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坐在沙發(fā)上，祁玫快速蹬掉名牌鞋，穿著襪子撲了過來，從后面抱住宴淑陽的肩膀，“姑姑啊！”

    姑姑完又不說什么，含含糊糊抱著宴淑陽一副小熊的樣子。

    祁棠拍了拍祁玫的手臂，“誰開跑車回來的？”

    祁玫偏著頭，一臉無辜地看著祁棠，“司機。”

    “哪個司機？”

    祁玫轉(zhuǎn)向宴淑陽，要她救場，“姑姑幾點到的？”

    “一兩個小時前就到了?！毖缡珀栃念I(lǐng)神會，“你今天怎么也這么晚？”

    祁玫沒考駕照，偷開跑車的事差點被祁棠知道。

    “導員嘛?！逼蠲惦S口應道，“臨時開會，事情很多呀，煩死了。”

    幾個人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祁玫和宴淑陽的共同話語最多。

    宴淑陽是宴任父親的meimei，早年就和她聯(lián)姻的前夫離婚，現(xiàn)在久居U國，偶爾回來，男友清一水全是賽車手。

    祁玫對這種生活分外仰慕，兩個人從國際大賽直接聊開了。

    “吃飯，吃飯。祁玫，把拖鞋穿上?！睔W陽顏吩咐道。

    祁玫粘乎乎地松了手，亦步亦趨跟著宴淑陽去洗手。

    吃飯的時候，宴淑陽若無其事又明里暗里打聽了一下宴任的情況。

    “安氏是不是有個小明星，和小宴有點來往？”

    祁棠沒想到宴淑陽會提起安子然，但也只是稍稍一笑，沒有多說。

    他的反應相當平靜，淡然又不受影響的樣子讓宴淑陽敏銳地覺察到一些分離的預兆。

    就好像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所以對這些小小的風波并不在意。

    “哪個小明星？”歐陽顏問，在“搶鮮”爆料安子然和宴任之前她確實不太清楚，放在現(xiàn)在的時間點上更是沒有關(guān)注。

    “安子然?！毖缡珀栒f完后看了祁棠一眼，“沒什么，我隨口問的?！?/br>
    吃完飯后祁玫拉著宴淑陽和祁棠一起看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放晚間的狗血劇，主角享受著婚后的蜜月。

    回歸家庭環(huán)境里，這是祁棠重生以來，過得最輕松的一次。

    祁棠的目光往廚房看去，歐陽顏難得在削水果，祁云昌在旁邊洗，兩個人低語著，挨得很近。

    沒有傭人去打擾他們，脫去祁氏的光環(huán)，他們是一對親密而普通的夫妻。

    向宴任出口的話語像是給自己減負，如果此前他知道自己會這么做——不顧后果把離婚的想法提出，他一定覺得不敢置信。但現(xiàn)在他只感覺到精神上釋壓的放松，雖然宴任在19年毫不知情。

    承認他們之間沒有斡旋的余地，避開宴任，不接受緩和的條件。

    如果他們早幾年離婚，是不是對彼此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祁棠看著電視，但心思全然不在上面。祁玫偏過腦袋，靠在宴淑陽身邊。

    “姑姑，你現(xiàn)在還有被催婚嗎？”

    “沒有。”宴淑陽笑起來，“我爸和我哥倒是很想讓我穩(wěn)定下來，但我覺得現(xiàn)在的日子很舒服?！?/br>
    “你現(xiàn)在的男朋友是誰呀？”

    宴淑陽說了一個英文名，祁玫羨慕地連嘆好幾口氣，“還是不結(jié)婚好，萬一結(jié)了婚關(guān)系不好怎么辦？”

    祁棠沒有吭聲，只是在心里泛起微微苦笑。

    “怕什么?！毖缡珀柸嗔巳嗨哪X袋，“關(guān)系不好就離婚吧，離婚也開心啊?！?/br>
    祁玫托著下巴問，“總是有各種各樣不好離婚的理由吧，非要離婚的理由有什么呢？”

    祁棠偏過視線，平淡開口道，“沒有感情了。”

    宴淑陽扭頭看了祁棠一眼，對視里像是把無聲的訊息一瞬交換，“……嗯，差不多。”

    祁玫笑起來，“怎么說得這么輕松啊，哥？”

    電視里的主角正輕輕親吻，祁棠的目光微微下瞥，看向祁玫。

    “哥？”

    祁棠沒有解釋。

    宴淑陽圓過了這個場，祁玫一會就沒心沒肺地去廚房邊找零食吃。

    “那個小明星的事情……”宴淑陽壓低了聲音，“是真的嗎？”

    她看著祁棠微微低垂的溫和眼眸，然后聽到那近乎無聲卻非常確定的“嗯”字。

    ☆、例外

    削完水果，歐陽顏和祁云昌從廚房出來，把果盤端到茶幾上。

    祁玫捧著零食袋走回來，兩條筆直修長的細腿把拖鞋踩得啪嗒直響。

    “來吃水果?！?/br>
    祁玫乖乖應了一聲，前傾身子給宴淑陽拿了一塊。

    她柔軟的長發(fā)從肩后滑下，耳廓上連綴扣入的三只珍珠潤澤明亮。

    宴淑陽久在U國，對外媒上的花邊新聞了解得比祁棠要多。

    她知道宴任在國外多了一個黏膩的影子，也親眼見識過那個小明星登門去找她的侄兒。

    偌大的客廳里空氣層漸變得稀薄，只有清晰的對白從音響里傳來。

    祁玫“咔嚓”地咬了下去。

    宴淑陽其實是特地來找祁棠的，這對于祁棠而言是發(fā)生了第二次。

    她沒辦法問得太直白，而祁棠之前也并不覺得宴任會和安氏的私生女真發(fā)生點什么。

    她知道宴任和祁棠在婚姻最開始的錯誤，也在最早就告訴祁棠他可以不必接受。

    宴淑陽不著痕跡地瞥向祁棠，發(fā)現(xiàn)他的態(tài)度極其無波無瀾，電視的色澤映入他狀似溫和的瞳孔，毫無回聲。

    祁云昌皺著眉看手機，對狗血電視劇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