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以后只發(fā)糖,沒有玻璃碴了【看我真誠的眼睛 ☆、第37章 從墓園回來之后,她扶著容老爺子走進家門,容老爺子還在跟她念叨著,“你這孩子,房間都給你準備好了,回去住多好,你小時候就喜歡住在外公家,現(xiàn)在怎么就是不愿意呢?難道你想一個人住在這里?不說別人,我第一個就不同意!” 蘇綺晶很是無奈,“一個人住也沒什么,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莉莉,傅勒,奧利弗,他們都在啊,外公你不用擔心,我會經(jīng)常去看你們的,逢年過節(jié),還得你們收留我呢?!?/br> 最后一句算是打趣,看著外孫女終于有了一些神采,容老爺子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逼你,我知道你舍不得這里,那你就再住兩月,回頭再搬?!?/br> 蘇綺晶眨眨眼,“不搬了?!?/br> 容老爺子立刻瞪起眼睛,“綺晶,你看看,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年?!你就不能答應你那可憐又孤獨的外公嗎!” 蘇綺晶在心里默默回答,看您這中氣十足的樣,怎么也能再活個二三十年…… 雖然這么想,但她還是擺出一副乖巧的樣子,“好好,我答應您,這樣吧,古人都有守孝三年的說法,三年以后,我就搬過去,行不行?” “別糊弄我!三年以后你都嫁人了,說不定孩子都有了!” 蘇綺晶揉了揉耳朵,不禁叫屈,“哪有這么快的,我可沒打算二十五歲之前就結婚,三十歲能結婚就不錯了?!?/br> 聞言,容老爺子神色算是和緩了點,他也知道不能太逼迫她,這個外孫女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逼,一逼,她身上的反骨就全活過來了,必須跟你對著干。 在去哪兒住這個問題上,蘇綺晶一反常態(tài),平時如果容老爺子說了什么讓她為難的事,她都會退一兩步,今天卻是寸步不讓,容老爺子沒辦法,只好放棄了勸說。 送走容家的人們,蘇綺晶回到家里,站在一塵不染、絲毫沒有剛辦過葬禮跡象的歐式大廳,她把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傅勒站在她身邊,雖然好奇,但他還是沉默的站在一邊,也沒去問。 她側過身子,對傅勒說道:“以后,就只有你們陪我住了。” 傅勒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蘇綺晶勾起唇角,繼續(xù)說道:“那可說好了,除非你們娶了誰,嫁給誰,不然我是不會放任何人出去的。” 蘇綺晶就沒指望傅勒會回答她,結果傅勒想了想,難得開了金口,“放心,蘇總你嫁人前,我是不會離開這的,就算你嫁了人,我也不一定會離開,當然,你不需要我了另當別論?!?/br> 頭一次聽傅勒說這么多話,蘇綺晶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不一會兒,她瞇起眼睛,“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們三個都有點不對勁,而且就跟約好了似的,一起不對勁?!?/br> 蘇綺晶皺眉想了一會兒,然后舒展開神色,“啊……我想起來了,莉莉跟我說過,爸爸跟她聊過,看來,他也找你們了?” 傅勒一如既往的沉默點頭,蘇綺晶笑了一聲,又嘆了一聲,然后拍拍衣服上的褶皺,對傅勒說道:“你去看看莉莉回來沒,她要是回來了,就讓她去地下室找我?!?/br> 傅勒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后愣住,“地下室?” “對,地下室,”蘇綺晶彎了彎眼睛,周身卻散發(fā)出一種危險的氣息,傅勒看著這樣的她,心里有些發(fā)毛。 “到時間了,我也該去處理她了。” 蘇宅的地下室格局很大,分為三個部分,一個部分放紅酒等窖藏的東西,一個部分放需要陰暗儲藏的東西,最后一個部分,則是放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第一次到地下室來,蘇綺晶看著這里的一些用具,心里也有些驚異,其中一些工具已經(jīng)鋒利到她連看一眼都覺得心驚rou跳。 這是蘇宅的地下室,蘇秦還在外置辦了一個專門用來處理暗事的別墅,想必那里更可怕,而陳維若就是在那里待了三年,才變成了半個瘋子。 因為陳伯的示意,一直都有人在地下室門口守著,而陳伯本人,也在蘇秦剛剛下葬后就進去了,到現(xiàn)在他都沒出來,蘇綺晶說過要留她一條命,相信陳伯有分寸。 蘇綺晶在地下室門口站了一會兒,她拿出手機,發(fā)了條短信,然后才走進去。 聽到鋼制大門打開的聲音,陳伯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蘇綺晶說道:“小姐?!?/br> 蘇綺晶點點頭,然后看向右手邊的小型密室。 這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四方形,用料是軍用級的超級夾絲玻璃,一旦關上門,就算里面是一頭三百公斤的老虎,也絕對不可能打破墻壁。 