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羽林郎身后,有人慢慢走上前,火光映著他的臉,瞧見李祿身著的龍袍時,他怔了怔,過了好一會才出聲:“皇兄?!?/br> 李祿本信心滿滿,還以為大事將成,明明已是處處謹慎,可卻沒有想到,最終還是棋差一著。 “李夜秋”李祿看到倚在城門右側(cè)的李夜秋,抱著臂,姿態(tài)悠閑,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后不由冷哼:“到頭來,我還是被你算計了” “說算計實在不敢當(dāng)?!崩钜骨锇氩[著眼,云淡風(fēng)輕道:“只不過,這路已鋪好,便沒有不走下去的道理?!?/br> 李祿睥睨他:“到頭來,你還是在幫他” 李夜秋直起身,站在了最前面,向著李祿,打量了那身龍袍,平著聲:“我不是在幫他,你硬要這么認為的話,頂多是為了南下那箭報一下私仇罷了??桑粑沂悄?,這個皇位至少不會險些落入旁人之手。有叛亂之心的人不算多,但還沒少到要去找左森幫忙?!?/br> 李祿聽后不免哼笑:“一開始,是誰同左森勾結(jié)在一塊,又是誰,妄圖想使南詔歸順的心動蕩不安,事多如今,你同我說這些” “勾結(jié)”李夜秋不以為然:“對我來說,人只有,有用或是無用,左森可以利用,但定不能被反過來利用。你到現(xiàn)在還是未明白,左森這么幫你是為了什么,讓你囚了紫穗,南詔興兵,你殺帝奪位,看似,你是利用了他,但如若,到了最后,他反過來在背后捅你一刀,這大壁江山,不就都拱手讓人了嗎” 李祿似乎一時語塞,半響,駁了句:“他有何能耐?!?/br> “那你又有何能耐”李夜秋立刻道:“就連謀反都要旁人幫襯著,沒了左森,你要如何你又能如何” 黑夜,僅憑著火光,都能看見李祿的臉青了又青,尤其是他身著金黃龍袍,襯得青面一目了然。 李夜秋的話,就像是打了他一巴掌,于是此刻,他雙目里裝滿了不甘與憤恨。 “我有何能耐”李祿突然大笑:“就算我敗了,也不會讓你好過。”本是想著顏落還在他的手里,可話落又是一愣,順著李夜秋的眼神望向一旁,結(jié)果不由得退了退。 一旁,著一身黑衣的慶娘朝著李祿恭敬道了聲:“王爺?!?/br> 他不僅是敗了,而且是敗得一塌糊涂。 這時,李宏軒上前,看著李祿道:“皇兄,朕不會殺你,今日之事朕也可以當(dāng)做未發(fā)生過,只要” “你有什么資格”李祿截了他的話:“這世上,只有你李宏軒沒資格對我說這些話,殺我你有資格嗎你有什么資格當(dāng)上太子你又有什么資格坐上皇位別忘了,你現(xiàn)在所擁有的,都是董蘊踩著旁人搶來 的。還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你在假惺惺的愧疚什么這把龍椅你不是一直都坐得悠然自得嗎。” 李宏軒一怔,緊握雙拳,他此刻竟無話可說。 李夜秋挑眉上前:“有什么話還是慢慢去牢里聊吧?!彼麑⑹忠粨],兩個羽林郎上前將李祿押了下去。 “左森會交由南詔王處置,世王,皇上自己衡量吧,至于紫穗公主,她會與左森一同回南詔,畢竟,南詔王見不著還是放心不下?!币娎詈贶幉徽Z,李夜秋挪身道:“那臣先行告辭?!?/br> “六哥?!?/br> 他要走,被喚住,回頭,李宏軒看著他道:“若我現(xiàn)在讓位于你,還來得及嗎” “晚了?!?/br> 李夜秋收回視線向前走,片刻頓住再回身:“那時在客棧,你說你贏了,雖說不想承認,但你確實贏了,當(dāng)然,僅僅只是對我而言?!