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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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幾個人除了褚云子和蕁娘,誰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一個個瞪著眼,都傻了。 那鳥在火海中翻滾,鳴唳聲凄厲中又透著股詭異的舒爽。 小白咽了口唾沫:“我第一次知道除了飛蛾撲火外,還有飛鳥撲火?!?/br> 小倭瓜的嘴張得能一口吞下顆蛋,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師父:“這大鳥,這大鳥是要自殺了嗎?” 禪殊低頭,默默地看著小花焦黑的羽毛,心道一樣都是禽類,為什么他的小花擋了一次炎氣就變成這樣了?人和人比不得,鳥和鳥也比不得了。 褚云子用一種不高不低的聲音緩緩道:“這是金翅大鵬鳥,鳳凰的后裔,受先天炎氣淬煉,浴火重生之后便可成為鳳凰,從此翱翔三界不受任何限制?!?/br> 他說到此處,故意頓了頓,朝黑山深深地撇了一眼,“世人都道黑山散人一身刀術(shù)深不可測,老道兒到今日才知道,原來黑山散人的心機(jī)其實同樣不可小覷吶?!?/br> 作者有話要說: 唔,本周的更新時間權(quán)且定作每日晚6點左右。 若再有變動,我會跟大家說噠。 雖然有點煩人,但是…… 我還是不要臉地各種花式求評論來了。么么,不要讓作者菌單機(jī)啦,單機(jī)很痛苦滴…… 第78章 心之所向情之所鐘 黑山板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冷冷道:“這一切并非我之安排。信與不信,隨你。我不過是碰巧撿了個漏。” 他不再關(guān)注那只金翅大鵬鳥,轉(zhuǎn)過身,望向遠(yuǎn)方。一座巨大的銅鐘屹立在后山,通天通地。那個坐在鐘頂?shù)陌滓律舜姑紨磕?,眼角里藏著慈悲,但是那慈悲叫人瞧著并不舒坦,像是一張生硬的面具,扣在了張并不合適的臉上。他的目光朝下,似乎無所著處,又似乎就是落在承光寺里。 那些僥幸逃出的修士們落在廟中,略作休整之后,便將未進(jìn)小世界里的管事僧侶團(tuán)團(tuán)包圍起來,這次他們不再嚷嚷了,抄起家伙便直接動手。 重韞見到這群散修們絲毫不顧及半點形象,內(nèi)心十分厭煩。魯成頌和那金翅大鵬鳥攪和在一塊,自己便是想削他一頓也是不成了。他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想要將因自身的無能而產(chǎn)生的憤怒發(fā)泄在別人身上的想法分外可笑。 蕁娘會受傷,說到底,不過還是自己無能罷了。他沒有通天的能力,護(hù)不住自己,還每每連累了她。這樣的自己,真的修得出仙骨嗎?真的夠格承諾什么嗎? 重韞很少這般自怨自艾。似乎是從錢塘君之子死后,他的心便早早地就成了一潭死水。他修符箓,不是為了成仙,只是為了讓嶗山派能夠傳承下去。而這個動機(jī),卻不是發(fā)自于他的內(nèi)心,而是源自于師父的愿望。他活著,是為了贖罪,為了報恩,為了師父,為了年幼的師弟們…… 沒有一條,是為了他自己。 最初與蕁娘相遇時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這般看重一個姑娘。這種看重,跟他對待師父師弟的迥然不同。他因為看重她,珍愛她,第一次萌生出想要為自己爭取些什么的欲/望。他想修仙,他想和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他想要時時看見她的笑臉,撒嬌也好,無理取鬧也好,他面上生氣,說到底,心里卻是歡喜的。而她的歡喜,反過來也總是能夠取悅他。 重韞落在蕁娘身邊,從念奴嬌手里把蕁娘接過來。他剛才只知蕁娘受了反噬,現(xiàn)在檢查她的傷勢,才在鎖骨邊上發(fā)現(xiàn)了幾枚紅通通的灼痕。他的眼神一黯,沉默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問她:“身上也有嗎?” 