,看到外面已經(jīng)是傍晚了。 附近有座低矮的圓型教學(xué)樓,樓里正有一大波學(xué)生出來,風(fēng)將他們談笑的聲音送進窗子,真真切切。 何修邊下樓邊說道:“招生辦本來要直招你,吳教授不太愿意,今天這張卷子估計把他徹底說服了,我聽他的意思,你大概率被免面了?!?/br> 謝瀾背著書包走在他旁邊,有些出神。 何修叫他:“謝瀾?” “嗯?”謝瀾一下子回過神,“怎么了?” 何修笑起來,“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