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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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便到了洞庭龍宮。洞庭龍宮仿的是地上的宮殿制式,紅墻琉璃瓦。映入眾人眼簾的首先是宮門前兩座九丈高的望塔。望塔的頂端有個小小的望臺,一邊各有十個蝦兵蟹將輪值。五丈高的紅色的宮門上從上至下,仿北斗七星的排布,一左一右,加起來一共釘了十四個斗大銅釘。那些銅釘都鍍了金,隔著水遠(yuǎn)遠(yuǎn)看去金光燦燦,顯示出此間主人財大氣粗的土豪品味。 龜丞相伸出手在最下端的銅門釘上按了一把,那宮門便緩緩開了,他引著眾人順著中央大道朝龍宮深處走去,一直過了三重宮門,才見到一片紅色的珊瑚林中間佇立著無數(shù)水晶樓閣,一個紫袍飄飄的中年男人順著水晶橋的另一端大步走來,人未至,笑聲先到。 “哈哈哈,你個老癩頭,是什么東風(fēng)把你吹到我這龍宮里來了?你十三年前不是還因為你那小徒弟賭氣說要跟本王絕交嗎?” 褚云子子滿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道:“???你說啥?風(fēng)——太——大,我聽不見。” 洞庭君已經(jīng)走到褚云子跟前,他抬起手給了褚云子一拳,又順手捏了捏小倭瓜白面饅頭似的臉蛋,眼睛一溜,就看到褚云子身后的兩人一驢。 他上下打量了金逐月一番,一臉贊賞道:“你徒弟都長這么大啦?嗯,不錯,是個精神的小郎君。” 褚云子朝天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道:“大徒弟今兒沒來,師叔祖來了。我來給你引薦一下,這位少年郎就是我們嶗山道宗七百年前劍修第一人,你應(yīng)該也聽過老道兒這位師叔祖的名號——金逐月?!?/br> 洞庭君眼前一亮,忙拱手做了一揖,道:“原來是金劍仙駕到,久仰大名,失敬失敬?!?/br> 呸,其實這洞庭君也是三百年前才做了龍王,做龍王之前一心只想在紅塵里廝混,于修行一事更是半點都不關(guān)心。金逐月是誰?那自然是沒聽說過的。不過不知其名并不妨礙他說場面話客套客套。 “那這兩位又是?” “哦,他們嘛……” 褚云子才要介紹,便被小徒弟搶了個先。小倭瓜指著蕁娘和小白,奶聲奶氣地說道:“小驢妖,爹爹撿回來的。漂亮jiejie,爹爹撿回來的?!?/br> 語畢將手掌一拍,唉聲嘆氣地下了個結(jié)論:“唉,我爹爹就是愛亂撿東西?!?/br> 蕁娘:…… 此時已經(jīng)有不少穿著紅色宮裝的魚精提著燈籠游過去,紅色的燈籠掛滿了龍宮的每個角落。蕁娘、小白和金逐月由宮人領(lǐng)著入了座,褚云子則帶著小倭瓜和洞庭龍君勾著肩敘舊去了。兩人這舊一敘,一直敘到酒過三巡才出現(xiàn)。 洞庭君擎著一樽酒搖搖擺擺地走到金逐月對面坐下,將酒樽一舉,道:“金前輩,本王敬你一杯?!?/br> 金逐月掀起眼皮,涼涼地掠了他一眼,才要抬起酒杯,便被從邊上橫伸出的一只手按住了手腕。 褚云子撫了撫頜下那半長不短的胡須,呵呵笑道:“且慢呀師叔祖,在喝酒之前,咱們是不是先來聊聊人生比較好呀?” 那一瞬間金逐月才猛然意識到這酒有問題。因為他的眼前突然模糊起來,周遭的喧鬧聲一下子變得十分遙遠(yuǎn)。他的眼皮慢慢地闔上,就著拿酒的那個姿勢僵住不動了。 蕁娘坐在鄰桌,剛往小白的嘴里丟了幾顆杏子,這一回頭,便見褚云子朝她招了招手。 一臉的神秘兮兮得意無比:“來來來,快來呀?!?/br> 蕁娘猶豫了下,走到隔壁桌前一瞧,這才發(fā)現(xiàn)了異狀,不由驚道:“他……他這是怎么啦?” 小倭瓜雙手扒著案桌,一臉認(rèn)真地向蕁娘解釋:“我?guī)煾刚f要跟太師叔祖聊聊人生?!?/br> 褚云子拈著胡子哼笑:“敢欺負(fù)我徒弟,我醉不死你?!?/br> 那洞庭君亦是十分得意,不住搓手,“這金劍仙喝了我家的醍醐飲醉過去了,接下來怎么辦?” 褚云子目光灼灼地看向蕁娘,“接下來怎么辦,還要看這蕁小娘子的了?!?/br> “蕁小娘子,你應(yīng)該不是人修成的仙體吧?” 