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師尊。

    覺察到這點(diǎn)?，他面上神色便?淡了許多，眉頭也微微凝起。

    花圃是他為葉云瀾親手建造之地，平日只?有他和葉云瀾二人可入其中?，怎么會有其他人在其中?整理。

    像是被侵犯了地盤的野獸，沈殊危險(xiǎn)地瞇起眼睛。

    他正想走?過去，便?見竹樓的門忽然開啟，里面走?出一人。

    白衣烏發(fā)，容色如雪，手中?端著一個(gè)?茶盞。

    正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他看?著葉云瀾的身影，明?明?才三個(gè)?月沒有見面，他卻仿佛經(jīng)歷漫長光陰，才終于?得以?和這人再度相見。

    以?他元嬰期的目力，那人一切皆清晰入目，他看?了半晌，不禁皺眉。

    葉云瀾瘦了。

    面色似也……蒼白了許多。

    正此時(shí)，花圃中?整理的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其面容俊美，身形高大，正是大師兄賀蘭澤。

    只?不過，賀蘭澤身上慣常所著的玄服高冠，如今卻換成了一身灰袍短打，身上沾著泥土，渾無?之前宗門大師兄高高在上的做派，令人一時(shí)間難以?認(rèn)出。

    葉云瀾并沒有看?見站在遠(yuǎn)處的沈殊，端著茶盞走?到賀蘭澤身邊。

    兩人交談的聲音傳入沈殊耳中?。

    “師兄辛苦了?！?/br>
    賀蘭笑道：“不辛苦。這花圃甚大，師弟一人整理，還不知要?整理到何時(shí)，你身子不好，這些事情，還是讓師兄來吧?！?/br>
    他頓了頓，又道：“是了，前些日子我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時(shí)，在秘境中?見到有一藍(lán)煙花，每當(dāng)日生升之時(shí)，花朵周圍便?會有藍(lán)煙繚繞，煞是美麗，我已將之帶了回來，種在花圃一角，師弟閑暇之時(shí)，可去觀之?！?/br>
    “……師兄不必特地為我做這些?！?/br>
    “師兄只?是想讓你開心?！?/br>
    賀蘭澤伸手取過葉云瀾手中?茶盞，低頭喝了一口，凌厲眉眼間浮現(xiàn)一點(diǎn)?溫柔之色，道：“你這兩年，一人在此住著，未免會覺寂寞。觀花賞心是不錯(cuò)消遣，不過，若是能有一人相伴，或許會更好些?！?/br>
    葉云瀾只?沉默不言。

    “師弟，你知我心意。”賀蘭澤定定看?著葉云瀾，“你說我太過驕傲，目下?無?塵，對不在意之人，難以?容情，你我之間并不合適?？墒嵌裎乙呀?jīng)改了許多，我愿意傾聽他人之語，無?論其身份高低。修為強(qiáng)弱，也愿給宗門低階弟子講解修煉疑難，平日在執(zhí)法堂執(zhí)法之時(shí)，更多會親自搜集證據(jù)，而不聽信旁人片面之詞。師弟，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也愿意為你而改變。”

    “況且，你如今的身體……也快拖不得了。”

    賀蘭澤眉目之間露出了些許擔(dān)憂之色，十分真誠，難以?作假。

    他凝視著葉云瀾雙眼，認(rèn)真道。

    “師弟，給師兄一個(gè)?機(jī)會，可好？”

    第66章 贈劍

    “給師兄一個(gè)機(jī)會，好么？”

    賀蘭澤的目光真摯。

    葉云瀾卻避開了與他的對視，他的目光落在賀蘭澤灰袍短打以及衣物所沾的泥土上。

    這兩年，賀蘭澤確然改變了許多。

    沒有了以往的盛氣凌人，在低輩弟子前謙和有禮，在他面前更是關(guān)懷備至。

    ……和他前世記憶之中那個(gè)宗門大師兄，似乎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gè)人了。

    葉云瀾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自己也曾崇慕過對方的劍法，承受滿身風(fēng)雪在對方住處外等待，將一顆未冷的真心?捧出。

    若是那時(shí)的自己，面對這樣的賀蘭澤，或許……可能會接受也說不定。

    只是。

    “……太遲了?！彼?。

    “遲？”賀蘭澤抓住葉云瀾話中字眼，俊眉深深擰起，“師兄如何?遲了？”

    葉云瀾默然不語。

    賀蘭澤猜不透他心?思，不由心中苦笑。

    自從修煉以來，自己的天賦遠(yuǎn)超同齡之人，一路修行順?biāo)?，未嘗遇到什么挫折，卻唯獨(dú)在葉云瀾身上屢屢受挫。

    他心?念急轉(zhuǎn)，想起一個(gè)原因。

    “師弟，我知你說過自己曾有道侶，其人仙逝之后，至今難以忘懷?！?/br>
    他斟酌了一下?語言，“可亡者不會?復(fù)生，你道侶若還尚在，應(yīng)該也不會?想要看著?你因他傷懷，孤獨(dú)此生，甚至因此置自己性命不顧……”

    “不，”葉云瀾打斷了賀蘭澤的話語，想起那人當(dāng)初一點(diǎn)點(diǎn)烙印在他背上的刺青，把他攬?jiān)趹阎心切┑驼Z，眉目之間露出一點(diǎn)縱容無奈，道：“他是專執(zhí)之人，十分霸道，縱然歸去，也不會?愿我忘卻他絲毫?！?/br>
    ……禽獸。

    賀蘭澤已不知第幾次在心中暗罵葉云瀾之前道侶，尋思片刻，又道：“可師弟，你那時(shí)年歲未及加冠，尚且稚幼，又怎知情愛究竟為何物？或許會將依賴誤認(rèn)為喜歡，將憐寵看作是深情，你與你道侶之間種種?，未必如你想象那般?！?/br>
    他思索自己這番話應(yīng)當(dāng)會?對葉云瀾有所觸動，未料葉云瀾眉目淡淡，沉默片刻，竟頷首道：“我確實(shí)不知情愛為何?物，以后可能也不會?知道?！?/br>
    “……我只知他遠(yuǎn)去之后，這浩蕩天地之間，我再尋不到一人與我陪伴相知?！?/br>
    話已至此。

    賀蘭澤依舊不甘，下?意識忽略了葉云瀾后面的話，啞聲道：“師弟，盡管你說自己不知情愛……可師兄很想要教?你知?！?/br>