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對此紀子昂是喜聞樂見。雖然文軒和祁繼白都對簡易贊許有加,紀子昂卻不覺得簡易真有外門第一的本事,能將簡易踢下去的機會自然越多越好??伤植荒茉谶@種情況下還讓簡易守擂,以一敵眾玩車輪戰(zhàn)。這做得太明顯了,不好,有損他宅心仁厚的形象。 于是乎,這場擂臺最后干脆被辦成一了個外門大比。所有外門弟子以一對一,不斷進行淘汰賽,直到?jīng)Q出最后的勝利者,便給予直接進入內(nèi)門的資格。 這做法合情合理,十分公平,每個人都很滿意。 只不過在落到簡易頭上的時候,多了一個附加條件:如果最后的勝利者不是簡易,那么有鑒于他之前夸大自身實力走后門的卑劣行為,將直接逐出宗門。 “簡師弟,抱歉?!蔽能庍呍谧约叶锤畠?nèi)挑揀能送給簡易的法器,便嘆了口氣,“這次是我太過口無遮攔,連累了你?!?/br> “師兄這是在說什么?”簡易笑著問他,“難道你不覺得我能獲勝嗎?” “自然不會?!蔽能幏鲆恢е竦?,在手中翻來覆去打量了一下,遞到簡易手里,又繼續(xù)去翻找其他,“但終究是給你找了麻煩?!?/br> “是麻煩,也是機遇?!焙喴纵p輕敲了敲那竹笛。 這竹笛不是什么上好的法器,只是放出風刃時有樂聲奏起,風雅大于實用,文軒當年也并不愛用它。然而文軒手頭存貨有限,能交于煉氣期使用的法器少之又少,不管實不實用都只能拿出來試試了。 “若是我能在這外門大比上當眾得冠,所得到的好處,可比這點麻煩大多了?!焙喴孜⑽⑿Φ溃斑€得感謝師兄為我爭來這個機會?!?/br> “你倒是自信滿滿?!蔽能幱秩咏o他一個布口袋。 簡易抬手接住,“那么以師兄你對外門那些弟子的了解,你看我勝算幾何?” 這還真是問對了人。水云宗的弟子,內(nèi)門的文軒是個個認得,外門的也至少略知一二。文軒略一思量,無奈一笑,“別說,還真有幾個硬茬子。” 但這句話他說得并不如何擔心。再硬的茬子,總歸都是不如簡易的。單當初簡易面對那頭三級妖獸時的身手與決斷,便少有人能做到,更別提之后面對薛冰兒時那四兩撥千斤的精巧布局了。 簡易卻還笑著擺了一塊玉到他眼前,“那些個硬茬子,師兄你能否幫我列個名單出來?” 這可真是得勢不饒人了??磥硭粌H要贏,還要碾壓著贏,贏得漂漂亮亮。 文軒看著他這德行,心中卻竟然有幾分暢快,不禁哈哈一笑。 內(nèi)門大比之前,總共三天的準備期。 這三天內(nèi),簡易便按照文軒那份名單,一個一個上去拜會了一遭。而文軒也找出了法器共一十二件,通通送給簡易。其中除了那竹笛和那能散出霧氣的布口袋,還有一柄低階上品的法劍,五件防具,一雙靴子,再加上好幾件輔助備用的武器,讓簡易自己挑著用。而后文軒又將自己的門派貢獻值勻了一部分過去,讓簡易多準備些符箓丹藥之類。 三天的時間,在這忙碌的準備之中,也就轉瞬而逝。 簡易往那被安置在外門的比賽臺邊一站,看著分發(fā)在自己手中的對戰(zhàn)表,頓時嘖嘖冷笑數(shù)聲??烧媸乔闪?,當日文軒總共就給他列了十個硬茬子,如果按照這對戰(zhàn)表一直比下去,個個都有可能被他撞上。 這心思,也算是昭然若揭了。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又有誰會注意這點對戰(zhàn)表上的小花招?怕都只會以為是巧合而已。簡易含笑抬頭,深深望了看臺正中的紀子昂一眼。然后他的目光又往左看去,掠過紀子昂身旁的楚漣,落到楚漣身后的文軒身上,笑著點了點頭。 外門大比的鐘聲,便這么敲響了。 水云宗外門弟子數(shù)量有內(nèi)門數(shù)倍不止,想要取得最后的勝利,得比上足足一十三場。開頭三場簡易的對手還是正常安排的,因此,這么三場,對簡易而言就是兩個字——虐菜。 只見他一上臺,身影一晃,在對手還在發(fā)懵的時候一火球砸去,正好砸中對方面門。只一個呼吸,這一場就勝了。 整整三場,一模一樣的勝法,一模一樣的秒殺。 能有這等表現(xiàn),一是因為他腳上那鞋,使得他身形比常人快上許多,二是他發(fā)出的那火球,角度刁鉆,還沒看到就已經(jīng)砸中了。而最重要的優(yōu)勢,自然還在反應與意識上。經(jīng)歷過生死之斗的人,和普通外門弟子,就是這么大的差距。 這三場勝得如此漂亮,頓時引起一片驚呼。畢竟這場比斗因他而起,大多數(shù)人都會關注他一眼??磁_上的紀子昂與那幾名長老更是連臉都黑了。 片刻之后,紀子昂卻一笑。不急,他的安排本來就在后面。 