蕁娘噙著兩泡淚點頭,嚶嚶道:“不是道會不會留疤呀……” 重韞往她身上貼了幾道水符用以鎮(zhèn)痛,將人抱起來,對褚云子道:“師父,我先帶蕁娘下去看看傷勢。” 褚云子站在葫蘆上,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重韞駕起銅錢落到客舍,把昆侖淬月留在門前,關(guān)好門窗后才回到床邊。 蕁娘抱著那張龍骨簡,嘶嘶嘆氣:“道長,我是不是太沒用了,每次想幫你點什么就弄得灰頭土臉的。哎,早知道我當(dāng)年在天上時就該學(xué)學(xué)神仙打架呀,這可比捧燈實在多了。” 重韞捂住她的口,低聲道:“你別說了?!?/br> 怎么是你沒用?是我沒用才對。 “你把衣服解了,讓我看看那些灼傷?!?/br> 蕁娘瞪大雙眼驀地往里坐了坐。 “道道道道長,你你你你說什么?” 重韞在床邊坐下,牽過她一只手,垂著眼,清晰地重復(fù)了一遍:“我說讓我看看你身上的灼傷?!?/br> 蕁娘只覺得自己的舌頭似乎打成了一團(tuán)亂結(jié):“脫脫脫衣服?” 重韞抬眼瞧她,目光溫柔而堅定,似乎在問她:不可以嗎? 蕁娘的臉騰地紅了。她扭捏了一會,又見重韞一副十分坦然正經(jīng)的樣子,不知怎么地漸漸地就脫下了那件緊張和羞怯織成的繭衣。她輕輕地點了下頭,用輕佻的語氣逗了他一句:“你看了我,可要好好負(fù)責(zé)呀?!?/br> 重韞抬手輕觸她滑膩的面頰,“嗯?!?/br> 蕁娘背過身子,解下道袍,脫下中衣,她將雙手緊緊地貼在胸前,按住唯一的遮擋。 重韞看到她整個背上幾乎都是紅紅的灼傷,一直綿延到手臂和肩頭。這種灼傷并不像平常被火苗燎到后所留下的,更像是用人拿著一個沾了丹砂的戳印在你身上蓋滿了印章,只是紅得恐怖,并未起泡,也不會潰爛。但是不能碰,一碰那灼傷下的炎氣便會四處游走,疼得你撓心撓肺。 蕁娘纖瘦的身子微微顫著。比起疼痛而言,似乎重韞久久停留的目光更為令她難以忍受。不,也不是難以忍受。那是一種矛盾的想法。她希望他的目光能為這個身體駐足停留,他的心弦能為這個身體顫動,卻又不禁想道,我現(xiàn)在滿身都是紅癍,會嚇到道長嗎?他會覺得丑呢,還是心疼更多一點呢? 她雖然總是自詡美貌,在心愛的人面前,卻依然免不了一頓胡思亂想。 重韞自然是不敢碰她的灼傷的??戳嗽S久,他才讓蕁娘轉(zhuǎn)過來,替她解開手上的紗布。原先紅線割開的傷口已經(jīng)長好了,只留下一痕痕縱橫交錯的傷疤,落在這么一條白玉般的胳膊上不免叫人惋惜不已。現(xiàn)在在那些舊傷上又多了不少新傷。 蕁娘最是愛美,見狀便悠悠地嘆了口氣:“這么多疤啊,只怕是好不了了?!?/br> 重韞手一抖,幾乎是立刻回道:“不會的。西王母每年都會打開昆侖山瑤草園的大門,有緣者入園取藥一概不究。我一定會找到去疤生肌的藥草?!?/br> 蕁娘嘟著嘴唇假意埋怨:“道長,你嫌棄我了?” 重韞聲音輕輕地:“蕁娘,你明知道的。” 蕁娘的心跳漏了一拍。是的,他們之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她對他的喜歡,一點也沒摻假,他又何嘗不是呢? 蕁娘那滿身灼傷一時還無法處理,重韞只好依舊用水符鎮(zhèn)住她的傷勢。 蕁娘穿好衣服后扭了扭肩膀,只聽得衣服底下沙沙作響,想起她現(xiàn)在貼滿了一身黃符,疼痛是鎮(zhèn)住了,可是這感覺簡直太怪異了。她不由無語道:“道長,只有僵尸才貼一身符呢。我現(xiàn)在比僵尸還僵尸了?!?/br> 重韞只是摸摸她的頭。 忽然,蕁娘發(fā)上的瓢蟲發(fā)簪閃了兩閃,小彩兒抻了抻腳,往里一縮,直接縮進(jìn)蕁娘的發(fā)髻里,只留兩根觸角在外頭,瑟瑟發(fā)抖。 這種小仙靈慣來對危險的感知最為敏銳,重韞面色一變,匆忙道:“蕁娘,你待在這里,外面出事了,我出去瞧瞧?!?/br> 他說罷沖出門外,一回手,甩出數(shù)十道黃符,驅(qū)鬼辟邪樣樣都有。貼完符,他將六道戮釘在大門中央,喝道:“三界六道,明明有靈,諸院佛靈,聽我號令!” 語畢只見一團(tuán)金氣順著匕首釘入的地方從地上升騰而出,將整個屋子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