币娎詈贶幰琅f杵在那,聳肩,回身,沒有君臣之禮,只是輕輕道了句:“云浮曾說,你很善良,我想,這就足夠了?!?/br> 看著李夜秋離開的背影,李宏軒緊握的手松開,再緊握,至今他一直在迷茫,可這樣真的就夠了嗎 皇城外,李祿被關(guān)押,皇城內(nèi),太后董蘊依著軟榻,方才所發(fā)生的還心有余悸,她沒料到孫皇后竟是李祿按在皇宮的人,也沒料到,見實際敗露,這個女人竟想殺了她,更沒料到,那個日日提防著的云浮在這時救了她。 唐詩跪在軟榻邊,關(guān)切道:“太后,您好些了嗎” 董蘊面色仍有些蒼白,她稍稍坐直了身子,看了看唐詩受傷的臂膀,那是為她擋下的刀傷,后經(jīng)太醫(yī)查看,幸而刀口不深,拉起唐詩的手,她道:“來,坐到哀家身邊來?!?/br> 唐詩猶豫了幾分,軟著聲音道:“云浮不敢。” 因為云浮是周磬之女,所以凡事董蘊都提防著,可有時瞧著她,董蘊又覺得,不管是長相或是性子,她都與周磬大不相同。 “有什么敢不敢的?!倍N拉著唐詩道身旁坐下,溫著聲道:“你還在怪哀家嗎怪哀家不同你親近,總是提防著你” 唐詩又一下跪在了董蘊身前,低首道:“云浮不敢,太后能時常將云浮帶在身旁,云浮為此已經(jīng)感激不盡?!?/br> 董蘊心中一緊,將這孩子帶在身旁,只不過是有心試探,現(xiàn)在,她若是還對這孩子持有懷疑,那實在太不應(yīng)該了。這些年,陪在她身旁的似乎只有云浮,盡管提防著,但是在心內(nèi)多少對她有了少許感情,她也不愿總是想著法子去試探,所以,到了這會,她松了口氣。 “這些年,陪在哀家身邊的只有你了,哀家早就把你當(dāng)做自己的女兒來看待。今天,你不顧危險擋在哀家身前,受了傷,哀家內(nèi)疚不已?!?/br> “太后” 董蘊再次拉起她,握著她的手:“從今往后,你就喚哀家一聲母后吧?!?/br> 唐詩愣住,董蘊輕笑:“不愿嗎” “不,不是,云浮只是有些惶恐?!碧圃娤蛑N,抿唇想了想:“那,那母后現(xiàn)在可愿喝云浮所敬的茶” 見董蘊笑而不語,唐詩連忙轉(zhuǎn)身,從宮人手里接過茶再回身遞到董蘊面前,慌慌張張的,險些撒了茶。 “母,母后,請,請用茶?!碧圃娊Y(jié)結(jié)巴巴,像是喚慣了太后,突然改口有些緊張。 董蘊接過,抿了口,隨后便道:“往后可不能忘了每日來向哀家請安?!?/br> “云浮謹記?!?/br> 唐詩抬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都已到了這個時辰,母后可要保重身子,若是母后愿意,云浮今夜就在這里陪著,伺候你?!?/br> 董蘊拿手揉了揉眉心,擺手:“不必了,你受著傷,這里有她們,時辰確不早了,你也回去歇著吧?!?/br> “是?!碧圃娕膊较蛲庾?,到了門口,側(cè)身施禮再道:“那云浮先行告辭了?!?/br> 見董蘊輕輕微笑,唐詩卻行退出了太后寢宮。 月光下,唐詩站在寢宮外,像是在等著什么,良久后,她挪步向前慢慢走,悠閑地數(shù)著腳下的步伐,等到快要十步時,太后寢宮內(nèi)發(fā)出宮人的驚呼聲,她回頭輕笑,那笑如玉般清冷。 今夜,皇宮內(nèi)比以往要熱鬧些,當(dāng)所有人往太后寢宮趕去時,一道黑影穿過御花園,再穿過長長的游廊,閃入了廢棄的園子,接著,輕輕松松翻墻出了皇宮。 落地,黑影拍拍手,正要離開,身后有人喚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