墻壁上還有網(wǎng)格狀的管道,每根管道里都裝上了無數(shù)根電線,用來控制這個空間里的狀況,順便還能對房間里的東西施以懲戒。 蘇綺晶走近了一點,這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渾身黑黢黢的人,密室上方有一盞幾乎能把人看瞎的燈,蘇綺晶站在外面,雖然緩沖了不少,但只是多看了一會兒,她就覺得眼睛疼。 接過陳伯遞來的墨鏡,蘇綺晶這才看清了陳維若的樣子,她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膚,應該是被地板和墻壁的高溫灼燒的。 陳伯走到蘇綺晶身邊,聲音里還帶著難以抑制的憎恨,“這三天里,我讓人盯著她,絕對不讓她睡覺,從昨天開始,她清醒了就求饒、不清醒了就咒罵,您來之前,我把密室的溫度降到了10攝氏度,溫差太大,她現(xiàn)在暈過去了。” 三天三夜,沒有吃飯,沒有睡覺,沒有喝水,再正常的人也會被逼瘋,蘇綺晶看著她,話卻是對陳伯說的,“以前,你們就是這么折磨她的?” 陳伯偏過眼睛,也看了一眼陳維若,然后點頭,“是?!?/br> “叫醒她,把她拖出來?!?/br> 陳伯向后招手,原本跟木頭樁子一樣站在墻邊的兩個人走過來,把密室打開,一個人走進去,俯下身,單手拽著陳維若的頭發(fā),把她拖到蘇綺晶前面兩米的地方。 隨后,那兩人就走到蘇綺晶身邊,為她保駕護航。 其實完全沒必要,現(xiàn)在的陳維若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危險性了,地板摩擦著她的傷口,把她生生疼醒,但看到蘇綺晶以后,她竟然還笑了起來。 “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死了對吧?!我告訴你,蘇綺晶,是你害死他的!如果不是你來招惹我,我不會再去找他,就是因為你,因為你的多管閑事!我才會去找他!你和蘇秦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活該早死!” 陳維若的聲音如同夜梟,聽得她耳膜刺痛,這些話陳維若已經(jīng)重復了三天了,陳伯也早就告訴過蘇綺晶,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不要被陳維若的話干擾心智。 陳伯的好意她自然知道。其實,之前為蘇秦守靈的時候,她就想過這個問題,陳維若那么多年銷聲匿跡,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陳維若已經(jīng)沒有可在乎的東西了,她會來這里,一是為了結夙怨,二是因為有人刺激了她。 人世間因果無數(shù),昨日種下的因,也許幾十年后才會收到果,她對陳樞說過的話,最終成了害死她爸爸的間接兇手,蘇綺晶恍惚過、害怕過,但幸好,她還存了幾分理智。 陳維若的出現(xiàn),是由于冤冤相報,就算她沒有說過那些話,陳維若也還是會來的,她把蘇家視為她的宿敵,不把蘇家全部滅殺,她不會放棄。 為了給蘇秦、容鳶、蘇綺瑩,給她的家庭、給原主曾經(jīng)的人生報仇,還為了保護自己,于情于理,她都要徹底摧毀這個人,讓她再也翻不出天來。 陳伯聽到陳維若的話,臉上戾氣猛增,他走上前,狠狠踹了她一腳,“放屁!到這時候還敢胡說八道,我也告訴你,你死不了,之前折磨你三年,以后我要折磨你三十年!從一開始,就是你招惹蘇家!蘇夫人對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回報她的?!世界上怎么就有你這種畜生??!” 陳伯不解氣,又連續(xù)踹了她好幾腳,他連手都懶得用,因為他嫌臟。 蘇綺晶拍拍陳伯的肩,讓他消消氣,她蹲下來,俯視著躺在地上的陳維若,陳維若忍著疼痛,她看到蘇綺晶平淡無波的眼神,不由皺了皺眉。 蘇綺晶的聲音很平靜,完全不像是看到殺父仇人的樣子。 “你想死。” 她肯定的說出這句話,陳維若的眼睛里染上一層憎惡,蘇綺晶也不管她回不回答,繼續(xù)說道:“我不管你想不想死,你已經(jīng)在我家待了三天,我不想以后睡覺的時候,還會想到你在我家的某個角落,那我會惡心的睡不著,所以,我要放你走。” 陳伯驚愕的叫道:“小姐?!” 陳維若滿面疑惑,她探究的看著蘇綺晶,心里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大門“吱呀”一聲,再次打開,徐莉看到這一幕,先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復鎮(zhèn)定,快步走過來,“晶晶?!?/br> 蘇綺晶看到她,居然笑了起來,她站起來,問道:“他說什么?” 徐莉也勾起唇,諷刺的笑著,“他說,隨你處置?!?/br> 果然。 書里的陳樞已經(jīng)冷血到了極點,他有一套自己的處事原則,而且這原則和社會上公認的道德格格不入,他認為,所謂法律、所謂正義,都是狗屁,就應該一報還一報,一命還一命,只有自己真正的出手,才算是報仇,他信奉強者、信奉武力,所以才會和葉一弦關系好,他之所以會當一個警察,只是因為他需要一份工作。 蘇綺晶其實也不是百分百的確定,陳維若是他mama,也許他會為了自己mama打破原則,她只是想讓徐莉去試試,但看到徐莉進來,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陳維若警惕的看著她們兩個,她直覺她們說的話與她有關,但她不知道具體是什么。 