到了第四場,簡易便遇到他第一個“硬茬子”。 而后……他花了三個呼吸。 這就要說到文軒給他的其中一件法器了。被簡易別在腰間的那符箓袋,別的作用沒有,就是可以省去他伸手去掏符箓的功夫。心念一動靈氣一引,就能將放在其中的符箓激發(fā)出來,真真是太適合簡易了。 如今那符箓袋被裝得滿滿當當,心神一動,十幾道殺招砸去,嚇都能嚇死人。 “承讓?!焙喴坠傲斯笆郑鴮γ嬉呀?jīng)被砸暈在地的倒霉蛋微笑。 看臺上紀子昂一聲冷笑,“不過仗著符箓之利?!?/br> 話音未落,另一處比賽臺上轟然一響,又一人拍出一堆符箓贏得了勝利,定睛一看,正是被那些個長老大贊“勤勉有加”的張家二少。 “掌門明鑒?!蔽能幑Ь吹?。 紀子昂不自然地將手一擺,呵呵一笑,“符箓用得好,自然也是一種本事。但要想贏到最后,光靠符箓是不夠的?!?/br> “弟子也是這般認為?!蔽能幚^續(xù)恭敬。 就在他們交談間,第五場便開始了,正巧,這次簡易的對手便是那個張家二少。 一場符箓對拍,頓時絢爛開場。 三個呼吸后,戛然而止。 簡易站在那躺在地上疼得不斷哼唧的張家二少身旁,拍了拍手,臉上顯露出一種無敵的寂寞。 “符箓用得好,也是一種本事?!蔽能幮Φ?,“掌門果然金玉良言。” 那張家二少符箓雖多,卻沒有一張能拍準到簡易身上。而簡易腳步輕盈,目光更是狠辣,張張符箓都使到刀刃處。如此一來,勝負當然毫無懸念。 紀子昂黑著一張臉,根本不回他的話。等到所有外門弟子都比完第五場后,他起了身,抬手壓下臺上臺下的嘈雜,揚聲道,“今日比過五場,諸位弟子也都累了,就先休息一晚吧,剩下七場明日再比?!?/br> 說罷,他深深看了簡易腰上那仍舊滿滿當當?shù)姆偞谎?,“另外,有項?guī)則要修改一下。今日有許多弟子使用符箓,而符箓一道,雖然也是道行之一,卻與財力關系甚大。外門中許多弟子家境貧寒,此等做法實在對他們不公。因此,從明日起,本次外門大比禁用符箓。” 這席話說完,他才笑著坐回去,心中總算又安穩(wěn)了一些。 但他看著楚漣邊上的文軒,看著臺下的簡易,卻又發(fā)現(xiàn),他們臉上的神情,比他自己還要高興幾分。 等到眾人散去,簡易來到文軒身邊,伸手將那符箓袋中的那疊東西往外一掏,笑得簡直合不攏嘴,“掌門大人這次真是幫了大忙?!?/br> 只見那一疊東西,已經(jīng)只有面上幾張是還能再用的符箓,剩下全塞的廢紙,就這么將那符箓袋塞滿的。 “全是你小子耍的小滑頭?!蔽能師o奈搖頭。 “還得師兄配合,將我們那掌門大人激得到位?!焙喴仔χ涞轿能幧韨?,拉他的胳膊,“這下可不用再擔心那些有錢人了。” 文軒嘆著氣提醒,“財力……可不止能體現(xiàn)在符箓上?!?/br> “要論法器,師兄送我這么多,樣樣都挺厲害啊。”簡易果斷表示,“哪里還需要怕別人的?” 文軒知道,此話純屬安慰。 果然,第二天的比斗,僅僅第一場,簡易就遇到了法器極厲害的對手。 便是那位長老口中的那個孫兒了。 有個當長老的祖父在內(nèi)門,這孫兒一上來就舉著一面極厲害的大盾。雖然比不上當日駱輕泉所拿出的那幾面那么強大,但簡易如今的攻勢更不如文軒當初犀利,無論怎樣都破不了防,那飛劍砍上去都落不下一點痕跡。偏偏這人還十分機警,簡易速度再快也繞不過去。 若只是破不了防還好,這人另一只手中卻還提著一把巨劍。每次他尋準簡易的方向,舉著個盾突擊過去將簡易頂住,而后抬劍一劈……幸而簡易每次都順利躲過,不然這要正被劈中一下,還是很疼的。 片刻之后,簡易便不再靠近,只在周圍游走,時不時用竹笛放出風刃sao擾。竹笛放一道風聲,便是一聲樂音,一聲一聲倒煞是好聽。可這聲音就宛如一盞指路明燈,對方甚至不用看他在哪,只需聽到樂音一起,抬手一擋,便能穩(wěn)穩(wěn)擋住。 臺上紀子昂等人又露出了微笑,那長老爺爺真是笑得像朵花。 “這小子果然不過如此而已,看看,這就要輸了?!?/br> “還在那到處亂竄呢,有什么用?” 確實沒用,簡易知道。這樣下去只是徒然耗費體力,遲早會被對方揪住,簡易知道。 他終于遇上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硬茬子”。 而后簡易皺眉咬了咬牙,從袖中取出那個布口袋,解了開來。 頓時一陣迷霧以他為中心升騰而起,瞬間便布滿了整個比斗臺。這布口袋沒有任何殺傷之力,只能惑人視線。而且因為等階不高,所能散出的迷霧也有限,還好這比斗臺就這么大,倒是收到了奇效。 