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好,好好好,你贏了! 兩歲的時候都不懂撒嬌為何物的家伙,如今居然學會了! 楚漣憤而起身,在桌子上留下一下悲憤的巴掌印,一騎絕塵離開岱云峰山頂,在之前那片林子里轉了一圈,沒找到人。 然后他去找紀子昂了。 紀子昂此時還氣得沒緩過勁來,正指著自己一雙徒兒的鼻子在那里訓呢,“誰讓你們去岱云峰的?他們師徒之間的事情,你們插什么手?萬一楚師兄遷怒……”訓話訓到一半,聽聞楚漣來找,他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迎了出去,“師兄,你這是……” “之前那個膽大包天的臭小子呢?姓簡的那個。”楚漣也不和他廢話,徑直就問。 “姓簡的?”紀子昂聞言一愣,神色頓時變得微妙,“那個目無尊長之輩,師兄何必過問?” 楚漣眉頭一皺,極不耐煩,“他在哪里?” “……寒風洞?!奔o子昂這才答道。 寒風洞?楚漣眉梢一挑。 紀子昂小心觀察著他的神情,硬著頭皮解釋道,“那小子膽大妄為,死罪可免,活罪可不能免。更何況,要不是他的挑唆,文師侄也不會……” 楚漣也懶得聽他多說,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拂袖便走。 寒風洞,是水云宗西北一角的一處自然山洞,內部雖靈氣不薄,卻常年寒風刺骨,滴水成冰,是個折磨人的好地方。雖然也有弟子會主動申請入洞磨礪,但那一般都是筑基往上走的事了。區(qū)區(qū)煉氣期的弟子,丟入寒風洞,那是成心想要他的命。 楚漣找去寒風洞的時候,簡易已經在里面關了足有半日。 楚漣原本以為這小子能剩下一口氣就不錯了,所見的景象卻令他驚異。 只見簡易盤膝坐在洞中一角,雙目緊閉,雙手自然擱在雙膝之上,右手中扣著一塊圓圓的玉狀法器,竟在調息打坐。 那些刺骨的寒風,竟繞在他身邊,打著漩。卻是簡易那五行靈根自成一環(huán),運轉時靈氣循環(huán)往復,牽引起了周遭的靈氣。如此調息之法,水云宗內從沒有過,也不知他是從何處得來的。而簡易穩(wěn)坐中間,讓那些寒風打著旋將靈氣灌入他體內,效率竟比那些靈根純粹的弟子還要高上兩分。 楚漣稍稍觀察了片刻,卻不想耽擱太久,便抬腳踢了腳邊的石子。 簡易這才察覺有人過來,連忙將右手一緊,藏起那圓玉法器。而后他一睜眼,見是楚漣,頓時禮貌一笑,“真人怎會來此?莫非是找弟子有事嗎?” “是我那徒弟找你?!背i答道。 簡易一愣,臉上很快流露出一種又驚又喜的神色,而后又泛起一股擔憂,“文師兄……已經沒事了嗎?” 楚漣懶得回答,一揮衣袖,將簡易捎著就走。 等到了岱云峰山頂那洞府之內,簡易被楚漣拋下,一眼看到仍在床上暈迷的文軒,立馬撲了過去。 文軒原本正在轉輾反側,一被簡易握住那雙手,頓時安靜了一截。 “簡師弟……”他低聲呢喃。 “對,師兄,是我!”簡易忙道。 “好冰……”文軒又呢喃一聲,一個側身,腦袋陷入枕頭里面,便又沉沉睡去。 簡易稍稍一愣,頓時一個苦笑。 他剛剛才從寒風洞出來,能不冰嗎?哪怕想了法子順便修煉,那些寒氣卻無法全部抵御,此時還滲在他的骨子里,稍不注意就凍得他骨頭發(fā)疼。 以至于他現(xiàn)在握著文軒,竟覺得文軒熱得燙手。 ……等等,不對。 簡易趕緊松開文軒,在邊上起了一個小火球,將自己的雙手烤暖和了,再去探文軒的額頭。 真的熱得燙手! 難怪他在暈迷中也如此不安穩(wěn)。此時此刻,文軒的身體經受那么一番折騰,竟發(fā)起了熱,宛如一個發(fā)燒的凡人。再仔細一看,文軒渾身已經被熱出了一層細汗,將被單都染濕了些。 楚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如此放心地將自家徒弟交給簡易照顧,都沒說再過問一下。 簡易只得自己找來毛巾熱水,想先將文軒身上給稍微擦一擦。 他一只手伸到文軒背后,剛想將人翻過來,入手卻竟然直接就是一片嫩滑肌膚。