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只是想離個婚、清穿之媚君心、和老總結(jié)婚的日子、暖愛之病嬌學神入懷來、魔刀弒仙、重逢[重生]、土匪將軍小醫(yī)妻、每天都想逃離反派大佬的手掌心、地獄微商、穿越后,魔教教主成了十佳杰青
才剛準備動手,就被一只溫熱且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按住了。重韞還是背對著她,沉了聲音,低喚了一聲:“娘子!” 蕁娘撇了下嘴,悻悻地收了手,心道:什么東西啊這么玄乎?她可是仙人誒,仙人啊好嘛? 又聽他一直“娘子娘子”地喚著,心里更是好一陣不痛快:“什么娘子的亂叫,連你那驢都有名字,難道我沒名字的嗎?叫我蕁娘。 沒聽見重韞應聲。蕁娘便慢悠悠道:“好啊,既如此,那以后我逢人也這樣喚你,重郎,郎君,親親郎君,好不好呀?” 重韞倏地轉(zhuǎn)過身,直盯著蕁娘看了好一會,方道:“我原以為,娘子只是不懂人間規(guī)矩,現(xiàn)在才知道,娘子是……” 不知羞。 “是什么呀,郎君?”蕁娘嬌嬌柔柔地回問道。 重韞終于泄氣似地將臉轉(zhuǎn)到一邊,生硬地喚了一句蕁娘,道:“一切有勞你了?!?/br> 蕁娘歡快地應了一聲。 正說著,馬牽來了,重韞翻身上馬,單手勒住韁繩,口中打了個唿哨,兩腿一夾,身下馬兒放開蹄子奔向城外,另一匹公馬也緊緊地跟在這匹牝馬的身后。 且說重韞一路出了城,直奔那宅院而去,推門入內(nèi)一看,并不見禪殊人影。屋內(nèi)一應事物似乎都在原位,半點打斗的痕跡都沒有,只是門楣處的那面八卦鏡不見了。 原來這八卦鏡鎮(zhèn)在此處,張寶鴉出不去,現(xiàn)在八卦鏡不知被誰取了下來,那張寶鴉才跟到城里去了。 重韞從行篋中抽出柴刀,貼著墻根往里走,在影壁前來回逡巡一遍,沒瞧見人。 貼在東廂房上的符被人揭下來丟到地上,上頭還有幾個腳印子,像是有意為之,看符上的腳印倒像是禪殊所為。 外頭日光明媚,這屋里卻暗影重重,陰冷無比。重韞深深地一嗅,現(xiàn)在沒有雨汽影響,重韞終于可以從那腐朽之氣中分辨出尸體的腐臭氣息來。 重韞又往里走,一直到堂屋才停下來。他站住腳步,朝內(nèi)望去,今早的早飯還完好無損地擺著,一切如前。他又將目光投向天井,只見地面已干,只西北角的水缸邊卻不知為何還存留著些許水跡,倒像是從水缸里潑灑出來的。 不對! 重韞猛地回過頭,目光緊緊地鎖住堂屋正中央的香案——那原本擺著香爐和長生牌位的地方現(xiàn)下已空空如也! 這禪殊,究竟去了哪里?難道,是已經(jīng)進城了嗎? 重韞想著,從階上跨下,大步邁向水缸邊。 他拿柴刀將水面上的荷葉撥開,只見葉下綠水微漾,并沒有他想象中的人頭或者尸體浮上來。他微微一怔,旋即松了一口氣,看來那青城派的少年道士應當無礙。 正打算將荷葉放下,忽然從水底冒上來一串氣泡,重韞瞇眼細查,無奈這水渾濁,且缸底填有淤泥,實在看不清有什么東西。重韞將荷葉撇到地上,后退一步,站穩(wěn),等待水里的東西出來。 等了好一會,才見水里浮出一個紅色的布包,重韞初時沒看出那是個什么東西,等了一會,才忽然想起那張寶鴉赴死前是懷著身孕的,再看這布包時,便驚覺,那分明是一個襁褓。 那這是…… 砰地一聲,水缸四裂,水花飛濺,重韞旋身閃避,模糊的視線里,似乎見到一團紅通通的怪rou朝自己飛了過來。 