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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葉云瀾垂眸看著手中長生花。 幽藍的花朵美麗驚人。 他當時折下這支花的時候,下意識想要送的,其實是記憶中為他烙印這朵花的人。 ……那個注定此生不能再相見的人。 不能相見。 送花又有何意義。 ……只會多生妄念而已。 他決定將花送給沈殊。 沈殊是他舍命所救,因他而生,繼承他對世間僅剩的期許。 他送給沈殊,就仿佛送給前世所期待成為的“自己”。 葉云瀾想,沈殊應當會喜歡這花的。 就如當年的自己一樣。 他指尖溫柔地點了點花瓣。 忽然,望影臺之中震動了一下。 這震動很明顯。 “發(fā)生了什么?”賀蘭澤奇怪道。 與此同時,望影臺中登天階的畫面虛影也變得模糊起來,無數(shù)在臺中觀戰(zhàn)之人開始絮絮低語。 葉云瀾剛蹙起眉,忽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悶痛。 觀影臺外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像是地脈在緩慢震動的聲響。 與此同時,他心口處,神火化成的火凰精魄仿佛被什么引動,撕開了棲云君的靈力壓制,發(fā)出嘹亮的啼鳴。 那聲音極為刺耳。 聽得他腦仁突突生疼。 更疼的,卻是從神火精魄上透出的,席卷四肢百骸的神火余波。 葉云瀾抬手劇烈咳嗽起來。 鮮血順著指縫流淌,一滴一滴,染紅了手中幽藍花瓣。 “師弟!”賀蘭澤驚慌失色,起身快步走來。 地脈持續(xù)震動。 而葉云瀾已經(jīng)失了意識?!兹栈首宓娘w舟之上。 “九轉(zhuǎn)蓮心枝上所結(jié)靈果已經(jīng)為他服下,雖勉強止住傷勢,但……” 賀蘭澤眉頭緊皺。 葉懸光一身玄袍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床上人蒼白沒有血色的臉。 天池山異動之后,擔心葉云瀾,遣人打探了天宗這邊的情況,卻得知自家弟弟重傷昏迷的消息。 葉懸光沉聲道:“告訴孤,他所受的究竟是什么傷。用何辦法才能夠解決?!?/br> 賀蘭澤沉聲道:“他的身體是被秘境中離炎神火精魄所傷,經(jīng)脈和丹田破碎,雖勉強救了回來,體內(nèi)神火精魄卻一直未能根除。這些年,一直是宗主為他以靈力壓制傷勢,而且即便壓制,也不能隨便動用靈力,以防神火反噬?!?/br> “只是方才天池山地脈震動,卻不知為何引動了他體內(nèi)神火,如今宗主的靈力封禁失效,雖有靈藥的藥力護住了他經(jīng)脈,但消耗也極快,不知何時便會喪失作用……” “靈藥不是問題?!比~懸光打斷道,“但我需要徹底的解決之法?!?/br> 賀蘭澤卻抿了抿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偏過頭,道:“我已設(shè)法聯(lián)系宗主,請宗主過來為他壓制傷勢?!?/br> “中洲與東洲相隔數(shù)百萬里,天宗宗主即便已是蛻凡境,趕來也需三日,你敢肯定,即便以靈藥吊命,他的傷勢能夠耽擱得起?” 葉懸光聲音變冷,他知道自己而今表現(xiàn)已經(jīng)異于往常,但剛剛與自己親弟重逢,對方卻又忽然生死不知,實在無法教他保持冷靜。 賀蘭澤拳頭緊握。 能夠為葉云瀾吊命的靈藥每一樣都極為珍貴,葉懸光能夠趕來出手,雖說有些奇怪,卻也實在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是這救命之法,賀蘭澤依舊難以說出口。 “殿下不必著急。既然賀蘭道友不愿說,那便由我來為他說?!迸赃?。陳微遠一襲月白長袍,忽然開口。 陳微遠面上那常常帶著的溫和笑容卻已經(jīng)不見蹤影。 他指尖上有血。 是方才強行占星卜算,所付出的代價。 “他體內(nèi)的神火精魄,即便有蛻凡境的高人出手,也只能壓制,而無法根除?!?/br> “而如果天宗宗主未趕得及前來為其壓制傷勢,所剩之法,便唯有雙修。” “——讓一個能夠令神火精魄認主之人,與其雙修,設(shè)法將神火精魄引渡。” 陳微遠抬眼,看向賀蘭澤。 “賀蘭道友,我說得是也不是?” 第41章 蘇醒 燒灼的痛楚在經(jīng)脈里盤旋,火凰尖利的啼鳴繚繞不去。 葉云瀾眼皮輕動,似乎竭盡全力,才緩緩睜開眼。 他發(fā)覺自己站在一片焦黑的火灼之地上。 舉目望去,滿目荒蕪,除了烈火燃燒的聲音,整個世界沒有半分生機。 他在哪里? 他開始在焦黑的土地上行走。 周圍是一棵棵被燒毀的黑色樹木,地上堆積著黑色的花葉殘骸。 飛揚的火星掠過眼前,神火精魄所幻化的火凰在瘋狂嘶鳴。 他走著,忽然看到遠處有大片陰影。 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前方是一座深谷,谷中巨石堆砌而成的龐大城池。 他正站在高山之上,城池中所有一切都被他望進眼中。 在這里,他的視力似乎變得格外地好。 能夠清晰看見城池中的連綿成片的古老建筑,乃至建筑墻壁上所刻滿的神秘華美圖騰。 這樣龐大的城池,代表著一個繁盛至極的古老文明。 可此刻,里面卻空無一人。 一種難以言說的荒蕪籠罩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