簡易不可置信地將被褥掀開一角,只見文軒的衣服裂開好大一個口子,將他背后整片的肌膚都裸了出來。 ……好嘛,楚漣實在是太沒有照顧人的基本素養(yǎng)了,將文軒擱在這里這么久了,竟然都沒說給他換件衣服。這還是之前被靈鞭抽壞的那一件呢。 簡易神情微妙地將被褥重新蓋好,不得不又去幫文軒找新的衣服。 等他終于找好衣服過來,卻見文軒眉頭緊蹙,顯然又在做著某種惡夢。而因為發(fā)熱的影響,文軒現(xiàn)在整張臉又全是紅的,紅暈沿著脖頸一直往下蔓延,將他整個身體都染出了一種……可口的顏色。 簡易將新衣服放在一旁,伸手撫平文軒眉心的皺,目光落在那些紅暈之上,不禁咽了口唾沫。 無論如何,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簡易將那件被抽壞的衣服脫下,將文軒摟在懷里,用沾了熱水的毛巾一點一點擦拭那渾身的細汗,擦著擦著便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身體里也像是燒起了一團火似的,熱得不行。 正在這個當口,楚漣咯噔咯噔地又過來了。 簡易不知為何一陣驚慌,趕緊用被褥再將文軒重新一蓋,卻忘了將文軒從自己懷里移出去。 楚漣一看兩人這動作,腳步頓時一停。 “師兄有些發(fā)熱,我在給他擦身?!焙喴子仓^皮解釋。 “哦。”楚漣便點了點頭,似乎并未多想,只留下一句話,“等他醒了,要他來找我。” 然后楚漣就走了,就走了,再放心不過地就走了! 走了也好,簡易現(xiàn)在可不止頭皮是硬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卻還得繼續(xù)做完該做的事情。他在心中想著,忍一忍,再稍微忍一忍就好,只等著將文軒擦干凈之后,趕緊便要換上新衣服。但這么一點一點擦下來,聽著對方在自己懷里的輕哼,他的呼吸還是越來越亂。 如果現(xiàn)在有面鏡子,簡易就會發(fā)現(xiàn),他自己的臉頰現(xiàn)在比文軒更紅。 文軒總說他容易害羞,卻從來不知道,每當他臉紅的時候,他腦中所想的都是一些怎樣的事情。 再加上文軒現(xiàn)在實在熱得難受,貪戀他身上的冰涼,不斷往他懷里蹭著,對他而言又是另一重折磨。 “師兄……”簡易深深吸了一口氣,想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悸動,“師兄……”他卻還是忍不住將雙手朝文軒身上摟去。 他已經想了這個人多久了?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他小心翼翼,滿臉通紅,愧疚而又激動。他用自己的鼻尖在文軒臉上蹭著,貪婪地嗅著文軒身上那微微清雅的氣味,文軒雙唇中泄出的輕哼讓他更為興奮,于是伸出舌尖,輕輕嘗了嘗那軟唇一口。 他只敢淺嘗輒止,須臾便想退去。 卻就在簡易直起身來的一瞬間,文軒忽然顫了顫睫毛,竟睜開了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第21章 簡易一下子就慌了,慌得一顆心都險些跳出了嗓子眼,慌得一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文軒仍舊倚在他的懷里,雙手稍稍撐在他的身上,就這么直勾勾看著他。 “簡師弟?”好半晌,文軒發(fā)出有些迷蒙的聲音。 這迷蒙讓簡易心神猛地一松。還好,文軒雖然睜開了眼,卻仍舊迷糊著。 “是我?!焙喴宗s緊就點了點頭。 文軒握住他的手,流露出一種安心的神色,便又在他懷里闔上了眼。文軒卻沒有重新睡去,而是低聲訴說道,“我做了一個夢?!?/br> ……該是惡夢吧?簡易反手緊了緊他的掌心,想到他剛才緊皺的眉心,默然不語。 “夢里……有很多紅色的東西……”文軒緩緩講述道,“有些東西壓在我的身上,重得很……還有什么流下來,溫熱的,很紅,有點腥……又有些粘稠……” 這種種感覺都讓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使得他胃里一陣不舒服的翻騰,臉色也越發(fā)難看。 “師兄,”簡易揉著他的額心,輕聲安慰,“都過去了?!?/br> 文軒忽然想到,其實他兒時也常常做這樣的夢。那時候他的感覺沒有現(xiàn)在這么難受,只是有些麻木的厭惡,仿佛是在看著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直到楚漣知道了這件事,破天荒在他床邊陪了一晚,他便再也沒有過類似的經歷。 結果如今跌落境界時的這番折騰,就像是打破了體內的某種禁錮,這夢境竟也回來了。 “別再想這些了,師兄。”簡易在他背后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好好休息,你只是太累了?!?/br> 隨著這輕拍,文軒一顆心漸漸寧靜下來,倦意也終于重新涌來。 只是在重新熟睡之前,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伸出舌尖,在那略有潮濕之感的唇尖上輕輕一卷。 簡易的手掌猛地就是一僵。 文軒這才徹底進入夢鄉(xiāng),傳來平緩的呼吸聲。 簡易臉頰一點一點地又熱了,就像是被火烤著一樣,熱得燙手。果然文軒是感覺到了他那小動作的,只是因為和夢境混淆,不知道其實他才是罪魁禍首。 他頓時不敢再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趕緊將該做的事情做完。直到將新的衣服給文軒穿好,他一顆心還跳得和打雷一樣響,目光都不敢往文軒身上落。此時天色已經不早,簡易自己也有些倦了。但這房間里只有這一張床,他不敢再往文軒身旁靠,最后干脆在角落合衣蹲了一晚。 而后不知過了多久,熟睡之際,簡易感覺自己被人抬了起來。 他掙扎地睜了睜眼睛,沒有睜開。 于是乎,當簡易終于從睡夢中清醒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躺在了床上,躺了不知道幾個時辰。 文軒坐在床沿,穿著昨天簡易給他穿上的那件衣服,正笑著回頭看他,“醒了?” 簡易頓時一蹦三尺高,一下子撞到了天花板,哎喲一聲慘叫,跌下來后趕緊捂住腦袋,兩只腳連踢直踢,不住往墻里縮著,“師師師師師兄……” 文軒被他這反應給搞蒙了,笑容也僵在了臉上,“你至于嗎?” “不是、不是……”簡易揉著腦袋頂上那個撞出的包,“師兄,我昨天、昨天,就是睡這里的嗎?你、你也是睡這里的?” “是啊,這又怎么了?”文軒斜眼看他,“你這反應怎么跟個大姑娘似的。” 簡易有苦說不出,只能不斷回避文軒的視線,一張臉又是通紅。 好半晌,他嘴中才傳出細如蚊吟的聲音,“別說這個了。師兄,你昨天真是嚇死我了,現(xiàn)在好些了嗎?” 文軒無奈搖頭,兩手一攤,“你看呢?” 簡易這才又將視線移了過去,將文軒渾身上下仔仔細細一打量。很明顯,文軒已經從暈迷中醒來,氣色也比昨天好了不少。簡易又稍稍起身,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連燒也退了。 簡易松了口氣,“真是太好了?!?/br> 文軒笑著,并沒有應和他,笑容中的無奈漸漸又深了一層。 當然,和昨晚那種亂七八糟的狀態(tài)相比,他確實已經好了不少,那些在體內亂竄的靈氣都已經散了出去。但是如今的他,感受著如今的自己,還是覺得一陣又一陣的不適應。 “我與從前相比,是不是很不相同?”他問。 簡易一愣。他感受著文軒所散發(fā)出的靈氣,神色中多了幾分小心,小心勸慰道,“這只是暫時的。要不了多久,你一定可以再回到原本的境界。” 是啊,猛然從凝元跌落回筑基,必然會是有些不同的。文軒想問的卻不止是這個。 “我是不是看著老些了?”他問得更直接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