一時間,這城外孤宅之內(nèi)怪嬰的啼哭響徹四野。 暮色四合,閬中城下的守門官兵懶懶散散地歪著,一邊嗑瓜子,一邊說些不著調(diào)的葷話。 調(diào)笑間,誰也沒注意到有一個手持九尺精鋼禪杖,身著緇衣的高大僧人默默地走了過去。那僧人過去后,城門口突然生起一陣狂風,卷起滿地塵沙,從遠處望去,這黃沙罩門的閬中城好似洞開了一張幽幽大口。 再說今夜的張府,真?zhèn)€是不尋常,入了夜之后,燈火通明,幾乎將家中所有能點燃照明的事物都點著了。 蕁娘心不在焉,玩鬧似地叫眾人排作一排,挨個兒給他們點上朱砂,復又一手捧碗,一手捧下巴,鉆研似地盯住一人看了許久,才噗嗤一聲笑出來:“哎呦你們這一個個的,瞧著倒像觀音?!?/br> 一個管事婆子聞言嚇得臉色一變,忙跺腳在地上一踩,吐了一口唾沫道:“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老婆子我怎么敢自比神仙!” 蕁娘又覺得沒趣了,回到椅上歪了一會,才站起來,拉住那管事婆子問道:“所有人都點了嗎?” 那婆子遲疑了一下,道:“太太,太太身體不好,這幾日一直在床上躺著,怎好過去打擾?” 蕁娘將兩只圓圓的眼睛一瞪:“這怎么能行,正是病弱才要點這朱砂防身啊,不然被鬼氣沖了三魂六魄怎么辦?” 那婆子只得領她去了太太屋里。蕁娘進到屋內(nèi),果然聞到一股很重的藥味,那許旃夫人正歪在床上,由小丫頭扶著喂藥。她生得倒是清秀貌美,只是眉宇間病氣盤桓,折損了容顏。 蕁娘等她喝完藥,上前在她眉心點了一點。 那女子慌張地看了她一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顯然不知府上混亂。蕁娘便也不提,只沖她一笑,道:“保平安的,夫人可別擦了?!?/br> 正巧這時許旃進來,隨即安慰自家夫人道:“夫人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彼f話間眉眼極是溫柔,那夫人略欠了欠身,藥性上來,困意愈濃,便又躺回榻上去。 許旃請了蕁娘到大門處,不住地踮腳張望,直道:“這道長不是天黑前便可回來,怎么眼下這天都黑了,道長卻還未回呢?再過一會,城門都該關了呀?!?/br> 蕁娘心中也急,卻只能出言穩(wěn)住他:“你莫擔心,不是還有我嘛,我也會捉鬼的?!?/br> 許旃就不住嘆氣:“哎,哎,這可怎生是好……” 突然從大門外透進一陣寒氣,這寒氣侵髓噬骨,凍得兩人齊齊打了個寒噤。 正驚疑間,忽見門板大震,有人在外頭大力地捶著門。 許旃啊了一聲,抱頭就要往回跑,卻被蕁娘拉著袖子。 蕁娘細細辯了一會,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大喜,幾步跑到門前,將門栓卸下,嘩啦一聲拉開門來—— “禪殊道長你回來啦!”又踮起腳四下張望,“重韞道長呢?” 禪殊左手捂在右手上臂,指縫間隱隱有血透出來。他一身白色道袍上都是污跡,發(fā)髻也掉了,才張了口,就雙膝一軟跪倒在門前。 蕁娘趕緊伸出雙手扶住他。 大門對面是一面光禿禿的老舊石墻,巷道里寂無人聲,卻有腳步聲,嗒,嗒,嗒,嗒。 遠遠地,傳來一陣長長短短的鼓聲。城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