不到一會兒,那名對手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可這霧氣還有個弊端,那就是不分敵我?,F(xiàn)在簡易同樣也看不到——然而這個事實別人不知道。 只見對手已經(jīng)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備,用盾將自己牢牢護住,雙耳更是尖尖豎起,凝神聽著每一分動靜。他雙耳靈敏,很快就尋到了簡易的腳步聲。 正欲再細細判斷方位,另一個聲音又猛地一起,頓時蓋過腳步。 “錚”。 是那竹笛所發(fā)的樂曲之音! “在這里!”此人判斷出那方向正是一處墻角,頓時大喜,連忙將盾牌一檔,舉盾沖去,試圖一舉將簡易別在那里。 卻就在此時,一陣微風輕輕在他身旁落下。 “錯了,”迷霧之中,一個聲音從他耳旁傳來,一縷呼吸吹起他頸后一層雞皮疙瘩,而一柄利劍,已經(jīng)帶著寒氣貼上了他的背脊,“在這里呢。” 第23章 一瞬之間,這持盾之人渾身汗毛倒豎,只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就連血液里都是涼的。 就在這一瞬間,他聽到了有什么落地的“咯噠”一聲,而后眼前一閃,眨眼間便忽然從那濃霧包圍中退了出去。他再定睛一看,竟是直接被傳到了比斗臺外。 周圍一片嘈雜之聲,許多觀戰(zhàn)者也正在為眼前的情況而驚疑。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出來了?” “霧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誰知道呢,反正出來的就是輸了的?!?/br> 那持盾之人聽著這些討論,后知后覺滲出了一身的冷汗。為什么會忽然被傳送出來?這是比斗臺自身對比斗之人的一種保護措施,在生死一線之間將敗者強制移出,以保全這些弟子的性命。換而言之,如果不是在那比斗臺上,而是換個其他的位置,他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死了。 臺上簡易恰好在此時收回了那堆濃霧,露出比斗臺的全貌來。只見簡易穩(wěn)站正中,而在臺上一個角落,那只竹笛正孤零零被扔在那兒,還在因為慣力而在地上滾動著。 “承讓?!焙喴仔χ夤傲斯笆?。 那持盾之人煞白的臉色直到此時才稍有緩解。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輸?shù)??可輸于這種伎倆,還是令他很不服氣,“我倒是真沒想到,你的靈氣居然能伸得那么長?!?/br> 是的,要讓竹笛發(fā)出聲響,只需要將靈氣灌入進去就好了,根本不需要拿在手中。在那忽然置身于迷霧的情況中,他下意識便將竹笛的所在等同于了簡易的所在,完全是著了簡易的道。但是再轉念一想,就簡易和竹笛之間的這距離,又確實不該是煉氣期修士的靈氣能伸得到的……如不是如此,他恐怕也不會這么輕易中計。 簡易走到那竹笛邊上,拾起來,握在手中向上一拋,“你別想得太多了。我的靈氣能達到的范圍大概和你差不多,之所以能夠做到,只是掌握了一個時機而已。” 持盾之人起初還是有點茫然,而后看著他將那竹笛拋起又接住,拋起又接住,漸漸才想明白了。 是在竹笛被拋出,剛剛離手,還在靈氣能達到的范圍之內(nèi)的時候,簡易激發(fā)了這竹笛。而后在竹笛被激發(fā)和竹笛發(fā)出聲響之間,卻還有一個時間差。就是在這個短到很多時候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差內(nèi),竹笛被拋到了那個角落……距離便是這么被拉開的。 “雕蟲小技?!贝巳艘环餍洌桨l(fā)是不服了。 簡易并不回話,只是笑著看他,那笑容仿佛是在問:要真是雕蟲小技,你怎么就著了道了?不說這一招如何想到,就說這時機如何能掌握得這么準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持盾之人卻不想這么多,氣哼哼便回去了。遇到有人詢問之前霧中情形,他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更直言簡易之所以能贏全是靠的那小計。 這直接導致眾人對簡易的實力都有了低估。 簡易下一輪對手上臺時也是自信滿滿,仿佛堅信自己只要不中計就能穩(wěn)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