蘇綺晶低下頭,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你兒子說,把你交給我,隨意處置,陳維若,你這輩子是不是太失敗了,你的兒子對你,恐怕比對陌生人還無情吧?” 陳維若睜大雙眼,一瞬間的慌亂之后,她惡狠狠的看著蘇綺晶,“別以為我會信你的話,論騙人,我是你祖宗!” 蘇綺晶冷下臉,大步走過去,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她彎著腰,陳維若不得不仰起頭,和蘇綺晶對視。 “你要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打電話求證。陳樞是什么樣子,你比我更了解啊,不就是你把他養(yǎng)成這個性格的嗎?你讓他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們母子兩個,全世界都欠你們的,讓他變成一個沒有同情心、只會憤恨的怪物,他把原本應該分給別人的同情和關注全都給了你,你是怎么回報他的?” “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你以為你只害了我們家,不對,你還害了你的兒子!你讓他一輩子都像個怪物一樣,沒法接受別人對他的好,一輩子都只能形單影只,和同樣的怪物為伍!你說,他能不恨你嗎?能不希望你死嗎?” 蘇綺晶每說出一句話,陳維若的驚慌就多加一分。她知道,她知道蘇綺晶說的是真的。 她太恨蘇秦、太恨不公的命運,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什么容鳶從出生起就擁有一切,她卻要靠爸爸起早貪黑的賣早點,才能勉強上的起學? 新聞里天天說人人平等,可笑,究竟哪里、究竟什么時候,人人平等過了?! 這個觀念在心里扎根,經(jīng)過一日又一日的澆灌,終于長成可怕的大樹,尤其在蘇秦把她關進地下室開始,她的恨越來越多、已經(jīng)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 每天的思想灌輸,每天的耳濡目染,最終,陳樞變成了她想要的樣子,她知道,他會根據(jù)自己的暗示,去毀了蘇家、去毀了一切她恨的東西。 如果蘇綺晶沒有出現(xiàn),他一定會的。 可是,她出現(xiàn)了。 陳樞從她編織的噩夢中驚醒,她親手培養(yǎng)的復仇工具,最終卻反噬到了她的身上。 報應啊……真的是報應,她賠了一切,為了報仇,甚至把兒子都帶進了深淵,最后,竟然是這個結果。 蘇綺晶一直盯著陳維若的臉,她沒有錯過她的任何反應,恐慌、驚懼、不敢置信,還有無奈和悔恨。 蘇綺晶冷笑了幾聲,直到這時,她才展現(xiàn)出自己對陳維若的滔天恨意,“你閉眼睛干什么?給我睜開??!” 一聲怒吼,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徐莉生怕蘇綺晶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結果她只是繼續(xù)諷刺的看著陳維若,“傷心?難過?痛苦?害怕?這些都是你送給我的,現(xiàn)在我加倍還給你!” 話畢,她猛地將陳維若扔在地上,“咚”的一聲悶響,地上多了幾滴鮮血。 徐莉真的害怕了,她從沒見過蘇綺晶那么生氣,她想上去勸說,陳伯卻轉過身,低沉著神色,讓她不要過去。 陳維若費力的撐起上半身,蘇綺晶的手已經(jīng)揚了起來,但看到陳維若腦門上鮮血淋漓的傷口以后,她的手僵在半空,病床上的蘇秦又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別恨啊,別恨,你也知道的,爸爸活不了多久了,有沒有她,都是一樣的。爸爸不想你去恨任何人,恨是最痛苦的一個字,它只會讓人兩敗俱傷,爸爸恨了一輩子,不想你也跟爸爸一樣?!?/br> 蘇秦恨陳維若恨了一輩子,臨終的時候,他卻勸自己的女兒不要恨。 蘇綺晶的呼吸顫了顫,她轉過身,把眼睛里多余的水分擦掉,又緩了緩,才把涌上來的眼淚壓下去。 她的視線落在旁邊的木椅上,半響,她才開口,“讓她走?!?/br> 無人應聲。 空氣像是凝固了,徐莉看了看蘇綺晶的背影,然后走到陳維若旁邊,對那兩個人比手勢,那兩個人點頭,然后架著半死不活的陳維若,將她拖了出去。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蘇綺晶長長的呼吸著,她閉上眼睛,突然感覺到有個人在拍她的背,她微微轉過頭,陳伯擠出一個笑容,“小姐,你做的沒錯?!?/br> 蘇綺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聲音輕如羽毛,“我知道?!?/br> 回到樓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了。 蘇綺晶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著外面的天色由昏黃轉深藍,由深藍轉幽黑,低下頭,她又看了一眼手機。 短信頁面上,有兩條短信。 “半小時以后,我就放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