蕁娘略有些吃驚,不想這老道士竟能看出來,但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她點點頭,道:“我是物化而生的仙靈?!?/br> 褚云子嘖嘖道:“物化而生的仙靈啊,很好很好。物化而生又沒經(jīng)過輪回,這魂魄肯定干凈得跟白紙一樣。也只有這樣的魂魄進(jìn)入識海當(dāng)中,才不會迷失了自我啊?!?/br> “蕁小娘子,老道兒我有一事求你。我那不成器的大徒弟,魂魄被我這師叔祖扔到識海里去了,我想勞煩你走一趟,去將我那徒兒帶回紫宮正位?!?/br> 褚云子這話才說完,人已走到蕁娘跟前,他出手甚快,說是請人幫忙,實則半點拒絕的機(jī)會都不肯給。手指一抬,已經(jīng)按到了蕁娘眉心。 蕁娘只覺身體一輕,整個人就飄了起來。她飄呀飄呀,飄到了水晶宮的穹頂上,看見自己的身體直邦邦地站在原地。那老道士的手指一引,又按到了金逐月的眉心。蕁娘只聽得耳邊風(fēng)聲呼嘯,如同萬匹天馬一齊從身邊奔騰而過,再睜眼時,已處在一片灰茫茫的云海當(dāng)中。 蕁娘摸索著走了幾步,試探性地叫了兩聲:“道長——道長——” 回答她的只有一聲接著一聲擴(kuò)散開來的回音。 咚。 她聽到了水滴落到水面上的聲音,一開始只是一滴,很快便叮叮咚咚,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這識海當(dāng)中空曠得叫人害怕,那些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滴水聲也叫人心頭顫顫。蕁娘不由抱緊了雙臂,帶了點哭音又喊了兩聲“道長”。 蕁娘心道在原地待著也沒有意義,便隨意選了個方向頂著風(fēng)頭走了過去。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蕁娘漸漸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順著小腿鉆入了她的綢褲里,風(fēng)愈刮愈烈,將她的衣物鼓蕩起來。蕁娘抬手?jǐn)n住身上的紗衣。 忽地,一卷狂風(fēng)裹挾著白雪從她頭頂呼嘯而過,眼前陡地出現(xiàn)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冰丘上反射出的光晃得蕁娘下意識地抬手遮了下眼。 蕁娘眨了眨眼睛,迫出一點濕潤來,這才慢慢適應(yīng)了這陣白光。 她放眼望去,只見眼前是純一色的白,白得連冰層之間的起伏也叫人辨不出來了。雪花簌簌而下,在這柳絮一般洋洋灑灑的白雪里,坐著一個男人。那男人背對著她坐在雪地上,上衣褪至腰間,松松地堆疊在一起,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精壯腰身。他的背上刺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龍頭在左肩上高高昂起,龍尾蜿蜒到右腰間,在腰帶處隱沒了蹤跡。 他的手邊插著一把劍,那劍是沉沉的鐵色,可劍身上卻發(fā)出一陣柔柔的暈光。 蕁娘看了一眼,便認(rèn)出那把劍正是昆侖淬月。那……這男人莫非是金逐月? 蕁娘想著便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正打算悄悄溜走,那男人忽然拔劍而起,旋身回轉(zhuǎn),劍尖帶出一片迷蒙蒙的雪粒子,好似豹子般迅捷地躥到她身前。不過電光火石之間,那把劍的鋒刃已經(jīng)貼上她的脖頸。 蕁娘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驚訝得連叫也叫不出來。 這男人他……他的半張臉猙獰無比,肌理虬結(jié),那暗沉沉的紅紫色,分明是被烈火灼燒后留下的痕跡。而他完好的半張臉,蕁娘瞧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認(rèn)錯。 是道長。 作者有話要說: 此作者菌其實是人設(shè)刺青控。 第48章 七竅海中無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